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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概念的性质和作用

《小取》说:“以名举实。”《经上》第31、32条说:“举,拟实也。言,出举也。”《经说上》解释说:“告以之名举彼实也。故言也者,诸口能之,出名者也。名若画虎也。言,谓也。言由名致也。”

名(语词、概念)的实质,是举实、拟实,列举和模拟事物。“以名举实”,是用语词、概念列举实物。“举”的定义,是“模拟”,用模拟事物性质、状态的语句、短语或摹状词,反映事物。

如说:“人有理性、有知识、会说话、能劳动。”起到“举实”、“拟实”的作用。“举实”、“拟实”,表示语词(词项)的指谓、表意和认识功能。用语句“举实”、“拟实”,构成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之名”即“此名”,“以此名举彼实”,表明名与实的相对性。

名对实的反映作用,通过语句实现。从结构上说,语句由名联结而成。从认识作用上说,名对实的反映,靠语句对事物的列举、指谓来实现。利用名(语词、概念)和言(语句),认识事物,表达感情,进行交际,指导行动,是人类特有的性质。

名的作用,是列举事物。列举是模拟,“摹略”即反映、抽象、概括。列举、模拟、摹略,是人类对事物的认识作用。列举、模拟、摹略,是概念范畴的抽象概括作用,通过语言实现。表达概念范畴的“名”(语词),用口说出。用“模拟”定义“列举”,拿图画比喻概念范畴对事物的反映作用,表明墨家概念论的哲学基础是反映论。

《大取》说:“名,实名。实不必名。”名称标志实体,有实体不一定有名称。这是从实际出发的观点。告诉你这个名称,列举那个事实,语言是用口说出名称,表明名称、语言的交际作用。指谓和交际,是语言的两大功能。墨家从事物、语言和意义三者关系,说明名的性质和作用。名称(语词、概念)是语言的构成元素,逻辑研究从概念论开始。

《经说上》第79条说:“声出口,俱有名。若姓字丽。”声即言,言为心声。人注定要跟语词概念打交道,语词概念为人所普遍运用。“名”、“言”与事物的关系,犹如有一个姓名,后面就跟着一个人一样,姓名附属、联结于人。

黑格尔说:“当一个人说话时,在他的话里就有一个概念。” 列宁把这句话翻译为“人一开口说话,他的话里就包含着概念”,并评论说:“非常正确而且重要——恩格斯用比较通俗的形式重复的正是这一点,他写道:自然科学家应当知道,自然科学的结论是一些概念,但运用概念的艺术不是天生的,而是自然科学和哲学两千年发展的成果。”

《墨经》讨论名称的指谓作用。《经上》第80条说:“谓:命、举、加。”《经说上》解释说:“谓犬‘狗’,命也。‘狗,犬。’举也。叱:‘狗!’加也。”列举指谓的三种含义:命名、列举和附加感情因素。把犬叫做“狗”,是命名。用“狗”名作主项构成命题,说:“狗是犬。”是用名称列举事物。对狗叱责说:“狗!”是附加感情因素。

《墨经》还跟“指”相比较,进一步阐述“名”的抽象概括作用。“指”这种认识形式,是用指头指着事物说,相当于“实指定义”。一个人不认识鹤,指着鹤说:“这是鹤。”《经说下》第153条说:“或以名示人,或以实示人。举友富商也,是以名示人也。指是鹤也,是以实示人也。”

我的朋友某某不在眼前,我用概念说:“我的朋友某某是富商。”这是给“我的朋友某某”的主项,加上“富商”的谓项,用一般概念使人了解。指着面前的鸟说:“这是鹤。”“名”是脱离事物的一般概念,“指”是不脱离事物的感性直观。

《经下》第140条说:“所知而弗能指,说在春也、逃臣、狗犬、遗者。”《经说下》解释说:“春也,其死固不可指也。逃臣,不知其处。狗犬,不知其名也。遗者,巧弗能两也。”有些知识,只能用概念表达,不能用手指着说。

名叫“春”的女仆,因病死了,不在人间,无法指着说。逃亡的奴仆,不知他现在哪里,无法指着说。小孩子不知道狗、犬的名称,必须分别解释,仅用手指指着实物,区分不出这两个名称。遗失的东西,不能指着说,即使能工巧匠,也难以造出与原物同样的个体。

《墨经》认为科学概念,通过心智的抽象概括。《经下》第146条说:“知而不以五路,说在久。”《经说下》解释说:“以五路知久,不当以目见。若以火见。”有些知识获得,不是直接通过五种感官(眼耳鼻舌身),要通过心智的抽象概括。五种感官提供经验,是形成抽象知识的条件。

“时间”概念的获得,通过概括。五种感官经验,是认识时间概念的条件,犹如光线是见物条件,不是见物器官,见物的器官是眼睛。“以五路知久”,不相当于“以目见”的“以”,相当于“以火见”的“以”,“五路”(五种感官)是认识时间概念的条件,心智是认识时间概念的器官。

《经上》第40条对“久”(时间)的定义,是“弥异时”,概括各种不同的具体时间“古、今、旦、暮”。感官只能感知个别时间,思维抽象一切时间的共同性质、普遍本质,用语词“久”概括,成为“时间”的哲学范畴。《墨经》上百科学范畴,是运用心智理性的概括。

严复1905年出版《穆勒名学》和1909年出版《名学浅说》称“名”,不称概念。1921年梁启超出版《墨子学案》把《小取》“以名举实”对应于“概念”(concept)。中国古代没有“概念”这一术语的事实,不意味中国古代没有概念和概念论。但用现代汉语对古汉语文献的正确诠释,完全可以恰当认识、理解中国古代的概念和概念论。说中国古代没有概念和概念论,是黑格尔的胡说。

墨家的概念论,涉及名(语词概念)的性质、作用和种类等问题,《墨经》列举并解释成百科学范畴的定义和分类,对概念的理论和应用,有杰出贡献。我们的宗旨,是研究解释墨家关于概念的理论和应用。 WJNysreuo/jh7uyNh9l/QB/Kguw8P3ExSMgTM+olmPbkKFNsHve7e2+rx5AZe0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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