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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
西部人的土地信仰

马大的故事跟马二一样,我也是用孩子的角度写的,读来有种童话的味道。如果读多了我的作品,你会发现我的很多作品都有童话的味道。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童话。我虽然不是读着童话长大的,但很多人可能都会发现,我是一个活在童话里的人——或者说,相对很多人,我的价值观特别有童话色彩——我特别容易为童话色彩着迷,虽然我已经年过半百了,但事实上,我还是一个孩子。

我看过你的画,确实是这样的。除了一些很有禅意的作品之外,好多画,是孩子才画得出的。

你的意思是太丑吗?

你笑了,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一面?你忘记了刚才的故事吗?我写的那个恶作剧的老人,不仅仅是马二,也是我自己呢,只是,我从来不会骗来孩子,揍红他的小屁股。

你说,当然不是,是太抽象,而且不讲究,没有一点大人的痕迹。就像《小王子》里的那个孩子画的画。你还记得吗?那孩子画了一条吞了大象的蛇,但大人们都认为那是一顶帽子。大人没有想象力,但孩子的想象力常常是一流的,因为孩子的头脑不设限。

是的,所以我喜欢当孩子——心里干干净净的,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和热情,但不像孩子那么无知,有着老人的沧桑和明白。

这种状态最好。

是的,我之所以能写出那些干净的作品,就是因为我的心干净。如果还有欲望,还有执着,我就写不出来。有读者说,我就算写妓女,也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妓女,这是对的。因为我无论写哪个人物,都会进入她的心,发掘她心里不一样的东西。我相信,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遇,都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升华,二是堕落,所以我无论写什么,都会写出这两种选择。在我的所有故事中,你都会发现两种人——一种是有所坚守的人;一种是没有底线的人——还有他们的命运。这跟陀思妥耶夫斯基有点相似,陀氏笔下的妓女也很纯洁,她的身体虽然堕落了,但她的灵魂一直很高尚,她不但一直在忏悔、自责,一直没有被环境腐蚀而追求欲望,她的卖淫,也是一种为家庭做出的牺牲,而不是懒惰,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她的社会地位很低贱,但她赢得了爱情,也赢得了尊严,她比那些内心委琐的上流人士可爱多了。陀氏和很多大作家一样,相信在底层人群中,也活着很多纯洁高尚的人。

事实确实如此。没有了名誉地位的诱惑,没有了物质金钱的干扰,人的心灵可能会更质朴、更纯洁。所以,在名利场中,肮脏的事情很多,很难出现干净崇高的人,就算出现了,也容易被人驱逐,甚至扼杀。但是在一些偏僻小村里,或是在老百姓的群体中,还能见到很多质朴美好的人。

但这部分人恰好是很多人不愿去关注的。

是的,当代人关注的是成功人士,因为当代人想成功。当然,我也关注成功人士,因为在成功人士身上,确实有值得关注的东西,要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就不可能成功,但我同时也关注那些不成功的人,因为他们也是人类,他们的命运之中,也写满了人类命运的秘密。所以,我不会有区别地对待他们。我写出了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命运故事,有英雄,有小人,有忠臣,有叛徒,有色鬼,有修行人,有教徒,有信仰者,甚至还有动物……诸多的存在,都在我作品的舞台上展示着他们的心灵、灵魂和命运,为的,就是解答一个叩问:命运的出路在哪里?如何打碎让人痛苦、疯狂的魔咒?

包括这些故事吗?

包括这些故事。

马大的命运是什么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先来添杯茶,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吃蚕豆,一边讲故事吧。你看,那边好像有几颗星星,没有云,它们显得又大又清晰,这个夜晚也很有童话色彩呢。我们不要太严肃了,轻松些,你放下学者的需要,我今晚也不是作家,我们只是两个朋友,聊聊一些古老但又不太古老的故事,好吗?

好的。

马大

马大是马二的哥哥。

马大的胡子很长,灰白色,笔直地向下牵引,把他的脸也拉成了上宽下窄的一个长把梨。

马大会织布,是方圆几十里唯一会织布的人。马大之前,不知道谁会织布;马大之后,也没见过谁能织布。马大织的是笨布,一种很厚很粗糙的棉布。小时候,我常见马大坐在一个很奇怪的织机前,将一个叫梭子的东西穿过来穿过去。穿一下,咔嗒一声;穿一下,咔嗒一声。有一回,我见马大流鼻血,问他,他说叫梭子打了一下。我才知道梭子也会打人。此后的织机,在我眼里失去了亲切。

在娃儿们眼里,马大是很伟大很幸福的,他除了会织布,还拥有几棵李树。李子成熟的时候,娃儿们就围在马大跟前,他就给我们一人几个李子。

红丢丢的李子成了我童年的记忆中最美的东西:一捏,软软的,轻轻用牙戳个小口,一吸,就有满口的蜜水。那时,我简直想象不出世上还有比李子更好吃的东西。

马大的李子放在一个小房子里。这个小房子很特别,门只有三尺方圆,里面尽是炕。鞋一脱,进门就上炕。这个袖珍房子带有很浓的童话色彩。那时,我最强烈的愿望除了吃李子,就是能进这个童话小屋了。

李子我是吃到了,一年总能吃上几个。(马大不多给,说是会吃坏肚子的。我不信,那么好的东西咋会吃坏肚子呢?但也没怨过他小气,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人的人,能说他小气吗?)可那个小屋我始终没进去过。我所能做的,就是在马大取李子的时候,贪婪地看一眼那个美丽的、神奇的小屋。那时,我多想拥有那样一个童话小屋啊。

疏远马大的时候,我已十岁了。原因似乎是听说他有个儿子,在新疆上大学。这个消息可真伤了我们小伙伴们的心哪。他怎么有个儿子?他怎么能有个儿子?我们好像被马大骗了似的,约定不再理他。我们再也没向他要过李子,再也没到那个神奇的小屋跟前去。即使他抖动着永远那么长,也永远那么灰白的胡子叫我们去也不去。望着他孤零零的样子,我们好开心。开心的同时,我们却感到失去了什么。但我们谁也不会打破那个约定的规矩。一天,我看到马大背个背斗往墙后倒烂掉的李子。他佝偻的影子,至今还印在我的心上呢。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家乡,上学,工作,忙忙碌碌,再也没见过马大,只听说他上了新疆,到儿子那里享福去了。听说,不到半年,又回来了。

据了解马大的人说,马大不习惯楼房,不喜欢沙发,更不能容忍儿媳无休止地扫地扫床。他不能像在南墙湾里晒太阳那样圪蹴,他只好回来。一年后,他死了。

对于马大的死,村里人唏嘘不已,都说这个老头子不会享福:儿子儿媳那么孝顺——是真孝顺——条件那么好,天天见酒见肉呢;却要跑到这个穷坑里来当孤鬼,受饥饿,受孽障。听说马大死前,已沦为乞丐,靠乡亲们救济度日。

马大死后,他那童话般的小屋被人拆了(我始终没能踏进一步),李树也给人砍了。就像他那个绝后的织布机一样,我们村再也没有了一棵李树。

我确实读到了童话的味道。你经常用孩子的角度来叙事吗?

这只是我的叙事角度之一,我还用狼的角度写过小说,还有骆驼、鬼魂等等。在后面的故事中,你就可以看到我是如何写狼的。

好的,我挺喜欢这种叙事角度的,有一种天真、童趣的感觉,但也有一种孩子的敏感。虽然没有太多的心理描写,但从一些细节里,可以看出浓浓的情感。我可以感觉到你有多么喜欢马大,而对马大曾经的疏远,又给你留下了多大的遗憾。

是的,当我把自己化为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总是想起马大的长胡子在风中飘的画面,那时,我就会觉得非常温馨。故事中的马大,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现实中的马大也差不多。他也种了李树,也有一间种了李树的童话小屋,也很留恋乡土。

说实话,对他的恋乡,我其实不是很理解,我尤其不能理解的,是他为啥不愿跟儿子住在一起,非要一个人回到故乡?要是他的儿子知道他在家乡要饭,该多难受啊?

这个故事里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并不完全真实。不过,西部人对故土的眷恋,确实可以超越他们对儿女的牵挂。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他们那个年代的西部人大多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你只要理解了马大,就能理解很多那个时代的西部人。在马大的年代,西部人大多信仰土地,只要能依靠土地,他们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全,心是踏实的。如果不能依靠土地,他们就会觉得恐惧,觉得不安,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飘,找不到落脚点。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我买了房子,屡次想接她来住,让她享受儿子的孝敬,她总是不愿意,过去在凉州时是这样,现在我到了岭南,她仍然是这样。虽然几年前她也来过,但住了没多久,她就吵着要走,她说自己住不惯。其实,她是舍不得离开土地。离开土地的西部老人,就像离开水的鱼,会觉得很难受。这种生命惯性,已经深深地渗入了他们的基因,成了西部人的一种集体无意识,也成了西部文化中一种非常重要的元素。我的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她直到去年,还在种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在做那么繁重的体力劳动,这在城市里几乎是不可能见到的场景。但是,在西部农村,这样的景象并不稀奇。当然,很多老人如果腰腿开始出现问题,也就有心无力了。为了不让母亲的身体出现问题,去年,我坚决要求母亲把土地送给别人,让村里的其他人去种。现在,因为不收农业税,种地比以前划算多了,虽然不能致富,但生活是有保障的。所以,很多人都愿意种地,但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仍然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进城去追逐外面的世界了。至于他们在城里能不能找到梦想中的“外面”,他们并不在乎,不断去找,就是他们对生活的期待。过去,留在家乡的多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但现在,就连那些年轻女人,都开始进城打工了。她们也开始期待“外面”的生活。变化,几乎是一种不可能阻挡的时代趋势了。

没人种地,土地不是就荒芜了吗?

是的,所以西部人会拿出一笔钱,像过去的地主雇长短工那样,请人来种地。这时,村里的女人也罢,邻村的女人也罢,都会来帮忙,你的田地就不会荒芜,只是工钱比较贵,一天要一百多,对老百姓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但是没办法,老百姓不忍心让土地荒芜,就只能雇人了。这很奇怪,在过去,它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说过,西部文化强调与人为善,西部人很热心,都愿意帮助别人,帮助别人时,他们跟做自己的事是一样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人们总是在行为背后寻找目的和理由,“我为啥要帮你?”“你为啥要帮我?”于是,一种东西就被打碎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眼睁睁看着一种很美的东西变化了,成为过去,你很心痛。尤其是面对这个功利的世界时,你更会怀念那个已经消失的时代。

是的,所以,在旧版《白虎关》中,我写了这样的题记:“当一个时代随风而逝时,我抢回了几撮灵魂的碎屑。”我说的,就是这种心情。很多时候,我的创作仅仅是为了保存一点光明和善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这种光明和善美能传递出去。那传递的载体,当然是人了。我常常欣喜地发现,在我的读者群体中,有很多读者都在悄悄改变着,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过去那些可爱的西部老百姓的身影,他们质朴、善良、无功利,在这个时代的飓风中,他们就像我们面前的这些野花们这样活着,非常低调,但美丽无比。

我们面前的草地也很美丽,虽然黑暗中看不到草地清新的绿色,但月光下,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一点点墨绿。墨绿的草们摇摆着身体,就像海浪那样一波一波地晃动着。皎洁的月光,墨绿的海洋,这个场面充满了一种伤感的诗意。伤感,源于我们刚才讲的那个故事:马大的故事。你是不是能觉出我在写那故事时的一点心酸?

是的,我听那故事时,心里也很难受。尤其是看到孩子们疏远马大时,我的心里就有点难受。这些天真的孩子们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占有欲,却感受不到老人的寂寞。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不知道老人有孩子,说明老人的孩子从来没看过他。老人也没有老伴,一直孤身一人活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虽然小屋充满了童话色彩,有织机,还有李树,但那童话色彩,是孩子们自己的感觉,对老人来说,他觉出的,也许是一种寂寞。一个被孩子忽略的老人定然很寂寞。他也许常常品味跟老伴、孩子在一起的记忆,或是在村里的娃儿们身上,寻找儿子童年时的影子,他对娃儿们,定然也有跟儿子一样的感情。但娃儿们还太小,他们体会不到老人的寂寞。他们只是因为不能独占马爸爸,就觉得马爸爸背叛了他们,故意远离马爸爸,想要报复他,让他难受。“计谋”得逞之后,他们虽然沾沾自喜,但心底里还是有一种失落和心痛。他们还太小,读不懂自己的心,他们真正想做的事,其实是亲近马爸爸,而不是真的想疏远他。这种伪装的疏远,其实是一种更深的爱,爱的背后,也是娃儿们失落的小小心灵。你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娃儿们的心情刻画得这么细腻,是不是因为你也有过类似的情绪?

我笑了。我说,很多孩子都有过这样的情绪,因为孩子们总是希望自己是父母的唯一,就像恋人们总是希望自己是另一半的唯一一样。爱情有排他性,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有时也有排他性。所以,很多孩子都不想要弟弟妹妹,怕弟弟妹妹夺走了父母的爱。这是人类的一种私心。有些孩子长大之后,明白了事理,发现人不能这么自私,应该有更开阔的胸怀,能容纳别人,于是就慢慢改掉了;有些孩子长大之后,却仍然不觉得这样不好,性格也就没有太大的变化,真的应了那句“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有时就是从这么小的一个细节开始的。我没有这种私心,因为父亲是个大方的人,他总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我也继承了他的这一点。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我才出现过类似的情绪,但我崇尚聚则珍惜,分则祝福,我不会去刺伤别人。这种童年时代就形成的东西,往往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那你天生就没有私欲吗?

当然不是,我也有过很多在乎的东西,但我一点点地破除了自己的执着。在我过去的生命中,除了读书写作,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破除执着。当然,读书写作也是我破除执着的方式之一,但它们还有另一个意义,就是我从心底里爱它们,它们也承载了我的梦想和希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一个贫穷的、看不到希望的孩子,他不甘心过你听到的这些生活,他不怕苦,不怕穷,他怕的是生命毫无意义地流逝,当他望向沉寂的沙丘,他能看到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到一种内心生起的眷恋,但他也能看到未来就像死亡之海一样,没有丝毫的起色,也没有改变的希望。这时,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读书和写作上面,他爱读书,爱写作,爱禅修,他通过这三种方式,超越了自己,超越了环境,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理想国——虽然那是虚构的国度,却给他带来了真实的幸福,他摸着书时,心里燃烧着一种滚烫的幸福,好书中的文字,寄托了他对未来最美好的向往,他也想像那些伟大的作家那样,让自己的笔化为战旗,用自己的热血和感悟化为战歌,用自己和谐壮美的心化解尘世的暴戾之气,让世界变得和谐、充满善美,而他自己的心,也必将得到平和与满足。你能感受到这样的向往吗?就是经历了这个过程,他才走到今天。当他回过头,用今天的眼睛去看那个活在岁月里的孩子时,心里也会泛起一阵阵疼痛。他理解那时的自己,更超过经历这种疼痛时的自己。很多时候,只有经历并超越了,才有真正的读懂。所以,虽然很多人觉得富有、有更大的平台才是幸运的,但我一直觉得童年时的自己也很幸运。命运给了我这么好的文化氛围,也给了我一颗有所守候、懂得自省的心,这是我最大的财富。

是的,有所守候,是西部文化最感动我的地方。只是,马大的守候让我觉得好心酸。

因为他孤独地死去,而且他死前过的是讨饭的日子,没有尊严。

其实不是的,他守住了自己最在乎的尊严。但没有这种守候的人是很难理解的。他在城市里像个局外人,即使在儿子家里,他也没有家的感觉,他宁可在故乡的土地上待着,哪怕挨饿、受穷,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心灵的安稳。

哪怕结局是寂寞地死去吗?

是的,哪怕结局是寂寞地死去。因为,物质和享受不能给他带来快乐,精神的满足,才是他真正重视的。很多西部的老人都是这样,所以他们活得很安详,走的时候也没多大的牵挂。有些女人也是这样。丈夫死后,她们孤独地守着自己的家,没有孩子,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虽然很寂寞,但她们有自己守候的意义。她们觉得那块土地上有老公的气息,有家的气息,待在那个地方,她能感受到家的存在,她不愿去另一块土地。这种爱,已经变成了她的信仰,让她孤寂的生活有了另一种色彩,在她们的心中,这种生活很美。

很浪漫。

是的,很浪漫,信仰是人的一生中最浪漫的事情。哪怕一个人的外表再寻常、再粗糙,哪怕看起来功利世故,但内心深处如果有了一种守候,他的生命中就多了一种诗意的氛围,他的生命中就有了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就是“信仰”。在这首歌里死去的人,在别人眼中或许不幸,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这是一种最美的死亡。

马大就是这样吗?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粗糙的农村老汉,却有一种这么细腻的情感?很多人也许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情感,但不代表他的心里就没有这样的诗意。只是,在繁忙和浮躁的生活中,这种天生的东西往往被忽略了。但是在下雨天里,在雨水的嘀嗒声中,很多工作都会被迫停下来,街道上的那些建筑工地里,只剩下巨大的起重机、挖掘机,还有一些上翻的石头,雨水冲走了一切的灰尘,这些东西就静静地待在那里,诉说着一些关于建筑工人的心酸故事。城市在这个瞬间,是宁静的,有了一种乡村的味道。当然,雨中的乡村也很美,在我眼中,雨中的乡村也许更美,因为它质朴、简单,空气里还有一种泥土的香味……现在这个大风天也很美,有那么大的月亮,还有月晕,有黑暗中的密林,有这么高这么好的草……如果有雨就更好了,雨天的山谷会更美。

现在也很美,西部的故事更美。我欣赏那些有所守候的人。你的故事告诉了我一个道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可能藏着一些令我惊喜的东西。虽然这也是我一直在告诉自己的,但这些老百姓内心的美好,却仍然让我觉得很惊喜。能忍受生活中的不完美,去追求一种精神,这是最令我钦佩的。

是的,那个时代的西部老百姓身上,有一种很令我自豪的东西。可惜,那个时代过去了,就像今晚的落叶一样,随风而逝了……在下面的故事中,你或许更容易感受到那种无奈。 ndhQnQdzF5LbSRMe4kq8pIl66DVXzZN+dDYzKooZDpqcmeRbkdwR7NN5izrN7m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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