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趁对方忙于吃午饭,火力渐衰之际,张仲铭派敢死队发动进攻,夺下了敌军的机关枪阵地。
中央突破战术能否取得成效,就是看能不能撕开并扩大缺口。刘伯承随后不断将后续部队注入这一缺口,第二军很快被割裂成两半,且彼此不能相顾。
如同蚁穴溃堤一般,杨森的防线不可避免地崩溃了,部队也不得不向后溃退。第一军紧追不舍,不给对方稍事整理的机会,杨森一直退到夔府,才得以组织出新的防线。
夔府并不大,聚集在城内外的除了杨森溃部外,还有孙传芳从湖北派来的北洋援军的先头部队,总计有上万人之多,使得小小城池,俨成兵海。
兵多,但由于没有时间加以整理,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都已大打折扣。第二混成旅其时共有两员团长级别的猛将,除了刘伯承,就是刘慕贤。刘慕贤下属的叶绍尧营作为先锋率先赶到夔府,并在夔府北面一举攻克了号称鬼门关的天险南天门。
当叶绍尧营到达夔府城下时,天色已黑,大雨忽然倾盆而下,顷刻间平地水深尺许,部队攻城遇到了极大困难。叶绍尧绕城巡视,发现城内一股浊流正从墙脚的一处水洞中冲出,水洞很大,完全可以容人进出。
叶绍尧营的士兵多为犍为、乐山、荣县一带的土著,那里临近大江大河,懂水性的人不在少数。叶绍尧心生一计,他从士兵中选出二十多人,组成了一支泅泳敢死队。
敢死队由水洞潜入城中,先用一排枪声将守城门的士兵驱散,然后砍开城门,将部队放入城内,与守军展开了巷战。
第二军自兵败杜家岩后,官兵早已丧胆,乃至于畏刘伯承如虎,骤听得刘伯承的部队杀入了城内,更是慌了手脚。巷战打响时,许多人都跑到夔府河边争渡,大小船只因此被一抢而光。后来者找不到船只,只得凫水攀船,在不堪其重的情况下,船只又翻掉了不少。
杨森在黑夜中难辨虚实,便误以为刘伯承已率第一军主力赶到,于是也急忙仓皇出城。这个时候,他连凫水攀船的机会都没有了,靠临时找到的一块门板才得以渡过南岸,而行李文件则丢失一尽,情形十分狼狈。
杨森一走,守军无人指挥,只得胡乱应战。叶绍尧爬到屋顶进行指挥,混战至半夜,他让士兵们向对方呼喊:“弟兄们!不要打了,缴枪的每人发给五元,各自回家。现在你们都饥渴了,我们备有招待,赶快停战休息去罢!”
守军犹如惊弓之鸟,饥疲之余,本就无心再战,听到宣传之后,便纷纷缴枪投降。成捆的步枪被运交一座庙内存放,不一会儿把屋子都堆满了,事后检点,竟达到一万支左右。
叶绍尧事先并不知道城内有这么多敌军,随其进城的部卒一共也只有一二百人,大家之所以敢于独闯虎穴,凭的完全是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天亮后,刘慕贤率大队人马赶到,降兵们这才醒悟过来,均悔恨不已。
攻克夔府,刘慕贤、叶绍尧虽然夺得首功,但在整个战役中一锤定音的却是刘伯承。正是刘伯承在杜家岩击溃杨森,才会有夔府的空前胜利和第二军可笑的失败。至此,在但懋辛所部诸将之中,大家都公认刘伯承最具军事才能,第一军将士也都对他特别重视。
第二军被打败后,刘湘通电下野,杨森率残部离重庆东下,退驻鄂西一带,统计人数,仅余三四千人。眼见在四川已无立足之地,杨森一咬牙直接投奔了北洋直系主帅吴佩孚。
这时北京政权正由直系所掌握,吴佩孚意欲用武力统一全国,于是便给杨森提供饷械,准备让他充当武力侵川的先锋。
四川并没有因为刘湘、杨森的暂时缺席而安静下来,不久重又爆发内讧。吴佩孚趁机发出“援川”通电,授命杨森为前敌总指挥,率各路人马侵入防务空虚的川东。
杨森首先攻占万县,接着全力向重庆进逼。第二混成旅奉命援助重庆守军,其中刘伯承率第一路直援重庆,刘慕贤率第二路绕道由侧背夹击杨森。
这次作战计划设想很好,但在实战中因包围圈过大,两部失去了联系,尤其是刘慕贤中了杨森的牵制之计,失去了合击的良机。
刘伯承独自率第一路在寸滩与杨森鏖战,从阵地左翼给予了敌军强大压力。为了死里求生,杨森派兵绕至第一路后方,反过来形成包围之势。
刘伯承已几乎将第一路的兵力全部投入一线作战,剩下来的两个连必须用以扼守高地,掩护侧背。要想击败杨森,就只能像杜家岩那样,增加类似于张仲铭的生力军。
于是刘伯承急召调拨给他指挥的张斌旅增援。可是张斌认为自己是旅长,而刘伯承只是个团长,团长不能指挥旅长,因此拒不听命。
发现情势危急,刘伯承连夜率部后撤。重庆守军势单力孤,随后也撤出了重庆,重庆遂为杨森所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