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了我就送你远航吧

文/毕夏

1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是顾远航第几遍对我说这句话，但我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我最远大的梦想是能够谈一场永不落幕的恋爱，可是在这个变脸比变心更加迅速的时代，这无非像中体育彩票的头彩般难上加难。看，我又被甩了。10分钟前，在情侣攒动到处洋溢着甜蜜气息的大街上，顾远航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出了分手。

“妍萱，我们分手吧。”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可他立马就伸出手阻止了我。“妍萱，爱了就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他说得自然而然，随后扭头就走。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急速地攀附心上。我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冰原上，北风如刀，雪花肆虐。

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有惹到他，我不甘心地拽着手里包装精美煞费苦心准备的礼物追上前去。所以，就这样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像顾远航的影子般尾随在他身后，他快我快他慢我慢，像是进行着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这个时候，我感到有一只手抱住了我的大腿，下一秒，我听到了顾远航近乎咆哮的声音：“你干什么！”我回过神低下头去，看到一个衣着单薄满脸污垢的小孩气喘吁吁地一手抱着我的大腿一手抱着顾远航的大腿。

“哥哥，买朵花给姐姐吧。”他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和顾远航，他的左手上拽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你放开我，快点！”顾远航抖了抖腿，恶狠狠地朝着那小孩说。那小孩丝毫没有害怕，相反的，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我们的大腿。我撇过头去的时候忙不迭地看到顾远航眼睛里扶摇而起的愤怒，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听到那小孩“哎哟”一声惨叫。

我从未想过顾远航会对一个小孩做出如此粗蛮的举动。我扶起倒在地上的卖花小孩，往他怀里塞了一百块钱，顾不得询问他的伤情就起身追随顾远航而去。

我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街对面顾远航深情地将身穿小洋装的女生拥入怀里的画面。那个女生是我们所在新闻专业的系花林莉，追她的人连起圈来可以环绕一个足球场。路灯下面的他们男生俊朗女生美艳，像一盏盏的霓虹照亮了黑夜，但却不置可否地灼伤了我的眼。

我回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地上散落的7朵残损的玫瑰花。更远处，是那个卖花小孩摇晃着身子离开的背影，那一刻我突然间就想到电视里经常播放的关于幕后黑手指使小孩为自己赚钱的新闻。凭着新闻专业的学生所独有的好奇心和敏锐感，我提起脚步跟上前去。

在偷偷跟随着小孩战战兢兢穿过好几条幽深寂静的弄堂后，我才看到零星的微光，低矮的房子前，那个小孩把一把零钱和我给的一百块钱交给了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看到这个画面，我立马拿出包里的相机，颤抖着手按下了快门。

2

一回到寝室没来得及和室友讲述再次被甩的悲伤情事，我就登录学校的论坛上传了刚才拍到的照片。不知道被失恋冲昏了头脑还是怎样，我将顾远航带给我的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到了那个男生的身上。因为天黑和手发抖的缘故，照片拍得很模糊，只能看清楚人的基本轮廓，所以我在文字上加大了力度。在帖子里，我字字辛辣字字锐利，像是那个男生做了万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为了起到渲染作用，我还用了一个长长的题目——《万恶人贩子拐卖小孩逼其寒夜卖花》。

我是咬牙切齿发完这个帖子的。发完帖子我还觉得不解气，就顺手将其转载到了城市论坛上。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连环夺命般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睁着惺忪睡眼看到是顾远航的来电，我一个鲤鱼打挺精神百倍地蹲坐到床上。

“张妍萱你的帖子火了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它已经传遍各高校了！”我刚按下接听键顾远航的声音就“噌”的一下传入耳蜗，“昨天我也在你怎么不叫我啊，看你拍得照片多模糊。对了，这个新闻可不可以算我一份？”

我和顾远航都是新闻专业的学生，学院里有规定，只要挖掘到重量级的新闻就能免去研究生的笔试。我以为顾远航是要回心转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目的。我对顾远航的爱里面顿然加了点鄙视。

“你在听我说话没有，张妍萱。你这成绩要算我一份可不可以？”顾远航的声音明显比平时高了几个音，透过电波，我可以想到他握着电话讲话时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

“张妍萱，你是不是激动到话都不会讲了。”

“没有。”

“那这个新闻算我一份好不好？”

“哦，随你便。”还没等顾远航在说话我就挂下了电话，我突然间就觉得人是这世上再变幻莫测不过的存在。前一天他才对你冷言冷语，第二天就对你喜笑颜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人都所具有的禀赋，但顾远航就是这样。

和顾远航打完电话下楼吃饭时，还没走出一楼的铁门，我就听到有人低声叫我的名字，看到来人我顿时就怒火万丈。

那人不是顾远航，而是照片里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黑得发亮的碎发干净简单，单眼皮，嘴唇薄薄的，乍一看有点像韩国明星李俊基。

“张妍萱，我是苏天伦。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可以把照片给删除吗？”他双手插着口袋缓缓地走到我跟前。他看着我，一副怯懦而卑微的样子。

“呵呵，名字很好听啊。苏天伦，你说你不是那种人，那你是那种人？”真搞笑，这世上哪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苏天伦。

那一刻，有一阵阵的快意在身体内汹涌澎湃。

3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情场上的失意来换取学业上的得意。吃完饭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芳芳刚和男友约会回来，她翻动着刚刚做完的指甲一脸的春风得意，我站在寝室门边不由得眼睛发酸。

“你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和顾远航吵架了？”芳芳看到我这样子立马围上来关切地问我。

我是在泪眼婆娑着和芳芳讲述自己的失恋事件时接到顾远航电话的，电话那头的他不停地催促我在十分钟内赶到新闻课张老师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我就看到顾远航和张老师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张妍萱，这次你和顾远航采集的新闻很不错呢。唯一的缺点就是照片的清晰度，我希望你可以继续跟踪报道这个消息，争取拍张清晰点的。”

“好好好，我们一定办到，老师你放心。”我还未开口顾远航就率先开口甩上话去。我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他。没想到他的视线是对着我的，当我们的视线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他扬着嘴角对我眨了眨眼，那一刹那我像被闪电击中般晕眩不已，和顾远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一下子就这样闪现在了脑海里。

那是进入大学的第一个中秋节，班级里的22个男生22个女生两两抽签配对完成游戏。我恰好和顾远航抽到了一起，在一个晚上的活动中我们以超乎想象的默契战胜了其余的组合夺得了冠军。在上台接受奖品的时候顾远航牵起了我的手，台下顿时一片起哄声。他看着我歪着头笑了笑，那一刻我觉得喧嚣都隐匿，星光都陨落，只剩下一个光彩夺目的他。

回忆再美好也抵不过嶙峋的现实。张老师的话一下子就将我狠狠地拉回了现实。他是这样对我和顾远航说的——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俩要好好地继续加油啊，以后要给老师吃喜糖啊。

如果是一天前听到张老师这样说我一定会笑着点头答应，可是谁知道我们在昨天已经分道扬镳。我看到了顾远航的脸上升起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接着，我听到了顾远航一句让我措不及防的话——“谢谢老师，到时不光请你吃喜糖还请你喝喜酒呢。”

4

顾远航是牵着我的手走出办公室的，一拐弯他就放了我的手快速向前走去。

“顾远航。”我喊住他，“你这算什么意思？”

他回过头来看我，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你和张老师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昨晚和我说的话是假的？”

顾远航看着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了出来，但我觉得他这个笑一点都不温暖，反而让我觉得脊背发凉。“妍萱，你应该也看到我和叶莉在一起了。所以，你明白的。”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这个新闻是我一个人的，我有照片的母带，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说着我转身就往教导处走去，我还未迈出几步，顾远航就拉住我的手将我拽入他怀中。我听到他那熟悉的嘭嘭的心跳声，有一股暖意从他的指间通过我的手臂传入到心间。那一刻，我又心甘情愿地沦陷在顾远航的世界。

“张妍萱，我问你，你爱不爱我？”顾远航的眼睛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瞳，里面斡旋着让我不得不屈服沦陷的介质。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爱我，那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这样做。”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问我爱是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他，对于我来说，爱是忍让爱是卑微爱是迁就，爱是孜孜不怠爱是头破血流爱是粉身碎骨，爱是可以不惜一切满足对方的一切一切。因为，面对着顾远航这样的请求，我再次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

夜晚的商业街霓虹灯闪烁如白昼，走在人潮涌动人声鼎沸的街头，心里像下过一场大雨般潮湿泥泞。这是我和顾远航第一次约会的地点，也就是在那次中秋晚会之后。在这条商业街上，顾远航背过我吻过我牵过我的手；在这条街上，我曾冒着肆虐的雨雪为生病的他买过感冒药；在这条商业街上，顾远航对我说过许多甜蜜情话，也是在这条街上，顾远航决绝而残忍，牵了林莉的手。

“张妍萱。”有人拍了下我的肩打乱了我的思绪，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苏天伦的脸。

“张妍萱，我……”

“苏天伦，你什么都不用说的，这件事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苏天伦还未说完就被我抢了话。突然间我想到了张老师的话，我立马打开背包翻找起相机来。

“不，我不是要说找个，我是想说你心情不好吗？我看你一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了。”

听到苏天伦这么一说，我的动作一下子就僵直在哪里。“你跟踪我？”我抬起头瞪着问他。

苏天伦接连后退了几步。“没有没有，我在这奶茶店上班，今天生意一般，所以我就到处张望，没想到看到了你。”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他穿着奶茶店的工作服，视线往上移，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些许的怯懦，顿时我只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

“你是失恋了吗？”

我望着闪烁的霓虹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失恋，但是很多来我们奶茶店的失恋的女生都是像你这样无精打采的。她们很喜欢把她们的故事告诉我，我也很乐意开导她们。你愿意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吗？说出来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

说完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但是，那张脸上也写着不可亵渎的真诚。

5

那晚我将自己和顾远航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苏天伦。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我的故事的时候，他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认真的样子让人动容且欢喜。在我说到重要处的时候，他还会斟酌着给我一点小建议。我想，这样的男生一定很受女生喜欢。最后苏天伦还送我回了家，送我回家的时候他一直走在靠近马路的一边，我觉得安心极了，这是顾远航从未带给我的宠幸。

这一切，美好得甚至让我忘记苏天伦的身份，忘记了要拍下他清晰的样子。

再见苏天伦是在几天后叶莉的生日聚会上。除了脸蛋漂亮叶莉还是家境煊赫的主，她纤手一挥就邀请了全系的人去吃饭唱歌。因为顾远航的缘故我对这个邀请抵触不已，但最后还是被芳芳的那一句“不吃白不吃”给拉了去。

苏天伦是穿着跑菜员的服装端着菜盘子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水晶吊灯所散发出来的柔光打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泛着光边的他一下子就笼络了众多女生的心。大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只有我一个人忐忑不已。那感觉，像是有此起彼伏的浪潮拍打在心房。

“你们发觉没，他就是妍萱帖子里的那个男生唉！”不知道谁大声地吼了一声，接着埋头吃饭的人一窝蜂地掏出手机掏出相机将焦距对准了苏天伦。一片闪光灯中，不知所措的苏天伦打破了盘子狼狈不堪。

百感交集的我面对这混乱的场面焦头烂额，我回过头去，看到顾远航紧皱眉头一脸的气急败坏。

那晚，混乱的不仅仅是包厢内，校内的论坛和城市论坛上，苏天伦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被上传，然后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轰动。一整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晚苏天伦给我的温暖。

上次的一张照片就引发了小热点，我不知道这次那么多张照片会造成怎样的局面。彼时，我心里想的就只有这一点。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就前往去了之前和苏天伦相遇的奶茶店，在找不到人未果的情况下我凭着记忆去了苏天伦的家。还没走到门口我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小晨，以后哥哥再也不让你去卖花什么的了。哥哥一定会让你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开心上学开心玩耍。”

遽然，像是有什么一团干面包哽在了喉咙，说不说话酸涩得难受。并且，像是有密密匝匝的藤蔓缠住了我，使得迈不开脚步去叩响那扇门。

这个时候门开了，苏天伦看到我，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那个被苏天伦换做小晨的卖花小孩也看到了我，他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

正当我尴尬不已的时候手机恰如其分地响起，顾不得看是谁的来电我就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是芳芳，她让我立马赶到教室去。电话那头是一片嘈杂，隐隐约约地我听到“照片”“卖花”的声音，心沉了一下。

6

我拽着苏天伦来到教室的时候一下子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就是他就是他！”

“张老师你看，他就是那个指使小孩子去卖花的人！”

……

此起彼伏的叫嚣声窜入耳鼓，我感觉到苏天伦的手有轻微的颤抖，我立马拽紧了他。我转过头去，他对我点了点头。

“张老师，现在照片也拍到了，妍萱把人也找到了，我们是否就可以……”

“不，我们都搞错了。”顾远航还没说完我就抢了他的白，“我们搞错了，苏天伦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那个小孩是他的弟弟，亲弟弟。”

在我拉着苏天伦来学校的途中，他告诉我说在小晨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因为一场事故失去了生命，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靠着社区的救济金和打工的钱来生活和学习的。那些颓唐难熬他从未向别人提起，却被我肆意地践踏。我不知道除了力证他的清白还能怎么做。

“妍萱，你怎么回事，你被这人买通了是不是？”听到我这么说，顾远航万分诧异，他那嘴巴张得都能吞掉一头大象。“你们说，有照片这么铁证如山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不是指使儿童的幕后黑手是什么！”

顾远航说完其余的人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不是，不是，我哥哥不是，我哥哥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当我和顾远航焦灼对峙着的时候小晨哭着跑了进来，他看到顾远航就举起拳头猛地敲打在他身上。“你那天还踢了我一脚，我现在还疼！”

听到这句话，顾远航的脸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这个时候，门口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教室门口出现了一队人马，有扛着摄像机的，有拿着话筒的，毋庸置疑，他们是电视台的。看到这个阵势，苏天伦连忙把小晨拉到自己怀里不让他的脸被拍到。

“记者，这个人就是我和妍萱拍到的指使小孩卖花的人，你们把他给曝光了吧。”顾远航把我拉到他身边对着记者指着苏天伦说，我被他紧紧拽着的手臂有隐隐的疼痛。对面的苏天伦双手揉着小晨倔强地仰着头，眼神清冽而尖锐，像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入我的胸腔。

听到顾远航这么说，记者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翻到社会版面递给我们。一整个社会版面报道了一件车祸事故，报纸的左上角和右下角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而另一张则是一个年幼的小孩牵着另一个更加年幼的小孩的手。那个稍年长的小孩泪水饱满的眼睛里有着和现在苏天伦眼睛里一样的神色。

“张妍萱，顾远航，你们这是什么回事？你们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网络上大肆宣扬，你们还有没有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责任感了！”在事实水落石出的时候张老师愤怒发红的脸上青筋暴露，纵横交错得像是掌心的纹路。

我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张老师不是这样的。这个照片根本不是我拍的，这个帖子也不是我发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妍萱一个人弄的。我之所以和你说是我和张妍萱一起做的是因为……是因为张妍萱想要因此留住我的心。”顾远航边说边用力举起拉着我的手。“都是张妍萱，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你们……让我怎么说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甩下这么一句话，张老师忿忿离去。

见到张老师离开，顾远航奋力地甩掉我的手愤怒地离去。我的手从空中落下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些属于顾远航的东西也跟随着落下。想着刚才他和张老师说的那些话，我的心揪得像有一只手在揉搓一样。

我没有哭，我只是后悔自己把那次活动中的幸运巧合错当为默契还一直沾沾自喜，我只是后悔自己在那么长时间里都把一块顽石当成了宝玉还一直不愿放弃。

7

内心厚重的愧疚和亏欠使我没有勇气去叩响那扇门，等到远处商业街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时，我才在弄堂口等到苏天伦。他见到了我停下脚步冲我微微一笑，见到他这样，我的鼻子一下子就发酸起来。

“苏天伦，对，对不起。”我埋着头不自然地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头。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是，没有你或许我的冤屈就不能被洗清了，没有你我差一点就变成了现代版的男版窦娥了，我请你喝奶茶吧。”

苏天伦的话真诚而幽默，我心里的担忧愧疚和阴霾减少了一点点。

在苏天伦打工的奶茶店里，他给我点了一杯加了一半椰果一半珍珠的草莓味奶茶。“你以前来的时候都是点这个，不知道现在你还喜不喜欢？”

我记得顾远航的生日顾远航最喜欢吃的菜最喜欢喝的奶茶，我甚至低眉顺眼为他做过许多抛却自尊的事，可他总是将这一切当作爱情里理所当然的付出。他从没有想过要费心了解我体谅我关爱我，他还经常买错我喜欢喝的奶茶的口味。

可是，这个微小却可以窥见真心的细节苏天伦却记得。并且，在那时候我们只不过是顾客和卖家的关系而已。

“有人吗，来两杯奶绿。”听到有顾客的叫喊苏天伦连忙起身走出去，追随他的身影我看到顾远航和叶莉的身影。顾远航也看到了我，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伸出手搭住叶莉的肩。

那一刻，胸腔内有一块石头重重落下，我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你没事吧？”苏天伦回转过头问我。

“我能有什么事啊。”

是啊，看到喜新厌旧抛弃我然后因为利益接近我最后在东窗事发后将所有一切都推卸于我的顾远航我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没有告诉苏天伦的是，我曾想过许多个方法想要挽回顾远航的心，我也曾想用他的这个新闻留住顾远航的心。可是，当他刚才用轻蔑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放下了他放下了想要实施的挽留放下了那颗对他念念不忘的心。人不能生气，但要争气。

顾远航说的对，爱了就爱了，不爱了就不爱了。不爱时再多的强求都是徒劳。年轻时谁没有错爱过一个人，年轻时谁没有为爱受过伤。

所以，苏天伦，谢谢你让我看清爱情看清顾远航。

所以，顾远航，谢谢你教会我爱教会我成长远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