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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释、道三教合一 |
自古以来,儒家、释家、道家是中国影响力最大,信众最多的三个宗派。其教义都充满智慧,是劝人上进,修养自己,以达到为人处世最高的典范,虽然三家的思想语言各有不同,但各家说法还是深受人们喜爱。
晋朝时期,天竺高僧鸠摩罗什的弟子僧肇融合儒、释、道三家写了一本《肇论》。
明朝万历年间,道家隐士洪应明看到宦官专权,神宗皇帝治国无道,于是他秉承道家文化,以儒家中庸为核心,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大道思想,编写出一本内容集合儒、释、道三家精髓的劝世哲学箴语《菜根谭》。由于《菜根谭》融汇生活艺术、审美特色,文中内容鼓励人们看开世间短暂名利,奋发向上,情境描述得宛如布袋和尚《插秧诗》的境界: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菜根谭》简直就是第一部综合儒、释、道三家一体的国学作品,因此自明代以来,广受士人与民间老百姓欢迎,在中国已经风靡了数百年。
有一次,善慧戴道士的帽子,穿和尚的袈裟和儒家的鞋子去见梁武帝。
梁武帝问:“你是和尚吗?”
善慧指一指帽子。
梁武帝问:“你是道士吗?”
善慧指一指鞋子。
梁武帝问:“那么你是儒家?”
善慧又指一指衣服。
道冠、儒履、佛袈裟,汇成三家,作一家。禅是综合了儒、道、佛三家,而用之于日常生活。
自六朝以来,很多文人雅士读遍各类经典,儒、释、道三家学者相互交往,跨越彼此界限。晋朝陶渊明、唐朝诗人白居易、唐朝药王孙思邈、宋朝邵雍、苏东坡、晁补之等人看起来都算儒家,从思想、作品已无法将他强分隶属于哪一家了。
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虽身为儒家,但他的行为很道家,观念很禅宗。
陶渊明说:“如果不知世上有我,怎知事物可贵?”
陶渊明又说:“我身尚非我所有,还会有什么烦恼能困扰我?”
白居易当杭州刺使时,常以禅堂寺院为题,创作诗作《题灵隐寺红辛夷花戏酬光上人》:
紫粉笔含尖火焰,红胭脂染小莲花。
芳情香思知多少,恼得山僧悔出家。
白居易跟杭州西湖喜鹊寺鸟巢禅师也是好朋友,为他写了一首《鸟窠和尚赞》:
形羸骨瘦久修行,一纳麻衣称道情。
曾结草庵倚碧树,天涯知有鸟窠名。
他曾经向鸟巢禅师问道。
白居易问:“禅师住在树上太危险了。”
鸟巢禅师笑道:“太守,其实你的处境更危险啊!”白居易反问道:“我在朝廷为官,位镇江山,何险之有?”
鸟巢禅师说:“官场沉浮,钩心斗角,危险处处皆在,安得不危?”
白居易又问鸟巢禅师:“什么是佛法大意?”
鸟巢禅师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说:“这三岁小孩都知道。”
鸟巢禅师回答说:“三岁孩儿也解道得,百岁老人略行不得。”
白居易听了,对鸟巢禅师肃然起敬。后来白居易常说:
“人生要放任自己的身心,一切听由自然造化。”
白居易晚年罢官,定居洛阳履道里。他笃信佛教,成为弥勒信徒,拜洛阳龙门东山香山寺僧如满禅师为师,自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捐赠六七十万钱给香山寺,并长期住在香山寺,直至18年后终老。
唐朝孙思邈自幼聪颖好学,敏慧强记,7岁时,每天能背诵一千多字,人称圣童。37岁以后,他看透政治钩心斗角、杀戮本质,加之道家和佛家思想影响,他鄙弃仕途,离开家乡,到太白山和终南山潜心钻研唐以前历代医家的著作。他将儒家、道家以及佛家的养生思想与中医学的养生理论相结合,提出许多切实可行的养生方法,长年为平民百姓治疗疾病,他的医疗技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后世尊之为“药王”。
邵雍说:“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邵雍又说:“昔日所说我,而今变成他;不知今日我,以后变成谁?”
宋朝诗人晁补之说:“人生要收敛自己的身心,寂静不动使之归于寂定。”
苏东坡也到杭州当过太守,他对佛学禅宗非常感兴趣,常去天竺寺,他跟天竺寺方丈辩才禅师是好朋友。曾二度参访当时中国最大的寺院──余杭径山寺,也写了十首跟径山寺有关的诗作。
老人登山汗如濯,到山困卧呼不觉。
觉来五鼓日三竿,始信孤云天一握。
苏东坡的诗作: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苏东坡出身儒家,他却喜欢禅宗,跟佛印禅师是好朋友。这几首诗简直是开悟禅师所写的开悟偈。
以下是《菜根谭》有关于三教合一的篇章:
释氏之随缘,吾儒之素位,
四字是渡海的浮囊。
盖世路茫茫,
一念求全,则万绪纷起。
唯随遇而安,
则无入而不自得矣。
佛家主张随缘,
儒家主张素位。
随缘素位四字是渡人生海洋的法宝。
人生之道遥远漫长,
事事要求完美,必产生忧愁烦恼;
凡事随遇而安,处处都会产生悠然自得之乐。
世人只缘认得我字太真,
故多种种嗜好,种种烦恼。
前人云:“不复知有我,安知物为贵。”
又云:“知身不是我,烦恼更何侵。”
真破的之言也。
世人只因为把“自我”看得太重,才会产生种种嗜好烦恼。
晋代田园诗人陶渊明说:“如果不知世上有我,怎知事物可贵?”
陶渊明又说:“我身尚非我所有,还会有什么烦恼能困扰我?”
这真是至理名言。
心无其心,何有于观。
释氏曰:“观心者,重增其障,物本一物,何待于齐。”
庄生曰:“齐物者,自剖其同。”
心中无杂念,又何必观心?
佛陀说:“观心者,加重障碍;万物本来一体,何必划一平等?”
庄子说:“齐物者,是将完整的东西强行分割开来。”
缠脱只在自心,心了则屠肆糟廛,居然净土。
不然,纵一琴一鹤,一花一卉,嗜好虽清,魔障终在。
语云:“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信夫!
一个人能否摆脱烦恼,
完全在于自己的掌握心。
内心清净,即使生活于屠宰场或食堂也是一片静土。
反之即使面对一琴一鹤,一花一卉,爱好虽高雅,魔障终在。
北宋五子邵雍说:“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确实如此!
人情世态,倏忽万端,不宜认得太真。
尧夫云;“昔日所云我,而今却是伊,不知今日我,又属后来谁?”
人能常作如是观,便可解却胸中矣。
人情世故瞬息万变,别太认真。
邵雍说:“昔日所说我,而今变成他;不知今日我,以后变成谁?”
人能常作如是观,便可除去胸中烦扰。
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踩进同一条河流。”
因为人已不同,水也不一样了。
今日之我非昔日之我,当下情境非未来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