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踏入这里。但他还是来了,只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 “我希望你到那里去。”
如同疾风一般,一个身影在钟子离面前出现,所有射过来的子弹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用讶异的目光看着这个身影。
“铁慕镜!”
这个紫色眼睛的英俊男子对钟子离说道: “你走吧,继续待在这里,你的死亡日期也很快会来了。楼上的那几位我都送走了。”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钟子离的面前划出一个正方形,一个红色的空间裂口就凭空出现了,把莫名其妙的钟子离吸了进去!
“呵呵……幸会幸会啊,想不到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警卫们纷纷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路深槐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手枪走到铁慕镜面前。
“路深槐!”铁慕镜恶狠狠地用近乎诅咒的口吻念出对方的名字,而他那双幽深的紫色眼睛也显得愈发不像人类。
“你休想再离开了。这把枪是我特制的,不会受到灵异能力的影响,现在……”路深槐把枪口对准了铁慕镜,“给我留在这里,继续做实验吧……”
铁慕镜张开双臂,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路深槐,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为什么……你和愿姬,那个时候不是都答应过我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出生之后最相信的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掉她?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现在我是诺索兰公司的开发部部长。你是成品,而我呢?我是残次品!既然有了你,我这个残次品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只有证明自己有价值,我才能生存下去!”
铁慕镜的记忆飘回了过去……
“好漂亮的孩子……你看他的眼神,简直是天生王者。”
“终于有一个成品出现了,太好了。”
当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他就能够看、能够思考。在这栋大楼的第九层和第十层,时间流动得比外界快得多,所以待在这两层楼里,婴儿会比普通人早上十多年就成年。
诺索兰公司的尖端科技运用已经达到了超越相对论领域,但是对于鬼魂现象还是没有头绪。所以,公司在世界各地寻找优秀灵异能力者,让他们为公司效劳。对于那些宁死也不愿意为公司效劳的人,就采集他们的毛发来制造克隆人。但是克隆技术尚未完全成熟,克隆个体的存活率非常低,即使有存活下来的,也基本没有天生具备鬼眼。虽然灵异体质可以遗传,但并非是通过基因遗传,这是超越了当前科学认识范围的,所以,无论怎么分析鬼眼,也找不出其奥秘所在。
而铁慕镜就是唯一一个天生具有鬼眼的克隆灵异体质者。还有另外两个克隆孩子,男孩叫路深槐,女孩叫公孙愿姬,他们被认为可能具有隐性的灵异能力,也和他一起住在一个特别房间里。
三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大家有着共同的命运,知道自己和一般孩子不一样,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那个时候,公司不间断地给他们看影像资料,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接收各种知识。对知识的吸收速度,是观察另外两个孩子有没有灵异体质的关键。
三人中最聪明的就是愿姬了。她长到看起来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人了。她不但惊人的美丽,还很喜欢笑,铁慕镜和路深槐都迷上了这个女孩。
尽管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穿上华美的衣服,但是他们却完全没有自由。他们只是被灌输着要向公司效忠的信念、最先进的科学知识和所有灵异相关资料,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实验,绝对不能外出。
铁慕镜和路深槐逐渐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尽管他们知道监视器一直在监视这个房间,但他们也逐渐醒悟到,他们没有义务为了公司卖命。但是,如果生出异心就会被公司铲除。
愿姬想出了许多可以避开监视器说话的方法,还以他们三人才知道的手势暗号来传递信息,计划着要逃出公司。他们想去看看那些只有在影片和书本上才能看到的世界。他们也想在自由的天空下呼吸,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但是,一切都改变了……在那一天……
当他们都成长到二十岁的人类身体时,愿姬已经被确认不具有灵异体质,不过没有被公司“处理”掉,恐怕是公司的那些人渣垂涎她的美色吧。而路深槐还没有完全确定是否是灵异体质者。
离开房间的那一天,公司对他们下达了一项指令: “明天将是你们第一次实训。艾明市的一座大厦有闹鬼的传闻,我会安排你们三个编入警方队伍,那里有我们公司的人在。到时候,会对大厦进行疏散,你们就进入那些楼层。在那里待上三小时后能够活下来的人,无论是否是灵异能力者,都将成为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
三人接到这个任务时就知道,这是他们逃走的最佳机会。当然,公司为了防范这一点,早就在他们身上装了窃听器。
铁慕镜跨出两步,用胸膛顶住了手枪,死死地盯着路深槐,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恐惧,一丝不忍,哪怕一丝苦衷也好。但是,路深槐的眼里只有冷漠。
“为什么你要杀死愿姬?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们?你不是也很喜欢愿姬的吗?你不是说要和我争她的吗?我接受挑战!如果最后愿姬选择了你,我不会怪你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为什么!”
“可笑!”路深槐横扫一腿,把铁慕镜一脚踢翻在地,枪口顶住他的额头说: “我恨的就是这一点!愿姬不愿意伤害我们的友情,她不告诉我她喜欢的是我们中的哪一个……不,也许她两个都很喜欢,但是她只能选择一个,而她不再需要为选择烦恼了。”
铁慕镜看着这个昔日生死与共的好友竟然拿枪指着他,当着这群人渣的面!
“我不会杀你的,活捉你更有价值。我要你好好地活着,然后把你的裂灵瞳眼奉献给老板。这就是我的愿望!为了这个,牺牲掉愿姬和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铁慕镜冷笑一声: “我明白了……那么,再见了!”他的脚下忽然出现一个空洞,他一瞬间就跌落了下去!路深槐也扣动了扳机!
空洞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个弹痕。
“部长……他……”
“别废话!”路深槐把枪收回来,“真不走运,让他跑了。”
距离诺索兰公司很远的一个垃圾堆的上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空间裂缝,里面掉出一个人来,摔在垃圾堆上。
“你看起来很狼狈啊。”
“要你管!”铁慕镜从垃圾堆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嘲笑他的这个男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而且极其有神,他忍着笑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铁慕镜,问道: “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的确不小,路深槐果然没有背叛我们。以前我们的约定是,如果说出‘我的愿望’这四个字,就代表着我们三个人许下的诺言没有变,他还是以前的他。而且,他故意把我踢倒在地,这样他故意射偏而不会被人发现。”
“果然想得很周到呢。”
铁慕镜不解地问道: “怎么一副你没有料到的样子啊?看来你全知全能的名号也是浪得虚名啊,任森博先生!”
“是吗?”中年男子微笑道,“我倒是认为,少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会比较幸福。”
“随便你怎么说了,我可是按照你的指示,把那些人全送回你女儿现在住的旅馆了啊。”
“不对啊……”
“嗯,怎么不对?”
“有两个人没有回到旅馆去!”
钟子离醒过来的时候,非常困惑: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的?”他发现脚上绑了一条锁链,而锁链的末端在墙壁上,这是一个四面都没有窗户的房间,头顶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他看见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连忙喊道: “快,快醒醒,这是哪儿?”
“嗯……”那个人捂着头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是南韧天!“这里好眼熟啊。”他也蒙了,他们之前还在那座大楼里,突然就大变样了!
这时,钟子离和南韧天同时想了起来: “这是《蝶变》里的牢房!”
《蝶变》讲的是一群青年去山上捉蝴蝶,却被蝴蝶迷惑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待在没有门窗的牢房里,每个房间里有两人,每个人的脚都被铁链锁上了。《蝶变》是南韧天会死去的恐怖片,这意味着他距离死期不远了吗?
“怎么会这样……你是在后天才会死的啊,为什么现在就……”
两个人的脚都被铁链锁住了,铁链的末端在两面相对的墙壁上,而两个人拉直了铁链也够不着对方。
“妈妈,为什么那些人要搬走我们家的东西?父亲不是贪污犯,对不对?”现实是残酷的,钟子离的母亲从一个生活优越的家庭主妇,变为了要为三餐奔波的辛劳女人,她开始酗酒,而且一喝醉了就打钟子离。
有一天,钟子离回家时看到,母亲正和一个男人在床上鬼混!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廉耻之心!这对钟子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从那以后,他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他仇恨这个世界,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也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心,连园秀那样好的女孩他也没有办法接受,因为她和年轻时的母亲长得很像。他太害怕再被人背叛抛弃,他无法相信任何人。但是,园秀面临死亡时,他才明白,他心底最深处,还对这个世界有期待,他还想去爱别人。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钟子离不明白,为什么在死亡日期以前,自己却被卷进了这部电影?南韧天是过去最排挤自己的人,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军人,他的荣誉感很强,所以特别看不惯贪污犯的儿子。他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检察官。
“没想到,会和你一起被关在这里……”南韧天长叹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你现在肯定在心里笑话我,是不是?”
“省省力气吧,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钟子离敲着身后的墙壁,南韧天却是一副颓然绝望的样子: “你难道不记得电影情节了吗?这个牢房与外界没有联系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关在这里的人最后都死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现在是在电影里吗?我们在现实中,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我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南韧天抖了抖铁链,说道: “那我们怎么离开?把铁链咬断?再打碎墙壁?这些墙壁表面上看是砖墙,其实内部是比钢筋水泥还要坚硬的未知金属,你死心吧!”
“你不怕死?”
“死亡日期还没到,我不会死的!我一定出得去,正义必定能战胜邪恶的!就算鬼魂要杀害我,我一身凛然正气,又有何惧?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绝对没有道理受到报应的!”
“真幼稚……”钟子离几乎要笑出声来,南韧天居然还相信善恶有报?难道园秀就是该死的吗?
“你……你敢取笑我?”要不是南韧天此刻够不着钟子离,必定要冲上来和他拼了。
“取笑你……我才没那个兴趣。”钟子离开始思索对策,他拿出阿静给他的两瓶液体,一瓶能将皮肤变硬,另一瓶能够让塑料变成铁。他先在手臂上淋上前一种液体,然后猛地敲击墙壁,砖块纷纷落下,露出了后面的黑色金属。再次敲下去时,手碰得生疼。钟子离心想,如果有把铁变成塑料的液体就好了。
“到了这个地步,我一定要问问你。你,到底对园秀是不是真心的?她都死了,你不用隐瞒了吧?”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爱错了人。我一直很欣赏她,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她死了,我很难过,所以……”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是真心的,那么你为了她,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两个人饥肠辘辘,感觉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他们之所以无法知道正确时间,是因为这个牢房里的时间是很混乱的。根据原剧情,一旦房间产生异变,也许就可以逃走,但是,过了很久,什么变化也没有。如果就这样拖到死亡日期怎么办?
气氛实在太僵了,钟子离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相不相信有死后世界存在?”
“很有可能啊,既然有鬼魂,那么有死后世界存在也不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死后见不见得到园秀。如果真的可以见到她,我倒是希望死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人了。”钟子离掏出烟和打火机,问道: “要不要抽一根?”
“不用了。你这样不是在浪费氧气吗?”
“随便你,反正我要抽。”钟子离头靠在墙壁上,看着缭绕的烟雾。他死了之后,还能与园秀认出彼此吗?“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找到你,陪着你,你一定要等我!”他把烟掐灭在地上,拿出之前的两瓶液体,把其中一瓶倒到另外一瓶里。
南韧天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你为什么要胡乱调配?”
“你难道不想知道混合之后会有什么效果吗?”混合后的液体颜色很古怪,钟子离将液体倒了一半到自己的手腕上,接着甩动了几下。
很快,他的手背开始产生变化了,肌肉一块一块地凸起,变成了铁青色,化为了锯齿的形状!“原来如此,混合后可以把肌肉变成锯子。”钟子离似乎并不惊讶,而南韧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钟子离开始用这把锯子去锯脚上的铁链。
“你有什么打算?”
“总会有办法的吧,至少先弄开这些阻碍我们的东西。”
南韧天看着钟子离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过去或许是错看他了,但是,一想到园秀,又鄙视起他来。“那我也来试试……”
“不!”钟子离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身体有什么副作用,所以我来帮你弄断铁链就行了。园秀死了,我不会再苟活了,死有什么可怕的?”
“你……你疯了是不是!”
“你的死亡日期近了,弄断铁链后,我会想办法再把墙打穿。我绝对不向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低头!”钟子离的眼神很坚定。但是,过去也有很多这样坚定眼神的人,而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铁链实在太坚固了,钟子离锯了十分钟才稍稍裂开了一点。南韧天仰躺在地上。
“怎么了?吃不消了?”钟子离说道,“难道已经撑不下去了?”
“切,你少挖苦我!”南韧天回敬道,“只是我脖子有点儿痛,先休息休息!”
钟子离听得出来,南韧天已经没有了恶意。
铁慕镜还在尝试连接他们所在的空间,但是还没有成功。
“吃点东西吧。”任森博递给他一个快餐盒,二人正坐在一辆车上,对面就是诺索兰公司大楼。
“是我的失误,我制造的亚空间通道被切断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南韧天的死亡期限了。”
任森博自顾自地吃起饭来。铁慕镜看他吃得那么香,疑惑道: “你都不担心吗?这可关系到你女儿的生死啊。”
“我知道。自从我太太去世后,我就很清楚了。”任森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铁慕镜和他在一起待了那么久,还是觉得这个人捉摸不透。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女儿?如果是因为她的物理体质而害怕她死的话,你也不需要彻底和她切断联系吧?她也许会因为绝望而自杀呢?”
任森博一边吃一边说: “是的,她很孤独、很恐惧。不过,我必须这么做。她的体质很特殊,将来她面对的,不仅仅是鬼魂,而是更绝望、更无处可逃的状况。我的能力太强,如果一直帮助她,就会让她对我产生依赖。”
“说得也是。我过去也太依赖愿姬的智慧了,她就是我的女神,但是,我终究救不了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深槐要杀害她,即使他有苦衷,我真的不懂……”
“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你。”任森博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是全知全能的预知者,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他能够大范围地预知人类的生死祸福,可是人心是很难看透的。
铁慕镜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当他们进入那个楼层时,已经下决心利用这个机会一起逃走。铁慕镜首先释放了裂灵瞳眼,虽然那时候他还不能制造亚空间,但是可以将鬼魂体击退。三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就在八点刚过时,灯瞬间熄灭,前面一个类似十字路口的走廊分岔处突然冲出一个一晃而过的白影!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铁慕镜还是吓了一跳。“深槐,愿姬,你们紧跟着我哦……”铁慕镜已经做好了为出生至今唯二的朋友誓死一搏的准备。但是,他一回头,却发现两个人不见了!
“深槐!愿姬!你们在哪里?”他在楼层里不断奔跑寻找,终于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正掐着愿姬脖子的深槐!
铁慕镜回想到这里,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吼道: “到底为什么?难道深槐以前对愿姬的感情都是装的吗?他难道不想逃走,和我们一起过自由的生活吗?我想知道答案,所以才继续留在公司里接受实验,我要找到深槐背叛我们的理由!虽然,今天我明白他并不是真的背叛了我们,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他杀死了愿姬!哪怕他是为了拯救全人类而那么做也不行!”
对于在完全封闭环境下以超速度生长的铁慕镜来说,愿姬和深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们是他最深爱的人。但是,他最爱的人却杀死了他最爱的另一个人!
一辆宝马车从他们的车旁掠过。车里坐着两个人,开车的人是路深槐,另一个则是宗蒿霖,她已经从催眠状态苏醒过来,也知道约翰昨天被送去了美国。
“现在我送你去机场。公司的超时空技术获得了巨大突破,这是送约翰去国外的最大理由。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变为成年人,到那时候,不死瞳眼说不定真的可以杀死鬼魂呢!”
“你留在国内吗?”宗蒿霖虽然是问路深槐,眼睛却看向窗外。
“当然了,我非捉住铁慕镜不可,还有愚弄了我们的伊润暗和任静!你放心吧,你弟弟会有公司的人照顾的。”
宗蒿霖当然不放心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国内,但是,她也知道,违抗公司命令的后果是什么。只有这个拥有超高科技的公司,才有可能让双腿已经毫无知觉的弟弟再度走路。
“我听说,铁慕镜是你昔日的好友。你这样做,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而且,听说你曾经杀死过你另外一个朋友,你就那么甘心地把灵魂出卖给公司?身为克隆人,连心也是残缺的吗?”宗蒿霖质问道,“我知道一个人面对死亡的绝望心情。你被公司认为是残次品,一旦被确认是无用的,就会被处理掉。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杀死你的朋友,减少和自己竞争的人吗?”
“不是!你给我住口!”正好遇到红灯,路深槐把车停下。他抚摸着口袋里的怀表,感叹地说: “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那一天,路深槐和愿姬和从走廊上莫名其妙地一下就到了一个房间里,门上着锁,没有办法出去。这时,他们看到……一个扭曲的身形正趴在窗玻璃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不……不要……”他吓蒙了,跌倒在地。愿姬扯开嗓子喊道: “慕镜!快来啊,慕镜!”
幸好,趴在窗户上的鬼忽然不见了。路深槐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想安慰一下愿姬,却看到那个鬼就站在他身后!鬼正摇晃着脑袋,伸出了手要来抓他!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扑过去死死地掐住了鬼的脖子!
直到铁慕镜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才清醒了过来。他掐死的人居然是愿姬!他竟然杀死了心爱的愿姬!他刚才明明掐的是鬼啊!
在那一刻,路深槐的心死了。但是,他还得活下去,为了让铁慕镜获得真正的自由。他要把不死瞳眼成功开发出来,移植到铁慕镜身上,这样铁慕镜就再也不用惧怕公司的人了。而任森博把铁慕镜带走的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要把铁慕镜抓回来。只要完成了这个计划,自己会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了。
“宗小姐,请记住,我们这些和灵异打交道的人,不能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因为,眼睛会欺骗你。”
钟子离的手锯已经把铁链锯开了三分之二,他兴奋地对躺着的南韧天说: “等着我哦,大检察官,等会儿就来帮你!脖子好点儿没有?可以站起来了吗?”
“还不太好,不知道怎么的,脖子越来越痛了……”
钟子离忽然停下手,很真诚地说: “如果……有机会活下来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南韧天沉默了。
“算了……大有前途的人和我这个罪犯的儿子交朋友不合适,就当我没说吧。”钟子离自嘲地说,继续锯铁链。就在这时,一个震动他灵魂的声音响起: “可以啊!多一个朋友很好啊。”
钟子离惊讶万分地看着南韧天,他正微笑地看向自己,脸上舒展着友好灿烂的笑容。钟子离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原来,伸出友谊之手可以如此简单,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值得留恋的。
钟子离锯动铁链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南韧天内心也很感慨。其实之前他说的正气克制鬼魂的话,不过是自我安慰,他心里也是很恐惧的,只是不想在钟子离面前示弱而已。没想到,和这个家伙也可以成为朋友啊。他们抬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终于锯到最后一小截了,然而,锯齿居然开始收缩进去了!难道药水要失效了?
“不要啊!”钟子离咬紧牙关。只差一点点了啊!锯齿几乎全部没入肉里的刹那,他用整个手腕在铁链上摩擦起来!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我的第一个朋友!”
终于,铁链被锯断了!钟子离的手腕上已经摩擦得流出血来,额头上也出了不少汗,汗水滴到眼睛里,有点辣辣地疼。
铁慕镜看着表,摇了摇头: “过了午夜零点了。”
正如路深槐所说的,不能够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因为眼睛会欺骗我们。
当钟子离擦完眼睛上的汗,眼前的一幕让他全身冰凉!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锁住他的脚的铁链居然完好无损。他的双手满是鲜血。而地上有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那是南韧天!他的脖子上是不规则的切口!
“脖子越来越痛了……”这时,钟子离才明白了南韧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自己一直在锯的……根本不是什么铁链,而是……南韧天的脖子!
“找到了!亚空间的阻隔消失了!”铁慕镜立刻画出了一个空间裂缝,伸手进去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然后持续将裂灵瞳眼的能力输入亚空间通道。绑住钟子离的铁链瞬间粉碎了,钟子离被拉出了空间裂缝!
“是我……是我杀了韧天……杀了我的第一个朋友……”钟子离眼神呆滞地说,尽管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丝毫没有感到高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痛哭流涕。
“让开,慕镜。”任森博来到钟子离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 “忘记一切吧。对你来说,这就是现实!”
钟子离的眼神变得更空洞了,随后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一只黑色蝴蝶向远处飞去,那就是恐怖片《蝶变》中的真正主角——尸魔蝶。
“这样啊……那么,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三个人了吗?”润暗在病床上问道。
“不是哦。”阿静纠正道,“是四个人,还有一个人暂时找不到。只有等产生预知的时候再说了。你能尽快出院吗?”
“我也想啊……”润暗苦笑着抬了抬胳膊,感觉浑身都疼: “这就是噬魂瞳眼的反噬作用吧。”
“可以这么说吧。明天是钟子离的死期,他会死在《无底之井》里。”这部电影说的是被推入井里的冤魂,令那口井时空错乱。
“钟子离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现在,他去监狱看父亲了,似乎想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那高风辉和赵戟呢?”
“还在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要去高风辉家一趟,详细询问屠兵宗的事情。”
高风辉正在家里和妻儿告别。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无法继续照顾他们了。当然,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老公?”妻子不解地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你今天居然亲自下厨做饭啊?这几天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好像从那天参加万圣节的聚会回来就不太开心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风辉心里很难过。他真的活不下去了吗?没有那个叫约翰的人,他就死定了吗?他真的想活下去,和深爱的妻子一起把儿子抚养成人啊!
钟子离和父亲隔着一道玻璃通话。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爸……你瘦了很多啊……”
钟子离的父亲两眼凹陷,头发几乎全白了,手拿着话筒都不太稳: “人老了嘛……子离,你工作还顺利吗?是我不好啊,要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现在的工作没什么不好啊。爸,你要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爸爸……我没有恨过你。”钟子离差点儿就要说出“我以后就不能再来看你”了。
父亲见儿子有些奇怪,不禁疑惑起来,忙问道: “子离,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爸爸,虽然我在这里没办法帮助你,但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啊!”
“不……我没事,爸……”
“是不是你妈又打你了?你撩起衣服让我看看!”
“真的没有……”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钟子离好不容易才让父亲相信这和母亲无关,又道别起来: “总之,爸,你保重……妈妈也很不容易,你不要怪她。”
看着儿子离开,钟子离的父亲越想越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儿子知道那件事情了吗?钟子离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二十多年前,他结婚不久后就知道了妻子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他们收养了钟子离,子离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也不知道。他很爱儿子,但最后还是连累了儿子。就因为不是亲生儿子,妻子才忍心那样虐待他。
钟子离来到了高风辉家。高风辉见到他很高兴,请他一起吃饭。“今天我们家有很多好菜哦,你快来尝尝!”
“好啊!”这是最后一餐了,就好好享用吧!钟子离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晚餐后,钟子离说道: “让我看看你儿子吧,风辉。他的名字叫什么?”
“他叫高繁。阿萍,你去把繁繁抱来给子离看看。”
钟子离抹了抹嘴,趁这个机会对风辉说: “我今晚想住你这里。”
“你……你说什么?”风辉惊恐万分地说,“这样……会吓到我太太和儿子的!”
“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吧?你我都一样要死,既然如此,我就以一个拼死和鬼魂奋战的形象,来给予你信心吧……而且,我在这个过程中,也许可以找到什么诀窍,然后教给你,周日的时候……当你的死亡日期来临的时候……”
“是吗……我明白了。任小姐等会儿也会来吗?”
“好像是伊先生会来。他的体质果然强悍,那么重的内伤,已经恢复七八成了。对了,你随便编一个理由,让你太太住到另外的房间去,我和你住一个房间。你不用怕,你不会在明天死的。”
虽然话是那么说,可是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招来鬼,还要和他住一个房间,谁的心里都不可能没有抵触情绪。但是,高风辉又不好直接拒绝。
这时候,高风辉的太太抱着婴儿走来,钟子离笑吟吟地看着那孩子,说道: “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他?”
“嗯……好啊。”
接过那个孩子,钟子离不禁有些慨叹。他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而这个孩子,还有着大好的光明未来,就祝福他今后能健康地成长吧。他俯下头,吻了吻那个孩子的额头。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风辉,你儿子将来一定是个很出色的人。”
“是呢……但是,也许我……”
“别说了,现在就忘掉一切吧!”
钟子离和高风辉虽然在大学时代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和他的好友屠兵宗却关系不错。兵宗有些特立独行,所以钟子离并不怎么排斥他,甚至还很喜欢他这样的性格。
高风辉虽然不喜欢钟子离,但是也不像一般人那样特别讨厌他。何况兵宗很欣赏钟子离,所以他对钟子离偶尔还会表现出友善的态度。而现在,他对钟子离也越来越没有了反感。
“兵宗曾经对我说,他觉得我们长得很像。”
“是吗?”注视着怀中的婴儿,钟子离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润暗和阿静来了。
说服了太太住到另外一间卧室去,高风辉和润暗、阿静、钟子离聚集在一间卧室里,没有人说话。
“你说让他住到这儿来是你的建议?任小姐?”高风辉相当惊讶地问,“可是,这到底……”
阿静耐心解释道: “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是安全的,园秀的死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不是吗?所以,不如待在这里,以逸待劳。我已经想出了一个或许能够让子离和你活下来的方法。”
“什么方法?”
“把子离和你的生命联系在一起,变成如果其中一人死了、另外一人也会死的状态。再强大的鬼魂,也不可能跨越死亡日期杀掉还没有被轮到的人。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所以……”
此时,高风辉和钟子离的左手和右手居然被阿静用一副手铐锁在一起!
“任……任小姐,这手铐哪儿来的?”高风辉感到很不可思议。
“自己做的啊。”
阿静这样做确实有道理。她看了很多遍《无底之井》,这部电影中每一个最后会死的人,都是被鬼拉入井里。那口井无论在哪里都可能出现。
如果按照剧情发展,被手铐锁在一起的两个人,要死也绝对是要一起死的。但是,高风辉的死亡日期还没有到,所以他没有道理会死。
利用了这个时间规则,能不能够钻得了空子呢?不要说润暗了,阿静本人也很担心,她对自己制作的手铐的坚固程度很有信心,上面灌注了她的灵念力,即使是润暗的噬魂瞳眼也弄不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注视着手腕上的表。
“子离……你害怕吗?”高风辉问道。
“当然,我很害怕。但是,也不得不面对。今天,该说的话我都告诉父亲了。我告诉他,我并不恨他。我想,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吧……我,想活下去。”
高风辉有一种想要好好安慰钟子离的想法,但是,一时又说不出口。这个时候,他仔细看着钟子离的脸,忽然发现,兵宗的话没有错,他和钟子离确实长得很像。
就在这时,高风辉的太太忽然醒过来,这时快到午夜零点了,她看了看身旁……儿子居然不见了!她连忙跑到门口,然而,她看到了……一口井!井的周围并不是她熟悉的客厅,而是一个陌生的庭院!
她看到了儿子,儿子居然……正在向那口井爬去!
尽管午夜零点还没有到,但是润暗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已经有什么东西入侵了这个屋子。
“出去看看!”
他一把推开门来到客厅,释放出噬魂瞳眼。而这时候,客厅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空气中飘散着死亡的气息。
“好奇怪的感觉……”
他现在宁可鬼跑出来站在他面前,也好过面对看不见的敌人。
高风辉的太太眼见儿子爬向那口莫名其妙出现的井,讶异万分地跑出去要去抱住儿子,然而,她跑出卧室,进入的却是客厅,一眼看见的是正警觉地看着四周的润暗。
“高太太?你怎么醒了?”润暗连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繁繁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她刚要解释,忽然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她被撞得弹了出去,头撞向墙壁,晕了过去。
“高太太,高太太!”润暗顿时懊恼自己没有及时封印瞳眼能力,刚才高太太距离他太近,她受到了噬魂瞳眼的攻击。
润暗连忙上前扶起她来,刚要叫醒她,忽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这个屋子……被另外一个空间入侵了!
润暗把高太太放到沙发上,对闻声赶来的阿静等人说: “轻一点儿,我要寻找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应该就在这个屋子的某个位置……”
高风辉见到太太昏迷了过去,心急火燎地想要叫醒她,但是钟子离却推开他,探了探他妻子的鼻息,说道: “放心,还没死。还是保持安静吧,就快到午夜零点了。”
润暗还在不停摸索着周围的空间,终于,他把手放在电视机上面,连忙把它打开!电视机里的场景,正是《无底之井》里那口井所在的庭院!
而高风辉的儿子,此刻居然在电视机屏幕上!他正一步一步地爬向那口井!
“畜生!”润暗立刻对电视机释放噬魂瞳眼,想要把里面的鬼魂给拉出来,这时电视机的画面立刻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而画面也距离那口井越来越近了!
“你这个畜生!不要动我儿子!”高风辉几乎要发狂了,要不是钟子离拉着他,他恨不得冲进电视机屏幕里面去!
“好强的力量。”润暗也感觉有点儿勉强,他的内伤毕竟还未痊愈,电视机里那只鬼的力量似乎要把自己也拉进去一样。
“你给我出来!你怎么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润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他拼足力气,头不断后仰,对阿静说: “快来帮忙……我正在把那个鬼和孩子拉出电视机……快来把我往后拉,我一个人的力气不够!”
阿静连忙抱住润暗的身体并往后拖,而高风辉和钟子离也来帮忙,简直像拔河比赛一样。
电视机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润暗的嘴角也流出血来。
“哇啊啊啊啊——”随着他一声怒吼,四个人同时向后跌倒,而电视机瞬间关闭。随即,一口井出现在客厅里。高风辉的儿子还在井下抚摸着外壁,似乎想爬上去。
“好险……刚才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恐怕会被拉到电视机里面去了。”润暗抹了抹额头的汗,走过去抱起那个婴儿。就在这时,井里伸出一只白晃晃的手来,抓住了婴儿的手臂!
润暗早料到会这样,立刻释放出噬魂瞳眼,没想到,鬼眼的力量居然反作用在自己身上,他的手瞬间松开,整个人被弹射到远处,又摔了一次。
阿静立刻意识到,这是过度使用鬼眼,造成润暗体内的鬼魂对他自身的反噬。紧接着,一个没有头发的白晃晃的头颅从井里伸了出来,头颅上没有五官,它把婴儿的身体翻过来,在后背上划下一道血痕!
“你给我住手……”高风辉立刻上前要救儿子,然而就在快要接近井的时候,却感到前面似乎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他的行动!
“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只见那白晃晃的鬼靠在井口的边沿上,继续在婴儿的后背划出一个大口子,并且把口子扒开,却没有流血,能清楚地看到婴儿体内的骨骼和器官……
这简直是比下地狱更残忍的场面!
但是,更疯狂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那白晃晃的鬼,居然将头颅伸进了这个伤口里!
“不——不——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婴儿一动不动地躺在井沿上,任凭那只白晃晃的鬼头伸入体内,紧接着,鬼头下面的身体也从井里爬出来,也进入婴儿的体内!
当一双白色的脚终于钻进那个伤口,那个鬼就这样彻底进入了婴儿体内!接着,一只手从伤口中伸出来,像拉拉链一样,把这个伤口拉上了。婴儿看起来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出有一个鬼已经进入了身体!
看到这恐怖至极的一幕,就连阿静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润暗浑身战栗。
忽然,高风辉感到那堵看不见的墙壁消失了,他连忙冲向井边,然而,他的儿子已经滑入井里去了。
高风辉想立刻跳进井里,被钟子离死死拉住。如果现在他跳下去的话,他们两个人都会死的!
“风辉……你冷静!冷静!”
“去他妈的冷静!老子跟那个王八蛋拼了!”
就在这时,那口无底之井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高风辉顿时跪倒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地板,眼神呆滞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更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有一个小家庭,过着平淡的日子,就觉得人生没有遗憾了。为什么……我儿子为什么会死?”
高风辉忽然转过身,对准钟子离的脸就狠狠地打了一拳,并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说: “是你!这个鬼不是来杀你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儿子会死?这是为什么啊!”
要不是润暗和阿静拼死拉住他,恐怕钟子离真的会被高风辉给打死的。
“好了……我知道了,这是我的错……”阿静取出钥匙,解开了手铐,说道: “钟子离,你先和我们走吧,现在风辉情绪不稳定,等到了午夜零点,我们会保护你……”
“不!”高风辉就像一头狂暴的狮子,尽管被润暗死死拉住,还在不断咆哮着: “我诅咒你,钟子离,我诅咒你被鬼魂弄死!要不是你,就算我死了,我儿子还可以活下去,你是凶手,你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凶手——”
润暗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掌把高风辉给打晕了,然后把他抱到沙发上,给他们夫妻两个都盖上被子,说道: “我们走吧,阿静。”
离开高风辉的家,三个人来到附近的马路上。虽然人已经很少了,不过路灯可以略微驱散刚才的恐怖场面带来的震撼。
“阿静……我想问你。”润暗的身体还在不住发抖,他对高风辉儿子的死实在是疑问重重: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风辉的儿子是灵异体质,所以鬼要进入他的身体吗?”
“不可能的……那是在怀孕期间就已经产生出来的体质。胚胎在子宫里发育,还没有完全成形的时候,鬼就会潜入胎儿。像风辉儿子这种已经离开母体的婴儿,没道理会……而且,刚才那一幕,我也感觉很恶心……”阿静扶着一根电线杆呕吐起来。
润暗心里很难受,忍不住也吐起来了。而钟子离也没有幸免,三个人几乎把胃都给吐空了,才舒服了一些。
“我果然……太天真了。可是……为什么会是风辉的儿子?他儿子的死,你并没预知到吧?而且他也没有看过屠兵宗的恐怖片,不是吗?”阿静疑惑道。
“对啊……我也感觉很奇怪。现在几点了?”
阿静看了看手表: “嗯,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午夜零点了。”
正好有一部出租车路过,钟子离立刻招手拦了下来,对润暗说: “麻烦你们陪我走一趟吧,我有一个疑惑。”
“嗯?去哪里?快到时间了啊!”润暗不明白这个时候还要去哪里,但是钟子离不由分说地把他和阿静拉进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
“你要回家去?”阿静不解地问,“去做什么?在哪里都不安全啊。”她忽然回忆起今天的所有事情,终于明白了。她紧张地看着手表,对司机说: “师傅,麻烦快一点儿,只要在半小时内到达,车钱我们加倍付!”
钟子离家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屋子,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他的母亲正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鼾声如雷地大睡,地上堆积着不少空酒瓶,多数都是白酒的。
“妈,起来!快起来!”钟子离用力摇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母亲,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我来吧。反正她现在喝那么多酒,也未必能说出真话来。”阿静推开钟子离,取出催眠药水,撬开这个女人的嘴巴,皱着眉头忍受着酒气,把液体滴进她的嘴里。这药水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可以让人神志清醒。
果然,再叫了几声后,她就醒过来了。
阿静对钟子离说: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时间不断向午夜零点逼近。而一问一答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钟子离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走出房子,后面是一块待拆迁的土地,有不少废墟和破砖碎瓦。钟子离精神恍惚地走在这些破旧房子前,一句话也不说。阿静很担心地紧随在他身后,不时看着手表。
钟子离拐过一段残墙,阿静再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居然不见了!
钟子离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周围依旧还是一堆废墟,环境的变化并不明显。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他忽然很想再去见见风辉。他有很多话想告诉风辉。一直以来,他遭遇的不幸,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他,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
他回忆起了刚才母亲在催眠药水作用下的回答。
“钟子离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不是。”
“他是怎么来的?”
“二十多年以前,我到乡下去探亲的时候,路过一口井,那口井里突然弹出一个婴儿来,正好被我接住了。我不能生育,所以就收养了这个孩子。”
《无底之井》中,这口栖息着鬼的井,是可以错乱时空的。丢进里面的东西,也许会通过其他时空的另外一口井而到达过去或者未来。
那么……难道说……难道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是……
钟子离突然感到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背后的衣服被撕开了,紧接着,他惊恐地看着一只白晃晃的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
临死前,他脑海里最后想到的一句话是高风辉所说的: “兵宗曾经对我说,他觉得我们长得很像。”
此刻,正是午夜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