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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五
蒯通 江充传

蒯通和江充虽然不事同主,但是他们都是能言善辩而祸乱他人的人。蒯通生前侍奉韩信,而陷郦食其等人于不义,害忠良丧失性命。江充则制造巫蛊之乱,导致武帝与太子自相残杀。他们都是仗着自己的智慧离间他人的人,不同的是蒯通生前著有《隽永》,晚年也修身养性,才能得到正果;江充心存恶念,执意害人,最终招来灭族的大祸。

【蒯通不战而胜】

蒯通,范阳县(今河北徐水北)人,原名蒯彻,因与武帝同名,后人遂改称他为蒯通。

楚汉战争刚爆发的时候,武臣平定了赵地,号称武信君。蒯通为武臣前去游说范阳县令徐公,他一见到徐公就说:“我私下可怜您就要死了,所以表示哀悼。尽管如此,我又要祝贺您因为得到我蒯通而获得生路。”

徐公听后连连拜谢,并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表示哀悼?”蒯通答道:“您做县令十多年,杀害人家的父亲,砍去人家的脚,对人施以黥刑,杀害的人太多了。慈父孝子之所以不敢手刃你,是因为畏惧秦法。当今天下大乱,秦政不施,那些被害人的家人就要杀死您来报仇雪恨并夺取功名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表示哀悼的原因。”

徐公听完又问:“您为什么又祝贺我获得生路呢?”蒯通表示武臣派人来向他询问战事的吉凶,他正打算要前去劝说他。蒯通说:“我打算见到武信君时说范阳县令本应该整顿军队,守卫城池,奋起作战,但是因为懦弱而向你投降。如果他向你投降,却被杀死,那么其他的城池就会做抵死反抗,城池变得固若金汤。如果你用黄盖朱轮的车子迎接范阳县令,让他在燕、赵边界驰骋炫耀,那么大家就会互相转告说范阳县令投降而获得富贵,便会争相投降。”

徐公听后再度拜谢蒯通,并用车马送蒯通。蒯通见到武臣也用同样的话劝说他。武臣采纳,并用一百辆车、两百名骑兵和侯印来迎接徐公。此事传开后,有三十多个城池向武臣投降。

【善辩逃生】

后来,汉将韩信俘虏魏王,攻破赵、代两国,使燕国降服,后又接连平定三国,战功显赫。正当韩信打算攻打齐国的时候,听说刘邦已经派郦食其劝降了齐国,便想停止进军。

蒯通游说韩信说:“将军接受汉王(刘邦)的命令攻打齐国,现在有诏书说要求您停止进攻吗?郦食其是个儒生,凭借口舌之利就可以劝降齐国七十多座城池,将军您率几万兵马,才攻下赵国五十多座城池。做将军的怎么不如一个儒生的功劳?”韩信认为蒯通说得有道理,便攻打了齐国。齐王认为郦食其欺骗自己,便用沸水将他煮死,最后兵败逃走。

韩信终于平定了齐国。刘邦委派张良前往立韩信为齐王,以便安抚他。这时,项羽也派武涉去劝说韩信,想要跟他联合。蒯通认为天下的局势取决于韩信,便劝说韩信背叛刘邦,使天下势力三分,互相牵制。韩信思考再三,不愿意背叛刘邦,蒯通不得不装疯卖傻,当起了巫师。

蒯通装疯

西汉建国后,韩信不听蒯通劝阻被杀,蒯通知道祸将及己,便假装疯癫,却被萧何识破。

刘邦平定天下后,韩信被告发有谋反举动,被皇后吕雉设计处死。临死前,韩信叹息道:“我真后悔不听蒯通的话,以至于死在女人的手里。”

刘邦得知后,下诏书捉拿了蒯通。刘邦问蒯通为什么要劝韩信造反,蒯通说:“狗总要对自己的主人狂吠。那个时候韩信就是我的主人,我并不知道有您。况且秦朝即将灭亡,天下人都争夺帝位,只是有的人能力不足而已。您能将这些人都赶尽杀绝吗?”刘邦听后,竟释放了蒯通。

到刘肥受封齐王时,曹参为齐国丞相,他礼贤下士,请蒯通做宾客。蒯通对曹参说:“有的妇人丈夫刚死了三天就改嫁,有的妇人却宁愿深居简出,闭门守寡。如果您想娶媳妇,会选哪个?”曹参说:“我将娶那个不愿意出嫁的人。”蒯通便说:“那么,寻求谋臣也应该这样。传说东郭先生和梁石君是齐国的贤俊之士,隐居于山林之中,不愿‘出嫁’,也未曾卑躬屈膝地出来求官。希望您派人去以礼相待。”曹参采纳了蒯通的计谋,把这两人都作为上宾对待。

蒯通在世时,不仅为武臣、韩信、曹参等人出谋献策,还曾将战国时游说谋士的权变之术整理成书,取名《隽永》,为后世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江充受武帝赏识】

深衣女陶俑·西汉

深衣是汉承秦制的服装款式,上衣与下裳相连,通身紧窄,使身体深藏不露,雍容典雅。

江充,字次倩,赵国邯郸(今河北邯郸)人,原名江齐。

江齐的妹妹擅长弹琴和跳舞,嫁给了赵国的太子刘丹。江齐也因此成为赵王刘彭祖的座上客。

后来,太子刘丹怀疑江齐把自己的隐私告诉赵王,便与他不和,派人抓捕他。太子派去的人没有抓到江齐,就逮捕了江齐的父亲和哥哥,并将其全部斩首。

于是江齐改名为江充,逃亡到关中,上殿告发太子刘丹与同母姐姐、赵王后宫妃妾通奸乱伦,并指证太子勾结不法豪强,杀人越货。武帝听后非常愤怒,发兵围攻赵王的宫殿,逮捕太子刘丹,并依法判处其死刑。

赵王刘彭祖赶忙上书,表示愿意参军去攻打匈奴,来为太子刘丹赎罪。于是武帝废除了刘丹的爵位,免除了他的死刑。

刘丹被废除后,江充精心打扮一番面见武帝。武帝见江充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便非常欣喜地对身边的人说:“燕、赵这两个地方多有奇人异士。”当下,武帝就向江充询问国家政事的处理方法。江充对答如流,武帝就更加赞赏江充了。

江充看出武帝对自己的态度,便主动请求出使匈奴。武帝问江充的出使方案,江充回答道:“随机应变,不能预先谋划。”于是武帝任用江充为谒者,派他出使匈奴。江充回国后,武帝又任命他为直指绣衣使者,监督三辅地区的盗贼,禁止权贵、豪族过分奢侈,超越制度。

江充上任后,举报了不少奢侈无度、违反制度的权贵,并没收他们的车马,让他们在北军待命,准备攻打匈奴。江充“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使得很多显贵的外戚子弟感到害怕,他们纷纷朝见武帝,叩头求饶,表示愿意交钱赎罪。武帝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命令他们分别按照官职的级别把钱交到北军,共上交了数千万钱。

江充执法期间,还没收了馆陶公主随从的车辆、太子使者的车马。一时间,他也因正直不阿、执法严明而威震京师。此后,武帝更加赏识江充,对他的建议都言听计从。

后来,江充升为水衡都尉,列为朝廷大员,后又因罪免去官职。

【巫蛊之乱】

到武帝晚年的时候,江充因与太子有嫌隙,害怕武帝去世后,太子会诛杀自己,便上书说武帝得病是因为有人在搞巫蛊。武帝于是任命江充为使者,查办暗中搞巫蛊的人。

江充四处挖掘巫蛊的器具,诛杀了许多搞巫蛊和夜间祭祀的人。他还私自设立严刑,强迫受审的人认罪。宫廷中的人和百姓们非常害怕,就互相诬告对方以求明哲保身。为此,江充前后诛杀了好几万人。但是这些人都不是他的目标。为了自保,他要嫁祸太子,让太子不能登基,使自己有活命的机会。

江充先从后宫失宠的妃子住处搜起,依次查到皇后和太子宫中。在太子的宫中搜寻多次未果,他便将事先准备的木头人藏在太子的宫殿中,然后再命人挖出,声称在太子宫中挖出了木头人。太子感到恐惧,也知道很难向父亲表明自己的清白,便抓捕了江充一伙人,并亲自监斩江充。太子对着江充骂道:“赵国的奴才,乱了赵国的父子还不够,还要乱我父子。”说完便将江充杀了。

江充的同伙人也害怕起来,逃跑出来的人向武帝谎称太子要造反。武帝听信了江充同伙的谗言,立即起兵讨伐太子。太子无奈,只好应战,最后兵败而逃,藏在百姓家。卫皇后也在宫中自杀身亡。不久,执法的人员收到密报赶到太子藏匿的住所,太子自知无法逃脱便自杀了。

痛失皇后和爱子的武帝事后派人彻查此事,才得知巫蛊一事是江充的阴谋。随后,武帝下令诛杀了江充三族。至此,巫蛊之祸才尘埃落定。

论 赞

赞曰:仲尼说:“痛恨能言善辩的人危害国家。”蒯通一张口就使三个俊杰丧命,他没有被烹杀真是万幸啊!江充制造巫蛊之祸,造成太子自杀。这些事件都是以小乱大,以疏害亲,多么可怕啊! UC5Y6qdQNbODVGjP1qI6GfRxqq2gEjdjm+orxanLQsnHfZ/gNa0Lk7omW6MuLL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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