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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君士坦丁大帝与基督教的合法化

当基督教从公元1世纪的社会边缘的少数群体,到公元3世纪发展成为一个组织严密、等级清晰、有着独立的思想意识、通过其道德规训和礼仪生活而对社会产生广泛影响的团体时,它与罗马帝国的关系开始发生转变。对于罗马帝国而言,存在着两种选择:一是继续用强力迫使教会服从,并粉碎其力量;二是承认教会的存在,并与之结盟,在政治上控制并加以引导和利用。对教会的政策转向,与晚期罗马帝国内部频繁的政治军事斗争纠缠在一起,构成了基督教的政治地位发生根本转变前夕的复杂背景。

公元284年,戴克里先(Diocletian,284-305)即位罗马皇帝。为了应付广阔帝国的管理困境,他发明了“四头政制”(Tetrarch)来重整罗马帝国,即将帝国分成东西两部分,各由一位“奥古斯都”(Augustus)治理,同时东西两部又各有一位军事统帅名为“凯撒”(Caesar),一位驻莱茵河边境,一位驻多瑙河边境。他的本意是针对罗马帝国的东西方差异进行灵活治理,然而不同统治者对于基督教的不同态度,正借着这一政制而显现出来。

戴克里先于303年开始大规模迫害基督教,这是罗马历史上最严厉的迫害之一。然而,也许受其基督徒妻子海伦娜(Helena)的影响,西部凯撒——君士坦修斯(Constantius Chlorus)的政策就较为温和。305年,戴克里先退位,君士坦修斯成为西部奥古斯都,而另一位东部凯撒格利留斯(Galerius)成为东部奥古斯都。然而,在确定东西部凯撒的人选时,却挑选了东部的两位将军。而原西部奥古斯都之子马克森修斯(Maxentius)与原西部凯撒之子君士坦丁(Constantine)实力强劲,却被忽略。因此,当306年西部奥古斯都君士坦修斯去世时,不列颠约克的驻军推举君士坦丁为西部“凯撒”,统治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地区,而此时,马克森修斯亦起兵控制意大利与北非地区。二人割据一方,意图称霸帝国西部。

公元311年4月,君士坦丁与东部奥古斯都共同发布了一条宽容基督徒的敕令,宣称“只要基督徒不做违法之事”,即可安居无事,而不必如戴克里先时代一样,必须向罗马神祇献祭方可免一死。而东部奥古斯都于311年5月去世之后,君士坦丁与马克森修斯分别联合各自盟友,争夺帝位。公元312年10月,处于军事劣势的君士坦丁在罗马城附近的米尔维桥(Milvian Bridge)附近会战马克森修斯。决战前日,当君士坦丁祈祷上帝的帮助时,在天空中看见一个奇怪的字符。晚上睡觉时,他也看到耶稣基督带着同一个符号向他显现,并要他以此符号而克敌制胜。这个符号就是P插在X上,即基督的希腊文的头两个字母。君士坦丁命令他的士兵在盔甲上画上此符号。次日,决战爆发,君士坦丁获胜,马克森修斯战死,整个西部归君士坦丁所有。

然而,此时罗马东部仍有另两位将军与君士坦丁鼎立。公元313年,君士坦丁与其中一位名为李锡尼(Licinius)的将军在米兰会盟,颁布《米兰敕令》(Milan Edict),同意给予基督教以完全的自由。《米兰敕令》是基督教与罗马帝国政教关系史上的一个重要文件,它这样规定:

因此,我们认为,无论是谁,都可以按其良心所愿,谨守基督教信仰,如果他认为基督教对他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这样,我们所信的至高之神,会在一切事情上展现他通常的慈惠。因此,你们要知道,我们乐意你们废去原先给你们的关于基督徒的官方规定,任何一个想谨守基督教信仰的人,都可以自由地、公开地、不受干扰地去行事。我们认为,向你们充分地表达这些事情,以便你们知道,我们已经给予那些基督徒以自由的、不受限制的宗教崇拜的权利。

可以看到,它既不同于311年的敕令仅仅宽容基督教的信仰,又不同于后来的国家宗教政策,而是宣布信仰自由,基督教与罗马帝国的其他宗教具有完全同等的法律地位。也许此时的君士坦丁还未完全掌控罗马帝国,尚无法面对独尊基督教而抑罗马传统宗教将带来的政治风险。直到324年,君士坦丁击败所有对手,成为独一无二之元首之后,基督教才在罗马全境享有完全的自由,不再遭受任何的迫害。此后,基督教成为与政治关系密切的罗马主流宗教。而以法令的形式,最终确定基督教作为国家宗教,非基督教的一切崇拜皆为非法,则要到公元392年由最后一位辖东西两境的君王——西奥德修斯(Theodosius)时才颁定。

君士坦丁为何要使基督教合法化?人们的解释莫衷一是。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基督徒的人数不断增加,基督教已经成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通过将其合法化而稳定罗马帝国,应该是君士坦丁重要的政治考量。据历史学家的考察,300年的时间里,基督徒人数经历了迅猛的增长。其间大致的数字是:耶稣被钉死之时,大概有信徒120名;公元40年,人数在1000人左右;公元100年,人数为7500左右;到2世纪中期,约为4、5万人左右;至2世纪末期,在罗马城的基督徒为7000人,而帝国境内的总人数则为20万左右;到公元250年,则约为100万人;而到300年时,已有600多万,占罗马总人口的10%;到350年,则上升至3000多万人,超过罗马总人口的一半。因此,将君士坦丁的皈信及随后采取的各项政策,看做是他对如此浩大的基督教崛起大潮的顺应,就容易理解了。另一方面,君士坦丁上台之后,对基督教的各项支持,又表明他并非只是单纯地利用基督教来强化政治统治。他对基督教似乎有着相当的个人情感,人们普遍认为,其母亲海伦娜的影响不可低估。而公元4世纪中期基督教人数的急剧上升,与君士坦丁对基督教的诸多优惠政策也不无关系。也许,对于君士坦丁这样的政治人物来说,去分析他的宗教意识或建构他的宗教信仰,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但是,对于基督教来说,成为合法宗教乃至国家宗教(official religion)却是一个重大事件,无论其内在信仰的内容还是外在表现的形式都将经历巨大的转变。

图25 君士坦丁兴起与基督教合法化

君士坦丁从不列颠边境地区起兵,自西向东进军罗马和小亚细亚东部。为争取更多的支持者,尤其是军队中的基督徒,君士坦丁于313年颁布《米兰敕令》。基督教摆脱了非法地位,成为合法宗教。并依赖它系统的组织体系、成熟的神学思想、较庞大的信仰群体,最终成为唯一的国家宗教。 0QwhsdtMUxOIu+UyqebVZe9gQTsUSG/HIA8pAuoDU1HWI8+XHIEk64kFdZbt6w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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