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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三题记

是书作成,已送中华书局排印,而国际风云骤紧,书局恐变生不测,保存难必,将稿交还,约俟事定再印。已而太平洋之战果作,英国战败,港九不可复留矣。

三十一年(一九四二)一月,余徒步经东江返国。所有苦心搜集之参考书,全部放弃,是书稿本,姑交存友人处。任之先生知余安抵桂林,行李未失,以为《左宗棠》必在其内,损书为贺,不知《左宗棠》尚沦陷异域也。顾余并不灰心,决意重写。居桂林多暇,辄就广西省立图书馆,觅取资料。其书馆在七星岩下,岩内特筑楼房,较有价值之书,多就藏焉。读者遇空袭警报,即走避岩穴。余于此,得馆方特许,一读《新疆图志》、《曾忠襄公(国荃)全集》、《刘武慎公(长佑)遗书》等,均为在港访求未获者。余归国诗记中一绝云:“频年作述不须论,得失浮沉有数存。且觅新知修旧稿,书林搜索石碑扪。”(此诗系和顾君震白元韵)即谓此也。余始意广西为太平军诞生地,其后湖南军事援桂,又为左公所策划,必有若干独特之资料,不料竟无所得。访问湘桂学人,亦复无可告语者。惟半年后,得知是书稿本,已承陈君彬龢设法运沪,钮君巽成寄存银行,不禁喜出望外。

时君怡先生主持甘肃水利林牧公司,招往共事,且曰:西北为左公立功地,史料甚多,必能满君欲,盍兴乎来?余欣然从之。以十月抵兰州,会朝野方盛唱积极经营西北之论,欲因左公往事资启发。爰商定由余编纂《左文襄公在西北》一书,逾年书成,承君怡先生洽归商务印书馆刊行。在此时期,公司辟一图书室,收藏西北资料。同事赵君敦甫,与兰州诸书贾稔,常得巨帙孤本,充牣其中。余书之成,实受其赐。余又在国立西北图书馆、甘肃省立兰州图书馆、甘肃学院图书馆、甘肃科学院图书馆等,访读西北方志及西北人士之著述,不下数十种。而于左公所营建之节园、贡院、织呢局,所刊四书五经之原版,所写作之石刻,亦得纵观焉。又尝与地方父老晤谈,则于左公设施,如以机器开泾水等,知者甚鲜,仅能谓左公奏准陕甘乡试分闱,对于振兴甘省文教功绩最伟。余旅居兰州,凡两年三月,自忖于左公之经营西北,得有不少认识。左公一生史料,最丰富、最完备者,厥惟武功。一因左公本人有奏报,二因公私各家有记载,足资稽考也。独于政事部分,在左公著述中,仅一鳞半爪,未能窥其全。且此部分适以在西北为多,居六七十年后,欲求六七十年以前治绩,文献已鲜足征,惟余由于此两年三月中之搜索,益以其后之不断觅补,差得其大概。

三十四年(一九四五)二月,余随君怡先生至重庆,寻八年前治事之室,与夫寄居之屋,为是书创稿之所自者,均犹如昨日。适《左文襄公在西北》一书于是时出版,而复视所作,滋多瑕疵,为之赧然。胜利告成,余两度从君怡先生赴长春,拟转往大连,而两度莫遂。不得已,折回北平。当在重庆濒行时,叶君影柱自兰州寄余油画左公像一幅,即置行囊中。左公一生事功,直接间接关系各行省,独于东北一隅,初无因缘。今乃偕余一行,殆亦奇遇欤。第二次去长春,留匝月。伪满宫廷藏书散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东北行营亦罗致伪满各机关图书,成立资料室。余得此机会,复就刺取左公史料。而于清代实录中之咸丰、同治、光绪三朝,尤有有价值之收获。如官文公欲借以诬陷左公之樊燮一案,清廷处置情形,各家记载,始末莫详。又如潘公祖荫保举左公,及清廷据以咨询曾公国藩之文书,即在《平定粤匪方略》与《咸丰圣训》,亦不全载,今皆得之于《咸丰实录》。又如左公变通甘肃绿营兵制,有办法数条,遍求未得,今亦见之于《光绪实录》。两次折回北平,先后客居月余,常日至国立北平图书馆、故宫博物院、太庙图书馆、松坡图书馆。于此得读《杨勇悫公(岳斌)奏议》、《刘襄勤公(锦棠)奏稿》等,为向所欲见而未见者。曾毓瑜《西征记略》、杨毓秀《平回志》、王家璧《狄云行馆偶刊》、欧阳利见《金鸡谈荟》等,为向所未知者。而于《平定粤匪方略》、《平定捻匪方略》、《平定陕甘新疆回匪方略》,与咸丰、同治二朝《圣训》,亦稍涉猎。又频至琉璃厂、隆福寺等处书铺,得访求已久之史念祖《弢园随笔》、黄鼎《彝军记略》等书,最后将左公全集及记载左公事功各书,重购一份。

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四月,携书两箧,航海返沪。旧居被劫,战前所藏图书,几荡然无存。惟九年不见之妻孥,幸均无恙,而取回是书稿本,尤喜如见故人。休息数月,开始计划改编。同时,更事搜集资料。三十六年(一九四七)由夏及秋,承鸿英图书馆特许,于开放时间外,前往检录关系各书。又每日中午,在申报馆将自创刊以讫左公作古之十数年中全份报纸,检录一过。更承赵君敦甫介绍北平恒古堂书局李福云君,为余随时采购相需之书。有一部分湘人著作,则托余表弟张君岭松购之长沙。由是余之参考书,得稍恢复在香港时旧观,而更增出若干新书。

余反复检讨是书原稿,发现不少缺点。且自完稿,已越六七年。在此六七年中,更获不少新资料,一书已不能尽容,于是决定改编为如下之四种:

一、左宗棠全传将原稿评传部分,删去七篇,自余亦略有析并,于是复由八十三篇,还为七十七篇,而以补正后之年表冠于前,易名曰全传,是为一种。惟篇数虽犹是,而内容则已大异,舍记述东征战事数篇外,其余约有百分之九十,均经重写。

二、左宗棠外纪余在兰州时所得若干重要资料,为防日久散失,尝就一人或一事,作成较有系统之记述,凡为十七篇。其自原稿评传中析出七篇,性质相同,因亦大部分加以重写,并为外纪,是又为一种。其后复陆续作成十五篇,都三十八篇。

三、左宗棠轶事汇编原稿轶事篇约二百则,此时又约得百数十则,自余零星记载,余又辑成左公杂事若干则,仍自为一种,而易名曰汇编。

四、左宗棠集外文原稿集外文约三十篇,此时又约得百篇,亦自为一种,而以原稿中之嘉言录附于后。

通四种计之,约一百万言矣。

是书评传原稿属草时,因每一事实参考图书,恒有数种,惧太繁琐,遂未注出处。嗣写《左文襄公在西北》,遇引用原文处,已注明书名及卷页,此于读者,自犹感不足。故全传部分,于改编时,重行逐段加注出处。惟在六七年前引用之书,有记忆不真者,有原书未可得者,只能付之阙如。又原稿于评传中关系人物与地方,曾别作引述人物小传,引述地名今考,兹亦提出,分注每段之后。

是书系于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六月初稿完成,二十九年(一九四○)十月再稿完成,三十年(一九四一)十月三稿完成,至今四易稿矣。历时十载,不为不久,全传得三十万言,外纪得二十万言,不为不多,既非同时一气写成,且每一篇几经修改,坐是行文未能一贯,且前后或有牴牾之处,亦未可知,此则为才力所限,难以补救,为莫大之恨事。

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十月,是书改编,行将竣事,而淮北战事骤张,烽火浸且及于里门,正未审来日之何似,乃竭公余可能利用之时间,加速写完,痛我生之不辰,亦慨是书之作,始终与鼙鼓为缘也。

是书原稿,未备副本,战局纷纭,时虑遗失,其后投诸沦陷中之孤岛,实为一种冒险。故此次改编,其全传与外纪两种,均随脱稿,随录副,初由余诸儿女曾志、曾期、小孟,及族弟禹才分任之,最后由张君用宾,并转托友人,赶为抄录,而沈君涤新亦为缮数篇,其友情弥可感也。

当余在兰州时,曾计划搜集左公经营西北文物,甘肃省政府谷主席纪常及君怡先生均表赞同。拟即以甘肃水利林牧公司已收藏者为基础,而更借公司之助力以成之。嗣君怡先生与余均去重庆,此事遂寝。三十六年(一九四七)春,余既开始改编是书,发愿以私人之力,重行征集左公文物。承康君竹鸣、杨君复初在兰州,高君长煊、陈君几士在福州、漳州,赵君敦甫、沈君奕因在南京,李君福云在北平,彭君谷声在苏州,多方协助。又承张君用宾托友在酒泉,吴君象山托友在平凉,张君怡生托友在崆峒、在会宁,张君仁滔托友在天水,共为访求。又承左公孙女婿夏剑丞先生(敬观),曾孙景权指示,先得一百点,复悬一百五十点为目标。今幸已得一百五十三点,计其地区,西北为多,东南次之;计其品类,写作之拓本、刻本为多,遗迹之照片次之;而于左公故乡及家庭之文物,最为贫乏,盖左公在长沙之邸第,为余在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冬所曾瞻仰者,已付劫灰,门首设一沧桑茶园,诚哉其海田已易。而左公后人又多散之四方,未易取得联络也。惟即此收集者,其有裨于改编是书,已非浅鲜。继自今,拟更悬二百点、二百五十点、三百点为目标,冀贫乏者逐渐充实之,尚幸各方同志有以玉成之也。

三十八年(一九四九)一月,作者 k38VnNo6pag/eLlGkRBPQVIt5GBGQLNsdJ6KgFg2BWYRejv38SrDMaIMzYY9hhv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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