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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怀疑论者的要求

恶魔的设定诱导笛卡儿本人陷入了一个很不妙的困境之中。因为这一设定使他坚信,一切都在可怀疑之列。因为恶魔是神奇的,无所不能的。外在的周遭的一切都可能是恶魔制造出来用以混淆我们的视听、欺骗我们的感官的东西,如果我们对此还信以为真,那么我们注定是没有前途的,也永远不可能获得所向往的确切无疑的真正的知识。如果真是这样,他所知道的只能是他内心所思想的那些东西。这就是他的全部世界。既然什么都可怀疑,为什么笛卡儿就不能怀疑他自己是否知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呢?于是,结论就是,他不认为自己是否知道有天,有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手,有脚,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身体。如果他确信有天、有地,知道自己有手、脚,有身体,那么这样的信念是与他自己提出的恶魔的设定是相互冲突的。

笛卡儿的形而上学沉思是极为彻底的,从逻辑上或理论上讲确实具有强大的力量。我们难以说服笛卡儿,让他放弃这样的沉思。但从上面的论述和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以笛卡儿为代表的怀疑论者有如下两个显著的特点:

根据笛卡儿的理论,如果我说我知道某东西,那么我就确实知道这一东西,在这一点上是不允许有错的,甚至连出错的可能性都不允许存在。举例说,如果你知道你面前有一只红球,那么根据笛卡儿的理论,你就应该排除出错的可能即你说这只红球在你眼前就应该是真实的。如果你说你知道,但又有可能出错,这就表明你没有真正地知道。具体说,就是在笛卡儿看来,这样的不可错理论要求我们说知道某些东西时,那么我们必须能够清楚地表明我们确实知道。

根据笛卡儿的理论,如果我说我知道某东西,那么我就确实知道这一东西,在这一点上是不允许有错的,甚至连出错的可能性都不允许存在。

那么如何来表明呢?

比如我知道有一只红色的球在我眼前。这就意味着这只红色的球在我眼前不应该是错的。它就确确实实地在我眼前。常识告诉我们,我知道有一只红球在我眼前,是因为我亲眼看见有一只红球在前边。但是笛卡儿的怀疑理论告诉我们,这样的说法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很有可能说的真是梦话,我就是在一场梦境中看到这只红色的球。我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看到的就是这只红色的球。这是没有错的。也有可能像笛卡儿所说的那样,是一位无所不能的恶魔为了欺骗我,而制造了这样的一场虚假的场景,在此场景中存在着一只红色的球。而我所看到的也就是此球。我也因此知道有一只红色的球在我眼前。正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两种可能性,所以当我说,我知道有一只红色的球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必须知道另外相关的东西。比如我还必须知道我不是在梦境之中,而是在清醒的状态之中;我必须真正地知道我所看到的红色的球就是红球本身,而不是那位恶魔为了欺骗我而制造出来的虚假的场景中的虚假的红球。

于是,问题是我们怎么样才能清楚地知道我不是在梦境中?我又怎么样才能知道我看见的是真实的情形,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恶魔制造出来的虚假的场景呢?我说自己不在梦境中的论断有可能是错的,因此我知道我眼前有一只红色的球,也有可能是错的。关于恶魔的情形同样。我们因此不能轻率地断言自己不在梦境中,断言并不是恶魔在欺骗我们。所以结论也就是,为了表明我们真正知道某些东西,我们必须首先有理由表明我们不是在梦境中,而且也没有恶魔在欺骗我们。

那么怎么来做到这一点呢?比较通常的做法是采取排除法。即当我知道自己在家里写作,那么很清楚地与此相关的事实也就是我并不是在图书馆内看书,也不是在球场上打篮球,也不是坐着飞机在航行。当然我也应该知道的是我自己并不正做着梦。于是,结论似乎应该是这样的,即你说你知道甲,那么你首先必须有理由排除掉可能出现的乙、丙、丁等其他种种可能性。这一做法可以这样来表述,或者是甲或者是非甲。我说我知道甲,我必须能够首先排除掉所有的非甲。但要排除掉所有的非甲是不可能的,因为非甲有无穷的多。因此只排除掉某些非甲并不能够真正地表明我知道甲。所以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我知道甲的充足理由。显然笛卡儿为代表的怀疑论者也不会同意这样的看法的。

怀疑论者又进一步指出,如果你说你知道某物,那么你必须能够表明自己知道某物,那么你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排除自己做梦的可能性或恶魔欺骗我们的可能性。从某种意义上讲,怀疑论者是对的,你说你拥有某一知识,那么你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或证据排除所有出错的可能性。我们认同这样的看法,即说某些信念是知识,我们必须有理由来支持这样的信念。得不到较充分的理由支撑的信念不是知识,这是所有的哲学家认可的看法。但如笛卡儿所说的那样,信念要成为知识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这样的理由要充分到足以排除掉所有出错的可能性。显然,在他看来,认识论的目标就是确切无疑、清楚明白。我们通常拥有的那些获得信念的方法或手段,如知觉经验、理性的思辨等,都显然不能够达到这样崇高的认识论目标——获得确切无疑、清楚明白的信念。按照笛卡儿的看法,“我思故我在”是确切无疑的清楚明白的信念,但对我所拥有的信念内涵的反省能够清楚地说明我们的信念是可靠的吗?我们可能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信念是确切无疑清楚明白的,但这并不能够保证这些信念就是可靠的。

怀疑论者又进一步指出,如果你说你知道某物,那么你必须能够表明自己知道某物,那么你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排除自己做梦的可能性或恶魔欺骗我们的可能性。从某种意义上讲,怀疑论者是对的,你说你拥有某一知识,那么你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或证据排除所有出错的可能性。

我们看到,正是笛卡儿的认识论目标引发了怀疑论的不断盛行。为了达到确切无疑清楚明白的出发点,我们首先必须清除掉所有那些令我们稍有可疑的东西。笛卡儿之后的认识论发展史似乎表明,这样的清楚明白确切无疑的东西断难找到,因此我们可以确切无疑清楚明白地怀疑笛卡儿的认识论的目标和方法。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们必须能够提供充分的理由来支撑那些可以被称做是知识的信念,如果知识论不是梦呓或信口雌黄的谎话。

我们看到,正是笛卡儿的认识论目标引发了怀疑论的不断盛行。为了达到确切无疑清楚明白的出发点,我们首先必须清除掉所有那些令我们稍有可疑的东西。笛卡儿之后的认识论发展史似乎表明,这样的清楚明白确切无疑的东西断难找到,因此我们可以确切无疑清楚明白地怀疑笛卡儿的认识论的目标和方法。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们必须能够提供充分的理由来支撑那些可以被称做是知识的信念,如果知识论不是梦呓或信口雌黄的谎话。 JcRGXSShDzD/c+QMmqeBcWJU7dzZFX/DGzt3IqyLqvbn8iZi+1EhoiV0K59JId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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