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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约翰·蒂法尼和编剧杰克·索恩
关于阅读剧本的对谈

杰克

我读的第一个剧本是《约瑟夫与神奇的梦幻彩衣》,当时我还在上小学,觉得很兴奋。具体我记不太清了,好像主要是在戏里寻找我的台词。没错,我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演的角色是约瑟夫。我读的第二个剧本是《银剑》,是伊安·塞莱利尔的一部经典作品改编的舞台剧。在这部戏里我没演主角——演的好像是“男三号”之类的角色。我倒是很想演埃德克·巴利基。只要能演埃德克,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遗憾的是,我的演员生涯到那时候就结束了。那一年我九岁。

约翰

我读的第一个剧本是《奥利弗!》,当时我九岁(虽然年纪很小,却也隐约意识到感叹号意味着这是一部音乐剧——有歌曲的……《奥利弗!》)。在哈德斯菲尔德业余歌剧协会1981年的演出中,我演的是那个与戏同名的孤儿。我不记得我试过改变自己的口音,因此我们的演出肯定对狄更斯的原著做了奇特的改造,剧中奥利弗的母亲竟然去了西约克郡的一家贫民习艺所生孩子。我跟你一样,也在剧本中找我的台词。记得我还专门去买了一支黄色的荧光笔,把我剧本里奥利弗的台词都标了出来,我注意到剧组里的其他演员也是这么做的。我以为这样能让我显得更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演员。后来,扮演“溜得快”的演员给我指出,我不仅要标出我的台词,还要把它们深深地印在记忆里。我的剧本阅读课就这样开始了。

杰克

我真希望看过你演的奥利弗。还有你的带有黄色荧光标记的剧本。我一直很欣赏你那些整洁的牛皮纸导演笔记本。我的剧本总是——历来如此——边角翘起,涂满了难以辨认的笔记,还沾着婴儿的呕吐物(好吧,呕吐物是最近新增的)。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读剧本?能够怎么读?当我——在开演前最后几星期的混乱中——试图写下舞台提示用于出版时,这些问题经常困扰着我。我记得在排演的过程中,我们经常删去剧本里的大段内容,因为演员通过一个眼神就能互相交流,根本不需要我写的那些台词。这个剧本是为一群特定的演员创作的,但是其他人也需要进入角色。读者需要想象出那些人物,导演也是。

当你第一次读某个剧本时,你在寻找什么呢?

约翰

作为一名导演,对一个新剧本的第一次阅读是非常珍贵的。这时候你最接近首次观演的观众。阅读一个完整的剧本,应该能让我们了解故事、人物,以及剧作家想要探讨的主题。剧本可以让我们笑,让我们哭。它能带给我们看故事的愉快享受,同时又让我们为人物的痛苦经历感到深深的绝望。剧本为最终成真的演出奠定了基础,并建立了一种可与观众分享的体验。

你作为一名编剧,写剧本时会在多大程度上想象出这一整套体验?你在键入人物的台词时,会把它们大声说出来吗?

杰克

我比这更过分,我会模仿人物的动作。如果是在知名的咖啡馆或三明治零售店里写作,就会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我发现我在努力模仿剧中人,像他们那样做出各种姿势。这实在太令人尴尬了。

关于写作这个剧本的过程,最有趣的一点恐怕就是我从未花这么多时间跟演员待在一起过——从来没有。工作坊排练了几个星期,后来又排演了好几个星期,我们大家,所有的人,从设计团队到音响、灯光团队,在那些房间里一起混了那么久。这样的经历恐怕我们中间谁也未曾有过——前后大概用了八个月才大功告成。你说,这会对我们的创作有什么影响?我相信这使作品改进了很多,但更重要的是,你认为它是否多少改变了我们作品的风格呢?

约翰

想象你坐在咖啡馆里念念有词,把自己扮演成剧中人。我爱死这画面了!杰克,说不定也有人想看这个呢,我想。听起来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表演风格。我们可以去巡回演出了。我认识《被诅咒的孩子》里的好多演员,我要去订一些前排的座位。不行?好吧,那就算了……

我相当肯定,我们在工作坊和排演中共同度过的那么多时光,对我们的创作起了十分积极的作用。整个过程似乎仍然那么清晰、鲜活、充满动感。从2014年年初我们和乔最早的几次故事碰头会,到2016年夏天观众第一次观看演出,有那么多的演员、创意顾问、艺术家、制作人、生产和技术团队为这部剧做出过贡献。主要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在出版这个剧本时坚持把他们的名字都写进去。同样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出版这个剧本只是提供一条路径,让人们最终获得在剧场观看演出的完整体验。

那么,对于还没能看到演出、正在阅读剧本的那些人,你作为这个剧本的撰写者,希望他们想象出一些什么呢?

杰克

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这部戏公演的前一天,我发了一条推特,说“我更愿意人们去看戏,看戏比读戏精彩——剧本就像活页乐谱,是要被唱出来的,而我们拥有碧昂丝一般的剧组”。也许,对这个问题该这样回答:读者想象着表演界的碧昂丝们——无比地投入,无比地充满激情——用他们精妙和优美的演技说出每一句台词(因为那是事实,我们的演员阵容确实超级强大),读者还想象出精彩绝伦的舞台和动作设计,服装、灯光、影像及声音。

或者,我只希望读者能像我写剧本时那样去读剧本——我既要贯彻罗琳的意图,又要实现约翰你的创作——我尽自己的能力,在每一句台词里表达贯穿《哈利·波特》全书的那种真情实感。当然啦,最困难的是字里行间的潜台词、顾盼之间传达情感的方式,以及在剧本中无法表现的真正摄人心魄的内心独白。在叙事作品中,你可以写出人物的感受,而在演出中,演员通过神情表现内心独白。而且,舞台上有大量魔法的东西,对此我不便明说,因为会破坏观看演出的乐趣,还会害得杰米·哈里森(负责视觉效果和魔法)被赶出魔法圈!也许他们可以自己在脑子里把它演出来?也许读者可以像我一样发疯,坐在咖啡馆里扮演各种角色?你认为人们应该怎么读剧本呢?

约翰

正如你说的,在叙事作品中,你可以通过内心独白表现某人的真情实感,通过丰富的描写提供视觉上的细节,而我们有演员和创意合作团队,跟我们一起让这些元素在舞台上焕发生机。即便那样,我们也经常依靠观众的集体想象来使故事的某一个特定时刻得到全面实现。这也是我对戏剧有如此激情的原因之一;电影有计算机合成的图像,而我们有观众的想象。两者都具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认为,读者在自己的脑海里把剧本演出来,或者跟伴侣一起在卧室里演,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也许这跟我们现场观众的想象密切相关。我们要努力工作,让每一个想看《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演出的人都能够看到,不管是在伦敦的皇宫剧院,还是在别的地方看新版演出。另一方面,一想到我们的读者在读你的剧本时,会在他们的想象中呈现出无数个演出版本,我就由衷地感到兴奋。 AjKi85+tDzVTOu/r4hva3Shhxj1BIkh8ElqmlfMNVfiF7+obSMJ7w1dPt3Xnrm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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