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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知识给我打开一扇窗,给了我终身财富!

电报局的信差隔天值晚班,轮到值班,晚上 11 点之前我很少到家过;不值班的时候, 6 点就解放了。稍稍安定而清闲的工作,促使我为提升自己而谋划。恰在此时,仿佛是来自天国的祝福,知识宝库的大门向我打开了。感谢并祝福詹姆斯·安德森上校,他将自己的四百册藏书对外开放,任何年轻人都可以去借书:本周六来借,下周六就可以和他人交换着看。朋友米勒告诉我,这是安德森上校第一次向童工开放藏书,然而我们却不在最初的考虑之列。我就写信给《匹兹堡电讯》,强烈要求不应将我们排除在外,因为我们虽不从事体力劳动,但也是童工,也需要学习知识。安德森上校闻讯,立刻扩大可借阅图书的对象。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媒体,并且获得成功。

米勒把我介绍给安德森上校,从此,我的生命仿佛打开了一扇窗,知识之光源源不断地流入。想到每周六都会有一本新书,我就觉得自己的未来被照亮了,工作的辛苦,长期熬夜的疲惫,也都被阅读减轻了。借着阅读,我熟悉了麦考利的散文和历史著作,喜欢上了班克罗夫特的《美国史》,更钟爱于拉姆的文章,但其他大师,比如莎士比亚,多年以后在古老的匹兹堡剧院,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他。

正是安德森上校的慷慨,达成了我读书的愿望;是他的慷慨,使我感受到文学的魅力,数百万计的财富都不足与之交换。如果没有书,生活将变得不可容忍。上校这一慷慨的善举,对我影响深远,使我意识到自己的缺点与陋习。当我有所成就时,我最先做的事情就是为恩人安德森上校竖立一座纪念碑,纪念碑矗立在阿勒格尼市钻石广场的图书馆前面,正对着礼堂。我撰写了碑铭:

詹姆斯·安德森上校,宾夕法尼亚州免费图书馆的创始人。他每周六下午担任图书管理员,童工从他那里借阅书籍。在这项高尚的工作里,他所贡献的不仅是个人的书籍,还有个人的时间。他打开了知识与想象的宝库,年轻人由此得以奋发向上。此纪念碑由当年童工之一所立,以示自己铭记这份恩情——安德鲁·卡内基。

与我的感激相比,这座纪念碑着实微不足道,只是略表心意而已。早年的经历告诉我,政府应当支持私人建立公共图书馆,没有什么比这更有益于孩子的成长,这会使孩子变得有能力,有抱负。这就是我捐建图书馆的目的,哪怕只有一个孩子进去,哪怕他的所得只有我当年的一半,我就能说那些图书馆没有白建。

“幼苗不正,树木必弯”。年轻人必须追求知识,谁都逃避不了,而图书馆会让你明白不劳无获的道理。多年之后,丹佛姆林的五个编织工,建立了镇上第一个流动图书馆,父亲就是其中之一;而我则幸运地成为迄今为止最后一个捐建者。这在我生命中意义重大,虽然我出身编织工家庭,但因为捐建过图书馆,其他任何身份我都不愿意去交换。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意无意地模仿着父亲,这成了我强烈满足感的源泉。像父亲这样的人,是值得跟随的向导,他们贴心、纯洁而又友善。

那个时候,古老的匹兹堡剧院在福特先生的管理下声名大噪。电报公司为福特先生提供免费的电报业务,作为回报,电报员可以免费进入剧院。有时候,信差也能享受这种待遇。虽然我们时常夜里才能到达剧院,但仍被允许进入剧院的第二层。我们就轮流送信,好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观看演出。

匹兹堡剧院演出的戏剧往往场面很壮观,却没有太大的文学价值,不过总会让 15 岁的孩子为之着迷。此前,我和戴维·麦卡戈他们一样,从未进过剧院或音乐厅,或观看任何形式的演出,当然接触不到如此壮观的事物。我们为那充满魅力的脚灯着迷,盼望着每一次进入剧院的机会。

“狂风”亚当是那个时代最著名的悲剧演员之一,因出演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人物而闻名于世。他的演出促使我的欣赏口味发生重大改变,此后除了莎士比亚,再没有哪位作家对我有吸引力了。在那之前,我从未意识到语言中蕴藏的魔力:节奏与韵律仿佛在我的体内熔铸成一团,栖息着,等待被召唤。那是一种全新的语言,是戏剧激发出我对它的欣赏;到观看《麦克白》时,我对莎翁的兴趣一下子被唤起。

那之后不久,我观看了瓦格纳的《罗恩格林》,它的序曲就震动了我,仿若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虽然那时我不知道瓦格纳。他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天才,像一架梯子,借着他可以攀登得更高。他是我的新朋友,和莎士比亚一样。

同一时期,在阿勒格尼,有一群人自发组织了一个社团:斯文登伯格。父亲是社团成员,我自然而然也被带到那里;母亲却对斯文登伯格毫无兴趣。母亲曾表示尊重一切形式的宗教,但反对宗教之间的争论,自己对宗教也持明显的保留态度。也许只有孔子的话能解释她的立场:“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正是在斯文登伯格,我第一次真正感受音乐。该社团的赞美诗后面有附录,是从一些宗教剧中摘录出来的片段。我的嗓音并不好,但从无矫揉造作,也成为唱诗班的固定成员。我知道,正是由于我的热忱,唱诗班的指挥才会一次次原谅我的不合拍。随着对宗教音乐的了解,我欣喜地发现,我这样一个无知的孩童,竟能理解被音乐界奉为至宝的亨德尔的作品。可以说,是斯文登伯格的唱诗班开启了我的音乐启蒙教育。

我不会忘记父亲曾唱过的故乡的歌,我对甜美歌声的喜爱正源于此。我熟悉几乎所有苏格兰的民歌,无论歌词还是曲调。完全可以说,要想赢得贝多芬和瓦格纳那样的声誉,民歌是最好的基础。父亲是我见过的声音最甜美而又最具感染力的歌手之一,我继承了他对音乐的热爱,却没有继承他的金嗓子。

作为信差的我,在夏天有两周的假期,我就到俄亥俄州东利物浦的姨父家去消磨时间。可到了冬季,我就不能休假了,幸好我家对面冻得结实的小河,能时常满足我爱玩的心理。每到周日,我就会早早起床,既不耽误去教堂,又能去溜溜冰过过瘾。在传统的苏格兰家庭,这样的念头想都别想,母亲却明确地对我说:如果我喜欢,就可以去溜冰。父亲也明确表态:只要能及时回来去教堂,我下河溜冰没什么。父母超越了那个年代的传统观,至少超越了苏格兰的传统观念。 tzfyfCfX189vp5vEw7oy0uqvssmPfHqVtUtIMYTSrx8K/n2rvN1RWw9T2xVmvo8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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