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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忠发当上总书记

上海天蟾舞台,坐落在最繁华的市中心,是个热闹的所在,看戏的、演戏的,终日进进出出。

一位42岁的“老板”,住进了紧挨天蟾舞台的两间房。看来,这位“老板”手里有钱——他的“太太”是那样的年轻,只有20岁。那年月,“老夫少妻”是有钱的象征。“老板”是做湖南土布土纱生意的,挂起“福兴字庄”招牌。

然而,外人莫知,每当夜深人静,这对“夫妻”却分床而眠……

这位手头阔绰的“老板”,便是熊瑾玎,又名熊楚雄,湖南长沙人,中共地下党员。1918年8月,他在长沙参加了毛泽东创建的新民学会,1927年10月加入中共。他以“老板”身份,在这人头攒动的地方,为中共中央建立秘密机关。

那位“太太”,是奉中共组织之命为他做掩护工作的,并非真是他的妻子。“太太”叫朱端绶,也是长沙人。虽说她比“老板”小22岁,入党却比他早两年——1925年入党。

这对假夫妻主持的秘密机关,是当年中共最重要的机关。李维汉在《回忆与研究》中,曾这样忆及:

开会的地方在上海四马路 天蟾舞台后面楼上的两间房子里。这个秘密机关是1927年冬或1928年初建立的作为中央常委开会的地方。房子是租赁来的,由熊瑾玎、朱端绶夫妇 住守(熊瑾玎任中央会计)。那时,开会的同志从天蟾舞台西侧云南路的一个楼梯上去,就可以直到开会的房间。房间内朝西的窗下有一张小桌子,开会时,小平就在小桌子上记录。这个机关从建立起一直到1931年冬六届四中全会以后,都没有遭到破坏……1952年毛泽东在杭州主持起草宪法时,通知小平和我到他那里去。路过上海时,小平和我去看过那个老地方,那时房间结构和形式如旧,里面设了一个卫生间。

来自莫斯科的秘密文件,通过地下交通线,传到了上海这个秘密机关。

就在这个时候,中共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人物——罗亦农。他在八七会议上当选政治局委员时,得票数仅比瞿秋白少一票。

罗亦农是湖南湘潭县人。1920年,他才18岁,便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被派往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1年,罗亦农转入中国共产党,在苏俄学习五年后回国,任中共江浙区委书记,并参加领导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此后,他又担任中共江西省委书记、湖北省委书记。八七会议之后,在1927年11月,他被增补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罗亦农虽说也非常年轻,却比瞿秋白冷静。正因为这样,在“暴动热”之中,作为中共长江局书记的他却阻止进行武汉暴动,明确指出:“目前绝非继续暴动时期。”

据罗亦农之子罗西北 告诉笔者,罗亦农是在上海被叛徒何芝华出卖的。当时,蒋介石悬赏5万大洋,捉拿“匪首”罗亦农。在上海法租界“坐机关”的何芝华看中了这笔巨赏,打算用这笔赏金出国,便出卖了罗亦农。这样,1928年4月15日,罗亦农在上海被捕。六天之后,他就死于刑场,当时只有26岁!

1928年4月21日,罗亦农在上海英勇就义,年仅26岁

罗亦农本是中共很有作为的年轻领袖,很可惜英年早逝。他的遗孀李文宜后来随瞿秋白夫人杨之华一起赴苏。

就在罗亦农就义后一星期(4月28日),中共政治局三常委瞿秋白、李维汉、周恩来,以及邓中夏、项英聚集在上海天蟾舞台后的小屋里。他们逐字逐句研读着由斯大林、布哈林、向忠发、李震瀛共同起草的《关于中国问题决议案》。他们立即感到,莫斯科的指令,批评了罗明纳兹—瞿秋白的“左”倾盲动主义。

从现存的中共中央第十二次政治局会议记录(1928年4月28日)上,可以见到这样的反响:“国际决议显然同(11月)扩大会议决议有几点不同!”

“国际决议”指出:“中国工农广大的革命运动之第一个浪潮……已经过去。”眼下,中共应“准备革命之新的浪潮之高潮”,“党的工作之中心,是在争取千百万的工农群众”。

共产国际的决议,明确地反对无准备无组织的城乡暴动。

这就是说,那一系列头脑发热的“暴动”计划,应紧急刹车!

瞿秋白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

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两天之后——4月30日——发布了《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关于共产国际决议案的通告》,表示:“接受这一决议案之一般方针,并且认为在最短期内,于本党第六次代表大会之前,必须切实执行这一决议案必要的具体步骤。”

以瞿秋白为首的中央政治局,作了这样的检讨:

中央政治局认为自己过去的工作,正是一面与机会主义余毒奋斗,一面即尽自己的力量指正党内各地所表现出来的盲动主义。这种盲动主义的倾向,不但表现于无产阶级的工商业中心玩弄暴动,而且反映着小资产阶级式的农民原始暴动的情绪,如杀烧主义,忽视城市工人阶级的倾向,等等。

就在发布“通告”的当天,瞿秋白从上海消失了。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远途,前往苏联参加中共六大的筹备工作。

周恩来和邓颖超,则是5月1日一起离沪赴莫斯科的。

此后,在5月上旬、中旬,中共中央许多负责人纷纷经沪前往苏联。

5月9日,中共中央在国内指定李维汉、任弼时、罗登贤三人临时主持留守工作。

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六大在国外召开,是特殊的例外:一大、二大、四大在上海召开,三大在广州召开,五大在武汉召开。六大改在莫斯科召开,是由于国内一片白色恐怖。弄得不好,会在开全国代表大会时被一网打尽,所以不得不在当时的“红色堡垒”苏联召开。一百多名中共代表陆续来到苏联。

中共六大自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在莫斯科郊区兹维尼果德镇银光别墅(原先的一座贵族庄园)开了差不多一个月。由于制止了“左”倾盲动主义,这时的中共党员增至4万多人。

大会之前,6月12日,斯大林接见了中共主要负责人。斯大林的谈话,为中共六大定下了基调,即批判瞿秋白的“左”倾盲动主义——一年前的中共五大,则是批判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

陈独秀和瞿秋白都是知识分子,一个右,一个“左”,被视为知识分子的“动摇性”。共产国际再一次强调,必须由工人成分的人物担当中共领袖。最终共产国际选中了向忠发——除了向忠发是位老工人之外,还由于他率领中国工农代表团以来,跟共产国际,跟斯大林、布哈林有了密切的接触。向忠发当选为中共中央总书记!

中共六大选出的政治局委员有向忠发、苏兆征、项英、周恩来、蔡和森、瞿秋白、张国焘。前五人为常委。这样,瞿秋白被排除在常委之外。

政治局候补委员为李立三、关向应、罗登贤、彭湃、杨殷、徐锡根、卢福坦。

项英进入政治局,因为他当年是织布工人。他原名项德隆,1922年加入中共,是京汉铁路“二七”大罢工的领导人之一,从事工人运动。他担任过上海总工会党团书记、全国总工会副委员长、中共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

斯大林

进入政治局候补委员的罗登贤,也是从事工人运动的,曾参与领导了香港工人大罢工。杨殷1922年加入中共,领导了粤汉铁路总工会、广九铁路总工会、广三铁路总工会。1925年,他参加领导了省港大罢工。

斯大林批评说,中共还是瞿秋白、张国焘等几个“大知识分子”起领导作用,应当更多地选拔工人到中央来。于是,中共六大选出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36人中(其中中央委员23人,候补中央委员13人),有21人是工人。连恽代英、刘少奇这样的知识分子干部都未能入选!

布哈林

共产国际也意识到自身工作中的失误,因为中共领袖的错误,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共产国际派往中国的代表犯了错误,诚如陈独秀之右倾跟罗易、鲍罗廷的右倾大有关系,而瞿秋白的“左”倾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罗明纳兹的“左”倾。

布哈林这么指出:

共产国际的代表并不是个个都经过考试的,在指导中国大革命中,他们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共产国际执委会讨论了这个问题,认为不派代表比派那些犯错误的代表好些。

这样,共产国际作出了新的决定,即由中国共产党派两个代表到莫斯科,共产国际通过这两个代表与中国共产党进行联系。

经过研究,把瞿秋白、张国焘这两位“大知识分子”留在莫斯科,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的代表。这样,已被排除在政治局常委之外的瞿秋白,又完全脱离了国内的领导岗位,从此结束了他在中共党内的第一把手地位。

除了瞿、张两人之外,邓中夏、余飞任中华全国总工会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王若飞任中国农会驻农民国际代表;不久,陆定一又出任中国共青团驻少共国际代表。他们在莫斯科组成了中共代表团。

后来,共产国际还是派出代表前来中国。不过,共产国际声称,代表不再对中共起领导作用,而是起联系人和传达者的作用。 9jS3xqYctf4CiMOI6jNa52+piNU/pdRdEmWeedaGky/Am4swQBq3NsZ4AxutiA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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