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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向长者问之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豹问其故，对日：“邺三老、廷掾尝岁赋敛百姓，收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余钱持归。”……
至其时，西门豹往会之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会。人民往观之者三二千人。其巫，女子也，已年七十，弟子女十人所，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人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久也?弟子趋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久也?复使一人趋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人为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簪笔磐折向河立待良久。长老、吏旁观者皆惊恐。西门豹顾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人趋之。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久，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
(《史记•滑稽列传附录》)
【译文大意】魏文侯时，西门豹在邺当县令。到任以后，向乡里的长者询问老百姓有什么疾苦。长者说：“最苦的是给河伯娶妻子，为此把老百姓搜刮得很苦。”西门豹问是怎么回事，回答说：“邺的三老(乡官)、廷掾(县吏)以给河伯娶妇为由，每年搜刮老百姓钱财数百万，只用二三十万来给河伯娶妻，其余的都与祝巫分了。”……
到了给河伯娶妇的那天，西门豹来到聚会的河岸上，三老，官属、豪绅们和里父老都到了，来观看的人也有两三千。那个祝巫是个女的，年纪已有七十岁了，还带着十几个女徒弟，都穿着绸衫站在老巫婆后面。西门豹说：“叫河伯的妻子出来，让我看看长相如何。”一女子从帐幕中出来，走到西门豹面前。，西门豹看了看回头对三老、巫祝、父老说：“这女子长得不好，麻烦老巫婆替我们到河伯那儿去禀报，需要再挑选一个更好的女子，后天送去。”于是派手下人抬起老巫婆，一下扔到河里。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巫婆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叫她的徒弟去催催。”又把她的一个徒弟扔到河里。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弟子怎么也去这么久，再叫一个徒弟去催催。”又把一个徒弟扔到河里。这样先后扔了三个徒弟到水里。接着，西门豹说：“巫祝及其徒弟都是女的，说不清楚，再麻烦三老去禀报吧。”说完又将三老扔到河里。西门豹戴着用笔装饰的帽子，弯着腰十分恭敬地面向河中等待了好一会儿，长老和旁观的官吏都十分恐慌。西门豹回头说：“巫婆、三老还不回来，怎么办?”又要将廷掾和豪长各一人扔到河里。他们吓得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头都磕破了，血流满面，面如死灰。西门豹说；“好，暂且等会儿。”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廷掾起来吧，看来河伯留客了，要是这样你们就都先回去吧。”邺的官员和老百姓都十分害怕，从此以后，不敢有人再说为河伯娶妻了。
【阐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西门豹以霹雳手段严惩巫婆和地方官绅，杜绝陋习，为民除害、有勇有谋，一举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