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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性男儿

凤凰寨上,男人们拿着刀枪,趴在城垛子后面,老人和小孩子则躲进了地下室。向风正抱着步枪,往枪膛里按子弹,旋风站在他的身边。

“旋风,你现在到下面屋里等着,需要你的时候我喊你……”向风清楚,土匪进攻的时候,子弹密集,很有可能误伤旋风,而现在,旋风也无用武之地,呆在安全的地方更好。

旋风听话地摇了摇尾巴,自己下了防护城。

“土匪来了!”寨主向中威探出头看了看:“土匪不少,大家小心,沉住气,放近一些,瞄准了,听到我的话再开枪……”

向风,向雨,向铁柱几人一起端起步枪,趴在防护城垛上,严阵以待。

寨子下,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高声喊道:“凤凰寨里的人听着,本人是飞虎帮二爷黑虎,俗话说,官有官道,匪有匪道,我家大爷说了,我们飞虎帮到凤凰寨来,不为杀人放火,只求点粮食烟土,如果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撤退,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们就进攻寨子,寨子一旦打破,鸡犬不留……”

“少在下面放屁,有种的只管来打!”“什么狗屁飞虎帮?我看就是吹牛帮,尽会吹,不能打!”寨子上顿时一片叫骂之声。

黑虎气急败坏地跑回秦飞虎面前:“大哥,凤凰寨子的刁民软的不吃,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带兄弟们冲杀进去,砍一排脑壳给你当夜壶……”

秦飞虎恶眉一扬,目露凶光,跳了起来:“凤凰寨的刁民,以为仗着地势险要就敢跟老子做对,老子这次必须打破凤凰寨,鸡犬不留,老子要让凤凰县所有的人知道,天下是老子的……”

黄虎忙道:“大哥,寨子打破之后,女人杀不杀!”

秦飞虎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老规矩,男的一个不留,女人一个不杀,就是杀,也要先奸后杀,否则,兄弟们乐什么?”

黄虎兴奋地道:“大哥,我明白了!”

秦飞虎大手一挥,吼了一声:“打寨!”

“打寨……”所有的土匪一起吼了起来!

“兄弟们,谁先冲进去,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他的!”黑虎冲在最前面,他的后面,跟着一大片的兄弟,一窝蜂一般涌上去。

一般的寨子防御土匪的武器就是火药猎枪,弓箭,用竹子削尖了的标枪,石灰包,擂石,装满桐油的燃烧瓶,或者用火药扎成的炸弹,但这些武器基本上的有效射程只有几十米范围。不过这次,因为向风两天前杀了几个土匪,缴获了七支步枪,这步枪的射程都在四五百米左右。

向风虽然昨天晚上才抢到步枪,但是经过一个晚上的摸索,已经对步枪的性能了如指掌,只是子弹不多,他还没有开过一枪。而此刻,他的人仿佛与枪合二为一。

他瞄准了一个土匪,在两百多米距离,果断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那个土匪的头颅仿佛西瓜一般爆开了,腾起一片血雾。

“向风打中了……”向铁柱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埋伏在城垛下的村民一起欢呼。与其同时,下面的土匪乱枪齐发,子弹如暴雨一般啪啪地打在厚厚的石头,砖墙之上。

“向风可以开枪,其余的人不要着急开枪!等土匪靠近了再打。”寨主向宗威忙喊了一声,事实上,也没有人开枪,因为土匪还没有到大家的射程之中,而向铁柱,刘勇几人虽然手中有步枪,但他们用火药猎枪习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向风看见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土匪,心中那简直是无比兴奋,他看到的不是土匪,而是一头头野猪,只等他开枪猎杀。他冷静地举枪,微微一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子弹冲出枪膛,如一道闪电,又有一个土匪应声而倒。

秦飞虎站在一块石头上,正用望远镜观察进攻的情况,当他看到两个兄弟被从同一个地方飞来的子弹打中之后,勃然大怒:“敢打老子的兄弟,机枪手,给老子瞄准了那个地方打……”

飞虎帮之中,只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两挺轻机枪都在秦飞虎身边,为的就是秦飞虎在观察战场上的局面之后作出决定该攻打什么地方。

两挺机枪立刻吼叫了起来,向风正在瞄准,陡然头上子弹呼啸而来,忙把头伏下,人抱着步枪往旁边一滚,躲在另一个城垛子后面,探出头去,看了看,又举枪打中了一个土匪,还是一枪爆头。

而此刻,土匪已经进入了射击范围之内。向宗威一声虎吼:“打……”数十把猎枪一起举了出来,向下射击,砰砰砰!一阵枪响之后,下面人仰马翻。而上面的人打了一枪之后,把手中的猎枪往地上一放,立刻接过后面人递上来的猎枪,又是砰砰砰一阵枪响。

这个猎枪只能打一枪,打了之后需要装火药和铁砂,虽然寨里的男女老幼几乎都是人手一把猎枪,但抵抗土匪侵扰的时候,寨中之人总分为两半,枪法好的,负责打枪,而另外的人则人后面负责装枪。前面两枪是关键所在,两枪之后,需要等待后面的人装枪,而这个时候,在前面负责开枪的就抓起身边的标枪,石头,燃烧瓶向下面砸打,等后面的人把猎枪装好弹药之后,再继续用枪,如此周而复始,有条不乱。

土匪的武器虽然精良,但防护城高有七八米,想一下冲上来,根本不可能。土匪进攻的本意是让几个抱有炸药包的人冲到门口,炸开防护城。但第一波冲击没有一个人靠近,前面的伤亡大半,而寨子之中也有几个寨民中弹。

那些冲锋的土匪只能就地趴下,寻找石头或者树木,土坑着掩护,胡乱地往上面开枪射击。

“大哥,这样打不行,我们要损失多少兄弟呀!”白虎跑到秦飞虎身边道。秦飞虎看到自己的兄弟连滚带爬的,心疼得不得了,忙喊撤退,一边问白虎:“老三,你说该怎么打?”

“让兄弟们退回来,选几个不怕死的,抱着炸药包上,其余的人都开枪掩护,我们的枪射程远,只有我们打这些刁民的份,而这些刁民却伤不了我们,只要能炸开防护城,还怕打不破凤凰寨吗?”白虎显然早已经想好了进攻的方法。

秦飞虎一想,眉开眼笑:“对头,老三想的办法不错,就这么打,你去安排兄弟们行动……”

白虎打了个立正:“大哥,我要调一挺轻机枪,这样成功的把握更大!”

秦飞虎大手一挥:“行!机枪就是关键时候用来打寨子的,只要能打下寨子,用什么都行。”

“谢谢老大,左边的机枪手,跟我来……”白虎喊一个小弟把一百块大洋分成五叠,招呼土匪们围拢过来:“兄弟们,今天打凤凰寨遇到了点小小的麻烦,大哥赏红,这里有五堆大洋,每堆二十块,谁愿意打头阵的,拿走,按照规矩,打破寨子之后,寨子中最漂亮的女人,由他们先选……”

赏红,就是土匪头目鼓励手下作战的方法。当然,打头阵能得到优厚的待遇,但风险也最大,随时都有可能死。而这些土匪,很多都是亡命之徒,对他们而言,生死根本就无所谓。

“我们要打头阵……”一群土匪扑了上来,几乎是抢,抢到的兴高采烈,没抢到的诅咒爹娘。

“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拿到赏红的,站到我的身边来。”白虎哈哈一笑,几个拿到赏红的土匪就站到了白虎的身边。白虎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几个土匪连连点头,表示完全明白……

凤凰寨上,寨民们正在忙着给猎枪里装弹药和补充石头,标枪等武器。向玉凤跑到向风的身边:“向风哥,我听说你刚才打死了几个土匪……”

向风骄傲地道:“才打死四个而已!”

向玉凤忙把竹筒举到他面前:“向风哥,喝口酒,喝了酒,多打死几个土匪!”向风接过竹筒,猛喝了几口,感觉舒畅无比。

向玉凤蹲在他的身边,无限倾慕地望着他,一张脸忽然绯红起来。

向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向玉凤:“妹子,这是我进城买的,送给你……”

“什么呀?”向玉凤脸若桃花一般灿烂。

“你打开看嘛!”向风说了一句,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下面,土匪已经躲得远远的,还没有发起进攻。

“这是给我的呀?”向玉凤又惊又喜。

“当然!”向风说。

“啊……”向玉凤顿时脸庞红热,把那些饰品往怀里一揣,爬起来就跑下防护城去了。向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道:“跑什么跑呀?棒老二还没打上来呢……”

向宗威半蹲着身子过来,用手对向雨招了招,向雨也跑了过来。向宗威看了看向风:“向风,你说,土匪准备搞什么名堂?我觉得,土匪是在商量怎么攻打我们凤凰寨子,我们现在还可以支持,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应对的办法没有?”

向风不以为然:“就这些棒老二,想打下我们凤凰寨子,他怎么也得拿些命来换才行……”

向雨却摇了摇头:“土匪的武器精良,我刚才看到有两挺轻机枪,还有一些土匪抱着炸药包,一两次进攻,我们可以应付,但时间长了,倘若我们的武器弹药用尽了,该怎么办?”

向风一声冷笑:“老幺,没有了子弹,我们不是还有弯刀吗?一刀劈下一个棒老二的狗头,劈得他们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向雨认真地道:“哥,你能一人对付十个土匪,但你一人能同时对付一百个土匪吗?”

向风一怔:“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一拼,杀到鲜血流光了为止!”

向雨道:“这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向风和向宗威异口同声地道:“怎么才是最好的办法?”

向雨道:“土匪在凤凰山横行霸道,唯一顾忌的就是凤凰县城里的剿匪队,我们这里距离凤凰县城并不远,我们要派人到凤凰县城报信,如果剿匪队一出,飞虎帮的土匪必然退去……”

向宗威连连点头:“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可是派谁去送信呢?”

向雨看了看向风,道:“这件事情,只有我哥去了!”

向风一口回绝道:“我要在这里杀棒老二,我不去!”

向雨急忙道:“哥,你怎么能不去呢?这是关于全寨子人的性命,难道你希望大家都死在土匪的枪下?”

向宗威也道:“向风,只能你去!你必须去!你从后山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跑到县城,向海县长报告,海县长肯定会派出队伍……”

向风若有所思:“我带刘勇一起去,我估计,秦飞虎也会防备我们去县城搬救兵……”

向雨点了点头:“秦飞虎一定有这个准备,但他们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你,因为你是丛林之王,不过带刘勇去也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凤凰寨后面是山,左右两边是悬崖峭壁,从下到上不容易,而从上到下只需要一根绳子就行,这两边负责防守的寨民不多。

向风正把绳子套在一根树上,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刘勇,这个刘勇比向风小一岁,生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大眼浓眉,耿直,和向风是好兄弟,也是好朋友。他问向风:“向风哥,我们这是要进城去搬救兵吗?”

“是。”向风点了点头:“是你一个人进城去搬救兵,我负责掩护你!”

刘勇双眉一扬:“向风哥,你去城里搬救兵,我来掩护!”刘勇心中明白,两人一旦被土匪发现,处境就非常危险,如果往县城里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留在这里,以一个人对付一大群土匪,后果可想而知。

“不,你去搬救兵,我负责掩护!”向风不容质疑,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刘勇兄弟,喜欢玉凤妹子吗?”

刘勇看了看向风,迟疑了一下,小声地回答道:“喜欢……”

向风白了他一眼:“刘勇兄弟,平时看你也算条汉子,喜欢的妹子,就应该大胆去追,你不去追,万一被别人弄走了,你还不后悔得肠子也青了……”

刘勇奇怪地看着他,一张脸忽然变得通红:“玉凤妹子不是很喜欢你吗?我看见你给……她买……首饰了……”

向风摇了摇头:“瓜娃子,玉凤是我妹妹,一个哥哥给妹妹买点首饰算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也想娶玉凤吧!凤凰寨中,只有你和玉凤最合适,你不敢说,等打完这一仗后,我给你做媒……”

刘勇顿时双眼放光:“真的呀!”

向风哈哈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呢,玉凤喜欢英雄,喜欢有本事的男人,这次你得好好表现,一定要突围出去,到县城报信,如果你搞得烂七八糟的,别说玉凤瞧不起你,老子也不答应把妹妹嫁给一个熊包……”

刘勇胸膛一挺:“向风哥,送信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县衙……”

向风一挥手:“行动!”一手抓住绳子,先从悬崖上滑了下去,向风刚落地,刘勇也抓住绳子往下滑,还在半空,枪声就响了。

原来,秦飞虎早料到有寨子之中有这一招,派了几个土匪监视,只不过土匪的枪法不好,而且两人的动作很快,没有打中。

两人一下到地上,上面的寨民就把绳子收了上去,而下面距离丛林也就几十米远,两人只用了半分钟就闪入丛林之中,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分头行动。

刘勇往县城方向而去,而向风则攀爬到一棵树上,隐蔽在树枝之中,很快,三个土匪端着步枪出现了,他们发现前面摇晃的树枝,以为两人往那个方向逃走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向风会在树上。

向风仔细地看了看,只有三个土匪,其实有四个,一个回去报信了。等三个土匪一过,向风背着步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几步就跟上一个土匪,右手拔出弯刀,对准这个土匪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弯刀飞过,喀嚓!一颗人头飞了出去,脖颈之中,一股鲜血喷射起来。人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前面两个土匪,他们回头一看。向风一声吼,人已经如闪电一般掠了前去,更快地则是他的弯刀,弯刀如风,又从一个土匪的脖子之中砍过,一刀,干脆利落,人头落地。

另外一个土匪只看清楚了一把弯刀,举枪,扣动扳机,虽然很近,但他心慌意乱,根本没有瞄准。而且向风一刀剁下土匪的人头之后,人已经绕过一棵松树,绕到了这个土匪的侧边,这个土匪终于看清楚了向风,一张冰冷的脸,一双冰冷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反身挥起弯刀。

弯刀落下。

这个土匪已经来不及举枪瞄准,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瞄准,本能地用枪杆来挡向风的弯刀。向风运刀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在刀锋碰到枪杆的那一瞬间,刀锋一斜,飙到了这个土匪的胸前,横斩了一刀。

一刀过后,这个土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喷射。向风毫不含糊,又补了一刀,还是一刀劈掉脑袋。

转眼之间,就斩杀了三个土匪,向风从一个土匪肩膀上取下一条子弹带,背在肩膀上,又把三个土匪的步枪藏在草丛之中,才起身往土匪聚集的地方而去。

凤凰寨前门口,土匪又一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是大多的土匪趴在石头后面,举起步枪向防护城上开枪,他们的意思就是压住寨子上的火力,而五个抱着炸药包的土匪,匍匐前进着,一点点靠近寨门口。只要他们任何一人接近寨门口,炸塌了寨门,凤凰寨就保不住了。

向雨看出了土匪的意图,低声对向铁柱,向金奎道:“土匪想炸开我们的寨门,你们两人多注意寨门前的动静!”

向宗威紧张地道:“寨门不能破,寨门一旦被炸,凤凰寨的男女老少都完了!”

向雨只能从防护垛旁边露出一只眼睛,他看见一个土匪左手夹着炸药包,正在爬过来。

向雨心中一动,喊了一声:“铁柱,金奎,看见那个夹炸药包的土匪没有?我们一起开枪!最好是瞄准炸药包打……”

三人同时举枪,探出头去,扣动扳机,扣动扳机之后,又立刻把头埋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子弹打中了炸药包,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血肉横飞。这个夹着炸药包的土匪被炸得粉身碎骨,而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另一个带着炸药包的土匪也被一股气浪掀出十几米远,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在后面观战的秦飞虎气得七窍生烟:“刁民,大胆刁民,敢杀我的兄弟,打下寨子,老子要把你们千刀万剐,一个不留……”

“大爷,大爷……”一个小土匪慌忙跑来道:“不好了,凤凰寨有人从悬崖上吊了下来,往凤凰县城去搬救兵了!”

“下来几个人?”秦飞虎吃了一惊。

“两个!”小土匪忙道。

“怎么不干掉他们?”秦飞虎喝道。

“他们是用绳子吊下来的,速度非常地快,我们开枪没有打中,不过,我们的兄弟已经追进树林之中去了。”小土匪道。

“笨蛋,一群笨蛋,就知道吃肉喝酒,连个枪也打不准,老二,你多带几个兄弟,必须把人干掉,倘若他们把消息送到了县城里,县长的人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是。”黑虎招呼了十几个兄弟,冲进树林的时候。而向风已经绕到凤凰寨前门土匪群的后面,他一眼就看到站得高高的秦飞虎,正指手划足,他的身边,是一手提着驳壳枪的儿子秦少虎,身边只有四五个土匪,其中一个还趴在地上,正用机枪对防护城上扫射。

锤子,擒贼先擒王,如果老子干掉了秦飞虎,那这些土匪不就鸟兽散了吗?向风一想,就举起步枪,从后面瞄准了秦飞虎,但又一想:老子向风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在背后打人家的黑枪,不是好汉的行为,老子要用刀劈了他的脑壳,对了,老子把那挺机枪弄过来,在防护城上一架,有多少土匪冲上来也全部扫光……

就这么一迟疑,秦飞虎忽然往前走,后面跟了几个土匪,就是向风想开枪,也打不中秦飞虎了。不过,那个机枪手还在原地,旁边还蹲着一个土匪。

向风想如果自己偷偷摸摸过去,前面那么多土匪,难免有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而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说不定还不会有人怀疑。向风一想,也就这么决定了,站起身就往前走。他的肩膀上背着子弹条,而土匪的打扮和普通的村民也相差不多,果然在前面进攻的土匪有几个回头看见了他,就是没有想到他是寨中的人。

因为没人有想到向风有如此大胆。

向风走到机枪手不远处,那个蹲在旁边的机枪手抬头看了一眼向风,居然说道:“兄弟伙,二爷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个土匪以为向风是跟黑虎一起的,到树林之中去追杀报信的人呢!

此时向风距离他还有七八米远,向风笑了笑:“没啥情况,那个向风早跑了!”

“向风?”这个土匪脸色一变,不仅仅吃惊,还有些怀疑:“真的是向风吗?你怎么知道是向风?听说向风杀人很凶,一刀砍一个脑壳!”

“因为老子就是向风……”向风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一声吼,手起刀落,快,准,狠,一刀之后,人头落地。

趴在地上那个机枪手听到动静,才抬头,那个跌下的人头刚好落在他的眼前,鲜血淋淋,这个机枪手吓得本能地弹跳起来,而向风的弯刀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喀嚓!又是一颗人头飞出。

向风把弯刀往刀鞘之中一插,抱起轻机枪,一声大吼,声若惊雷一般:“秦飞虎……”

秦飞虎陡然听到后人居然喊他名字,勃然大怒:“哪个狗日的喊我?”跟着他的土匪们也一起回头,众土匪也一起循声望来。

“老子就是向风,吃老子的子弹……”猛地扣动扳机,哒哒哒!枪口喷射出一串火舌,前面的土匪如稻子被割倒了一片。

枪声嘎然而止。

向风又连扣了几下扳机,才明白,弹匣里的子弹打光了。他从地上的机枪手面前抓起两个弹匣,在地上几个翻滚,滚到一个低洼地方,而此时,数十把步枪,驳壳枪一齐向他这个方向射击,而很多子弹,都是从向风的头顶飞过的。

向风虽然抓了两个弹匣,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机枪,更不懂得换弹匣,而此刻,土匪们发现了他,敌人众多,而自己孤身一人,唯一可行的就是逃到树林之中。幸运的是他的身后不远之处有一个断崖,向风几个翻滚就到了断崖边,这样土匪的子弹就不能打中他。他如猿猴一般下了断崖,钻进了草丛之中……

防护城上,向雨和几个兄弟看得清清楚楚,向雨道:“我哥向风在土匪后面,他已经抢了土匪的机枪,大家开枪……”

防护城上枪声大作。

向风和向雨都没有想到一件事情,就是向风刚才的机枪扫射,居然打中了秦飞虎,一颗子弹穿透了秦飞虎的大腿,鲜血如注。

“大哥……你怎么样?”白虎在旁边看得真切,忙过去扶住秦飞虎。秦飞虎气急败坏:“老子中枪了,狗日的向风,我日你先人板板!”

“来人,给大哥包扎。”白虎吼了一声,几个土匪过来七手八脚地给秦飞虎包扎。白虎忙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老子要把凤凰寨踏成平地!老子要把向风碎尸万段。”秦飞虎恶狠狠地道。

“大哥,我们的人被向风砍了三个,枪支也被抢走了,他们已经跑到凤凰县城去报信了……”黑虎带领几几土匪跑回来报告。

“狗日的向风已经绕到我们身后了……”秦飞虎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笨蛋,都他妈的酒囊饭袋,气死老子了……”

黑虎一看,老大居然受伤了,惊讶地道:“老大,你怎么中的枪?”

“狗日的向风……哎哟!轻一点……”

白虎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些慌乱的土匪,蹲在秦飞虎身边:“大哥,我觉得今天形式已经对我们不利,让凤凰寨的人多活几天,找个好时候再来……”

秦飞虎恨恨地道:“就这么便宜了这些刁民?老子不甘心……”

白虎懂得秦飞虎的心思,主要是面子问题,忙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了我们这样进攻寨子也不是好办法,牺牲太大,不值得,我给你保证,一定拿下凤凰寨,把所有漂亮的女人送给你……”

秦飞虎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老子今天意外挂了彩,没了好心情,且让凤凰寨的女人们多活几天,老三断后,我们撤退……”

土匪的撤退,非常迅速,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重型武器,而且已经被打死的土匪也扔下不管。

向雨从防护城上抬起头,见土匪已经撤退,有些意外:“难道我们的救兵来了吗?应该没这么快呀!”

向猛喊道:“土匪跑了,我们追上去,杀几个,缴获一些枪支。”向猛四十多岁,一脸大胡子,身体粗壮,显得格外彪悍。他和向宗威是堂兄弟,向风和向雨按辈份应该喊他叔叔。

“不行!万一这是土匪的诱敌之计呢?”向宗威不敢派人出去追杀,毕竟,土匪的武器占据绝对的优势。

向雨也有这个想法,但他很担心哥哥向风的安全,就站在防护城上大声喊:“哥……你在哪里……”

草丛之中的向风正在折腾轻机枪,他必须熟悉枪械的使用方法,等他能够熟练运用之后,他抱着轻机枪出来,却发现土匪已经开始撤退了。

然后他听到向雨焦急地喊声。

向风绕进树林,发现那三个被自己砍杀的土匪枪支还在,都背在肩膀上,抱着轻机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走出来。

“向风哥在哪里……”向玉凤一眼就看到了向风,激动地尖叫了起来。

防护城上顿时一片欢腾:“土匪被我们打跑了……土匪被我们打跑了……”

“打开寨门,迎接向风,把包谷酒搬到上面来,庆贺一番……”向宗威大手一挥,兴奋地吼道。

向风被众人簇拥上了防护城,大家都来看他手中的轻机枪。向风得意地道:“这个家伙好使,我刚才在土匪后面一扣动扳机,就扫到了一片,可惜当时没子弹了,要是子弹多,我能扫倒更多的棒老二,以后,飞虎峰的土匪敢来,我们把这个家伙往防护城上一架,看他妈的谁敢上来……”

“这个家伙怎么用?”向金奎,向铁柱,向猛无不惊奇地道。

“这个是捷克式轻机枪,弹匣供弹,弹匣容量二十发子弹,可单发射击,也可以连续射击,从下方抛出子弹壳……”向雨接过轻机枪,熟练地取下弹匣又插进去,并给大家解释。

“老幺,你怎么晓得的?”向风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不是读书嘛?读书就能了解这些枪支的结构和原理!”向雨微微一笑。

“读书原来这么有用?”向玉凤感慨地道;“爹,以后我也要读书……”

“怎么不早点给我说说呀?”向风有些遗憾:“要是我早晓得你懂得这个家伙,我就要多干掉好多棒老二了……”

向宗威问向风:“刘勇呢?”

向风道:“刘勇进凤凰县城报信去了,我起初只想去杀了秦飞虎的,但我摸到他们后面的时候,那个家伙居然走了,结果就弄了这挺轻机枪!”

向玉凤已经挤进了人群,举起竹筒:“向风哥,你太厉害了,给我们凤凰寨挣足了脸,喝口酒……”

“大家尽情地喝,喝个痛快……”

两匹快马如两道疾风而来。

向玉凤眼尖,一眼就看了出来:“刘勇回来了……还来了个女将……那个女将是谁?”

向风抬头一看,对向雨大声喊道:“老幺,是黄家大小姐,快出城去迎接……”

原来,刘勇跑到县城,报了信之后,海县长和警察署长冉正明不敢怠慢,立刻调集人马。而刘勇心急若焚,掉头就跑,他要赶回山寨和土匪战斗。

但还没出城,一匹黄马跃到路中,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黄霸天的大女儿黄夏:“你是凤凰寨中的人吗?听说飞虎峰的土匪正在攻打凤凰寨子?”

刘勇皱了皱眉:“是,你让开,我要回山寨打土匪!”

黄夏娥眉一扬:“向风呢?”

刘勇沉声道:“在杀土匪!”

黄夏道:“好,我带人去帮你们……”

刘勇喜出望外:“谢谢姑娘……姑娘贵姓?”

黄夏骄傲地一笑:“姑奶奶是黄家大小姐黄夏!”

刘勇一惊:“你是黄……老爷家的?”刘勇吃惊不是没道理的,黄霸天是个什么人?凤凰县城的大地主,平时欺压百姓习惯了,什么时候居然有善心要帮助凤凰寨的人?他本来是想说黄霸天的,但硬生生地把后面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黄夏脸色一沉:“跟个小娘们一样,罗嗦什么?跟我来,我找匹马你骑……对了,你会骑马吗?”

刘勇哼了一声:“男人连个马也不会骑,还算男人吗?”

黄夏白了他一眼,回头对一个壮丁团的人命令道:“立刻回家通知黄彪,集合队伍,带上武器,出城打土匪,十分钟不到,我拿你事问。”

果然十分钟不到,黄彪带领队伍赶来,同行的还有副团长黄龙。黄家的私人武装不错,武器精良,甚至有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团丁人手一把毛瑟步枪,比飞虎峰的土匪火力还要强大。黄夏上次差点被飞虎峰的土匪打劫,正想向土匪报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刚刚得到土匪攻打凤凰寨的消息,黄夏喜出望外,一旦打退了土匪,不仅仅能报上次的仇,也偿还了向风兄弟的救命之恩。

黄家壮丁团十万火急地赶来,刘勇有了马,恨不得一鞭子就赶回寨中,而黄夏马快,两人先赶来。一路上没有听到枪声,刘勇担心寨子已经被打破,黄夏则认为没有这么快。

到了寨子前,刘勇才松了口气:土匪跑了,寨子安然无恙!

黄夏红色紧身衣裤,红色披风,黄色的皮靴,腰上插着两把驳壳枪,英姿飒爽,她跳下马,向雨已经带领向宗威等迎接了出来。

黄夏看寨前摆放着二十多具土匪的尸体,到处都是激战过的痕迹,不禁暗暗吃惊:凤凰寨的民风果然彪悍,没有好武器,也能打退土匪……

“感谢黄家大小姐舍命来救,从此以后,您就是我凤凰寨的恩人,如果黄家大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我凤凰寨村民当誓死以报……”向宗威向黄夏抱拳表示感谢。凭心而论,凤凰寨中之人对黄霸天没有什么好感,也没多大恶意,毕竟黄霸天的土地没有买到凤凰寨一带,双方并没有冲突。

“寨主不必客气,打土匪我们是一条心,更何况你们凤凰寨先有恩于我,我这次也算是报答……向风呢?”黄夏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找了找,没有看到向风。

“可能喝醉了……”有人笑道。

“黄家大小姐请进……”向雨礼貌地陪黄夏进寨。黄夏看了看向雨,又问了句:“你哥哥真的会喝醉吗?”

向雨摇了摇头:“不会,我哥是千杯不醉的汉子!”

黄夏抿嘴一笑:“千杯不醉?真的?”

向雨认真地道:“我们凤凰寨的男儿,都是海量?”

黄夏看了向雨一眼:“你呢?”

向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喝酒差点……”说话间,他们就已经上了防护城,只见向风正端着轻机枪,给挨在身边的向玉凤讲解。

“哥,黄家大小姐帮我们来了!”向雨喊道。向风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黄夏:“黄家大小姐,请坐啊!”

黄夏看到向风和向玉凤在一起,猛地怔了一下,表情很惊讶,还有一些失望,她更惊讶的还是向风手中的轻机枪:“你们怎么有机枪?”

向玉凤明显有一丝敌意,更多的则是骄傲地道:“是向风哥匹马单枪杀入土匪群中,抢回来的……你不知道吧?我向风哥抱着机枪,一扫就倒了一大片的土匪……”

黄夏心中如倒翻的五味瓶子。

向风却显得若无其事。

向雨给黄夏拿来一条凳子:“大小姐请坐,寨主已经安排宰了两头牛,等你们的人来了就开席……”

说话间,黄彪的壮丁团就来了,黄夏不想太麻烦凤凰寨,让黄龙带领十几个兄弟留下,黄彪先带领大队人马抬着土匪的尸体回县城领赏,半路上把海县长的人马也拦了回去。

这个晚上,黄龙和黄夏都住在凤凰寨。黄龙和他的十几个兄弟是被酒醉得不醒人事,黄夏则是想第二天和向风上山打猎……

向风抱着机枪,交到了向宗威的手中:“伯,机枪放您这里!”

向宗威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意,更多是高兴:“向风,你是我们寨子之中的大英雄,机枪也是你抢回来的,应该放你家……”

向风摇了摇头:“这个机枪是用来保护寨子的,放在您家里最合适,只要棒老二一来,您端出机枪,看他哪个狗日的敢上……”

向宗威感慨:“是啊!有了这个家伙,我们寨子又牢固几分了!”接过机枪,简直爱不释手。

向风头脑有些发昏:“伯,我先回家睡觉了!”

向宗威道:“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向风把腰一挺,哈哈大笑:“伯,您看我像喝醉了的吗?”他摇摇晃晃走出了几十米,后面向雨跑来扶他。

向风推了他一下:“你和你媳妇的事情怎么样了?”

向雨顿时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哥,你说什么呢?这样的事情就算我愿意,也还要别人愿意才行?”

向风瞪了他一眼:“你问过人家没?”

向雨为难地道:“我们才刚刚认识呢,怎么好意思问?”

向风哼了一声:“老幺啊,你都没有问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我觉得读书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要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要是你,今天就问黄家大小姐愿不愿意嫁,直接了当,明天就可以娶进门了……”

向雨苦笑:“哥,你别担心我,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向风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担心你又担心谁?”

两人正一前一后往家走,后面有人喊:“向风哥……”两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向玉凤来了。

“向风哥,我有话要和你说,向雨哥,你先回去吧!”向玉凤拽住向风的胳膊就走,向风问:“有什么话就说……”

“人家……想和你单独说嘛……”向玉凤羞涩地道。她把向风拉到了防护城上,天上一轮明月,微风拂面。

“妹子,你想说什么呀?”向风问。

“好看吗?”向玉凤站在向风面前,一边摆弄着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下午向风送给她的。

“你的人漂亮,戴什么都好看。”向风看了看,说。

“真的呀!”向玉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向风哥,那个……那个……”

向风有些懵了:“什么那个……这个的?”

“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还没上门向我爸……提亲呢?”向玉凤羞涩地低下头,两手不安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头。

“妹子……”向风终于明白了,猛地摇头道:“这不行!我不能娶你!”

“啥?”向玉凤吃惊地抬起头,瞪着向风,一时之间,忘记了动。

“妹子,我是你哥,怎么能娶你?”向风严肃地道。

“你都不是我亲哥,只是姓向而已!为什么不能娶我?既然你不想娶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向玉凤心中一酸,眼中的泪水就簌簌往下滚落。

“虽然我不是你亲哥哥,但在我的心中,你比亲妹妹还亲,我绝对不能娶你……我们寨子之中,只有刘勇可以娶你……”向风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喜欢他,我就喜欢你,你不娶我,我就不嫁!”向玉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了眼泪,掉转头,登登登,跑下防护城……

向风在后面叹息了声:“这个丫头,还真有点牛脾气!”

第二天一大清早,向风就被一阵重重的擂门声惊醒:“向风,开门!向风,快开门……”

向风翻身跳了起来,向雨睡眼朦胧地道:“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向风穿了条裤子,腰带一系,就拉开了门,门外站着向铁柱,后面是穿得整整齐齐,腰上别着两把驳壳枪的黄夏。

黄夏一见向风那一身强健的肌肉,脸上一红,忙把头移开。

向铁柱道:“向风兄弟,黄家大小姐说想和你们一起上山打猎呢?你看……是不是上山走一趟?”

向风异常爽快:“打猎?好呀!老幺,准备上山打猎……”屋里向雨听到黄夏要上山打猎,迅速穿戴整齐出来,和黄夏对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向风就准备好了。

三人进了凤凰山,走了一阵,在一个山谷之中,向风指着山谷对向雨道:“老幺,你和黄家大小姐沿着山谷往前搜索,我到山上去看看,我们在山谷口会合,路上要小心野猪……”

不等向雨回答,他的人穿如山林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向雨明白,哥哥是想给自己制造和黄家大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想努力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黄夏……小姐,累吗?”向雨问黄夏,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不累……”黄夏虽然练习武功,但也不是经常在山林里来去,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体质上也有差异,但嘴上却不承认自己累。

“其实打猎用驳壳枪不好?”向雨看了看黄夏腰上插着的驳壳枪。

“驳壳枪打不是猎物?”黄夏反问。

“能,但驳壳枪威力没步枪大!射程也没有步枪远!”向雨看前面有一片竹林,大步走了进去,拔出弯刀,砍了两根小碗口粗的竹子,四五尺长,一边削尖,递了一根给黄夏。

“有枪还需要竹子干吗?”黄夏不解地问。

“这竹子用处可大了,可当拐杖,可拨草开路,还能赶蛇……关键的时候,还能当武器……”向雨认真地道。

黄夏迟疑了一下,接过竹棍。

山谷中间,是条浅浅的小河,两边草木茂盛,遮天避日。还好是沿着河床走,要是在丛林之中,黄夏根本就吃不消,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脚上的靴子太沉重了。这个时候,她暗暗羡慕向雨脚上的草鞋,轻便灵活。

一路上只看见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黄夏一心想打个大的猎物,所以就没动手,后来连向雨也感觉有些累了,两人就找了块光滑的石头休息,石头下边是一个水潭,水潭之中有鱼游来游去,向雨兴奋地道:“没有猎物,我们来叉鱼好了……”他一边说,一边脱了草鞋跳进水潭就去叉鱼。黄夏本来也有心去叉鱼,但有些内急,而此刻正好进入丛林之中……

“嚓嚓嚓……”一阵奇怪的声音吸引住了黄夏:什么声音?黄夏循声悄悄望去,好家伙,一棵树底下,有一头三四尺长的野猪,正用长长的嘴巴拱地,吃得很欢乐。

黄夏心中激动不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我怎么打了野猪,向风就不会瞧不起我了……

黄夏拔出了一把驳壳枪,打开保险,悄悄靠近之后,对准野猪开了一枪,他本来是瞄准野猪的头的,但野猪显然听到了声音,本能地一缩,结果子弹没有打中野猪的脑袋,却擦过了野猪的背……

黄夏一枪没有打死野猪,却彻底地激怒了野猪,野猪这种东西异常凶猛,有时候遭受了袭击并不逃走,反倒进攻猎人,许多有经验的猎人,是不轻易向野猪开枪的,一旦开枪,必然一枪致命。

黄夏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吓得手脚发抖,心惊胆颤,连连开了两枪,两枪都没有打中,只能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野猪……野猪……”

黄夏脚下一滑,人就翻滚下去,摔得晕头转向,而身体也被挡在两棵树之间,动弹不得,而野猪径直向她冲了过来,张开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

此刻,野猪距离她不过两米远了。

黄夏吓得连喊声也没有了。

千钧一发之际。

向雨从草丛之中跃了过来,手中的竹棍照准野猪的嘴巴闪电一般捅了进去,本来往前冲的野猪被竹棍刺中,从口中一直刺到肚子之中,野猪猛地往旁边一跃,野猪和向雨一起往下翻滚……

黄夏安全了。

向雨松手,那野猪负疼,直向向雨撞了过来,其实野猪已经身负重伤,这最后一撞是本能地反应,如果向雨被它撞中,非死即伤。

向雨一声吼,倏地往旁边一闪,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拔出腰上的弯刀,一刀就捅入了野猪的肚子,同时飞起一脚,野猪嗷地一声叫,直接滚到小河之中。

向雨提着弯刀,回头一看,黄夏花容失色,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浑身乱抖。向雨把鲜血淋淋的弯刀插进刀鞘,弯腰抱起黄夏:“夏姑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黄夏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右手紧紧地握着驳壳枪,左手却拉着向雨的衣服。

“没事了!”向雨抱她下去,低头一看,野猪躺在地上,还在挣扎,但已经挣扎得很微弱了。

黄夏把自己的头埋在向雨的怀中,向雨一时间忘记了动,就这么抱着黄夏,良久,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前湿了,一低头,才发现是黄夏的眼泪。

她居然哭了……

向雨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什么都不说,只是抱她得更紧。

良久,黄夏用手推了推向雨,向雨才慌忙放下了她,黄夏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向雨忙扶住她,她背过脸去,悄悄擦干净了眼角的泪水……

向雨说:“野猪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黄夏呐呐地道:“野猪……怎么这个样子,听到枪声也不跑?”

向雨笑了笑:“我们想吃它的肉,它要活命,自然要一拼了……”

黄夏瞪了向雨一眼:“野猪又不是人……难道还和人一样懂得拼命吗?”

向雨只是微笑,不和她争辩。

“老幺?你们弄死了一头野猪?居然是用竹枪刺的,有进步……”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向风的喝彩声。

两人回头,向风居然已经站在不远处。

他怎么来的?两人都不知道,但他们想应该是向风听到枪声赶来的。

“是我和黄夏姑娘打死的……”向雨忙道。

“对头,今天可以回家了,我扛野猪,你们跟在我后面……”向风大步走过来,轻松就把野猪扛在肩头,大步就走。

向雨想伸手拉黄夏,但手伸出了一半,又把手缩了回去,却拿起地上的另一根竹棍给她。黄夏接了过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竹子,有的时候,还真有用……”

向雨在她的身后偷偷地笑。

三人回到凤凰寨子,黄龙和十几个壮丁团的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看到黄夏回来,才终于松了口气。黄夏自然要回凤凰县城,向雨让黄龙他们抬了野猪回去,自己把他们送到山寨之外……

黄夏走远了,才回头看了看,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向雨也是怅然若失……

几天之后,向雨忽然向哥哥提出,自己要早点回省城读书,而且他也用自己的长枪与向玉凤换了驳壳枪,腰上挎着弯刀。向风把两条黄金和一些大洋塞进了向雨的包裹里,正色道:“老幺,不是还早吗?为什么不多耍几天?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早点回去,好好读书。”向雨说。

“那你老婆……妻子怎么办?”向风想起了黄夏,迟疑了一下问道。

“大丈夫当以天下事为己任……”向雨说了句,才想起哥哥听不懂,也就改口道:“国家大事为重,个人私人不急。”

向风似懂非懂:“不过你娶个妻子这事情也不小哇,但你放心,我会把黄家大小姐给你看好了,别人打她主意,我给你抢回来……”

向雨道:“哥,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都是一个大男人了!”一边说,一边挺了挺胸膛。向风很满意:“你这个样子不像去读书,反倒像去打仗一样,你这个样子我最喜欢……”

向雨也笑了一笑:“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生逢乱世,武更有用!”

向风忙道:“文武双全最有用!”

向风送向雨一直到了两百多里的秀山县,那边人口密集,地方武装部队众多,土匪轻易不敢出现,才放心回来,也没回寨子,一头就扎进了凤凰山打猎……

早上,向风进城,这次他抓了条二十多斤的大蟒蛇,卖给了万货行老板南云中。南云中给了他两块大洋,还给他装了一竹筒白酒。向风打猎是带的猎枪,后面还跟着旋风,卖了蛇,向风就想起黄冬儿,寻思自己该怎么去见她呢?自己刚才应该把蟒蛇带到黄家去,假意卖给黄霸天,这样显得名正言顺……

向风一边懊悔,一边走,忽然发现前面的主街道两边站满了人,向风人高,站在后面抬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一队警察局的警察簇拥着一个年轻军官,穿戴威严,白色手套,长统皮靴踩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霍霍直响,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兵,头戴钢盔,脖子上挂着冲锋枪,威风凛凛。

“啧啧!这是冉家老爷的大公子冉志高回城了,听说冉志高做了大官了,现在已经是营长了……”人群之中有一个老者感叹道。

“营长官有多大?”旁边看热闹的人问。

“当然很大,至少比县长大,你没看见后面那两个警卫,人家那枪和机枪差不多,一扫就倒一大片……”老者得意地道;“这可是几百年来凤凰县城中人做得对大的官了……”

人群之中一片惊叹之声。

向风不以为然,他想一个营长才两个警卫,肯定没县长官大,弟弟向雨以后做的官一定比他更威风。他感兴趣的是两个警卫身上带的冲锋枪,这种东西比轻机枪轻便多了,如果打土匪,一定是个好武器……

正想着,感觉自己的衣服在动,低头一看,一只纤纤素手,洁白无暇。向风心中猛地一跳,忙回过头来,只见一把团纸扇遮挡着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还有一络秀发垂在胸前,梅花图案的白色长裙子,说不尽的美丽动人……

“冬儿……”向风脱口而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霸天的第二个女儿黄冬儿。

黄冬儿脸色顿时通红,羞涩一笑,就转过身去,快步走入了一条小巷子。

“你怎么在这里?”向风忙追了上去,旋风跟在他的身后。

“我……就无意之中看见你的嘛……”黄冬儿看两边没人,才站住了,低下头,嫣然一笑。实际上,她这些天一大早都在城楼上,以看风景为名,实际上是在等向风的出现。今天向风进城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只是悄悄跟在向风身后,等他卖了猎物,才来喊他。

向风自然不清楚这些,还以为是偶然遇见呢!

“这是旋风呀?”黄冬儿问向风。

“你也知道旋风?”向风奇怪地道。

“那天你不是这么喊它的吗?还是它拦在车前呢!”黄冬儿抬头看了一眼向风,柔声道。

“对呀!”向风点了点头。

“旋风能听懂你的话吗?”黄冬儿好奇地问。

“当然能,旋风可不是一般的狗,旋风……”向风对旋风招了招手,旋风就一声不响地走到向风身边,一双眼睛警惕地注意着黄冬儿。

“旋风,冬儿是我最好的……人……你可要对她好,她说的话也就是我说的话,明白吗?”向风蹲到旋风身边,一只手揽住旋风的脖子,对它说。

黄冬儿也蹲在旋风面前,更是惊奇:“难道我说的话旋风也能听懂?”

“能!”向风掷地有声。

黄冬儿感叹:“简直不可思议!”

向风骄傲地一笑:“我是最好的猎人,旋风是最好的猎狗!”

“吃饭没有?”黄冬儿问向风。

向风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呢?”

“我请你吃吧!凤凰县城里有好吃的杂酱面,凉粉……”黄冬儿微笑着道。

“我请你!”向风不由分说,带黄冬儿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一大堆面条,凉粉,还切了三大盘牛肉,一盘给旋风,一盘放在黄冬儿面前,一盘放在自己面前。

黄冬儿别过头去偷偷地笑。

吃过饭之后,黄冬儿带向风去茶楼里喝茶看戏,向风不喜欢喝茶,但戏看得很来劲,因为那戏是说的岳飞精忠报国,英勇抗金的故事。

听完戏之后出来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又进了小饭店吃饭,吃饭的时候向风忽然问黄冬儿:“岳飞为什么要抗金?”

黄冬儿认真地想了想,问他:“如果有土匪要来打你们凤凰寨,你会怎么样?”

向风拍案而起:“老子……我第一个不答应,和他们拼到底……”

“岳飞就是你,金兵就是土匪……这下你明白他为什么要抗金了吧?”黄冬儿打的这个比喻很好懂,向风一下就明白了:“我晓得了,岳飞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

“对!一个国家被另外一个国家侵略的时候,这个国家的人都应该起来抵抗侵略……”黄冬儿耐心地给他讲了一遍,向风对黄冬儿更加钦佩了。

黄冬儿送向风出城的时候,让他在一棵橘子树下等自己,她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向风不知道她回家给自己拿什么,也就坐在树下耐心等待。

黄冬儿很快就赶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双布鞋,老实说,这双布鞋做的很难看,绝对没向玉凤做得好,更没有凤凰寨的女人们做得好。

“我给你做了一双鞋,你看合不合脚!”黄冬儿含情脉脉地道。

“合脚。”向风穿了一下,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黄冬儿微微一笑:“我就看了你的脚,凭感觉做的,这双不太好看,下一双一定好看了……”

“好看。”向风心中乐开了花。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黄冬儿慢慢站了起来。

向风蹲在地上,对旋风招了招手,旋风就来到他身边,向风抱住它的脖子,在它耳朵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才露出了消脸:“冬儿,以后旋风就跟着你了,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旋风会保护你的……”

“什么?”黄冬儿吃了一惊。

“你不喜欢旋风吗?”向风也吃了一惊。

黄冬儿连连点头:“喜欢!”

向风才放下心来:“那旋风就跟你了,这是我送你的信物,你不能不要……”

“我要,可你不是要打猎吗?没有旋风,你怎么打猎呢?”黄冬儿有些不安地道。

“放心……”向风哈哈一笑:“天下没有我打不了的东西!”两人依依惜别之后,向风走远之后,就忙把脚上的鞋取了下来,拴在腰带上,他舍不得穿这么好的步鞋……

黄霸天有三房太太,黄夏和黄冬儿的母亲已经病逝,现在还有二妈和三妈,两人无出。大婶是黄霸天的弟弟黄天成的第一个老婆,住在黄家后院,黄夏和黄冬儿的日常生活打理是一个叫王六姨的中年女人,王六姨是黄冬儿母亲的堂妹妹,家族曾经也兴旺过,但后来遭了匪患,家族几乎灭尽,王六姨当时正在黄家照顾两个孩子,幸免于难,而今,王家就只还有几间没有被烧毁的瓦屋了。

王六姨生得漂亮,没有嫁人,黄霸天若干年前曾经起过坏心,想纳她为小。但王六姨坚决不从,以死明志。黄霸天良心发现,居然放过了她,王六姨也没去处,一直留在黄家,偶尔会回家看看,无怨无悔。

黄冬儿母亲病逝得早,全是王六姨照顾大,对她就仿佛亲生母亲一般依恋。黄冬儿的一切,自然不会隐瞒六姨。

黄家后院,看门的是黄大强和黄铁,是黄霸天的族人,都是对黄家忠心耿耿的壮丁,他们自然不会阻拦,更不会过问黄冬儿的进出,但黄冬儿带回家一条狼狗,却吓了两人一大跳。

黄家的狼狗不少,如果黄夏带十条狼狗,也没人感觉奇怪,但黄冬儿带条狼狗,那就非常令人奇怪了。

“它叫旋风,是来保护我的,你们以后看到它就和看到我一样……”黄冬儿温柔善良,黄家的人上下对她印象最好,她说什么,这些壮丁自然相信什么。

黄冬儿带旋风回自己的闺房,六姨正站在房门口等她:“冬儿,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呀……哪里来的狼……狗……”

“姨……人家不是狼,也不是狗……它叫旋风……”黄冬儿扑如六姨的怀中,撒娇道。

“它会不会咬人?”六姨惊魂稍定。

“会,但它很听话,也听我的话……”黄冬儿蹲下身,对旋风招了招手:“旋风,到我身边来,这是六姨,和妈妈一样,你以后也要听她的话……”

旋风果然走到黄冬儿身边,摇晃了几下尾巴,六姨惊讶地道:“真的听得懂人话呀!我明白了……”

黄冬儿羞涩地笑了笑。

原来,黄夏和黄冬儿遇险被救,向风兄弟抬熊进黄府的时候,六姨也偷偷地看了兄弟两人。

六姨眼中闪过幸福的光:“是哪一个?”

黄冬儿想了想:“六姨,您觉得弟弟怎么样?”

六姨点了点头:“弟弟相貌英俊,谈吐不俗,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和你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黄冬儿淡淡一笑:“如果是哥哥呢?”

六姨更是神采飞扬:“哥哥虽然文化少点,但堂堂一表,铁骨铮铮,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担当的大丈夫……”

黄冬儿低下了头:“六姨,如果是您,您喜欢哪一个?”

六姨也蹲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脖子,搂在自己肩膀上,爱怜地道:“冬儿,不管你喜欢哪一个,只要你快乐,姨妈就快乐,懂吗?”

黄冬儿点了点头,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哥哥……”

六姨只把她搂得更紧:“这是一个好男人,虽然现在穷点,但一个男人,只要有担当,爱自己的妻子,就是一个好男人……”

从此,旋风就住在了黄冬儿的闺房,她用凉席为旋风做了一个床……

向风进城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打的猎物也越来越多,他和黄冬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黄冬儿一大早就会和旋风在凤凰县城的城楼上等待,只要向风一来,旋风远远就能发现。每一次,旋风一旦出现在向风的面前,向风总能在后面看到穿着美丽衣服裙子的黄冬儿,嫣然如花。

向风平时是不穿鞋的,只有和黄冬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把鞋子穿在脚上,他害怕穿坏了黄冬儿辛辛苦苦做的步鞋。

“向风,山上打猎是怎么样的?”有一次,黄冬儿好奇地问向风。

“打猎是男人的事情……”向风说。

“我想去看看。”黄冬儿更好奇地道。

“不行。”向风摇了摇头。

“我姐姐说她就上过山打过猎,姐姐能上山,为什么我不能?你一定要带我去!”黄冬儿倔强地道。

“好吧……不过,这次你不能走太远,我们就到凤凰县城的后山转转……等以后,我带你到山的深处去看看……”向风道。

两人手牵着手上山,旋风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黄冬儿对山里的一颗树,一丛草都充满了新奇,当然,向风也只是陪她到山林里逛逛,自然是不能打到猎物的。

“砰!砰!”树林之中传来枪声。

旋风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并望着向风。

“什么事情?”黄冬儿脸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向风几步。

向风从枪声判断,这是步枪发出的声音,不是普通的猎枪,而且不止一把步枪,难道是土匪?这里距离凤凰县城这么近,应该不会有土匪。

“别怕!”向风冷静地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黄冬儿点了点头,心中平静了很多。

“旋风,你保护冬儿,我上去看看!”向风抬头一看,脱了鞋子,别在腰上,手脚并用,嗖嗖嗖!很快就爬上树梢,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很快滑了下来,对黄冬儿道:“应该是城里的人在山林里放枪……”

黄冬儿笑了笑:“他们不是打猎吗?”

向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们能打什么猎?打几只兔子,野鸡?那就不叫打猎……”在向风的心中,只有打野猪,黑熊,豹子之类的猛兽,那才是打猎。

黄冬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不想在山里玩了,我们回去吧!”她其实是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向风虽然勇敢,但毕竟一人,势单力薄。

向风也明白她的用心,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两人慢慢往山林外走,后面忽然听到人的说话声和喊叫声,旋风走在后面,低声吠了一声。向风回头一看,已经可以看见四五个穿黑衣的人端着步枪正向他们冲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步枪栓拉得哗啦哗啦直响。

向风只是一声冷笑,若无其事,并把黄冬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而旋风也是站在向风身边,一动不动。

向风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县里的人,不是土匪,倘若是土匪,他早已经动手解决两三个了。

几把枪对准了向风,向风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他看清楚了,最前面一个矮壮的汉子,穿的马靴,冬瓜脸,浅眉毛,眼神暗淡无光,头发却梳得油光发亮,白色衬衫,皮带上插着一把驳壳枪。

他看了看向风和旋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眼神一落到黄冬儿的身上,顿时眼睛一亮,人也仿佛长高了几公分,神气活现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矮冬瓜浅浅的眉毛一扬,厉声喝道。

黄冬儿刚想回答,向风已经抢先回答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爹是凤凰县城的县长,我是县长的儿子海大富!”海大富右手大拇指往自己鼻子一指,盛气凌人。

“我们是猎人!”黄冬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猎人?我怎么看你们也是土匪!是不是飞虎峰的土匪到我们凤凰县城来打探情况的?”海大富的目光一直在黄冬儿身上转悠,心怀鬼胎;“姑娘,你是不是被土匪挟持的?你不要怕,现在有县长的儿子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给你收拾这些万恶的土匪……”

向风一声冷笑:“怎么?你要诬陷好人?”

海大富凶狠地道:“在凤凰县城,我说你是土匪,你就是土匪……”

黄冬儿道:“你敢?县长的儿子难道就不守王法了吗?”

海大富一声冷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向风冷冷地扫了几个人一眼,几个人的步枪已经牢牢地对准了他,他没有在意,低头对黄冬儿道:“你到一边去!”

黄冬儿却坚决地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海大富嘴里发出一声俗气地怪叫声:“妹子,莫跟这个穷土匪了,跟一个土匪有什么前途?跟县长的儿子,才能吃香喝辣的,享不完的福……”

黄冬儿急忙分辨道:“他不是土匪!”

“老子说他是土匪就是土匪……”海大富甩了甩头发,双手叉腰,身后的那些狗腿子一起哈哈大笑。

也就在那一瞬间,向风忽然出手,左手如铁爪一般,抓住海大富的衣领,拖到面前控制住,右手的弯刀已经拔了出来,压在他的脖子上。

向风出手抓人,扭住海大富的衣服,拔刀,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等这些狗腿子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把枪放下,否则,老子割了他的狗头……”向风一声断喝,声若霹雳一般,吓得几个人浑身一颤。

但他们没有把枪放下。

向风的弯刀举了起来,压在海大富的额头,猛地一削,把海大富的前额头上的头发削去了一大块!海大富只感觉额头上一阵冰冷,顿时魂飞魄散,失声惊叫:“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还不快把枪放下,想要老子死呀!老子是县长的儿子……”

几个人慌忙把手中的步枪放在地上。

“退后!”向风想自己又能整几把好步枪了,心中暗暗欢喜,却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厉喝:“出了什么事情?”

“嗖,嗖,嗖……”几个人从树林里窜到了向风的面前,最前面两个人穿着整齐的军装,头上戴着钢盔,胸前端着冲锋枪,向风一看就明白了:这不是冉家大少爷冉志高的卫兵吗?那刚才那一声严厉的喝声一定是冉志高的声音了。

果然,一个穿着整齐军官服装,戴着军帽,白手套,长靴子,脸色铁青的冉志高走到向风面前。

他看了一眼向风,向风也冷冷地打量着冉志高:脸如刀削,鹰勾鼻子,眼神冷峻,眉宇之际一股傲气。

“怎么回事?”冉志高的眼光落在黄冬儿的身上,微微一怔,才道。

“你是冉家大少爷,听说是当官的,当官的是不是该明点道理?这个县长的儿子海大富,平白无故就说老子是土匪,我就奇怪了,老子哪个地方像土匪了?”向风一声冷笑,手中的弯刀并没有放下。

冉志高想整个凤凰县城知道他的人应该不多了,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但这个人又是谁?看起来大有来头。

冉志高目光落在县长的儿子海大富的身上,他在向风的手中可怜得如一只鸡,连挣扎一下也不敢。一看这个情形,冉志高就明白,向风说的话没假。

“你们是打猎的人?”冉志高的目光又落在黄冬儿的身上,从这个姑娘的穿着,气质上,怎么看也不是打猎之人。

“我们是打猎的。”黄冬儿抢在向风的前面回答道。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你放了县长的儿子,你们走,倘若有人阻挡你们,小五,何四,就地枪决!”冉志高双眉一扬,厉声喝道。

“是,长官。”小五和何四是冉志高带回家的警卫员,两人啪地打了一个立正,高声回答道。

向风哈哈一笑:“县长儿子的脑壳,老子向风也敢砍,下次不要这么嚣张……”收了弯刀,在县长的儿子海大富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海大富一个饿狗扑地,跌在地上,几个跟随慌忙把他扶了起来。

“向风?”四下里一片惊叫声。

“你是向风?”海大富嘴巴已经被跌破,满口是血,一听到向风两个字,抬起头来,惊得眼珠子也快掉了出来。

“是不是凤凰寨之中的那个向风?”冉志高虽然回到凤凰县城没多久,但向风这个名字如雷灌耳,多少也有所闻。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凤凰寨中的向风就是。”向风一手拉了黄冬儿,扬长而去。冉志高在后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一身桀骜不驯的傲气,乱世之中,必是枭雄,倘若能为党国效力,必将是一员猛将啊!”

海大富捂着嘴巴,作声不得。

“海公子,请回吧!”冉志高鄙夷地看了一眼海大富,原来,海大富是带着一些爪牙想到山里打猎作乐,而冉志高觉得凤凰山匪患严重,有必要在四处走走看看地形,以在危险时候对付土匪。

凤凰县城南,最气派的院子就是冉家,四合大院,修筑得如城堡一般,上面有持枪的壮丁守卫。院子一侧的山坡上,几十个家族壮丁,还有一些穿着警察服装的人,正在进行战术训练,而指挥训练的正是冉志高。

一把太阳伞下,冉太爷坐在一把椅子上,后面是儿子冉天明,正用一把扇子给太爷扇风。冉太爷已经七十多岁,头发胡须花白,但依然神采奕奕。冉天明五十多岁,高大魁梧,留着小胡子,他是凤凰县城的警察署署长。名义上说,凤凰县城的海县长比他官大,但实际上,冉天明能指挥几十个警察,又有庞大的家族壮丁武装力量,而今,大儿子又当了营长,小儿子冉志远也在省城读书,将来也必然大有作为。他冉家,才是凤凰县城真正的老大!县长算个逑啊!

烈日下,冉志高指挥若定,进攻有章法,退守有规矩,看得冉太爷连连点头:“天明啊!志高这孩子大有出息,志远将来若能有这等出息,我这把老骨头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爹,这不是您教子有方,然后孙子也给您争气!”冉天明嘻嘻一笑,他想讨好老爷子。

“军训场上,须得严肃!”冉太爷威严地道。

“是,爹。”冉天明当这个警察署长也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明白这个道理,立刻挺直了身体。

“这是我冉家之福,也是凤凰县城之福,乱世可保家卫国,盛世可当官发财!”冉太爷感慨地道。

一个家族壮丁过来报告道:“太爷,老爷,县长来了?”

“请!”冉太爷不疾不徐地道。

很快,穿着白色衬衫,黑裤子,黑色皮鞋,头戴黑色礼帽,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手拿文明杖的海县长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戴瓜皮小帽,灰色长衫,干瘦,一把山羊胡子,戴着眼镜的,手里摇晃着一把扇子的胡师爷。

师爷姓胡,是海县长的智囊,凤凰县城民事纠纷,交税捐款,这些都离不开他。半个县长,一个师爷,可见师爷是何等重要。

“太爷身体安康,海某给您老请安了!”海县长取下礼帽,放在胸前,鞠了一躬。

“海县长乃是一县父母官,老朽何德何能,敢劳动县长大架?天明,让人搬个椅子来,请县长大人坐!”冉太爷欠了欠身体,想站起来,但被县长搀扶住,让他安心坐下。

海县长忙道:“太爷,我和天明兄是同僚,情同兄弟,您就是我的长辈,您请坐,我站在您身边……”

冉天明得意地笑了笑。

“既然县长大人大驾光临,我们就回去吧!县长请客厅饮茶!”冉太爷站了起来,在县长和儿子的搀扶下,回到家中客厅,丫环端上茶来。

“太爷,署长,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太爷,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大富,二十多岁了,一事无成,又不求上进,让我很头疼啊……”海县长叹息了一声。

冉太爷微微一笑:“县长大人有何事只管明说,老朽能帮忙的,自然要帮。”

县长笑了笑:“就因为那不成器的家伙,我想是不是给他讨个媳妇,让他收收心,或许能变得好管束一些……”

冉太爷点了点头:“原来县长大人是想亲老朽做媒?这个老朽乐意,请问县长公子看中了哪家姑娘?”

“黄老爷家的大小姐黄夏……”海县长认真地道。这个海县长在凤凰县城,仅仅是个县长而已,手上并没有多大的武装力量,想要在凤凰县城站稳脚跟,联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之一。

本来,海县长最看好的还是冉家,冉天明也有一个女儿冉雪花,但这个女儿并不是冉天明亲生的,而是几年前收养的一个江湖中人的女儿。胡师爷就给他出主意了,联姻黄家才合适,因为黄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而且大女儿黄夏喜欢舞刀弄棍,个性强,将来必将继承黄家大部分产业,长远计划,此是上策。当然,想要联姻,选择一个德高望重的媒人就非常关键了。

所以,海县长亲自登门拜访冉太爷了。

冉太爷一听,呵呵大笑。

“爹,您老就不必亲自出马了,我去做这个媒人。”冉天明接口道。

“好啊!署长做这个媒人,我也感激不尽!”

冉太爷缓缓地道:“天明啊,我听说黄老爷家有两个女儿,县长大人家公子喜欢黄家大小姐,我家志高和黄家二小姐倒是一对……”冉太爷何等聪明之人,他就明白这是县长大人想扩张自己的势力,和黄家联姻,是一举多得。

冉天明一怔:“爹……孩子的事情,要征得孩子愿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志高已经不小了,应该结婚生子,继承我冉家香火了。”冉太爷慢条斯理地道。

“是,爹。”冉天明忙点了点头。

“署长,我见过黄家二小姐,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知书识礼,是新时代的新女性,和贵公子的确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我愿意做这个媒人。”海县长自然能听出冉太爷的意思,不等他们说出来,自己就应承了下来。

“天明你给县长公子做媒,县长大人又给志高做媒,倘若事成,以后的凤凰县城,就是冉,海,黄三家为一家了!”冉太爷满心欢喜。

海县长和冉天明相视而笑。

冉志高训练完回来,冉天明端了一杯凉茶,递给儿子:“志高啊!累坏了吧?训练壮丁用不着那么认真吧?”

冉志高摇了摇头,严肃地道:“爹,训练壮丁也不能马虎呀!训练不出力,临战的时候怎么办?训练好了,才能抵挡土匪……”

冉天明赞许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志高,跟我到后花园一下,有一件事情,爹要和你谈一谈……”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花园,后花园里栽满了花草,此刻正郁郁葱葱,也格外凉快。

“爹?您要说什么事情?”冉志高仪容整齐,站得笔直,颇有军人风范。

冉天明看了看儿子,缓缓地道:“志高呀!你今年多大了?”

冉志高道:“二十四岁。”

冉天明点了点头:“你也不小了,爷爷天天唠叨要你娶房媳妇,但一般的姑娘,怎么能配得上你?凤凰城中,只有黄家二小姐黄冬儿,又漂亮有善良,还读书识礼……”

“爹,现在是新时代了,再说了,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想等几年再谈个人问题……”冉志高微微一笑。

“志高呀!爹和爷爷商量过了,觉得你和黄家二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已经请海县长做媒……”冉天明道。

“爹,终生大事情,您也得和我商量一下吧?总的要我们有感情才行!”冉志高双眉皱了皱:“您这不是包办婚姻吗?”

“志高,我这不正是和你商量吗?”冉天明笑了笑。

“爹,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冉志高道。

“你一定要同意,你想想,黄家二小姐美丽漂亮,又是新知识女性,和你很般配,再说了,如果你和黄家二小姐结婚了,以后,凤凰县城就是我们冉黄两家的天下……”冉天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不是一场交易的婚姻吗?我坚决不同意。”冉志高猛地摇了摇头。

“真不同意?”冉天明脸色一沉,厉声问。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冉志高坚持道。

“你想造反吗?你才当一个小小的营长就不听老子的话了,要是你当个师长,军长的还不反了天?告诉你,你就是当了司令,还是老子儿子,还是得听老子的话,老子给你定的亲,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是得答应!”冉天明勃然大怒:“否则,你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门……”

“爹……”冉志高想不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冉天明拂袖而去。

冉志高呆了一呆,也一甩衣袖,拉开后门,气冲冲地走了。冉志高心情郁闷,一阵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防护城上,抬头望望眼前连绵的群山,叹息了一声:“凤凰县毕竟还是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城呀!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变得民主,自由呢?”

一边叹息,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的眼光落在防护城下的一棵橘子树下,一个白色衣裙的女人,坐在树下,双手捧着一本书,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看见一头秀发和半张白净的脸。

冉志高浑身一震:凤凰县城之中,居然有读书的女子?是谁?

他只想下去看看。

但他走到橘子树后面,却发现一头狼狗站在树旁边,正冷冷地盯着他。冉志高心中猛地一跳,他的手本能地把在腰上的手枪柄上,那头狼狗并没有后退,眼睛之中的光更冷。

冉志高倒吸了一口凉气。

“旋风……”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那头狼狗不声不响地转了过去,站那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子身边,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正在抚摩狼狗的脖子。

“这位小姐……”冉志高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彬彬有礼。

“冉家少爷!”白色衣裙的女子一看到冉志高,嫣然一笑,缓缓起身,手中的手放在胸前。冉志高吃了一惊,这个姑娘不就是那天在树林之中和打猎的向风在一起的吗?

她是谁?

“小姐,冒昧地请教,你是哪家的?”冉志高心中充满了好奇,也就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叫黄冬儿。”黄冬儿微微一笑;“听说冉少爷一直在外面读书,自然是没有见过我了。”

“你是黄家二小姐?”冉志高一颗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是。”一阵风吹过来,黄冬儿额头前的秀发被风吹乱了,她用纤纤素手拢了拢秀发,那不经意地温柔,就拨动了冉志高的心铉。

“早听说黄家二小姐是凤凰县城有名的才女了……”冉志高微笑。

黄冬儿嫣然一笑:“看的闲书,没什么学问,可不敢和冉家少爷比,你是军官,是真实才学,名副其实……”

冉志高已经看清楚了,黄冬儿手中拿的书居然是《水浒传》,真是一个奇女子:“二小姐,《水浒传》可不是闲书,我在军官学校读书的时候,教官就特别推荐三本书,一本就是《水浒传》。”

“是吗?”黄冬儿浅笑吟吟,美丽极了;“另外两本书是什么呢?”

“《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冉志高忙回答说。

“《孙子兵法》听老师说是讲排兵布阵的,我没有看过,《三国演义》我倒看了一点点……”黄冬儿看了看冉志高,一脸温柔地笑。

“二小姐真是博览群书!”冉志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读军官学校的时候,教官总是训练我们如何进攻,如何防守,看书的时间不多,除了《三国演义》,《水浒传》这几本,别的书看得并不多,二小姐,你喜欢水浒之中的哪一位英雄好汉?”

“我个人喜欢武松,是条顶天立地的热血好汉,手握双刀,除暴安良……”黄冬儿在说的时候,眸子之中一片朦胧,她仿佛看到了向风:背着一支步枪,手握一把弯刀,威风凛凛,与武松多么神似啊!

“我也是最喜欢武松!”冉志高兴奋地道,他又向黄冬儿靠近了几步,陡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低吼,冉志高才注意到站在黄冬儿身边的狗,脸色微微变了变:“二小姐,这是你家的狗吗?”

“它叫旋风。”黄冬儿蹲到旋风身边,用手抚摩了几下它的脖子:“旋风,我和冉少爷聊天呢!”

“它叫旋风,这个好名字?它真能听懂你的话?”冉志高好奇地道。

“能。”黄冬儿回头嫣然一笑。她的笑容让冉志高心中沉醉。

“它好像一头狼!”冉志高说。

“嗯!”黄冬儿轻轻点了点头;“它可是最优秀的狼狗!”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了很多。正聊得高兴的时候,冉志高的两个警卫兵小五与何四满头大汗地跑来。原来,家里人发现不见了冉志高,冉天明还真担心出了什么意外,忙派人四下寻找。而小五和何四最担心冉志高,一路找寻过来,意外地找到了冉志高。

“报告营长,署长找你!”小五和何四远远地报告道。

“知道了。”冉志高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而黄冬儿一看卫兵来了,也就告辞了:“冉少爷,我也该回家了,再见!”

“再见!”冉志高目送着黄冬儿远去的背影,心情激动。

“营长,老爷的脸色不好!”小五小心翼翼的对冉志高道。

“放心,我一回去,老爷的脸色立刻就会好了!”冉志高心情愉快:“回家,跑步前进……”

冉志高回到家,只见父亲冉天明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见冉志高回来,脸色稍微好了些,强忍住没有发作。

“爹……”冉志高亲热地喊了一声;“您还在生我的气呀?”

“老子不生气才怪!”冉天明哼了一声。

“爹,您就不要生气了,我答应了,娶黄家二小姐为妻……对了,您给我提的对象可是黄家二小姐。”冉志高认真地问。

“啥?你同意了?”冉天明反倒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嘛!”冉志高微微一笑。 qiQI1nK4l0sJH4AcnOU5ILQ35WtgzMUzbilKhPUcvyGNDIHi3Mt/ZmAlpwahgA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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