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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盖兹海德府的日子

从吃午饭时开始,外面就一直在刮风下雨。饭后散步泡汤了,我也就不用感到不痛快了,因为如果同往常一样在午饭后散步,我不仅要忍受寒冷和女仆贝茜的唠叨,还要因为自己的体力不如里德家的孩子们而丢脸。

现在,里德家的那三个孩子正幸福地围在他们的母亲身边,而我因为不合群的个性被“恩准”不必同他们待在一起。

事实上,我本来就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趁没人注意溜进了摆着书架的餐室,从书架上面拿了一本有很多插图的书来看。我爬上窗台坐下,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认真地看书,并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窗外的景色。

这本书是比尤伊克写的《英国鸟类史》。我认真地感受着书中的氛围,想象着里面所描述的各种魔幻场景,就像是在认真倾听贝茜给我讲故事一样。我感到非常快乐,很怕有人来打扰我。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餐室的门被打开了。

“嗨,苦恼小姐!”约翰大叫着冲进来,发现里面没人,就赶紧叫他的两个姐妹通知他们的妈妈——我这个“坏人”到外面去了。

我很庆幸窗帘掩护了我。我期盼不太机灵的约翰千万不要发现我。

可是伊莉莎从门外探进头来,马上就发现了我。她说:“约翰,她在窗台上坐着呢。”这下完了,我害怕得直哆嗦。

我不想被约翰硬拖出去,于是赶紧自己走过去,战战兢兢地问:“什么事?”

“你应该说:‘什么事呀,里德少爷?’”约翰回答道,并示意我站到他面前。

约翰比我大4岁,今年已经14岁了,长得又高又胖,经常欺负我,而且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帮我。我很听话地走到他跟前,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我,边打边骂。

“你躲在窗帘后面干什么?”

“看书。”

“把书给我!”

我顺从地把书拿给他。

“你没有资格看我们的书!你不配和我们这种有身份的孩子一起吃住,不配花我妈妈的钱!这里的一切将来都是我的,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动这些东西,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现在,你滚到门那边去!”

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照他的话去做。突然,他把书扔过来,正好砸中我。我跌倒了,脑袋撞到门上,破了个口子。紧接着,伤口开始流血。我实在是疼极了,于是愤怒取代了恐惧,我开始骂他。

约翰没有想到我会骂他,因此更加拼命地打我。我觉得有一两滴血从我的头上滴到了脖子上,但是我仍然发疯似的与他扭打在一起,直到里德舅妈和女仆艾博特、贝茜赶来把我们分开。

“哎呀!天哪!居然把这么大的气撒在少爷身上!”

“她的火气可真大!”

里德舅妈命令道:“把她带到红屋子里关起来!”

于是,我立刻被两个女仆按住,并押上了楼。

我像奴隶一样反抗,在绝望中下定决心要对抗到底。但是我越反抗,艾博特和贝茜就越讨厌我。她们认为我连仆人都不如,把我拖进红屋子里,按在一张凳子上,甚至还想把我绑起来。

最后我屈服了,并保证不再动,她们才没有绑我。在她们看来,里德舅妈好心收养了我,我却不知道感恩,还乱发脾气、粗暴无礼。她们要我忏悔,“你要是不忏悔,准会有邪恶的东西把你抓走!”

她们走后,我一个人待在红屋子里。这是整栋房子里最宽敞、最富丽堂皇的房间,但这里很冷,几乎没有人在这间屋子里睡过觉,也很少有人进来。九年前,我的舅舅里德先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去世的。

突然,我看到一面大镜子,不禁被它吸引了。镜子里有个古怪的小家伙在瞪我,她有着苍白的脸庞和细弱的胳膊,长着一双明亮而充满恐惧的眼睛,看起来像个幽灵。

我不禁想起了自己所面对的可怕现实。在盖兹海德府,我总是受折磨、受欺侮:约翰暴虐专横,他的姐妹们骄傲冷漠,他们的母亲令人憎恶。而周围的人总是偏心,他们喜欢并相信里德一家。虽然我竭尽全力不做错事,但还是整天都有人说我淘气、阴险、讨人厌。

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我与这里格格不入,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正如我不喜欢他们一样。我甚至决心从这难以忍受的压迫中逃走。

暮色降临,光线暗了下来,屋子里越来越冷。自卑、自我怀疑、无可奈何的沮丧涌上我的心头。也许是这间屋子的原因,我想起了我的舅舅,他在临死前要求里德舅妈好好照顾我。里德舅妈被这个勉强许下的诺言束缚着,不得不天天面对我这个令她厌恶的人。我想,舅舅要是知道我现在所受的苦,一定会来看我吧。

忽然,墙上闪过一丝亮光。舅舅的鬼魂不会要出现了吧?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了,开始疯了似的大叫:“让我出去!这里有鬼!”但是没人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在玩鬼把戏。里德舅妈命令女仆继续关着我,她把我看成是心肠歹毒、手段卑鄙、奸诈阴险的结合体。我继续被关在红屋子里,最后,我昏倒了。 ZVg9B0F7+e2otDPLxaSJ2z8Ny899BjuP5XHZM25hnst8whPSN5y1ePcCKWdeo1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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