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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发展的各家之见

关于宋诗的发展,时贤前哲多有论述,今全面搜其要者,以见各家对宋诗发展的不同看法。

严羽《沧浪诗话·诗辨》有云:

国初之诗,尚沿袭前人,王黄州学白乐天,杨文公、刘中山学李商隐,盛文肃学韦苏州,欧阳公学韩退之古诗,梅圣俞学唐人平淡处。至东坡山谷始自出己意以为诗,唐人之风变矣。山谷用工尤为深刻,其后法席盛行,海内称为江西宗派。

严羽的论述把北宋诗歌的变化分为两期,认为前期学唐步唐而不出其藩篱,至苏轼及黄庭坚方和唐人诗风有明显的分别。对于宋调的形成,他认为黄庭坚居功最大。

张元幹(1091—1170)《芦川归来集》卷九<亦乐居士集序>则谓:

国初儒宗杨、刘数公,沿袭五代衰陋,号西昆体,未能超诣。庐陵欧阳文忠公初得退之诗文于东汉敝箧故书中,爱其言辨意深。已而官于洛,乃与尹师鲁讲习,文风丕变,寝近古矣。未几文安先生苏明允起于西蜀,父子兄弟俱文忠公门下士。东坡之门又得山谷檃括诗律,于是少陵诗句大振。如张文潜、晁无咎、秦少游、陈无己之流,相望辈出,世不乏才,岂无渊源而然耶。

张元幹此三期说较严羽所言精细,注意到欧阳修在宋代诗歌史上的关键角色,所言“文风丕变”,虽还未至于树立宋调,但扭转之势已现。而东坡以其天纵之才,又得苏门学士相为羽翼,颇有起一代诗风之功。

方回(1227—1307)《桐江续集》卷三二<送罗寿可诗序>所述最详:

宋刬五代旧习,诗有白体、昆体、晚唐体。白体如李文正、徐常侍昆仲、王元之、王汉谋;昆体则有杨、刘《西昆集》传世,二宋、张乖崖、钱僖公、丁崖州皆是;晚唐体则九僧最逼真。寇莱公、鲁三江、林和靖、魏仲先父子、潘逍遥、赵清献之徒,凡数十家,深涵茂育,气极势盛。欧阳公出焉,一变为李太白、韩昌黎之诗,苏子美二难相为颉颃;梅圣俞则唐体之出类者也,晚唐于是退舍。苏长公踵欧阳公而起;王半山备众体,精绝句、古五言或三谢。独黄双井专尚少陵,秦、晁莫窥其藩。张文潜自然有唐风,别成一宗,惟吕居仁克肖。陈后山弃所学,学双井,黄致广大,陈极精微,天下诗人北面矣。立为江西派之说者,铨取或不尽然,胡致堂诋之。

方回的分期与张元幹接近,对于北宋诗歌变化的过程把握准确:其一,指出宋初三体:白体、晚唐体、西昆体,符合实际;其二,指出欧阳修、苏舜钦、梅尧臣继出,于是唐风渐隐;至如王安石的“荆公体”、苏轼的“坡公体”、黄庭坚“山谷体”,开宗立派,宋调始成。方回在此虽然没有提出“诗人群体”的理念,但从他的描述角度分析,隐然具有这种意识。

戴表元(1244—1310)《剡源文集》卷九<洪潜甫诗序>则云:

始时,汴梁诸公言诗绝无唐风。其博赡者谓之义山,豁达者谓之乐天而已矣。宣城梅圣俞出,一变而为冲淡,冲淡之至者可唐,而天下之诗于是非圣俞不为。然及其久也,人知为圣俞而不知为唐。豫章黄鲁直出,又一变而为雄厚,雄厚之至者尤可唐,而天下之诗于是非鲁直不发。然及其久也,人又知为鲁直而不知为唐,非圣俞、鲁直之不使人为唐也,安于圣俞、鲁直而不自暇为唐也。

这里以梅尧臣和黄庭坚为主线论述,指出一变而为“冲淡”,一变而为“雄厚”,从美学角度指出宋诗的变化,有可取之处。但失之较为粗线条,忽略了几位重要诗人的承续角色,亦未能指出其递变的背后原因。

可以说,诗人群体的意识在北宋之世是颇突出的,南宋袁桷(1266—1327)《清容居士集》卷四八<书汤西楼诗后>中所论,就是循着“宗派”意识论述的:

自西昆体盛,襞积组错,梅、欧诸公发为自然之声,穷极幽隐,而诗有三宗焉。夫律正不拘,语腴意赡者,为临川之宗;气盛而力夸,穷抉变化,浩浩焉沧海之夹碣石也,为眉山之宗;神清骨爽,声振金石,有穿云裂竹之势,为江西之宗。二宗为盛,惟临川莫有继者,于是唐声绝矣。至乾淳间,诸老以道德性命为宗,其发为声诗,不过若释氏辈,条达明朗,而眉山、江西之宗亦绝。永嘉叶正则始取徐、翁、赵氏为四灵,而唐声渐复。至于末造,号为诗人者,极凄切于风云花月之摹写,力孱气消,规规晚唐之音调,而三宗泯然无余矣。

这里指出欧、梅、欧诸公之后,北宋诗坛出现了以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为代表的诗人群。北宋中期后,诗坛上所谓“宗派”意识,其所宗之人是和诗人的政治身份紧密联系的。袁桷这里所指出的数人,都是在政治上地位相对显赫的。虽然北宋之世未必有所谓真正的宗主,但这个意识应该是隐然存在的。愈到北宋后期,更形清晰。

清人宋荦(1634—1713)《漫堂说诗》所论,亦具有“诗派”思维,所论颇详:

唐以后诗派,历宋元明至今,略可指数:宋初晏殊、钱惟演、杨亿号西昆体。仁宗时欧阳修、梅尧臣、苏舜钦谓之欧、梅,亦称苏、梅,诸君多学杜、韩。王安石稍后,亦学杜、韩。神宗时,苏轼、黄庭坚谓之苏、黄;又黄与晁补之、张耒、陈师道、秦观、李廌称苏门六君子;庭坚别开江西诗派,为江西初祖。南渡后,陆游学杜、苏,号为大宗。又有范成大、尤袤、陈与义、刘克庄诸人,大概杜、苏之支分派别也。其后有江湖、四灵徐照、翁卷等,专攻晚唐五言,益卑不足道。

程千帆等所著的《两宋文学史》 ,据其章目所示,从大方向将北宋文学(诗)分为前、中、后三期;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的《宋诗概论》 也采三期说的分法,所分较为中肯,对于政治史和诗歌关系有所关注。虽然政治史的发展并不等于诗歌史的发展,但就北宋而言,政治影响诗歌发展是颇值得我们注意的。

至于王兆鹏(1959—)则采四分法:“一是宋初诗人对唐诗的模仿;二是欧阳修和苏舜钦、梅尧臣的变革;三是王安石和苏轼等人的开拓;四是江西诗派的兴起。” 其中“模仿”、“变革”、“开拓”、“兴起”云云,线性思维更为明确。

约言之,时贤前哲对宋诗发展的不同看法,多少已理出“点”和“线”,其中把政治发展纳入考虑的划分尤值得参详。 roPPEiHcjC5ZfuZ0u6RzC9yP1F3YKyh7Mns29vNnq9p5fBs8aokvxc0ZBI/jhO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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