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0月份,亚东边防党委书记王运祥派通讯员把十八军见习参谋王贵和社会部的刘炳贵叫到他那里,然后拿出一份西藏工委向各边境口岸、关卡转发的日喀则分工委的电报,让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电报主要内容如下:
假班禅近日在扎什伦布寺突然失踪,去向不明。据判断,可能是分裂主义分子策划逃往国外,正式立为“班禅”,然后利用国外各种宣传工具大造舆论,公开污蔑,攻击班禅大师是“汉人立的假灵童”等等。
如果假班禅出国成功,分裂主义分子的阴谋得逞,则将损害班禅大师在西藏人民中的威望,使达赖喇嘛和班禅大师的关系受到影响,对于民族团结和西藏工作的发展都是很不利的。
西藏工委在电报中要求各边防党委,组织力量严密注意这一情况,细心查截准备出逃的假班禅,一旦发现,要以恰当的方式坚决劝阻其出国,并立即上报工委。
此外,电报的最后部分还通报了假班禅的面貌特征。看完电报后,王运祥书记让两个人谈了自己的想法和处理意见。
接着,王运祥指示两个人要把发现、劝阻假班禅的任务当成边境工作的一件大事,要细心观察,密切注意,千万不能让分裂分子的阴谋得逞。
王书记在做了一系列周密布置后,特别强调要保密,一再嘱咐两人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早在1937年,九世班禅在青海圆寂后,班禅堪布会议厅在青海循化找到了转世灵童宫保慈母,并经过当时的中央政府正式批准,确立为十世班禅。
这一切,完全符合西藏历史惯例和宗教程序。
但那个时候,西藏噶厦政府也在四川理塘找了一名灵童,却没有得到中央政府的确认,又不想放弃,于是,他们就设法将这名灵童安置在日喀则扎什伦布寺的甲康村,并立为“列当活佛”。
西藏解放之后,分裂主义者又将这个列当活佛抬了出来,说成是“十世班禅”的真正替身,公然挑衅中央政府。
就这样,一场谣言就在西藏地区传开了。有人造谣说:“由解放军护送回来的班禅是假的,是汉人强加给西藏的,真正的班禅转世灵童是列当活佛”
到1955年10月,分裂分子的谣言越来越多。就在这个时候,假班禅列当活佛突然从扎什伦布寺失踪了,这引起西藏工委的高度警惕。
张经武将军立即召集了紧急会议,与有关领导磋商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变化。
有人分析说:“根据情况分析,这位假班禅很可能被人裹挟逃往国外去了,分裂主义分子妄图在国外把他列为真班禅。”
另一个人说:“是的,这很可能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政治事件,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也有的人说:“如果假班禅出逃成功,将会严重损害班禅大师在藏族人民心中的威望,会对民族团结和西藏的局势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参加会议的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家一致要求,西藏工委与解放军进藏部队应采取果断措施,制止分裂分子政治阴谋。
西藏工委将磋商结果上报中央,决定立即向各边境口岸、关卡致电通令,要求各边防哨卡马上组织力量,严密查截,一旦发现假班禅的行踪,立即用适当方式坚决劝阻其出逃到国外。
为了防止假班禅外逃,一道道电令发出去了,每个边卡都加强了戒备。
这时,十八军见习参谋王贵马上返回外事分处,并向英文秘书陆经武说明了情况。
他们决定,对来到外事分处领取出国证件的每一个商人、骡夫、背夫都要进行仔细地观察,擦亮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可是两个星期过去了,对每天前来外事分处领取证件的人都认真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与假班禅面貌特征相似。
王贵等人开始怀疑能否在这里挡住假班禅。
又过了两个星期,依然没有什么发现,王贵他们觉得假班禅可能早就逃了出去。
从日喀则经白朗、汪丹、金噶、岗巴到锡金的拉金、拉穷也是一条大道,而且那条路上,沿途几乎没有我们的部队和党政机关,出境很方便。时间又过了两个星期,他们就是慢慢地走,也可以走出去了。
王贵他们开始觉得挡住假班禅的希望不大了,寻找假班禅变得渺茫了,但他们仍然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行,严密地监视着过往行人。
就在一天上午,有3个穿着一般藏装的人,牵着1匹马从春丕村过了大桥,眼睛还四处张望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3个人走进河东岸外事分处院里,来到发放出国证件处的窗口,每人交了两张照片,准备申请领取出国用的证件。
3人中为首的像是主人,他走在前面,年纪不是很大,在22岁左右,皮肤白皙,说话较少,答话也显得忸怩拘谨。
而后面跟着的两个人像是随从模样,其中一个中年人大概50岁左右,满脸都是胡子,显得很老练稳重,主要是他来说话、答话。
另一个人比主人还要小,应该有18岁左右,基本上不说话。
英文秘书陆经武开始询问3个人说:“你们是商人?还是骡(马)夫?背夫?”
中年人抢着回答说:“是商人。”
陆经武马上取出商人登记表准备为他们填写。
亚东外事分处当时发放证件的程序是,先由秘书为领证件人填写一张出国人员(只限商人、骡夫、背夫)登记表。
表中大体包括姓名、年龄、籍贯、简历、婚姻状况、家庭成员、亲友、黄金数(或骡马数)、从何地来、去印度何地、何时返回等项目。
填写完毕,贴上本人一张相片,留外事分处存底。这张登记表是汉、藏两种文字。
然后,再填写一份似小本子形状的商人或骡(马)夫、背夫之证明书,为汉、藏、英3种文字,填写内容和登记表大致相同。
另有身高、健康状况等项目,也要贴上一张本人相片,相片上和最后一页要盖亚东外事处公章。
然后,将此证明交领证人携带出国。完成对一个人的填表、发证工作,一般需要20分钟左右。
陆经武正要给他们办手续,可是他抬头发现,这个皮肤白皙、中等身材、表情忸怩的主人,有点像西藏工委电报中所描述的假班禅!
陆经武给王贵使了一个眼色,王贵马上打量起这3个人来,心里很佩服陆经武的观察力。
王贵用藏语问那个主人模样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回答:“次巴多吉。”
王贵又问:“今年几岁了?”
年轻人回答:“19。”
王贵问:“哦,那你是哪里人?”
年轻人回答:“我是康巴人。”
王贵继续问:“你到哪里去经商?”
年轻人回答:“去印度。”
王贵问:“去印度什么地方?”
年轻人有点紧张了,开始踌躇起来,而且脸上红红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中年人看了看王贵,笑着上前来替年轻人回答说:“我们去噶伦堡。”
王贵又问:“你们经商,资本是多少?”
年轻人被问蒙了,抬头看了看中年人,中年人低头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400多卢比。”
这3个人终于露馅了。王贵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主人模样的年轻人绝不是商人!
根据王贵等人历来填写登记表的经验来看,能去印度办货返回的藏族商人,至少也应该有7000左右的卢比。
400多卢比是不能赴印度经商办货的,连往返一趟的生活费也不够,这是一般的常识,难道商人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吗?
陆经武给为首的年轻人量了身高,一看是176厘米高,这也和工委电报中所说的十分接近,两个人更加警觉起来。
另外,从这个长得如此白皙的年轻人来看,也可多少判断出他很少参加劳动、与社会打交道较少。这是在西藏这个地方长期身居庭院、楼阁之中的贵族人士才有的皮肤颜色。
再看年轻人还是光头短发,可以断定他是个僧人,而且还是个喇嘛。
从以上种种迹象分析,王贵基本断定他就是假班禅,那两个随员模样的人,很可能是护送他出国的佣人。
王贵与陆经武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方面由陆经武在发证处继续与这3人谈话,进行填表、填证等工作,想法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出境,另—方面,由王贵马上去向王运祥书记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