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刑警大队的门,白肆一把甩开沈千秋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走。
沈千秋连忙快步上前,把人拉住:“白肆!”
白肆头也不回,声音冷硬:“真不容易,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沈千秋听了这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放柔了嗓音说:“白肆,咱们两个也挺久没见了,你跟我……就只有这句话说?”
白肆背对着她僵立片刻,而后霍然转身,一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她问:“上次在我们学校,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答应了下课后等我,为什么要跑?”他眼圈微微有些泛红,漆黑的瞳仁晶亮亮的,泛着氤氲的水光:“你以为我不想跟你好好说话?我有跟你好好说话的机会吗?你给过我这个机会吗?”
沈千秋哑然,过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我……”
“你当初一个字都没留下就走了,你以为我会像个白痴一样随随便便把你给忘了?”白肆见她说不上来话,更是连珠炮一般地诘问,“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抛下一切走了,别人也就该当作没有你这个人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挥挥衣袖走得真轻松啊,可我跟在你屁股后头找了你整整十一年!你信吗?”
不等沈千秋说什么,他自顾自笑了,眼圈也更红了:“我知道你不信。你那么潇洒,说走就走,连你爷爷留给你的祖宅都卖了,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沈千秋许久都没有说话。
其余的事暂且不提,有一点白肆没有说错。她确实没有想到,在她走后,白肆没有选择将她渐渐遗忘,而是一直执着地想找回她,甚至为此,不惜从平城一路追到了临安。
难言的沉默之中,起伏沉淀的是两个人被时间长河分隔开的整整十一年。
过了许久,沈千秋才开口:“白肆,我确实没想到,你一直在找我。但那天我在学校……我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我确实没有认出你,毕竟,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我是真的没认出来……”
白肆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沈千秋走那年他十一岁,沈千秋十五岁,十一年不见,乍一见面认不出他来,似乎也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还有,几年前在平城的那次,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沈千秋,可她却没注意到他。
沈千秋接着说:“后来我跑……我是
了。我也挺怕见你的。”她抬起眼睛看着白肆的时候,唇角挂着笑,眼睛里却含着泪。“白肆,我当时走得灰溜溜的,再见面,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害怕……白肆,对不起啊。”
见面之前,白肆无数次设想过两人重逢时的情形。但他却从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和沈千秋说开场白,他也没想过沈千秋会以这样的神色语气对着他哭出来。
曾经有无数次,他希望她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哭出来,那样至少证明她还记着他,或者证明她特别高兴能再见到她……但直到真的看到沈千秋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白肆才发现,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希望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哭。
如果不是舍不得,他又何必一门心思犯倔找了她十一年?
可他才跟沈千秋吼了一通,让他怎么拉下脸去安慰她?白肆一边想,一边却已经伸出手,像小时候许多次做过的那样,轻轻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眼泪:“你有什么可哭的?找了十一年又被嫌弃不肯理的那个人又不是你。”
声音又冷又硬,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委屈劲儿。
沈千秋也挺不好意思的。她比白肆大了四岁多将近五岁,如果不是两个人刚刚把话说急了,她也不想一见面就哭鼻子,仿佛她才是那个更小更需要谦让的对象。
沈千秋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弯出一抹笑容说道:“那你也别生我的气了。白肆,我带你去看看我现在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