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代琮
静嘉不曾渴求过金屋藏娇家财万贯,一生唯一渴求不过是能够被一个人珍重收藏,细心安放,妥善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2016年的春天,我收到静嘉的婚礼请柬。让我意外的是,新郎竟然不是陈杨。更让我意外的是,请柬上写的时间是一个月前,也就是说,静嘉在我收到请柬的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举行了婚礼。
静嘉结婚了,确切地说,静嘉跟别人结婚了。
静嘉结婚了,那陈杨怎么办?
那个开朗的,正直的,善良的,滚烫的,曾经发誓一生只爱一个人的陈杨,他要怎么办?
但他们怎么会分开呢?
我捏着那张已经过期的请柬,终于还是难以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起身拨通了静嘉的电话。
静嘉接得很快,电话那头隐隐有杯盏碰撞的声音,她应该是在做着家事,在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家里。
我在一瞬间生出强烈的退意。
但静嘉没有给我退却的机会,她温柔而又坚定地对我说:“穆清,我们见一面吧。”
我独自坐地铁去见静嘉。
这个时间点地铁里没什么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交替闪过的光明和黑暗,目光潮湿而沉默,仿佛被大雨淋灭的柴堆。
我和静嘉约在以前我们经常聚会的咖啡厅。
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静嘉,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习惯性的早到,黑发白裙,点美式咖啡,坐靠窗的位置,除了指间多了一星亮光。
绿灯亮了,我慢慢地朝着静嘉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走向一个刑场。
这个刑场,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肆无忌惮地切割我曾在静嘉和老炮身上树立起的,关于爱情的信仰。
我走进咖啡厅,向静嘉走去。
年轻俊秀的服务生扬声提醒我要在柜台点单,我径直进去,没有答言。
从城市的另一端一路奔波过来,我其实很渴,渴得像曾经有一把无名的火焰顶在我的喉咙口,灼灼燃烧,直至将身体里所有湿润的水汽一一带离。
静嘉看见我进来,站起来,微笑。
她身后的架子上摆放着一盆茂盛的绿植,枝条翠绿柔软,如瀑布般在高处倾泄而下。
落地窗外的阳光无比灿烂地晃进来,将仿佛水流般的铺陈的绿叶打出一片明亮的光,静嘉站在那片光芒里,仿佛绿湖中央一朵洁白的水莲,在盛夏的午后,缓缓绽放。
我走到她面前,坐下。
静嘉看着我,把咖啡推到我面前,说,我没喝过的,你喝吧。
我看着咖啡杯湿润的杯身,笑了一下,说,现在连咖啡都不喝了?
静嘉平静地点头,笑容依旧柔和静谧,戴着戒指的右手无意识地从桌上放下去,抚上小腹,轻声说,自从知道怀孕后,就没再喝过了。
我愕然地看着她。
静嘉脸上无奈的笑容里隐隐约约晃出些许幸福的影子来,说,还看不出来吧,才两个月而已,我也是不久之前知道的。
她脸上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温和。
笃实而沉稳。
也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静嘉为什么会选择另嫁他人。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静嘉的丈夫开车来接她,平头,西装,洁白的衬衫,眉目清俊,身形高大,表情平静而温和。
静嘉站在车边,同我告别。
那个高大沉稳的男人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进退得宜的沉默,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
准备离去时,他很自然地用一只手拉开车门,另外一只手放在妻子的头顶上,以防她不慎撞到坚硬的车顶。
细节微小,但我还是注意到。
我无可避免地想起陈杨,那个永远无法这样照料静嘉的男人,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对眼前场景一无所知的男人,陈杨。
陈杨是我的发小,和我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同,他是个极尽热烈的人,疯起来,恨不得整个世界都随他颠倒。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热烈到没有丝毫耐心的人,沉着心思,慢吞吞地追了静嘉七年,才得以修成正果。
静嘉是个极安静温和的女孩。
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成绩优异,家教良好,一头软墨般的长发,一身柔雪般的长裙,几乎是当时所有男孩心中的梦。
喜欢静嘉的人很多,陈杨只是其中的一个。
那个时候,没有人相信,温柔秀美的静嘉,有朝一日会爱上陈杨,会和陈杨在一起。
但也许爱情就是会在迥异的灵魂碰撞中迸发,陈杨十年如一日地爱着静嘉的温和,而静嘉在陈杨专注的追逐中渐渐爱上他赤子般滚烫的真心。
他们在一起,美好而专注地在一起。
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最好的那个人,他们对彼此的爱与忠诚,满足了所有围观群众对爱情的期望。
直到,陈杨离开大学,参军。
当时的陈杨,满身叫嚣的荷尔蒙,个人档案上满是打架旷课的劣迹斑斑。他的父亲无法再继续纵容下去,半是威胁半是强迫地停了陈杨的课业,将他送到了纪律严明的军队。
最开始当然是无法忍受的,陈杨虽然热血冲动,却不是一个对未来毫无计划的人。
他有心爱的人,有值得为之打拼的未来。
陈杨不能,也无法接受,在一方毫无自由的天地里,被囚禁两年。
静嘉却觉得可以忍受,她平静地接受陈杨离开的事实,在学校里写信到军队,让陈杨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就此分离。
静嘉在学校继续学业,陈杨留在军队,接受艰苦的训练,挥洒一身无处安放的精力与荷尔蒙。
静嘉开始学着习惯没有陈杨的生活,她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还是花在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上,只是开始在想念陈杨的时候,写很长很长的信给他。
静嘉从来都不是情感外放的人,即使是在书信里,也说不出炽热的情话,只是尽量详细地告诉陈杨自己的生活,反复叮嘱他一些连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的话语。
陈杨懂得她从未宣之于口的想念。
他的回信总是很清楚地记录自己身边的环境,枯燥乏味的训练日常,以及闲暇时间里对她深深的思恋。
他们偶尔也能通电话。
那样的机会很少,也经常被军队里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打乱,有时候是集合哨,有时候是某个班长的呵斥声。
静嘉不得不随身随时带着手机,因为陈杨的电话可能在一天之内的任意一个时间里打过来。
虽然只能说几分钟的话,但是那个时候,静嘉觉得,能经常听见陈杨的声音,就已经很好了。
她变得很容易喜悦,也很容易满足。
距离和地域的差异把相处的机会减少,原本普通的相处日常因为稀少而渐渐变得珍贵。
那时候,静嘉很平静,也很有耐心。
她知道爱人的去向,看见他的成熟,相信他赤子般热烈的真心,虽然相隔万里,心房却依然熨帖,温暖。
他们那样艰难地维系着彼此之间的联系,陈杨仍然热烈,静嘉却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静嘉渐渐害怕接到陈杨的电话,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挂断电话,而后音讯全无。
最难熬的时候,静嘉也曾经想过放弃。
静嘉足够优秀,也足够美丽,在大学里不是没有比陈杨更英俊,更优秀的人追求她。
静嘉也想破罐破摔的答应,可临到关头,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还是不肯给任何人机会。
她对自己说,两年而已,陈杨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很快就会回到这个城市,回到这个学校,回到我身边的。
那些温柔却执着的话语,像是一束微弱的火焰,支撑着静嘉走过每一个孤独的长夜与白昼。
大三的夏天快结束的时候,静嘉接到陈杨的电话。
陈杨很平静地告诉她,他考上了军官,要继续在军队里服役。
静嘉在短暂的惊讶后,听出陈杨话语里深深的内疚,她略过自己思维的一片空白之后,只能反复地对他说,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静嘉结束和陈杨的通话后,在寂静无人的图书馆走廊上,缓缓往灯光明亮的自习室里走,某个瞬间,慢慢停下来,站在阴影里,蹲下来抱着自己,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不是愤怒,不是难过,只是觉得辛苦。
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看见,却真实压在胸口的辛苦。
那些独自走过的路,独自看过的风景,将来还要独自走的路,独自去看的风景,在那一刻,无比沉重地压在心头。
静嘉甚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压到胸口上,去感受一下,那一颗不堪重负的心,是不是还在那里跳动着。
结论是,那颗心还在跳动。
所以,生活还是要这样继续下去。
只是,静嘉的等待,从有期,变成了无期。
静嘉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失望,一边面对生活披荆斩棘,一边如常地与陈杨联系,写信,通话。
那样的生活又过了一年之后,静嘉进入社会,正式工作。
静嘉的婚姻慢慢被提上日程,家里的父母亲人开始热心地排查身边的青年才俊,想尽快让她结婚,安定下来。
那样的情况下,静嘉无法告诉父母自己毫无希望的等待。
后来,陈杨也曾短暂地有过几次探亲假,只是每一次,都行迹匆匆。
第一次去找静嘉的时候,陈杨坐的是火车。
他放弃回家的机会,千里迢迢地赶到静嘉的城市,在高大冰冷的筑梦之城,见到自己阔别已久的爱人。
她的长发仍然乌黑柔软,眉眼却褪去青涩,精致淡妆,得体的黑色衣裙白色衬衫,美好,却遥远。
他们都对彼此感到陌生。
那陌生里,又夹杂着些许难言的苦涩。
陈杨在漫长的分离里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肤色深了一些,脸庞透出刚硬的英挺,眼神坚定而柔和。
静嘉看着这样的陈杨,突然心生绝望。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这样的陈杨,竟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抗拒和害怕。
在静嘉的记忆里,陈杨一直还是少年的模样,高而瘦,脸庞俊秀眼神柔软,站在明媚清澈的天光下,看着她,眉里眼里溢出来的,满满的都是他滚烫的、永不熄灭的深情。
而眼前的这个人。
他有了成熟男人高大的身形,理着短短的平头,眉眼刚硬,看着她的眼神温和,柔软,却没有了那种滚烫的热度。
这个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他就是陈杨,她一直爱着,一直等待着的那个陈杨。
可为什么,那种陌生的、惊惶的、想要后退的感觉,从见面到分离,都丝毫不曾不消散地盘踞在心里呢?
静嘉不明白,也不敢明白。
短暂相处的几天里,陈杨竭尽所能,想要弥补自己缺席的空白。
可静嘉却觉得,这个牵着她的手,亲吻拥抱她的人,已经不再是她当初爱上的陈杨了。
陈杨怎么会察觉不了静嘉的后退。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要求静嘉放弃自己现在已有的生活,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陈杨只能沉默地陪着静嘉,陪她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书,围着围裙,在并不宽敞的厨房,炖一锅热热的汤。
他无法放弃静嘉,也无法逼迫她。
陈杨知道自己一直爱着的这个姑娘,这个无望地等待着他的姑娘,这个饱满了他整个青春岁月的姑娘,也是爱着他的。
是他,离开得太久太久了。
他们默契地不再说起未来。
陈杨知道,从他选择留在军营开始,他们的未来,就结束了。
他们曾仔细规划的,细心向往的生活,因为陈杨长久的缺席,渐渐模糊,远去,已经看不清楚。
此刻他们的拼命挽回,只是苟延残喘。
后来,陈杨借着探亲假,又去见过静嘉几次。
每一次见面的开始,都是陌生和沉默,相处几天好不容易回温,陈杨却又要离开了。
陈杨最后一次来找静嘉的时候,静嘉去送他。
陈杨坐火车来,离开的时候却选择了飞机,因为他逗留得太久,火车已经无法让他准时赶回军队。
送别陈杨对静嘉而言一直都是一种残忍。
可静嘉只能强迫自己去直面这种残忍。
因为静嘉知道,如果她选择和陈杨走到最后,她将在未来的人生里,不停地面对这样的残忍。
三年前,陈杨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穿着军装,亲吻静嘉,热烈而坚定地说,静嘉,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三年后,陈杨再次离开,他没有再穿军装,也没有再亲吻静嘉,他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拥抱着静嘉,温柔而隐忍,轻声说,静嘉,照顾好自己,如果遇见合适的另一个人,就不要再等我了。
就不要再等我了。
这些年少的陈杨绝对不会说出的话,在青年时代的陈杨嘴里,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了。
静嘉看见陈杨渐渐红起的眼睛,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陈杨有多不甘心,多不想放弃。
可对她深刻的爱,与身不由己的远走,还是让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是爱你的,但你,却是自由的。
静嘉这个时候才知道,陈杨的爱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丝毫热度,只是被深深的愧疚与怜惜,盖住了温度。
她送走了陈杨。
然后,静嘉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自己要去找陈杨的决定。
几个星期后,静嘉结束自己在那个城市的工作与生活,坐火车,赶往陈杨所在的城市——那个深处中国内陆的地方。
她和陈杨更频繁的见面,静嘉渐渐习惯那里干燥,落后,闭塞,以及那个曾经让她短暂陌生的陈杨。
静嘉觉得自己的一生大概就这样了。
平凡也好,艰辛也好,只要能和陈杨在一起,天涯也好海角也罢,就跟着他走吧。
后来,陈杨出任务,镇压当地独立分子暴动,在冲突中,重伤。
消息传到静嘉这里的时候,陈杨已经结束抢救,他裹满绷带,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度过术后危险期。
静嘉永远忘不了自己那一刻的绝望。
静嘉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赶到医院的,模糊的记忆里,只有医院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躺在病床上,再一次让她感到陌生的陈杨。
她静静地陪着陈杨,坐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听着耳边监护仪单调的滴声,一言不发。
直到陈杨伤愈出院,静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细心地照顾着陈杨,在他彻底好转回到部队后,提出了分手。
陈杨已经有所准备,并没有挽留,很平静地同意,然后帮她收拾东西,送她离开。
他们都很克制。
不流泪,不告别。
因为知道,所有能走的路已经走尽,他们只能选择各自重新开始。
静嘉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陈杨在她出发之前就已经偷偷打过电话给她的父母,所以等静嘉在老家机场时,惊讶而又意料之中的看见那两个已经有了白发的老人,站在人潮中,等她回家。
静嘉忍了一路的眼泪突然落下。
静嘉还记得自己最初告诉父母自己的决定时他们激烈的反对,那个时候,他们苦口婆心,而她一意孤行。
静嘉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还是凭着一腔的孤勇做了选择,没有对错是非,只跟随自己心的选择。
经历过这样一场爱情,静嘉向生活妥协。
她听从父母的安排,经历过几场相亲后,选择了现在的丈夫,一个和陈杨完全不同的,安静的,宽厚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职业很稳定,在政府工作,会下厨,会园艺,会修理电器家具,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淡淡的岁月痕迹。
他们都经历过自己的刻骨铭心,默契地给予彼此最大的宽容,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决定携手走过余生,于是在相恋一年后,选择结婚。
在咖啡厅见面的那天,静嘉这样对我说,我和陈杨,不是被生活也不是被距离打败。
打败我们的,是彼此。
我不要求他能给我怎样优渥的生活,我要的只是他这个人,完整的这个人。我可以放弃拥有的一切,不顾一切地跟他去任何地方,他却甚至无法许诺我自己人身的安全。
从陈杨选择留在军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陈杨了,他是军队的陈杨,是国家的陈杨,是很多人的陈杨……却唯独不会再是我的陈杨了。
我一生渴求的无非是安稳平淡的生活,身边有那个永远怀有赤子之心的男人。最开始的时候,这两者中我选择了对自己比较重要的后者,最后,我在长久的患得患失之间,选择了前者。
静嘉说话的时候始终平静,安安静静地笑着,仿佛那个被外人非议,被朋友放弃的人,不是她。
送走静嘉和她的丈夫后,我和来时一样,独自过马路,乘坐地铁,回城市的另一端去。
地铁正处下班高峰期,我挤在人潮里,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隧道,再一次想起来,陈杨他,知道吗?
他知道他最爱的那个姑娘嫁给别人了吗?
从地铁里出来的时候,我接到陈杨的电话,他语气如常,笑问我怎么会突然给他打那么多电话。
我如鲠在喉,难吐一言。
陈杨似乎有所察觉,说,你见过静嘉了?
他轻轻地笑起来,静嘉好吗?那个男人对她好吗?你有没有去静嘉的婚礼?她穿着婚纱好看吗?
我喉咙一哽,几欲落泪。
然后回答他,静嘉很好,那个男人对她也很好。
陈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留下一句,那就好,而后便听哨音尖锐,他匆匆挂断电话。
在一段爱情里,很多因素都能影响感情的发展,比如外貌、性格、门第、世界观以及距离。
距离是感情的最大的威胁因素,它导致的往往是感情双方无法相互陪伴,相互给予安全感的事实。
而人内心的归属和安定感,又往往是决定感情最终走向的最重要因素。
异地恋中,总需要有一个人先妥协,放弃自己的舒适圈,走到另一半的身边去。
这是牺牲,也是成全。
牺牲自己已经稳定的生活,踏入另一半的世界,成全你们的爱情,和你们规划好的未来。
匡匡在《时有女子》里说,我一生渴望被收藏好,细心安放,妥善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静嘉要的一直很少,陈杨却一直不能给她。
他们没有被距离击败,静嘉有生死相随的决心,陈杨有厮守一生的勇气,最后却还是落到各自终老的下场。
他们选择了不同的生活。
陈杨的从少年到青年的热烈深情,没有败给时间,没有败给距离,败给静嘉对平静生活的向往。静嘉不曾渴求过金屋藏娇家财万贯,一生唯一渴求不过是能够被一个人珍重收藏,细心安放,妥善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她不怕贫,不怕苦,只怕孤独。
其实世间很多人都是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生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遥不可及的追逐。
他们并不要求自己的另一半能将自己带到什么样的高度,只希望能被重视,被珍惜,被保护。
钱不那么重要,地位也不那么重要,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足矣。
可是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们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追逐金钱和地位上,却忘记了,内心的归属和安定,有多么重要。
与爱人分隔两地的人,一定要记得,不要让那个等着你的人失望,去给她陪伴,给她归属,给她安定。
不要让她始终孤独地在深夜里等待那个风雪夜中的不归人,勇敢地去妥协,去牺牲,去成全。
不要辜负爱。
作者简介:
代琮,85后最具情怀的暖男作家,《荏苒》杂志主编,山东锦时光年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在文学创作上素有“小海岩”之称,被誉为“85后文笔最有情怀,故事最具画面感的作家”之一。文字和故事通常被称为是文学作品中的影视剧。已出版书籍《唯有陪伴,能抵御岁月漫长》、《幻雪静谧,花落忧伤》、《荏苒》系列、《记忆》等。新浪微博:@代琮;微信公众号:daiconggz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