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间是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尽管现年已经四十六岁,但是她仍旧保持着一颗天真孩童的心,平生既没有经世济民的抱负,也无彪炳千秋的理想。她的生活和大多数良家妇女没什么区别,读书,工作,吃饭,穿衣,睡觉。日常处理些生活琐事。
她天真富于幻想,和自己的丈夫麦科一起住在桂圆市西南部的一间民房里,他们育有一子名叫CC,就读于国外。一家三口人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这是一个秋季周日的午后,阳光明亮而干净,由于连年工业和经济的发展,桂圆市的空气也受到了污染,像今天这样好没有雾霾的天气还真是少见。
栀间料理了所有家务之后,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读书,她的丈夫麦科今天在公司加班没有休息,她内心稍稍有些寂寞。最近一段时间她忽然喜欢重温小时候读过的一些作品,包括一些名著,童话故事。这不是,手边这本瑞典作家塞尔玛·拉格洛芙的长篇童话《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正是她最爱的。
读着小时候读过的书,栀间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情形,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躺在藤椅上渐渐睡去。晚秋的阳光仍旧十分具有热力,照在她丰腴的身体上,暖暖的。尽管已是中年,她还尽量保持着少女时候的体型,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一件粉红色睡衣包裹着她神秘温柔的身体,她睡着,样子安静甜美。喝至半盏的碧绿的茶水在白色瓷杯中静静停在玻璃茶几上。
这时候,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的午后,啊,在阳台一角的晾衣绳上,有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从栀间刚刚洗过,还没有全干的浅灰色内衣里面钻出来,啊?天啊,这竟然是一个小人儿,他只有一寸半大小,头顶是乌黑的还有些湿漉漉的短发,一身黑色连体衣裤,靴子上尽是水渍。
小人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正在熟睡中的栀间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就沿着浅灰色内衣吊带攀上晾衣绳,他在晾衣绳上如履平地,功夫超过杂技演员,他向栀间这边走来了,沿着晾衣绳走到栀间身体垂直上方,小人犹豫了一下,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栀间的身上,正自熟睡中的栀间被这轻微的撞击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看着书睡着了。
这时候,她感觉有个小东西正在自己的胸前蠕动着,痒痒的令她有些惊慌,也许是自己睡着了,家里有昆虫一类的东西在活动,她想到这里,兀自从藤椅上坐起来,啊?她惊奇的发现,正有个黑色小东西抓着自己睡衣领口的丝带挣扎着。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栀间一边伸手抓住那小东西,准备将他从自己的丝带上拉下来。
“救命啊!夫人!”黑色小东西用力拉住睡衣粉红色丝带竟然高呼起来。栀间听见了他的声音,并不恐惧了,她展开手掌,一个黑色小人正坐在掌心中望着自己,眼神又无辜又恐惧。
“你是谁?刚才是你讲话吗?”栀间对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人问道。
“是我。夫人。”小人回答道,仍旧坐在她的掌心中,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体害怕失去平衡,一边瑟瑟抖动着。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栀间看见小人这副样子十分可怜,他的黑色短发和一身紧身衣都是湿的,显然他有些冷才会瑟瑟发抖。
“你很冷吗?”没等小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栀间就将她的手移到下午的阳光下。暖暖的阳光照在小人身上,小人露出感激的笑脸,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夫人,谢谢。我叫膻中小人。”小人自我介绍着。
“什么?善终?”栀间不解问道。
“是膻中穴,你们人类的一个穴位,每个人的胸部都有。我就是从您的膻中穴来的。”小人有点调皮地笑着说。
栀间是略通一些医书的,她想到膻中穴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小人说来自自己的膻中穴,一定是为了调皮故意这么说的。
“我不相信,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一定在说谎。”栀间假装生气问小人。
“真的夫人,我没有说谎,十月十六日,也就是前天,您四十六岁生日之后,我才刚刚长大,这两天我一直都住在您的内衣里,只不过您没有发现我,今天您洗了内衣,我冷……”小人说着在阳光下抱紧双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栀间尽管还有些怀疑,但是看他的情形日期说的都对,又见他全身发抖还打喷嚏,就害怕他感冒,于是慈悲心顿起,将她放在自己干爽的粉红色睡衣襟上,并用睡衣一角包裹着他全部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留着和自己说话。
“那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栀间又问小人。
“这个……这个还不能说。”小人狡黠地笑了笑,圆圆头十分可爱。
“你对我不够坦诚,我就不管你了。等我们家先生回来,我让他把你扔到远远的街上的垃圾桶里去。”栀间假装生气对他说。
“不,夫人,我没有恶意,我现在真的不能说,不过您千万不要扔了我,我生自您的膻中穴,是您身体的一部分。如果离开了那穴位,我会死,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受到严重损伤。”小人着急从粉红色睡衣中跳起来,半披着睡衣叫嚷着。
栀间见这小东西样子又可怜又可爱,心中愈发不忍,于是决心不再追究深层原因。留下他和自己作伴也是好的。她想到这里,渐渐地喜欢上这小家伙。
“好吧,不再问你了。不过你要把你的生活方式告诉我,我好为你准备你的生活。”栀间伸手抚摸小人已经半干的黑色头发,口气中温和充满怜爱。
“谢谢夫人。我的生活习惯和你们人类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一点比较致命,我不能离开您的膻中穴位,至少晚上,我要住在那里,吸收能量。如果离开穴位超过一周,我就会死了。我死了之后您就要得一场大病,关乎心脏的大病,这一点我要告诉您,我们其实,是生死相依的,夫人。您要切记。”
“……”栀间有些无语,世间竟然还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说假话。但是想到自己的胸窝中夜晚栖息着一个小人,看样子这小人还是个男童,想到这里,栀间的脸突然红了,一直发热到耳根。
“主人,我不会乱来的。”小人似乎看出栀间的心思,在一边狡黠一笑说。
“你,我……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不怕你乱来。”栀间大度说道。
“嗯,那现在您先给我准备一件新的衣服吧,我的旧衣服被洗湿了,现在穿在身上难过。”小人望着栀间委屈地说。
“好啊,不过哪有那么合适的衣服立刻给你穿啊?市场上也没有卖这么小的衣服的,哦,你先在我的围巾里面睡一会儿吧,我把你的衣服晾干了,你再穿,你看好吗?”栀间和蔼对小人说,口气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
小人听了十分高兴,从睡衣里面跑出来,栀间在小人那套连体衣服的肩胛骨附近寻到一处小小按扣,打开,小人上身白色的肌肤呈现在她眼前,他是如此精致和人类一模一样,当那衣服脱到腰部时,栀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脸红了一下,小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栀间。
“你这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啊?!”栀间平静自己的心绪,故意和小人开着玩笑。
“我是男孩,主人。”小人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和靴子又转过身来,双手捂住两腿之间的样子十分好笑。
栀间怕他着凉,赶忙将他放进已经准备好的黑白格子羊毛围巾中,裹好了,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边。
“你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将衣服晾起来。”栀间将格子羊毛围巾包裹好小人放在躺椅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小人已经很困了,沉沉睡去。栀间注视这小人圆圆的脸蛋,黑黑的头发,心生爱怜。看了一会儿,起身将那套黑色衣服又重新洗了,然后晾在阳台的晾衣绳上。又将那坚硬小皮靴细心清理了一下,这小皮靴太小了,才只有一个豌豆大小,栀间真的不知道如果这小皮靴穿坏了,自己去哪里帮他买双新的。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栀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满是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