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6日,原子弹在广岛被引爆]我能记得的唯一反应——也许我会被自己的感觉蒙蔽——就是非常激动和兴奋。到处是狂饮欢庆的人群,洛斯阿拉莫斯和广岛可谓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我也加入了狂欢的队伍,灌了很多酒,坐在吉普车的车盖上——引擎罩——打鼓,车载着兴奋的我们满城转。而与此同时,广岛的人民则在死亡线上挣扎。
在这场特殊的战事之后,我的情绪反应很强烈。也许是因为原子弹,也可能是其他心理原因——我太太去世了。我记得,广岛原子弹爆炸后不久,我和妈妈在纽约一家餐馆吃饭,我脑子里就会把原子弹和纽约这个城市联系起来。我清楚投到广岛的原子弹的威力,也知道它爆炸时波及的范围有多大。拿纽约来说,当时我们吃饭的地方可能在第59街——我记不大清楚了,如果在34街投下一枚原子弹,那么冲击波会一路蔓延到我们所在的第59街:这一片地区的所有人都会死掉,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毁掉。可怕的是,不是只有一枚原子弹,它们很容易被大量制造出来。我很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比那些持乐观态度的人要早得多,所以在我看来,所有东西都是注定要被毁掉的。国际关系和人们的行事方式没有什么改进,所以和其他事情一样,人们对原子弹的使用也会走上老路。因此我坚信人们很快就会再次动用原子弹。所以我很不安,我觉得,应该是我坚信这点,现在看来是有些杞人忧天。那段时间,我看到人们造一座桥,我就会说:“这些人不了解时局啊!”我确实觉得,建造任何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们很快就会被摧毁,可是他们就是不明白这个。看到任何一个建筑工程,我都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我总是会想:这些人多傻啊,费这个劲去建造这些东西!当时我确实处于抑郁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