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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

1941年5月,冀东鲁家峪,深夜,冷气逼人。

一弯残月如水。

清冷的月光下,静寂的小路上,两匹战马悄悄而来。前面一个高大魁梧,脊梁挺拔,一脸络腮胡子,双眼锐利的八路军军官,他的腰上挂着一把驳壳枪,三颗手榴弹,肩膀上露出一柄斧头,这柄斧头身比普通的斧头身大一倍,刃口在月光下寒光闪闪。

他的坐骑是一匹黄马,高大,神骏,走路的时候鬓毛抖动,极有气势。

后面一个虎头虎脑的八路军战士,手里紧握着一支步枪,腰上别着一把军刀和两颗手榴弹。

“什么人,口令?”陡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树林之中传出来,随即是拉动步枪枪栓的清脆撞击声。

“刀如风。”前面的八路军军官沉稳冷静,铿锵如铁地回答,字字掷地有声。

“人如铁!”树林之中回了一声,一个戴着树枝伪装的八路军战士从树林之中敏捷,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敬了一个刚劲有力的军礼,双眼在树枝下警惕地闪动着道:“营长,我是暗哨3号……”

营长还了一个军礼,双眉一扬,沉声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哨兵果断地回答道:“报告营长,没有!”

营长点了点头:“眼睛放亮点,你们暗哨是12团还有我们骑兵队生命的保障,明白吗?”

哨兵立刻回答道:“明白。”

营长挥了挥手:“继续警戒!”

哨兵又敬了一个军礼:“是!”提着步枪,迅捷地进了树林,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已经是鲁家峪最前沿的暗哨,营长查哨完毕,那匹马也不等营长勒缰绳,自己就转过身去,往回走。

“营长,我们的哨兵还真行,一眨眼就躲起来看不见了影子!”后面的战士紧绷的脸放松了许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

营长回头瞪了他一眼:“王二楞子,说你他妈的没文化吧?既然是暗哨,当然是躲在暗处的吧?一眼就能让敌人看到的哨兵,那不是哨兵,那是被摸掉的螺蛳……”

后面的战士连连点头:“营长说的是,我是王二楞子嘛,我没读过书,那晓得这么多名堂?我就知道饿了吃,困了睡,见了日本鬼子抡起军刀就干!”

“老子最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见了日本鬼子就干!否则,老子早一脚把你踢出骑兵队,老子的骑兵队,要的就是敢打敢杀的英雄好汉,不要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营长哈哈一笑,声音穿透了树林,传出去很远,再回荡来。

营长名叫江铁弓,四川人。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家里租的地主田种,他学过木匠的手艺,还跟木匠师傅学过一手好拳脚。

几年前,因为地主恶霸欺负,江铁弓一家被逼死,江铁弓提着斧头将恶霸地主碎尸万段,一把火将恶霸地主家烧了个精光。然后参加了红军,因为他作战勇敢,屡建功勋,从一个普通红军战士升到骑兵连长。抗日战争爆发之后,他被129师派到冀东,成立一个营编制的骑兵队伍,此刻,冀东军区骑兵队刚刚组建了一个月。

鲁家峪是八路军冀东军区第12团的根据地,也是冀东军区骑兵队的根据地。两支队伍的指挥部都在这里,江铁弓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夜夜亲自查哨。

“营长,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小鬼子的影子了,小鬼子被我们砍怕了吧?”王二楞想了想:“我还记得在山西和鬼子战斗,你提着斧头冲进鬼子群中,左边一斧头,喀嚓!一个鬼子的脑袋滚了下来,右边一斧头,喀嚓!又一个鬼子的脑袋滚了下来……可我,砍了半天,才砍了一个鬼子的脑袋,那皮还没有砍断……”

“那次我们队没有几匹马,才砍了四十三个鬼子,现在我们有了战马,跑得快,追上的鬼子就更多,有的是鬼子砍了……”江铁弓双眉一动。

“以后鬼子撞上我们骑兵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了!”王二楞忙说。

“放屁,是羊入狼口,找死!”江铁弓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晓不得莫乱说!”

王二楞一脸茫然:“营长,我哪里说错了呀?”

“闭嘴!”江铁弓悻悻地骂了句:“你王二楞子狗嘴里就吐不出个象牙来!我们是八路军骑兵,如狼似虎……”

王二楞立刻恍然大悟:“我们骑兵队跟狼,虎一样厉害!不比狗,狗那里有老虎,狼威风……”

江铁弓扬了扬马鞭子,做势要抽王二楞,这个家伙立刻把马勒到了一边,头也躲得远远的。

江铁弓笑骂道:“说你狗日的楞是假的,一点也不楞嘛!”

“哎呀!营长,黄风就是行,好像你肚子里的蛔虫!”王二楞又道。

黄风就是江铁弓的坐骑,江铁弓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江铁弓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得意地用手拍了拍马脖子,说:“老子的马可是大有来头的,当年我们部队买了一批战马,老总看到黄风就喜欢得不得了,结果一上马就被掀下来,摔得屁股朝天……”

王二楞忙道:“老总驯服不了这马?”

江铁弓哼了一声:“别说老总,许多军官都不驯服不了,这黄风不听话,就不让人骑,上去一个就摔下来一个,一个比一个摔得得快,一个比一个摔得狠,个个鼻青脸肿跟大熊猫一样,哈哈……”

王二楞听得入神:“然后营长就上了?”

江铁弓道:“那个时候老子才是一个排长,这么好的马我哪里有资格骑呀!可老总放话出来,谁驯服了这马,谁就骑这马……于是老子三拳两脚就把这战马打服了,乖乖地听老子的话……这个战马和老婆一样,要打,不打不服……”

黄风停下矫健的脚步,高高地昂起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响鼻,又继续走。

王二楞立刻叫了起来:“营长吹牛,黄风说不是!”

江铁弓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又说:“老子的确打过,但是没有打服黄风,这马烈就不能打。老子把他牵到河边,给它洗澡,给它喂豆饼,求爹爹告奶奶,说尽好话,结果它就听话了……”

“黄风真能听懂人话?”王二楞半信半疑。

江铁弓又拍了拍黄风的脖子,吆喝道:“黄风,你能听懂老子的话不?”

黄风果然又扬起头,打了个响鼻。

王二楞惊讶地道:“果然听得懂!”

江特弓得意非凡:“这马是最通人性的,真的跟老婆一样,光打不行,还得疼,我老娘说过,打出的老婆口服,疼出的老婆心服……”

“可是你并没有老婆呀!”王二楞急忙道。

江铁弓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差一点就有了,先是地主恶霸逼的,现在又有了小日本鬼子,否则,老子应该讨个老婆了吧?老子快三十的人了……”

王二楞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营长,你说黄风能不能听懂小鬼子的话?”

江铁弓一怔:“这个老子真没想过,应该听不懂吧?对了,你狗日的王二楞怎么想起这个问题?”

王二楞憨笑了一下:“我随便问的……”

峪口有一个天然的石头平台,很高,江铁弓抬头看了看,忽然翻身下马,很快就登了上去,站在平台边,用望远镜观察。

远处黑黝黝一片。

黄风静静地立在王二楞的马边,也不用王二楞牵马缰绳。王二楞抬着头,歪着脑袋,自言自语:“我们营长……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哪里有鬼子嘛?鬼子军官不正搂着日本女人睡得贼香呀?哪里还有心情来摸我们的夜螺蛳?”

江铁弓的望远镜里忽然闪过一丝寒光,只一闪。他猛地把望远镜拿开,但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他可以确信,自己刚才是看到了一点反光,而且是刀锋的反光。

难道真的有日本鬼子来了吗?

江铁弓放下望远镜,下了平台,飞身上马,缰绳一抖,黄风立刻冲了出去,得得得!马蹄声骤然响了起来。

王二楞一楞:“啊!营长又吃错药了……”也打马跟了上去。

冀东军区12团营地,两个端着步枪的战士正在站岗。

“口令!”两个战士发现了江铁弓,厉声喝道,一边喝,一边举起步枪。

“刀如风。”江铁弓回答之后,飞身下马。

“营长!”两个哨兵已经看清楚了是江铁弓,忙敬了一个军礼。

江铁弓劈头就问:“你们团长呢?”

两个哨兵一怔:“团长不是在睡觉吗?”

江铁弓双眉一扬,急吼了一声:“这个时候还在睡觉?立刻把团长叫起来,就说我有紧急军情!”

“是!”一个哨兵不敢怠慢,立刻进去报告。而江铁弓也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

12团团长陈群刚刚睡下,一听到有军情,立刻翻身而起,扎好皮带,把驳壳枪往皮带上一插,不慌不忙地问道:“哪里发现了敌情?”

卫兵忙道:“是骑兵营营长江铁弓。”

江铁弓已经大步走了进去,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报告团长,我刚才在巡查夜哨的时候,发现了一道反光,我觉得应该是日本鬼子军刀的反光……”

“什么?”陈群吃了一惊:“你把事情详细地说一下!”

江铁弓把事情说了一遍。陈群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从上到下把江铁弓打量了一遍,坐在木凳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扔给江铁弓一支。

江铁弓有些着急地道:“团长,军情如火,你还有心情抽烟?”

陈群哈哈一笑:“江铁弓呀!你可是129师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出生入死,身经百战,一把斧头砍得日本鬼子魂飞魄散,可是你居然只凭一点反光就说是鬼子来了,你……这个简直让我难于相信你还是江铁弓……”

江铁弓焦急地道:“团长,你难道不相信我?”

陈群慢条斯理地道:“那有可能是水面反光,也可能是战士们丢在地上的一块破铁,更有可能是村里姑娘遗留在地上的一面镜子……如果说鬼子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部队集结,粮草,弹药物资运输,这可不是小事,我们冀东几百万老百姓就没有一点发现吗?更何况我们12团,你们骑兵营,都是铁打的战士,小股的鬼子见到我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敢来偷袭……”

江铁弓阴沉着脸,认真地道:“团长,鬼子已经占了大半个中国,这就说明鬼子不是盏省油的灯。鬼子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善于用兵偷袭,我们可不能大意。”

陈群看江铁弓如此认真,也认真地问了一句:“你确定是鬼子的部队来了?”

江铁弓点了点头:“我认为就是鬼子的部队来了,我已经派了骑兵队的侦察兵丁小栋悄悄出去侦察……我不知道你们团防御的三面情况如何,希望你派出侦察兵悄悄出去了解一下情况!”

陈群想了想:“我们团防御的三面都增设有明岗暗哨,距离最少也有十里开外,日军来了不可能不被发现,而且,我们团和你们骑兵营的战斗力,就是鬼子两个大队,想要一口吞下我们,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江铁弓道:“我担心鬼子在外围把我们包围……”

陈群摇了摇头,哼了一声:“那鬼子得来一个联队,一个师团,那得有多大的动静?难道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吗?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士兵焦急的报告声:“报告!”

陈群脸色一变,喝道:“进来!”

一个八路军士兵跑步进来,气喘吁吁:“报告团长,鲁家峪东面发现大批日本鬼子,最少也有一个大队,没有前进,全部露宿在树林之中……”

陈群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鬼子真的来了?立刻派人到北面,西面侦察,有没有鬼子的部队……”

江铁弓双眉紧锁:“日本鬼子胃口不小,不知道我们南面的情况如何?”

陈群立刻展开了作战地图,不多久,骑兵队侦察员丁小栋回来报告,南面有鬼子骑兵,摆好战斗的架势,随时等待着进攻!

江铁弓冷静地道:“我已经明白了,日本鬼子把我们骑兵队和12团包了饺子,但是在晚上,鬼子不好展开行动,他们是在等天亮……”

很快,12团北面,西面的暗哨也传回来了发现大量敌人的军情。

“日本鬼子还真给我们12团和骑兵队面子,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马,还搞出了名堂!”陈群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不过日本鬼子想一口吞下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陈群说得没错,这是日军华北派遣军与日本关东军联合进行的一次秘密军事行动,日军第27师团,日军第115混成旅团,日军关东军第7,第11独立大队,还有日军关东军讨伐大队,等等,一共是六万人马。为的就是一举歼灭冀东八路军主力部队。

日军第27师团长原田熊吉指挥这次行动。原田熊吉是日军东京军事学院的高材生,精通兵法。而且了解八路军擅长于游击战争,神出鬼没,很难对付。原田熊吉经过精心准备,得到八路军冀东军区第12团和骑兵营所在位置,秘密集结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包围了鲁家峪,只等天亮之后,发起猛烈进攻,一举将八路军主力部队消灭。

鲁家峪南面,是日军第27师团铃木启久骑兵联队。铃木启久四十岁左右,八字胡须,小眼睛,阴冷凶残。此刻,他的骑兵队伍已经按照战前准备,部署在预定的位置,只等天亮就对鲁家峪发起进攻。

一匹战马跑了过来,马上是一个年轻的军官,这个日军军官和大多的日军军官不同,生得仪表堂堂,穿戴整齐,眼神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联队长阁下,我们为什么不冲进鲁家峪,一举消灭八路军部队?”这个军官在马上敬了一个军礼,有些不耐烦地道:“区区几个八路军士兵,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铃木启久回敬了一个军礼,冷静地道:“赤木大佐阁下,这是华北派遣军与关东军的一次联合军事行动,我们要求的是完胜,请阁下耐心等待,在预定的时间才能合围成功,在发起进攻之前,请阁下防御好自己的防区,不能让一个八路军战士逃走!”

这个赤木大佐可是大有来头,他是日本天皇堂弟,刚从东京帝国军事大学毕业,他的眼中中国军队就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根本不是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对手。

赤木敬了一个军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防区。

赤木的骑兵整齐地排列着,背着骑枪,腰上别着军刀,头戴钢盔。赤木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冷冷地哼了一声。

“大佐阁下,离发起进攻的时间还有多少?”赤木旁边一个粗野,一脸杀气的军官加藤小野中尉问了句。

“还有两个小时零13分钟。”赤木看了看手表,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如果我是指挥官,这两个小时已经全部歼灭了八路军部队,然后美美地吃着早餐了……”

“我同意大佐的看法,区区几个八路军游击队,值得我们动用如此多的军队?就我们骑兵队就足够了!”加藤小野也狂妄地道。

旁边远江中尉道:“此次行动,我们包围的是八路军冀东军区主力团,还有一支八路军骑兵队伍……”远江中尉是赤木的作战参谋,他能详细地了解这些。

“八路军骑兵?八路军骑兵是一支什么样的骑兵?”赤木顿时来了兴趣。

“这支八路军骑兵是刚刚成立的,我们对他们了解的并不多,他们的前身是八路军129师骑兵队,八路军129师骑兵队在晋东南一带可没少给天皇的部队增添麻烦……”远江中尉认真地道。

赤木不以为然:“阁下,我们的骑兵是帝国的精锐,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我们的马匹也是百里挑一的战马。试问八路军连饭都不能吃饱,他们哪里有粮食喂马?能有多强大的战斗力?”

加藤小野立刻附和:“八路军骑兵不堪一击,我军将用八路军骑兵做一次最完美的军事训练!”

赤木立刻连连点头,意气风发:“阁下说得太多了!八路军骑兵只不过是我们训练的对手而已!”

远江中尉不好说什么。

赤木斜了他一眼:“阁下,你怎么不说了呢?”

远江中尉道:“消灭八路军骑兵,自然不在话下,但我们应该重视对手,毕竟八路军是我们的老对手……”

赤木冷冷一笑:“阁下,你缺乏帝国军人的血性,八路军根本不值得我们重视,我们大日本帝国唯一的对手就是自己,战胜了自己,也就能够战胜任何敌人……”

远江中尉立刻挺直了身体:“嗨!阁下说的是,我等当奋勇杀敌,报效帝国,报效天皇!”

鲁家峪,八路军冀东12团指挥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12团政委说:“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现在分不清楚敌人的兵力部署,全团应该立刻分散突围,从四个方向,冲出去一个是一个。”

很多干部表示同意。

一营营长曾和树却提出不同意见:“敌人有备而来,我们不能一味突围,而应该就地防御,鲁家峪是我们的根据地,不能轻易放弃,我们占据天时地利,还有良好的群众基础。足可以坚持下来。我们这里战斗一打响,兄弟团队必然赶来增援,我们在外围对敌人进行反包围……”

有几个干部连连点头。

“不行!敌人要的就是和我们正面战斗,而我们弹药,火力远远不足,这样下去,简直是拿鸡蛋和石头碰,没有一成的把握打赢,还有可能全军覆灭。”赞成政委的2营营长反对说。

“打,和小鬼子狠狠地打一场,我们12团就没怕死的孬种,就要和鬼子好好干一场,让小鬼子长长记性!”曾和树摩拳擦掌。

“不能打,那样是置全团的安危而不顾,那是错误地估计敌人和认识自己的不足!”政委据理力争。

陈群一直在思考,他忽然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大家立刻静了下来。陈群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江铁弓:“江营长,你的意见呢?”

江铁弓呼地站了起来,眼神如电一般,铿锵如铁:“突围!”

陈群冷静地道:“说说你的理由?”

江铁弓不慌不忙地道:“这次鬼子出动大军,直到现在我们才发现,说明鬼子是经过周密部署的,是想一口就吞掉我们冀东主力团的。他们希望的就是和我们进行阵地战,日军有坦克,大炮,进行阵地战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我们不能以自己最薄弱的力量和鬼子最强大的力量对决,而应该发挥我们最擅长的特点,突围,进行游击战斗……”

江铁弓冷静地看了大家一眼:“但是突围,也不是那么容易,鬼子来的兵力太多了,我们只能集中所有的兵力,在一个点上突围……就好比我们面前是一堵墙,而我们手中有一把锥子,无论这墙有多坚硬,总能戳出一个窟窿来……”

江铁弓的话一说完,立刻得到大家一致的赞成。

“好,就这么突围!鬼子虽然来得不少,但是分布在四面,而我们集中兵力在一处突围,火力能够暂时占据优势,一鼓作气,杀出重围,但是,我们行动最佳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如果过了这一个小时,大队的敌人必然压上来,所以,枪声一响,大家必须抓紧时间。”陈群立刻确定了江铁弓的突围方案。

江铁弓继续道:“就从我们西南方向突围,我们骑兵冲出去,引开日军骑兵……日军的骑兵虽然在速度上占据优势,但是携带的重武器必然不多,大家突围的时候,伤亡相对会少一点!”

这一点,江铁弓也是考虑过的。

“骑兵营打头阵,1营,2营居中,3营断后,我留在3营,指挥战斗!”陈群布置了战斗任务。

1营营长曾和树道:“团长,你带2营,3营居中,我带1营断后。”

陈群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执行命令!”

曾和树道:“你是团长,12团不能没有你。”

陈群厉声道:“我是团长,3营的战斗才不能没有我,立刻行动!”

曾和树挺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回答:“是!”

鲁家峪骑兵营,战马整齐排列着,马如龙,刀如雪,人如铁。

副营长张大海对着江铁弓敬了一个刚劲的军礼,大声道:“报告营长,骑兵营全体集合完毕,等待战斗任务!”

张大海四十多岁,大眼浓眉,钢筋铁骨,凛凛一躯,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英雄好汉,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军人,一个坚强勇敢的八路军战士。

江铁弓向骑兵战士们敬了一个军礼,严厉地扫了大家一眼,道:“同志们,我们是八路军战士,更是八路军冀东军区骑兵队,我们骑兵营成立之后第一场战斗就是今天晚上的突围战斗……”

骑兵队的战士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们的对手,是鬼子的骑兵部队,鬼子的骑兵队伍是什么东西呢?”江铁弓笑了笑,轻松地道:“大家就把鬼子骑兵当成西瓜,大白菜……用你们手中的军刀,狠狠地剁,把鬼子骑兵剁烂就可以了……”

“是。”骑兵战士们齐声回答。

“向敌人进攻!”江铁弓大手一挥,吼了一声。

骑兵队立刻开始行动……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候。

日军骑兵队前。赤木正用望远镜观察前面,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雷声,还感觉大地在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只是灰蒙蒙一片。赤木低下头,喃喃地说了句:“难道天要下雨了吗?”

话音刚落,旁边加藤小野就惊叫了起来:“骑兵,八路军骑兵……”

赤木浑身一颤,忙抬头一看,果然,山坡上,八路军骑兵如一道疾风一般卷了下来!

“迎战!”赤木慌忙喊了一声。日军骑兵立刻举起步枪。前面马蹄声如急风暴雨一般,地动山摇。

突然之间,枪声大作。中日骑兵一起开火,子弹纷飞,喊杀声惊天动地。短短两分钟,中日骑兵已经冲杀在一起。

江铁弓一马当先,左手一把驳壳枪,右手轮起斧头,他的这柄斧头比较奇特,斧头的刃口足足有一尺宽,像刀锋一般,雪亮,冰冷。后面的柄有三尺多长,拿在手中,开山劈岭一般,气势如宏。

江铁弓很清楚,骑兵的优势就是快,但骑兵的致命缺点就是马的目标太大,轻易就能被日军士兵的步枪射中。所以,江铁弓让战士们尽量距离日军骑兵近一点,然后分散开,发动忽然袭击,以最快的速度,和日军的骑兵绞杀在一起。

两边都有士兵中弹之后滚落马下,也有马中弹之后把马上的骑兵掀翻在地……

江铁弓左手驳壳枪连连开火,在冲到日军骑兵阵地之前,驳壳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人在马上,马前就是敌人,想重新上子弹,根本就来不及了。江铁弓一声怒吼:“骑兵营,向敌人进攻!”纵马直奔一个鬼子骑兵,这个鬼子骑兵刚刚把步枪里的子弹打光,拉开枪膛,想重新填子弹。他刚把几发子弹按进枪膛,听到身前呼啸的声音,忙一抬头,江铁弓的斧头已经劈到了他的脖子上。

快如闪电,疾如流星。

这个鬼子骑兵惊恐地张大嘴巴,还没有来及惊叫,江铁弓的斧头已经砍在鬼子的脖子上。一道鲜血喷射而起,鬼子骑兵的脑袋如西瓜一般滚落在地上……

江铁弓冲进日军骑兵之中,一马当先,斧头横劈竖砍,斜削反砸,所到之处,如一团雪花飞舞,鬼子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后面八路军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所向披靡。

江铁弓冲锋的位置是赤木大佐属下千代横勇中尉防御的阵地。千代横勇凶残,冷漠,杀人如麻。他也曾在中国东北三省和不少队伍交战过,却没有遭遇如此强悍的对手,因为他刚刚回过神来,八路军骑兵已经杀到了面前。

千代横勇挥舞着军刀,吼道:“杀,把中国骑兵统统消灭于马上,绝不让一个中国骑兵突过我们的阵地……”

两个中国骑兵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千代横勇挥舞军刀,打马迎战。一个八路军骑兵战士的军刀已经劈过来。千代横勇把头往马脖子上一伏,让过军刀,然后不慌不忙地挥起军刀,正劈在这个八路军骑兵战士的胸脯上,这个八路军骑兵战士跌在地上……

另一个八路骑兵战士遭受到两个日军骑兵的夹攻,他砍中了一个日军骑兵,但同时也被另一个日军骑兵的军刀劈中脖子,立刻翻身落马。

江铁弓本来已经冲杀前去,一回头就看见两个战士滚落在马下,立刻勒转马头,冲向千代横勇,两个日军骑兵想来拦截江铁弓。江铁弓一声怒吼:“挡我者!死!”话落,斧头也落,一斧头将一个鬼子的脑袋劈开成两半。另一个鬼子骑兵被飞溅的鲜血迷住了双眼,正用手抹脸上的鲜血,江铁弓的斧头后背就砸在鬼子的脸上,噗嗤!这个鬼子骑兵皮开肉绽,翻身落马……

千代横勇忙挥刀来砍,江铁弓的斧头磕开千代横勇的军刀,在军刀下面忽然换了个方向,斧头刃从千代横勇的腋下划过,千代横勇的一条胳膊忽然就飞了出去……

千代横勇只感觉腋下一阵冰冷,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自己的胳膊就掉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铁弓的斧头翻飞起来,削去了他半边脸,千代横勇立刻跌下马去,转眼就被马蹄湮灭……

赤木大佐正在用望远镜观战,起初,他认为八路军骑兵绝对冲不过千代横勇的阵地,而且,他还不清楚八路军骑兵真正的目的,究竟来了多少兵马……想弄清楚这些之后再从容应战。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八路军骑兵只有几分钟就已经冲杀进千代横勇的阵地,而且把千代横勇劈砍于马下了。

“增援千代横勇阵地,消灭八路军骑兵!”赤木立刻下达了命令。

加藤小野一声吼:“跟我杀!”一声吼,他身后的骑兵中队立刻如风一般卷过去,增援千代横勇阵地。

此时此刻,铃木启久正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形势。八路军发起突围战斗,这点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八路军不从日军步兵包围圈突围,反而选择日军骑兵处突围,多少有点让他意外。

江铁弓几斧头劈砍了千代横勇,就让铃木启久吃惊不小:“那个使斧头的八路军骑兵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

铃木启久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八路军骑兵那个拿斧头的究竟是什么人?”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的确没有人知道江铁弓。

“八嘎!这个八路军骑兵,大大的厉害,已经连砍了我大日本帝国皇军骑兵三位勇士!”铃木启久怒骂了一句。

旁边是铃木启久属下藤井一郎大佐,藤井一郎大佐忙道:“阁下,八路军骑兵不少,可能是八路军骑兵的全部主力,我们应该增援赤木大佐阁下,避免更大的伤亡,也好全部歼灭八路军骑兵部队!”

铃木启久平静地看了藤井一郎一眼,不慌不忙地道:“阁下,现在赤木的骑兵对付八路军骑兵并没有吃亏,八路军部队一向狡猾,如果我们增援赤木,露出破绽,让八路军部队从我们防线脱逃,那我如何向原田师团长交代……”

藤井一郎有些疑惑:“阁下的意思是?”

铃木启久道:“八路军的骑兵,只是突围的先头部队,主力部队,应该在寻找另外的突围地点,这是八路军部队一贯所用,声东击西之伎俩,所以,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更不能中了八路军的伎俩……”

藤井一郎微微一惊,忙道:“阁下说的有道理,八路军一向如此,我们不能上当!”

铃木启久得意地冷笑:“八路军这些雕虫小技,怎么可以瞒过我的眼睛?”

藤井一郎立刻回头吼了一声:“注意警戒,准备迎敌!”

后面的鬼子骑兵一起大声回答:“嗨!”

江铁弓吼声如雷,带领的骑兵队伍杀出了一条血路,张大海,王二楞紧随其后。江铁弓猛地勒转了马头,吼道:“12团主力部队冲出来没有?”

王二楞大声报告:“营长,12团是步兵,两条腿的步兵怎么能跑过我们四条腿的骑兵?”

张大海早回头用望远镜观察,大声道:“12团的人才刚刚出现在敌人骑兵阵地……”

江铁弓一抖马缰绳,大吼一声:“骑兵营,全体杀回去,策应12团突围!”

后面一片喊杀声,骑兵营如风卷残云一般杀了回来。

铃木启久正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情况,旁边藤井一郎气急败坏地道:“阁下,八路军骑兵已经冲破了赤木大佐的防线,要不要我们去增援一下……”

铃木启久放下望远镜,一张脸愤怒地抽动着:“八嘎,赤木死啦死啦的!一个大队居然无法消灭一支八路军骑兵?简直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藤井一郎又失声惊叫了起来:“阁下,八路军骑兵又杀回来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铃木启久慌忙又用望远镜观察,同时也发现了后面冲出来的八路军步兵,顿时恍然大悟:“八路军指挥官比我们想象之中更狡猾呀!居然集中兵力在一个点上突围,而且选择的是我们骑兵防御阵地……立刻通知原田师团长,让另三面的军队压上来,绝对不能让八路军主力部队突围……”

藤井一郎传令下去。

“所有骑兵冲杀过去!”铃木启久一声令下。

江铁弓带领骑兵杀回,赤木吃惊不小,命令加藤小野带领部队迎战,同时向铃木启久紧急报告,得到的消息是铃木启久的骑兵已经全部杀过来增援。

赤木大佐浑身一振,声嘶力竭地吼道:“为大日本帝国效忠,为大日本天皇效忠的时候到了,杀……”

几个八路军骑兵战士冲杀过来,但很快,就被潮水一般涌上去的日军骑兵砍在马下。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军刀碰撞声,喊杀声,刀劈砍在人的身上,人发出的凄厉惨叫声……汇在天地之间……

江铁弓带领骑兵队冲杀,身后张大海追上来,大声报告道:“营长,12团主力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圈了,我们怎么办?”

江铁弓浑身是血,斧头滴着血,脸上也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虎眼。他吼了一声:“主力团全部冲出去了吗?”

张大海道:“只有断后的部队还在和鬼子激战,其余的全部冲出去了!”

“你带领一连,2连杀出去,我带3连断后!”江铁弓双眉一扬,吼道。

“是!”张大海犹豫了一下,吼道:“骑兵营1连,2连,跟我杀……”

张大海以为12团主力已经全部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实际上,负责断后的12团3营根本没有冲杀出去。12团3营和团长陈群已经冲到峪口,但是担心敌人追赶太急,所以,陈群就立刻下达了命令,拒险而守,必须阻挡住敌人的追兵,拖得越久,突出重围的战士们越安全……

12团3营营长邓彪,一条如猛虎一般的大汉,战场上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从没有皱过眉头。此刻,他正用望远镜观察三面的敌人情况。日军的步兵从三面赶来,日军骑兵正和八路军骑兵队绞杀在一起。

“1连,给我架机枪,狠狠地打日本鬼子冲下来的骑兵,让我们的骑兵冲出去!”邓彪吼道。

1连的战士们对付的是铃木启久和藤井一郎冲下来的大批日军骑兵。

骑兵的速度在马上,致命的弱点也在马上。铃木启久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的骑兵分为两路,藤井一郎的骑兵冲向12团3营,所以,他们的骑兵在几百米外全部下马,端着步枪冲锋,这是骑兵最为正确的作战方式。

而铃木启久率领的另一半骑兵则是增援赤木大佐,骑兵对付骑兵,自然不用下马,而是在马上用军刀对决……

日军的骑兵骤然增多,而江铁弓身边的骑兵又减少了一大半,形势立刻逆转。江铁弓的骑兵3连残存的战士被敌人骑兵团团包围。

江铁弓一眼就看到了铃木启久,在众日军骑兵的簇拥之下,耀武扬威冲过来。

江铁弓一声大吼:“干掉鬼子骑兵军官,跟我杀!”反带领骑兵队冲向铃木启久。铃木启久也看见冲杀过来的八路军骑兵,为首的正是挥舞着一柄斧头的江铁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顿时心中一惊,忙喝道:“消灭八路军骑兵……”

江铁弓纵马如飞,斧头挥动,前面两个鬼子骑兵被他劈得血肉横飞。他一声吼:“把鬼子军官劈下马去,杀……”

铃木启久身边有五六个卫兵,有四个拿着军刀,飞马过来拦截江铁弓,另两个日军士兵端起步枪,向江铁弓瞄准。江铁弓自然看见鬼子的士兵举枪瞄准。他往马身上一躺,一手高举斧头,横斩过去,他没有斩中鬼子,但是斩在一个鬼子骑兵的战马上,那匹战马暴跳起来,挡住了后面举枪的两个日本士兵。

另外三个日军士兵呈三角形状合围,三把军刀,寒光闪闪。

江铁弓后面两个八路军战士飞马赶来,各自迎战一个日本士兵。

江铁弓如闪电一般冲过去,手中的斧头高高扬起,落下,喀嚓!将正前面拦截他的日本士兵砍破脑袋,滚下马去。但他的战马挡在江铁弓和铃木启久之间。

江铁弓从自己的马背上跳起,跃过中间的战马,斧头已经对准铃木启久的脑袋劈了下去,铃木启久用军刀一拦,感觉如千钧压顶一般。江铁弓的人在空中,斧头一转,斧头刃就沿着铃木启久的刀身削了上去,铃木启久忙侧身,感觉耳朵边一阵冰冷,一只耳朵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江铁弓的左手胳膊穿了过去,另一颗子弹从江铁弓的左边肩膀上穿了过去……

铃木启久魂飞魄散,打马就跑。

江铁弓站在地上,挥起斧头,将一个日军骑兵后背砍飞了一大块。身后几个八路军骑兵战士杀了过来,一齐大喊:“营长……”

大黄转了一个圈,奔到江铁弓身边,江铁弓翻身上马,才感觉自己的左手胳膊和肩膀疼痛如割。

“妈的!今天便宜了鬼子军官,同志们,跟我杀出去!”眼见铃木启久已经逃得远远的,江铁弓怒吼着,又挥舞斧头砍杀。身边几个骑兵一手军刀,一手从腰上扯下手榴弹,扔进鬼子骑兵群中,几声爆炸,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陈群带领的12团3营战士们正和日军激战。他们守在战壕之中,机枪,步枪一起开火。第一次冲锋上来的日军士兵很快就被打了回去。

从鲁家峪东面压过来的是日军第27师团本田相吉大队,他们听到西南方向枪声大作之后,立刻开始进攻,而在东面防御的12团主力已经撤退,只有一个排的战士断后,一个排的八路军战士如何能够抵挡一个大队的日军?

本田相吉的大队再没有遭遇八路军的抵抗,一直追到鲁家峪口,此刻,鲁家峪口集结了三路日军和八路军冀东12团3营激战。

“大佐阁下,我们已经追上了八路军冀东军区主力团队!”本田相吉属下加山二十一中尉立刻向他报告说。

本田相吉立刻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对面果然是八路军主力部队,自己这边还有铃木启久的骑兵部队。

“消灭八路军,进攻!”本田相吉指挥刀猛地往前一劈,兴奋地大吼一声。

加山二十一带领自己的中队,凶狠地冲了过去。

陈群正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形势,他已经发现了加山二十一的队伍,不慌不忙地对邓彪道:“把冲上来的鬼子统统干掉,送他们回去见日本天皇!”

邓彪斩钉截铁地吼了一声:“是!”他抱起一挺轻机枪,换了弹匣,怒目圆瞪。

日军士兵如黑压压的蚂蚁一般涌了过来。

“打。”邓彪一声怒吼,扣动扳机,突突突!机枪口愤怒的火舌冒着……

一排日军士兵如被割倒的稻草,倒下之后,后面的鬼子又冒了出来。这些日军士兵训练有素,他们有的冲锋,有的就地架起机枪,掷弹筒,手雷呼啸着落在战壕之中。

“可惜了,我们的骑兵队伍,拼光了!”陈群已经看不到还有一个八路军骑兵战士在战斗,只看见日军骑兵正往回增援,不由痛心地说了句。

“什么?骑兵营拼光了?”邓彪又狠狠地打出了一梭子弹,扭头问。

“是。”陈群道。

“同志们,骑兵队的同志们为了掩护大家,已经拼光了,为骑兵队报仇,狠狠地打鬼子!”邓彪站了起来,端起轻机枪怒吼着扫射。

“报告团长,我们还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四面的敌人越来越多……”通讯兵过来报告说。

“1营,2营冲出去了吗?”陈群问。

“报告团长,1营,2营已经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通讯兵大声回答。

“好,今天不突围了,给我打,就剩下一个战士,也要战斗到底……”陈群吼道。

阵地上顿时一片激昂的喊声:“和鬼子战斗到底!”密集的子弹打退了日军的再一次进攻。

本田相吉看到加山十一的中队被八路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忙命令日军炮兵火力压制。

日军炮兵迅速地架好迫击炮,通通通!一发发迫击炮弹呼啸着飞进了八路军的阵地之中。

一枚炮弹落在陈群的身边。旁边警卫大喊了一声:“团长,小心。”飞身扑过来,把陈群压在下面,一片硝烟腾空而起……

邓彪也看到了,忙过来拉开警卫,才发现警卫的身上满是伤口,早已经英勇牺牲,而被压在下面的陈群脖子上也是鲜血淋漓。

“团长,你怎么了?”邓彪大惊失色,忙把他抱了起来,他的胸口也有一个弹孔,鲜血正往外涌。

“我不行……了……不要告诉……战士们……让大家……继续战斗……”陈群面若金纸,气若游丝一般,艰难地道。

邓彪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杀……鬼子……别管我……”陈群低声道。

“是。”邓彪转身抱起机枪,吼声如雷:“打,狠狠地打……”

两个小时的激战,12团3营还有二十多个战士,他们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而日军,没有前进一步!

枪声停止了。

大地一片静寂。

“上刺刀!”陡然,一个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吼声响彻了鲁家峪。

二十多个八路军战士跳出战壕,顶天立地,步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

邓彪双眼如电一般扫视着正一步一步逼近的日军士兵……

本田相吉阴沉着脸,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八路军顽强的战斗精神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山坡上,铃木启久的骑兵肃立着,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飞扬跋扈。八路军骑兵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让他们彻底醒悟,中国军人,是最勇敢的对手,最有血性的对手。

“退子弹,上刺刀!”本田相吉一声吼,他要用刺刀找回大日本皇军的尊严。

日军士兵立刻拉开枪栓,一颗颗子弹纷纷跌落在地上,叮当直响。

“兄弟们,我们12团没有一个孬种,就是死!也要死出我们八路军战士的样子,杀!”邓彪一声吼,端起步枪冲向日军士兵。

后面的战士们一起怒吼着冲了过去。

日军士兵也嗷嗷怪叫着冲了过来。

转眼之间,双方已经拼杀在一起,刺刀急促的碰撞之声,刺刀扎破人的皮肉发出恐怖的声音,人在死亡濒临时发出绝望的吼声,此起彼落。

一分钟之后,邓彪的身后还有两个八路军战士,三人呈三角形站着,神色如铁,刺刀上还在滴血。

他们面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战友们和日本鬼子的尸体。

加山二十一双手握着军刀,一双手在微微颤抖。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八路军视死如归的精神让他不安,颤栗。

日军士兵围了一圈,个个瞪着眼睛,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去。

“今天杀了这么多鬼子,值了!”邓彪哈哈大笑。身后两个战士也一起跟着大笑。

“再多赚几个鬼子!”邓彪话音刚落,两个战士已经挺着刺刀扎向日本鬼子。他们的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一个鬼子扎了个透穿,但也就在那一瞬间,十几把鬼子的刺刀也扎进了他们的身体……

十几秒钟的停止,十几个面目狰狞的鬼子把刺刀拔了出去,鲜血喷射出来。

“我们赚到了……”两个战士含笑,慢慢倒下。

邓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日本鬼子,忽然用手一指加山二十一,他的意思就是和加山二十一拼刺刀。

所有的日军士兵一起把目光落在加山二十一的身上。

“八嘎!”加山二十一恼怒地瞪了一眼,双手握刀,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旁边的日军士兵同时后退了几步。

邓彪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从容不迫。他不慌不忙地端起步枪,先试探地刺了几下。加山二十一可是全神戒备,邓彪每刺一刀,他就多紧张几分,几招之后,加山二十一就暴跳如雷了。

他已经被邓彪彻底地激怒了。

他挥动军刀,嗷嗷怪叫,一头就冲了过来。

邓彪不慌不忙地一闪,让过加山二十一的军刀,同时,步枪上的刺刀已经插进加山二十一的肚子,用力一分,哗啦!加山二十一的内脏滚落出来,溅了一地。

加山二十一一声惨叫,扑倒在邓彪的面前。

邓彪一脚踩在加山二十一的背上,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小日本鬼子,不怕死的再来,我送你们回日本见天皇!”

他举起刺刀,刺刀上鬼子的血沿着血槽往下流。

四周的鬼子士兵都没有动,只是警惕地注视着他,有几个鬼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邓彪挺直脊梁,顶天立地。

本田相吉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他气急败坏,吼道:“杀……”

数十个日军士兵一起扑向邓彪,邓彪一声虎吼,他的刺刀扎中了一个鬼子,但是他的全身上下扎满了鬼子的刺刀……

日军第27师团师团长原田熊吉在日军将官的簇拥之下来了。

他看到铃木启久脑袋上缠着绷带。

“这是怎么一回事?”原田熊吉双眉微微一皱。

“报告师团长阁下,铃木阁下和八路军骑兵战士血战的时候负了伤……一只耳朵没了……”旁边一个军官忙回答说。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那个八路军骑兵呢?”原田熊吉微微一惊。

“混战之中,不清楚,不过那个八路军骑兵战士手里的武器不是军刀,而是一把斧头……”另一个骑兵军官心有余悸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骑兵战士居然用那么笨重的武器,那么……可怕的武器……”

“什么?”原田熊吉怒道:“小小的八路军骑兵,就把你们吓成如此模样?”

身后两个日军骑兵军官立刻闭上嘴巴。

原田熊吉命令士兵把铃木启久与本田相吉叫了过来。

“两位,此次军事行动,我军战果如何?”原田熊吉问。

“报告师团长阁下,有部分八路军骑兵和步兵冲出了第一道包围圈!”铃木启久忙回答道。

“为什么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原田熊吉厉声问道。

“八路军部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了帝国的军队,而且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制定了在一个点上突围的方案,这是我军唯一的漏洞,却被八路军利用了!”铃木启久道。

原田熊吉黑着脸,想了想:“八路军虽然冲出了我们的第一道包围圈,但在外面,还有更多的大日本帝国军队在等待着他们,立刻联系外围的关东军和115混成旅团,另外,派出骑兵部队,紧紧追赶,必须将冀东八路军部队全部歼灭!”

“嗨!”铃木启久大声回答道。

江铁弓杀出重围之后,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八路军骑兵战士,而身后,还有十几个日军骑兵,一边追赶,一边开枪。

江铁弓浑身是血,左胳膊,左肩膀疼痛如刀割一般。

他伏在马背上,把斧头插在皮带上,往驳壳枪里按满了子弹。后面的鬼子连开了几枪,子弹都贴着马飞了过去。

前面就是一片树林,江铁弓打马进去,后面的日军骑兵也追了进来。

很快,日军骑兵就发现前面有两条小道,而江铁弓不见了踪影。几个日军骑兵立刻兵分两路,继续追赶。

实际上,江铁弓并没有跑远,也不可能跑远,而是躲在一片树木之后,眼看着几个日军骑兵端着骑枪追了过来。

前面两个日军骑兵并没有发现江铁弓,但后面几个发现了他。

江铁弓一提马缰绳,那马冲了出去,而他举起驳壳枪,啪啪啪!一梭子弹飞出,有两个鬼子骑兵中弹落马。

前面两个鬼子骑兵慌忙转身,江铁弓已经冲到一个鬼子骑兵的面前,那个鬼子骑兵来不及举枪,江铁弓早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两枪,脑袋开花,鲜血四溅。

江铁弓夺路而逃。

另一边的鬼子听到枪声也全部回来。

江铁弓如风一般冲出了树林,一边回头开枪,又有一个鬼子骑兵翻身落马……

之后,江铁弓打马如飞,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身后已经没有了一个鬼子骑兵追赶,前面是一道下坡,坡下是一条河谷,黄风忽然马失前蹄,把江铁弓抛了下去。

江铁弓被摔在一片草丛之中,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o2HyHwPY9i9UdI1uNOV2OdZ2NdjVGEkSz9CIsvLiYvgKTZkIWdHavwygg15TNV3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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