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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肖 常迺媛
中国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已经进行了许多年，虽取得了明显成效，但如何把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继续推向深入，并形成自己的教育特色，仍然是困扰高校人文教育的难题之一，迫切需要教育界和文化界探讨出新思路、新途径。针对这一情况，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东南大学、清华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校曾经发起“中国人文教育高层论坛”，以期通过高层探讨、名家演讲、发表阅读人文经典的倡议等方式，为中国高校人文素质教育把脉，推动其向更深层次发展。在此，笔者想结合专家的意见和北方工业大学的实际，对人文教育的特色培育，发表一些看法。
素质教育在美国被称为“通识教育”，在日本被称为“完人教育”，它是一种挖掘人才的潜在优势、激发人的创新能力的综合教育。1995年，原国家教委决定在高等学校加强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工作，并在北大、清华等53所院校进行试点。1998年，教育部成立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同时批准建立32个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基地。
东南大学作为国家教育部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基地，高校人文素质教育起点高、影响大、特色鲜明，人称“东大模式”。东南大学的人文教育又称为“通才教育”，目的是要把大学生培养成为有哲理、有情趣、有品位、有高尚人格的人。他们的具体做法，一是以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为载体，对学生进行高校人文素质教育。东南大学每年都要邀请一些著名的文艺团体来校开展文艺活动，如交响音乐会、民族音乐会、京剧演示会、昆剧联欢、经典话剧片段展演、世界影坛精品长廊、中国唐宋名篇名家朗诵会等等，让学生们受到一次次生动的艺术熏陶和审美教育。他们先后邀请著名钢琴演奏家许忠、秦川，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华，著名二胡演奏家闵惠芬、朱昌耀、卞留念，德国著名钢琴家施多普等来校举办独奏音乐会。二是利用江苏省人文荟萃的优势，在校外建立了一大批文化素质教育基地，如南京博物院、南京陶行知纪念馆、无锡吴文化公园、江阴徐霞客故居、叶圣陶纪念馆等等。《人民日报》曾以“工科也学文，雅事满校园”为题，对东南大学的高雅文化进校园活动作过特别报道。三是邀请中国著名教授、学者举办高水平的学术讲座。1998年9月18日，余秋雨到东大演讲《现代人的阅读困惑》。东大“周末论坛”的诞生，从首次“周末论坛”开始，一批批的文化名人和科学大师经常出现在东南大学的校园里，形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张信刚、金耀基、汤一介、乐黛云、陈鼓应、叶嘉莹、吴小如、李强、万俊人、冯天瑜、宁宗一、梁丛诫、顾明远、潘懋元、庞朴、楼宇烈、李慎之、陈平原、邓晓芒、高清海、瞿林东、朱维铮、严家炎、黄俊杰、黄维梁、陈乐民、资中筠、叶朗、谢冕、张隆溪、黄子平、王水照、许渊冲、王尧、徐中玉、钱谷融、张厚粲、贺卫方以及著名艺术家王蒙、沙叶新、盛中国、陈丹青等一个个在学界耳熟能详、闻名遐迩的学者，先后到东南大学演讲，掀起了一场场的人文精神宣扬的热潮。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特色是追求“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一体化”。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一体化是科学发展的大趋势之一，中国科大致力于培养具有全面素质、高层次的科学技术人才，这是与当代世界高等教育体制接轨的重要举措，也是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推进全面素质教育的重大步骤。为此，他们成立了高校人文素质教学研究部，开展了“魅力·人文”系列报告会，重点培养和提高理工科大学生的高校人文素质。他们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学生活动；二是课堂教学。中国科大在国内率先实施了“大学生研究计划”，开设研讨班课程，设立大学生科技创新活动基金和大学生实践与创新基地，鼓励本科生参加科技创新活动以及到研究院所开展毕业论文设计等科研工作，同时加强学生的科学精神和人文教育，邀请著名科学家畅谈科学人生，为培养适应21世纪的新型人才奠定基础。
清华大学以“工程师的摇篮”著称于世，他们根据当今世界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交叉发展、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走向融合的大趋势，依托强大的理工科背景，通过“文理渗透、学科交叉”的方式，形成了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特色。他们在总结20多年文科复建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小而精、有特色、高水平”的文科发展新思路。20多年来，清华大学按照综合性大学的模式，先后恢复建立了经济管理学院、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法学院、美术学院、公共管理学院、新闻传播学院等，覆盖八大学科门类，基本形成了学科门类比较齐全的文科发展框架。实现文科的快速发展，并努力形成“中西融会，古今贯通，文理渗透，综合创新”的特色治学方式。以上模式和特色，基本上代表了我国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主流模式和个性特色。 [1]
应该说，我们现行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取得了很大成绩，优化了人才的知识结构，为现代化建设作出了一定贡献。但是，也存在着明显的不足，尤其在特色培育方面，存在着相互模仿、内容陈旧、不能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的缺陷。
第一，注重对大学生的人文知识的灌输，忽视对大学生的人文精神的培育。人文精神是人类社会为追求自由平等、公平正义而提出的思想理念和道德诉求，它继承了中华5 000年文明传统，根植于深厚的历史积淀，广泛吸收了世界文明的思想精华，成为人类社会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持久动力。正是在这种人文精神的推动下，人类逐渐摆脱愚昧、野蛮和无知，从衣冠禽兽进化成谦谦君子，进而使人类社会摆脱野蛮、愚昧和专制，进入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的新时代。他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倡导“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高尚人论，号召人们追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境界，力求使人们抛弃狭隘自私的人性弱点，不断追求丰富多彩的美好人生，从而把人培养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而我们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除了知识灌输、技能培育之外，很少关注大学生人文精神的培育和养成。总认为人文精神、民族精神不是“高、大、全”，就是“假、大、空”，与其花费精力干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如做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立竿见影的事情。
第二，注重科学意识的培养，忽视公民意识的养成。随着经济全球化、政治民主化、文化多元化时代的到来，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都在发生突变。应该说，科学发展的范式突破，高校人文素质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但是，教育领域的实用主义和工具主义的横行，使人们把教育当成了“敲门砖”和“摇钱树”。北京理工大学杨东平教授在《回到常识和现实》一文中指出：“在全球化和功利主义、工具主义的社会环境中，青少年一代作为中国人的文化特质正在迅速丧失，对文化传统可以一无所知，对书法和民乐可以一窍不通，剑桥英语却不可一日不读，视麦当劳、肯德基直如亲娘老子。各地在经济开发中严重破坏历史文物和自然环境，一些地方甚至赡养老人的基本道德都难以维系，都反映了传统割裂所造成的深刻道德和文化危机。当下所谓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无论拥护还是反对读经，基本已无国学素养可言，许多人甚至缺乏对传统尊重的情感和企图了解的态度；而拥护或反对读经的上一辈学人，无不具有深厚的国学根基和与传统的天然联系。……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是以否定、割断自身的历史文化传统作为文化方针和教育方针的。越是在全球化时代，民族文化越成为一种有价值的追求。一个不尊重自身历史文化传统的民族，不可能赢得其他民族的尊重。中华民族的复兴，不可能是‘经济动物’的崛起。” [2]
第三，注重传统文化教育，忽视现代文化教育。在人们的心目中，一说进行高校人文素质教育，马上就会想到传统文化知识讲座，不是《论语》，就是《中庸》；不是《老子》，就是《庄子》，而很少关注后现代人文主义思潮，后现代公共政策的文化解构，更不知文史哲发展的最新成果。因此，高校人文素质教育不能一切向后看，而要向前看。传统文化是精华和糟粕的混合体，有积极、有益的民族精神，也有落后、狭隘的封建意识。中国正在向现代化的社会迈进，传统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已经或正在被打破，代之以核心家庭结构、高度个人自主的、等价交换形式的、强烈竞争性的、以个人才能和业绩为主要价值衡量的社会体系。不管人们怎么怀旧和伤感，怎么留恋昔日的温情，却很少有人愿意回到茅草屋、煤油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级制、慢节奏的生活。传统文化教育不是让人们回归历史，而是让人们回归现实，展望未来。但是，许多高校却对现代文化不予认同，致使现代文化的教育一片空白。
第四，注重求同模仿，忽视特色创新。某一个学校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一旦形成了特色，做出了成绩，其他学校的管理人员就会慕名而至，模仿学习。这个高校建立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基地，全国高校就会出现一个建设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基地的高潮；这个高校举办人文大讲堂，其他高校也会竞相模仿，让一些毫无新意的老面孔频频出现。这种赶潮流、一窝蜂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模式，已经成为教育公害，迫切需要推陈出新。
21世纪的中国大学将会更加注重坚持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的结合，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的统一，更多关注大学自身的气质、品位与神韵的养成与提升。为了适应这些教育发展新变化，高校人文素质教育也要采取相应对策，以科学的发展观为指导，优化自己的特色培育。
其一，要引进国际高校人文素质教育新课程，建立高校人文素质教育课程新体系，实现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规范化、国际化。例如，STS教育的文理交融性就是一种很好的尝试。STS（Science Technology & Society）是科学—技术—社会英文字母的缩写。它是近二三十年来世界上形成的一种新的教育思想和模式，其影响正在日益扩大。其特点主要有：①重视科学知识在社会生产和生活中的应用；②重视技术教育，使科学知识有效地转化为生产力；③强调科学技术在社会中的价值，培养学生科学的价值观；④重视素质教育，而不是片面强调精英教育；⑤重视学生参与意识、扩展能力、处理信息和解决问题的决策能力的培养。STS教育的目的是培养学生掌握与科学技术、社会有关的问题意识和知识，提高其解决科技所产生的诸多问题的能力，树立科学技术与社会协调发展的新型的价值观、世界观和人生观。其具体表现在：①提高学生对科学技术与社会关系问题的研究兴趣；②使其认识到科技对社会的正反面的影响，尤其是科学技术对环境的负面影响；③使其认识自然科学与地理学、经济学、历史学等人文科学的密切关系；④使其以辩证法的观点考察科学技术和人类现实生活之间的相互关系。 [3]
其二，坚持以人为本，把关心人、爱护人、培育人作为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核心价值体系，形成高校人文素质教育新模式。要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通过文化素质教育，更新教育思想和教育观念，从更深的层面上思考教育价值观、人才观、质量观和教学观，有力地促进教育思想的转变。要把文化素质教育逐步落实到学校人才培养的全过程和教育教学诸环节，建立起内容覆盖课堂教学、校园文化和社会实践的文化素质教育体系。在高校人文素质教育阶段，要让每一个大学生都要学会“如何生存、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处世”，使每一个大学生都能成为一名人格健全的人、意志坚定的人、思想独立的人、富有爱心的人。
其三，强化公民意识，培养国际通用型人才。随着经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一种“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新型公民意识正在形成。新型公民意识不仅要求教育对象要懂得国际通用语言，熟悉国际交往的基本礼仪和规范，而且要求他们必须摆脱狭隘的民族意识、落后的文化偏见、低劣的传统习俗，成为一名能够与各国各民族友好相处的世界公民，这就是所谓“大公民”的观念。这种新观念要求今天的人才不仅在商业贸易的拼搏中是个行家里手，而且懂得并尊重普遍的公民权利和宗教信仰，诚信守法、公正无私，自觉履行政治责任和社会义务，有文化、有思想、有远见，懂得世界发展大趋势，能够适应世界复杂多变的各种形式，为人类的进步、世界的和平作出贡献。
其四，强化科技伦理教育、环境伦理教育，形成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新特色。我们反对自由主义，却不能反对自由；我们崇尚科学，但不能崇尚科学主义。科学主义把科学技术极端化、绝对化的结果，有可能使人们丧失基本的人文精神和科技伦理、环境伦理，完全以征服者的姿态，对待自然、对待人类，形成科学祛魅主义。这是中国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的最大障碍，也是树立高校人文素质教育特色的关键，突破了这个瓶颈，我们的高校人文素质教育就会走出山重水复的困境，迎来柳暗花明的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