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悬崖

没有树木的遮盖，前面的景色一览无余，远处有一排非常高的山峰，落满了积雪，山体上雾气弥漫，时不时他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飞鸟。

早就听说野人山里有雪山，美轮美奂，赵半括还以为是那群人饿昏了产生幻觉或者干脆是吹牛，没想到真的碰见了。这世界还真是奇妙，山下那么湿热闷气的地方，竟然可以和雪山共存。如果有机会，赵半括真想上去看看，也许那里和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不过，这一次肯定没有机会了，山下的原始丛林才是他们该走的道路。说起来，也许上雪山并不比走这些路轻松。

赵半括忽然感到一股窒息，面前就是野人山真正的腹地了。他记得美国地图上的红线几乎没有什么大拐弯，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小断崖是他们必须进入的区域。

丛林丛林，不知道他娘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廖国仁在一边招呼，看样子是准备找路下去。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后就开始连接绳子，因为准备充分，绳子这玩意儿每人都带了，互相绑一下，往树上一绑，伸到几十米的悬崖底下去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这种地方千万年都没人光顾，崖面上长满了植被，露出来的糙石很少，又赶上雨季，把落崖上的植物都打得湿滑黏腻，一脚踩上去，根本不能着力，要想安安稳稳下到底部，没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的。廖国仁观察了一阵，找了一处植被稍微少些的区域，系了两股绳子，然后自己首先攀了下去。一帮队员理了理装备跟在他的后边陆续攀了下去。

悬崖的落差不算太高，但从上朝下看却很吓人。底下的杂草衬着悬崖上的植被，混成了一个颜色，看下去就像没有尽头。赵半括悬在空中，感觉身体在随着绳子晃来晃去，弄得他一阵接一阵地心悸，只能死命抓住绳子，咬紧牙关一点点往下蹭。

好不容易下到一半，赵半括忽然感到头顶的绳子一阵晃动，抬头去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低头却看到已经下到底的廖国仁正朝他叫喊：“右边，看你右边！”

赵半括疑惑地把脸转向右边，发现右侧的悬崖上，鼓出了一大团黑糊糊的东西，因为被一层乱长的植物包得非常严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体积不小。底下的廖国仁命令道：“快给我荡过去，看看那是什么。”

赵半括看到廖国仁这么着急，心里一动，难不成这就是地图上那个红圈代表的东西？想到这里他有些激动，赶紧朝右荡了过去。

因为要协同上面和下面的人和他同时做动作，连荡了两次赵半括才算挨到离那东西一米多远的距离。近看那东西的体积更是不小，赵半括怕太靠近会有什么危险，就先稳住身体，然后才小心地用脚慢慢挑开一部分遮在那东西附近的植被。

扯掉那些植被后，赵半括才算看清了它的一部分真容。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帆布包。单看挑开的这一部分，能发现上面有斑驳的血迹，破损的地方传出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腐臭味，虽然还不能完全看清，但很显然里面有具尸体。

廖国仁在下边一个劲催着，赵半括看着那东西黑乎乎的似乎也是悬空，怕弄不好这东西再掉下来，就朝下叫道：“队长，是个死人，估计是日本人摔死在崖上，别看了吧！”

廖国仁却不肯罢休，大叫着让赵半括把剩下的植被都弄开让他看个明白。赵半括没办法，只能招呼他上边的军医和下边的大牛都朝他的位置聚拢一下，然后一起用力扯。

他们这条绳子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三个人已经很够分量，现在还要做拉扯的大动作，把军医吓得直叫不要扯了吧，等到廖国仁命令别废话才闭嘴。

三个人这时都荡在一条绳子上，虽然力量有限，但这么集体拼着老命去撕扯那些脆弱的植物，倒也不是太难。不算太久的工夫，那东西的表面植被被扯掉了大半，一个已经不成形的人头露了出来。

赵半括一看那人头，立刻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他看到了一头金黄的头发。

“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