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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几年前我们曾经出过一本书《充盈的虚无》,是研究俄罗斯文学中的宗教意识的著作。其中有一章谈到高尔基的宗教思想,涉及了《自白》这个中篇小说。现在《自白》的中文译本就要与读者见面了,不妨把上书中有关《自白》的一些话对读者再说一遍。高尔基自诩无神论者。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尽管他的知识分子的世界观不愿接受宗教信仰,但他自幼生活在持有东正教信仰和其他民间信仰的俄罗斯民众之中,深受其宗教理念的影响,终生难以彻底摆脱。因此,高尔基并不一概反对所有的宗教信仰,所反对的是制度化了的官方教会,而对诺斯替教等民间宗教抱有很大热情,希图借助这种宗教情绪实现他的人类中心宗教宇宙观。即使是在接受了革命思想以后,高尔基仍不能摆脱宗教的影响,他不过是试图净化和改造传统的官方教会,把民众的信仰引向无产阶级的革命目标,使他们怀着对上帝的信仰投身自救的革命运动。在他的宗教构想中,导向人类精神完善与和谐的是人而不是神,他把这种人看做“人神”或“超人”,他在革命中产生,将实现上帝和基督在人间的使命。

由于高尔基对社会下层的普通俄罗斯人了解得十分深透,并且又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他的宗教观具有非知识分子的大众性、混杂性和民族宗教文化的传统性。虽然革命运动极大地改变了高尔基的世界观,他还是未能完全摈弃对人和世界的宗教思维方式。他笔下的人民最初虔诚地信仰上帝,继而对上帝产生了怀疑,然后遗弃了上帝,而最后自己成为了上帝。总而言之,无论人民的信仰如何衍变,始终都离不开上帝。

高尔基改造教会、创造新神的想法在《母亲》(1906—1907)中已经有所表露,不过这种思想在小说中相当隐晦,又受到主旋律的遮盖,所以,作者的意向并不那么一目了然。而在他的作品《自白》 (1908)中则直接说出了在《母亲》中没有明明白白说出的“造神”的话。通过《自白》这部作品高尔基彻底地否定了“神圣的俄罗斯”在本应是最神圣的地方揭露出最不神圣的种种罪恶。事实表明,在所谓神圣的俄罗斯根本找不到通向永恒真理的道路。所以,尽管《自白》的篇幅并不大,也不是高尔基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但对了解和研究作家的宗教观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自白》所写的是一个俄罗斯的寻神者最终成为造刘论者的自白。中心主人公马特维是一个弃儿,受着不幸命运的摆布,所以,自幼他就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把自己托付给了上帝。虽然他不懂任何教规和教义,他却能与上帝在灵魂深处交通,心中充满了诚信教徒的感动。马特维爱上了上帝,因为他感到上帝温暖了他的心,使他获得新生。然而,人们却因他是私生子而蔑视他,把他对上帝的信仰视为伪君子的欺骗行为。他陷入深深的孤独之中。在这种境遇之中他迷恋上恶棍季托夫的女儿奥尔迦。马特维希望与奥尔迦一起过一种平静的、与人们友爱相处的生活,但他却未能如愿。为了给自己和奥尔迦营造一个美满的家园,在季托夫一再威逼、引诱之下,他开始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聚敛财富,陷入罪恶之中而无力自拔。马特维开始对上帝心怀怨恨,抱怨上帝不来挽救他。当他用出卖灵魂的代价盖起来的结婚用房被火烧掉时,他甚至把上帝看成了自己的敌人,“要是手里有一块石头,他就会朝上帝打去!”马特维感到自己像一个迷途的人走进黑暗的森林一样掉进了罪恶,而上帝却没有救助他。因此,有罪的不是他,而是上帝。他进而产生了一个疑问:上帝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为什么上帝让自己的子民成为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的牺牲品,让他们忍饥挨饿、受残酷的压迫,像蚯蚓被压在泥土里?上帝为什么允许这种情况存在?看到自己的造物受到如此贬损他有什么乐趣?哪里有人能看到上帝和感到他的美?……上帝的美在哪里?上帝活着吗?上帝的公道在哪里?”马特维感到心中十分空虚,寒如冰雪。此时更大的打击接踪出来:他的妻子在分娩时不幸死去。马特维痛不欲生,头脑里一片混乱。他决定离开家去寻找对上帝和生活真理的答案。于是,马特维开始了俄罗斯人所喜欢的精神漫游。

马特维在俄罗斯的大地上徒步走过许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神父、大司祭、隐修者、苦行者、预言家……到过修道院,但他并没有找到上帝的真理,探索中除进一步感受到教会的愚昧、黑暗和反人民性以外,他没有见到任何宗教给人带来的慰藉,找不到上帝存在的迹象,到处都是破败无序的生活,人的灵魂肮脏而又无耻,充满仇恨而又软弱无力,哀怨和呻吟不绝如缕,人们互相欺压,互相剥削,为一口面包打得死去活来……上帝在哪里?善良、爱心力量和美在哪里?上帝的儿子基督又在哪里?而真正的悲剧在于,马特维又不能过没有上帝指引的生活。

小说中对男修道院里的种种渎神的做法作了真实而深刻的揭露。修道院只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外表,看起来崇高而又神圣,实质上并没有真正的修道生活,不过是让捐钱入院的人拼命劳动来“赎罪”,修士们的精神和肉体受着不堪忍受的折磨。马特维本以为这是沐浴上帝阳光雨露的圣洁一隅,在这里他可以与上帝直接交通,以求上帝给自己指出一条光明之路,使灵魂获得新生。第一次彻夜祈祷时马特维就真诚地向上帝忏悔了自己的种种罪过,然而,院长却罚他去从事“赎罪”的劳动:到面包坊去做面包。这是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苦、繁重的劳动,日夜都要在没有窗户的低矮、肮脏的地下室里干活,呼吸着干面的粉尘,并且他还要忍受领他干活的异教徒的欺辱。尤其令马特维大失所望的是,修道院并不关心人的灵魂的问题,它打着“修道”的旗号,实际上却在经商:出售木材,把土地出租给农民耕种,在湖上打鱼,开磨坊,种菜,种果树,出售水果和蔬菜等等。修道院养着18匹马,有50多位修士,他们个个身强力壮,都是干活的好手。修士们喝葡萄酒,与女人姘居。许多以出卖体力“赎罪”的人因忍受不了劳动的过分繁重而纷纷逃出修道院。马特维总结了自己在修道院里两年多的生活,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呢?“……我的灵魂在这里获得了什么?只有创痛和伤痕。理智增添了什么?不过是增加了一些如何做一切伤天害理的事情的知识和对人的憎恶。”久而久之,修道院里的生活使人心灵十分珍贵的信仰日渐淡化,因为人们在这里看不到上帝的真理。马特维开始领悟:或许,上帝不过是我灵魂的梦幻。

马特维在迷茫中离开了修道院。他来到普通人中间。这一次他得到了意外的收获。马特维第一次看到了人民的力量,从而认识到:正是意志统一的人民引起法律悍卫者的惊慌和恐惧:虽然现在人民无声无息地走在土地上,但他们的头脑闪耀着不可见的思想的光辉,这无声的思想中隐燃的火光把立法者的法律烧成灰烬,然后就可能产生另一种法律!只要人民睁开眼睛,生活就会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刻,置身于人民之中,马特维朦朦胧胧地思索道:“难道你(上帝)果真是人灵魂的梦幻和在无助的绝望之时编造出来的希望?”他凭直感认识到,人们不是在寻找上帝,而是为忘记痛苦在寻求寄托。“我已经感到,人们不是为寻找上帝而神圣地惊恐不安,仅仅是在生活面前感到惧怕。他们不是渴求想到上帝时的快乐,而只关注如何消除自己的悲伤。”个人之间利益的冲突经常使信徒们互相撕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死伤多人。这还算是上帝的信徒吗?基辅的一位哥萨克老者就此发表了一个看法:应当用玻璃板把整个修道院遮盖起来,赶走所有的修道士,不许任何人到那里去,因为已经没有人配得上在这种神圣的美中生存。马特维感到,修道院飘到悠悠的黑暗中去,幽灵般地隐没在深山老林里。小说在这里对第聂伯河岸的一片教堂圣地的美和神圣作了深具象征意义的描写:

“黄昏时分。第聂伯河匆匆地摇滚着混浊的水流。它背后的整座山上布满了辉煌的教堂,它们的金顶在阳光下颤动着,十字架闪闪发光,而教堂的玻璃窗如宝石般烯起耀眼的光辉,似乎大地敞开了它的深处,骄傲而慷慨地向太阳展示自己的珍宝。”

这位哥萨克给了马特维一个十分重要的启示:如果人不是按自己的意志生活,他的心就不能是纯洁的:没有自己意志的人,也不可能有真诚的信仰,而只会有一种臆想;受他人奴役的人不会有信仰上帝的自由,要相信上帝,必须按自己的意志生活。

马特维继续前行。在去西伯利亚的途中,他遇到了一位漫游者。初看起来,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汉,实际上他却是一个造神论者。这位老人告诉马特维,信仰是一种伟大的和富有创造性的感觉,它由人生命力量的过剩而产生,这种力量是巨大的,永远触动着人的年轻理性,激励人去成就事业;上帝被创造出来不是由于人的软弱无力,而是由于他们有过胜的力量;上帝不在人们之外,而在人们之中;造神者是活生生的和不朽的,现在他们正秘密而又热心地创造着新神,即美、理性、正义和爱之神。在回答马特维提出的“谁是造神者”的问题时,老人说:“造神者——这就是人民!无数的世界人民!人民比教会认可的一切苦难圣徒更伟大,人民就是上帝,创造奇迹吧!人民是不朽的,我信仰他们的精神,信奉他们的力量:人民是生活的统一和不可怀疑的基础,他是过去和未来所有神的父亲!”接着老人又进一步解释说:“我所说的是大地上所有的劳动人民,讲的是他的力量,造神说的永恒的源泉!只要人民的意志一觉醒,伟大的、被强制隔绝的一切就会联成一体。已经有许多人在寻找把世间一切力量汇合成一股统一力量的可能性,从这种力量将造就出光明、美好和无所不包的人世间的上帝!”但是,老人又强调指出,并不是要把人与上帝并列在一起,否则,人又会给自己找一个主宰者;他所说的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体现尘世精神全部力量的人民。

显然,小说的作者借这位老人之口在煽情性地宣讲自己的造神论思想,并且,为了让这种理论能够使读者深信不疑,高尔基还赋予这位老人一种预言者的神性,让他在人类历史演进的宏观图景中阐发造神论的理论根据:人类的历史,罗斯,希腊,或者埃拉多斯……所有的国家都是按照谁的意志和精神建立起来的?所有的殿宇都是在谁的尸骨上建造的?所有的智者使用的是谁的语言?人世间和你记忆中的一切都是人民创造的。最后他总结说:“基督是第一个真正人民的神,从人民精神中诞生,正如凤凰从火焰中诞生一样,……当人民的思想联成一体,其中就会产生活生生的上帝,人民的可爱孩子——耶稣基督!”

在老者的指引下,马特维来到一座工厂,希望找到他寻求的关于上帝的真理的最终答案。工厂里的工人们告诉马特维,原本有过一个上帝,人们曾齐心协力地创造了他,以使他照亮存在的黑暗,但后来人们分裂成为奴隶和统治者,人民撕碎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这时,上帝就死去了。生活主宰者的主要罪过是他们破坏了人民的创造力。人民的整个意志重新汇合到一起的时刻定会到来,那时将会产生无法战胜的神奇力量,上帝就会复活!

马特维逐渐明白了,真正的信仰必须是行为的源泉,而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毁坏人间地狱,为此,人们应该不怕经受任何苦难。他已经工始摆脱教会的观念,从世俗的观点思考所听、所见的一切。他接受了造神论的思想,把这当成全体人民永久的事业。为了以新的眼胱观察人民的生活,马特维重又走上了漫游、探索之路。在工人的启发下,他认识到生活中一切不公正的根源,并且向人们宣讲,甚至不怕警察的查问。马特维觉得自己重又成为了强有力的人。警察吹起了口哨,人们的各种各样脸庞闪动着,一双双眼睛射出火一样的光芒,人潮如热浪晃动着……这场面同《母亲》中佩拉格娅·尼洛芙娜宣讲革命道理的场面何其相似!

在喀山省,马特维遇到了一件事,使他信仰的圣殿最后建构完毕。事情发生在谢季米湖边的荒原上。信徒们聚集起来等待高举显灵圣母像的宗教游行队伍从城里回到修道院来。人流如潮,从四面八方涌向修道院的门口,教堂钟声齐鸣。人们不停地祈祷着,期待着奇迹发生。一个身患重病的年轻姑娘躺在车里,只有长睫毛的颤动表明她还存有一息生命。她的父亲已经失去了医治好女儿的信心,他请大家为她祈祷圣母,帮助她摆脱苦难。终于,人们抬着显灵圣母像回来了!人们在它的周围汇集成一股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强大力量,在车旁拥挤着。马特维也走进人群中间,无比感动、兴奋。人们开始祈祷,成百上千双眼睛的光芒射向女孩,向她软弱无力的身躯注入了所有人支持她站立起来的力量,给女孩的干枯身体增添了新的活力,就像天降大雨给土地带来生机一样。人们在女孩耳边说:“站起来,亲爱的,站起来吧!举起手来,不要怕!”奇迹果真发生了:女孩举起了双手,真地站立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口中喊道:“亲爱的人们!上帝!噢,圣母!亲爱的人们!”

从小说的上述主要内容不难看出,高尔基虽然自视为无神论者,却确证了集体主义的类上帝性,确立了人民即上帝的无神宗教,在这个人民用集体的意志和力量实现了神迹——医治好瘫痪女孩的事件中,高尔基所创造的无疑是一个神话,而神话本身蕴含着他最珍秘的宗教观:既然人民是所有物质和精神价值的惟一源泉,新宗教就应该以人为神,所有的个人都应该服从人民的集体意志。所谓“造神”,不过是人民之中存在的集体精神的确立,即一切人朝向统一目标的一致精神的确立。这样,高尔基为提高民众的革命激情、把他们联结起来而创造的新宗教就失去了信仰的任何神秘性,因此也就失去了宗教的生命。人之所以需要神,是因为神性是人所欠缺的,是超验的。离开这种超验性意识,神的观念本身是不可思议的。其实,他笔下的人民并不是神,小说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做出“神迹”必须仰仗显灵圣母的感召力,是显灵圣母把人们聚集起来来实现这一神迹的。人们云集修道院门外,是为了进行教堂外的祈祷,迎接圣母像从城里归来。这种祈祷和宗教游行是东正教信仰的一种仪式,是应教民的请求举行的,教徒们完全自愿参加。这种宗教仪式有时规模很大,信徒以此表现自己热烈、真诚的信仰、向耶稣、圣母和圣徒们祈祷,以求在神的救助下消灾免祸。教堂外祈祷和宗教游行一般在宗教节日、农活的开端和结束、发生各种自然灾害、流行病时举行,直至今日这种仪式在俄国的一些地方依然保留下来。教徒对集体祈祷的力量深信不疑。而高尔基硬要把信徒们从宗教活动中拉出来,似乎他们自己就是神,就能作出神迹。实际上,他笔下的这些民众更像创造历史的巨大动力,“神迹”不过是他们英雄业绩的浪漫化表现,就像当初高尔基笔下的丹柯掏出火热的心为大家照亮道路一样。所不同的是,现在俄罗斯所需要的是民众都成为丹柯,既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绕了一大圈,高尔基又回到了《丹柯的传说》。幸亏如此,否则,俄国的工人运动就成了宗教运动了。这说明,高尔基的宗教敏感性太薄弱,既缺少信徒的宗教理念,也缺少无神论者的理性根基,这使他不能彻底地弃绝宗教而成为无神论者,又因不伦不类的造神论而陷入思想的迷雾。他实际上所寻求的,是放弃官方教会的上帝,让人民看到自己的力量,在宗教精神的指引下投射解放自己的运动。不知不觉之中,高尔基以这种所谓的信仰把自己的思想同无神论对立起来。

高尔基在进行这种“新宗教”的探索时,并非独创,他不过是卢那察尔斯基的学生,所宣传的就是卢那察尔斯基的造神论宗教哲学。值得注意的是,在高尔基之前,对俄国官方教会的黑暗作如此深入揭露的俄罗斯作家并不多,诚然,马明西比利亚克、尼基金、波米亚洛夫斯基等作家在作品中揭露过19世纪俄国教会寄宿学校的反基督精神的性质,抨击它严重地摧残了学生的身心健康。据说,高尔基曾受到波米亚洛夫斯基对俄罗斯生活的审美把握的定向性影响。所不同的是,高尔基对这些丑恶的本质的认识更加深刻。

其实,高尔基的没有上帝的人类宗教正是他那个时代的俄国知识分子的宗教乌托邦。由于统治者总是利用上帝和教会来压制和奴役人民,在知识分子的意识中,已经不自觉地把宗教与社会政治压迫联系在一起。在俄罗斯接受东正教以后的漫长历史时期,俄罗斯的知识分子在进行宗教真理探索过程中,走过了一个艰苦的历程:从最初的人类不能没有对上帝的信仰到对上帝产生怀疑,继而去探寻上帝的真理和否定这一真理的存在并开始反对上帝,直到造神理念的形成和把人民看做上帝,用俄罗斯的“大写的人”即“超人”取代上帝并建立人类的无神宗教。这实际上是俄国知识分子和高尔基对基督教启示录的一种独特选择:昔在、今在、将来永在的全能者不再是上帝,而是人民,人民将把世界上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对善恶做出最终的审判,创造出一个没有痛苦和悲伤的新天地。高尔基在这方面的贡献不在于新的发现,而在于他以自己的创作反映了新旧社会交替时期俄罗斯人,尤其是知识分子的宗教探索历程,向读者揭示了一个不得不相信的真理:人类不能靠上帝来拯救,在新的历史时期真正复活了的基督是觉醒了的人,只有人才是创造历史和改变自己命运的主宰。高尔基一反基督教的传统,赞颂了上帝所诅咒的,诅咒了上帝所赞颂的,把人引向了不要上帝的宗教。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高尔基的人类中心宇宙观具有积极的意义。不过,高尔基终究未能抛开宗教的神的观念,直到他创作的后期,人还在与上帝较量。所以,高尔基的人类中心宇宙观是脱离不了宗教的,是一种人类中心宗教宇宙观。耐人寻味的是,高尔基的人类中心宇宙观是脱离不了宗教的,是一种人类中心宗教宇宙观。耐人寻味的是,高尔基因宗教意识欠敏感而未能成为俄罗斯虔诚教徒的一员;而他无法摆脱的宗教观念又使他不能成为彻底无神论的知识分子的代表者;然而高尔基却因其创作中民间宗教文化的丰厚底蕴而成为俄罗斯民众宗教自然力的发掘者和表现者。正因为如此,高尔基在俄罗斯宗教文化史上理应占有一席位置。就俄国文化而言,反对上帝的调子是十分明显的,许多异教徒在其中占有很荣耀的地位,如异教徒和基督的反对者罗扎诺夫、布留索夫、叶赛宁、科留耶夫或斯克里亚宾等。与他们相比,高尔基自然应该占有一席更加荣耀的地位,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高尔基也有资格被称为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没有高尔基就不能从宗教的视点理解布尔什维克在人民中的根源。

本书是由曾就读于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的几位俄罗斯文学博士翻译的。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俄罗斯语言文学教师,出于对俄罗斯文学的热爱和对翻译工作的热情,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抽出时间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这本书的翻译工作。十分令人感动的是,他们在翻译本书的过程中互相切磋,互相鼓励,字字推敲,句句斟酌,保证了译文的质量,同时发扬了谦虚好学和互相取长补短的风格。全书的译文由李志强最后统校、定稿。尽管几位年轻学者在翻译过程中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译文中的缺点和错误在所难免,诚望学者、专家赐予批评指正。

在本译著出版的过程中,我们得到了黑龙江大学俄语语言文字研究中心黄忠廉主任的大力支持,衷心地感谢他为出版这部译著创造和提供的条件。

我们还要真诚地感谢北京大学出版社的领导和张冰编审的鼎力相助。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刘开华和温哲仙编审为本书出版所做的一切工作。

金亚娜
2010年1月 O0zyUoDHFLk78Jp+ik8jgYRJrpmASn2sCCvsTB6d29Db5fHP3CsNKXEYl9IHel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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