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的生平与著作

西塞罗的全名是Marcus Tullius Cicero，生于公元前106年1月3日，出生地是阿庇诺。此地现名阿尔皮诺，位于利里斯河的东岸，距离罗马东南方60英里。这个小镇的居民自公元前188年以来就获得了充分的公民权，在西塞罗的青少年时代，它是一个自治市。此地还曾诞生过罗马共和国历史上另一位显赫人物马略。

西塞罗的家庭属于那种比较富裕而且又有教养的骑士阶层。他的父亲爱好文学，与一些著名的演说家、政治家、法学家是朋友，但在政治上无所作为。他在西塞罗和昆图斯这两个儿子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为了便于他们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和担任公职，他特意在罗马的卡里奈购置一所房子。西塞罗的父亲据说死于公元前64年。西塞罗的母亲名叫赫尔维娅，但西塞罗在他的作品中很少提到她。

西塞罗勤奋好学，才智过人，在同学中有突出表现。普罗塔克记载说：“他们(指西塞罗的同学们的父亲)就是为了看一看西塞罗并且了解一下他的聪明和学习能力而经常到学校来的。” 西塞罗的老师很多，也很杂。他们出自各门各派，而且都有一定的声望。法律、修辞和哲学是当时罗马贵族青年实现政治理想的必修课。为了能够担任公职，西塞罗长期追随著名律师斯恺沃拉学习法律。在哲学方面，他首先师从斐德罗(约公元前140—前70年)研究伊壁鸠鲁主义。此人性格温和，是当时伊壁鸠鲁学派的一位代表人物。他对西塞罗肯定产生过影响。但是，伊壁鸠鲁学派主张从公共生活的纷扰中撤离以求得心灵的安宁，这对西塞罗这样的贵族青年来说是不能接受的。西塞罗的出身虽然谈不上高贵，但是有着强烈的政治抱负。公元前88年，学园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拉利撒人斐洛(Philo，约公元前160—前80年)由于米特拉达特战争的爆发，从雅典来到罗马避难。西塞罗不失时机地听取了他的教诲，很快接受了学园派的哲学思想。从那以后，他对伊壁鸠鲁主义就没有再表示过好感，而只有敌视。然而，西塞罗所受的哲学教育没有到此结束。斯多亚学派的杰出教师狄奥多图成为他家的常客，还在西塞罗在罗马的寓所里住了很长时间，直至公元前59年。西塞罗从狄奥多图那里学到了许多逻辑知识，也发现了斯多亚学派的许多迷人之处，但他没有抛弃学园派，而是试图在各种哲学观点中作出他自己的选择。

大约是在公元前84年，西塞罗开始从事实际的法律事务。他现存的第一篇演说词是他于公元前81年为阿美里亚的洛司基乌斯进行辩护时的辩护词。此人受到独裁官苏拉所宠信的一名被释奴隶的指控，说他犯有弑亲罪。被告孤立无援，人们恐惧苏拉的权势，谁也不敢出来为他说话，而年轻的西塞罗却成功地为他做了辩护。

公元前79年，西塞罗突然离开罗马，东渡雅典去与他的兄弟和侄女一起度长假。西塞罗自己解释说，是因为劳累过度，伤了嗓子，而普罗塔克解释说，是由于西塞罗担心来自苏拉的迫害，当然也不排除部分健康原因。公元前80年或前79年，即他赴雅典之前或稍后，他同特伦提娅结了婚。他们的女儿图利娅生于公元前76年左右。在雅典，西塞罗主要向安提俄库斯学习哲学。安提俄库斯自斐洛于公元前87年死后成为学园的首领。此人反对学园派的怀疑主义，坚持独断论，想要把学园派的学说与斯多亚学派、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学说结合起来。西塞罗在雅典期间还加入了厄琉息斯密仪，有了深刻的体验。30年后他还在说，他在雅典期间的所有经历没有比这次入会更加奇妙的了，他从中不仅明白了快乐生活的原则，而且明白了如何带着较好的希望去死。 这种密仪是当时流行的一种神秘教。这一记载对于我们理解西塞罗的宗教思想很有帮助。后来他又在女儿图利娅死的时候有了另一次生动的宗教经验。

西塞罗听到苏拉的死讯后，他的政治雄心又复活了，于是又赴罗得岛向著名的修辞学教师摩洛学习。在那里，他又与一名被流放的罗马律师、斯多亚学派年迈的鲁提留斯·鲁富斯结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还在那里继续向波塞多纽学习哲学，他后来称此人为最伟大的斯多亚学派哲学家。

公元前77年，西塞罗返回罗马，重操律师旧业。由于才能出众，他很快成为罗马最杰出的律师和演说家。他年轻时不仅被人们视为最优秀的罗马演说家，而且被视为最优秀的罗马诗人，但他保存至今的诗歌只有一些残篇。现代学者们认为，西塞罗虽然不是一个天才的诗人，但在罗马诗歌的发展中，他的工作为后来卡图留斯和卢克莱修做了准备。他对诗歌风格的追求和演说风格的追求一样，都是他的哲学信念的表达，任何事物都必须以最清楚和最吸引人的方式表达，以便最可能的真理可以在最后显现。与他同时代的罗马诗人哲学家卢克莱修于公元前51年自杀。尽管西塞罗并不赞同卢克莱修的长诗《论自然》所叙述的伊壁鸠鲁主义，但他仍旧准备出版这部长诗。

西塞罗的政治生涯从他竞选公职开始。罗马政府有四种高级公职：财务官(quaestor)、市政官(aedile，或译营造官)、执法官(praetor)、执政官(consul)。在西塞罗之前，他的家族成员无人担任过这些职务。因此，当西塞罗进入政界时，他是一个“新人”(novus homo)。这种情况使得他的仕途比那些显贵要艰辛。当时参加竞选财务官的年龄要求是30岁。西塞罗于公元前76年当选这个职务。当选财务官的具体工作由抽签决定。西塞罗受命前往西西里负责监管向罗马运送谷物的事务。1年任满后，他返回罗马重新当律师。公元前70年，他谋求市政官之职，以高票当选，担任此职直至公元前69年。这个职位设于共和初年，负责监督城市建筑、公共场所的安全以及一般的城市秩序，管理市场，维护公共卫生，组织公共娱乐竞赛活动等。这是个花费很大的官职，担任这个职务的人要自己出资做这些事。恺撒曾因担任这一官职把整个家当花光。 西塞罗自称在这一任上没有花多少钱。他经济不富裕，因此他只能用诚实的工作来获得好名声。xx普罗塔克说他得到了那些感恩的西西里人的帮助。他的政绩使他有可能获得更高的职位。公元前66年，西塞罗当上了执法官。这个位置的主要工作是法律事务，但拥有此职位者也可能被派往外地担任行省总督。西塞罗没有去外地，仍旧在罗马处理法律事务。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得心应手的。执政官是罗马共和国的最高公职，任期1年，每年选举两位。西塞罗于公元前63年当选为执政官，时年42岁，为担任此职的最低年龄。由于西塞罗出身并不高贵，也没有在当市政官期间花大量的钱财去讨好民众，更没有去外省当总督的经历，这样一位政治上的“新人”要谋求最高公职是相当困难的，但西塞罗还是获得了成功。公元前62年，他在主持当年的执政官选举期间成功地处理了所谓“喀提林阴谋”事件，受到元老院和罗马市民的热情赞扬，被誉为“祖国之父”。西塞罗那些抨击喀提林的演说词后来一直传诵下来。公元前53年，西塞罗担任了占卜官(Augur)，这个职务的职责是解释神意和征兆。尽管私下里他可能怀疑这些东西的价值，但他还是履行了公务。公元前51年，他服从了元老院的指令，去西里西亚当了一年地方总督(Proconsul)。

公元前46年末，西塞罗完全脱离了政治事务。当时罗马政局发生剧烈动荡，恺撒已经掌握国家最高权力，成为实际上的独裁者，共和派人物则在酝酿推翻恺撒的独裁统治。西塞罗没有参与推翻恺撒的实际活动，而是埋头写起书来。他从现实政治活动转向哲学著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此时他个人生活上遇到的不幸与他对政局的失望交织在一起。他与妻子特伦提娅发生激烈争吵，最后以离婚告终；第二次婚姻也是一个失败；他的爱女图利娅也死去了。为了医治心灵的创伤，西塞罗沉浸在哲学研究中，短期内写出了一大批哲学文章。

公元前44年3月，独裁者恺撒被以布鲁图为首的共和派人士谋杀。西塞罗没有立即返回政坛，而是继续写他的书。恺撒被刺以后，他的部将安东尼成为实力最强的军事领袖。他俨然自命为恺撒的继承人，要为恺撒复仇。布鲁图等共和派领袖都逃亡到东部一些行省去组织武装，准备一场决死的斗争，而西塞罗却于同年9月返回罗马，希望能在元老院和屋大维的支持下挽救罗马共和制度。他仿效公元前4世纪希腊大演说家德谟斯提尼斥责马其顿国王腓力的口吻，一连发表了14篇痛斥安东尼的演说。这些演说词后来汇为一编，也标题为《斥腓力》( Philippics )，实为罗马贵族共和制的绝响。不幸的是，屋大维同样也想继承恺撒的事业，实现恺撒的未竟之志。他于该年11月抛开元老院，与安东尼、雷必达结盟。一大批共和派人士以及被三巨头所猜忌的人被列入“公敌名单”，其中第一名就是被安东尼目为死敌的西塞罗。年底，西塞罗被捕杀。据说，在被捕时，他还在读欧里庇得斯的剧本《美狄亚》( Medea )。

西塞罗撰写过大量著作。他撰写的刑事诉讼演说和政治演说有一百多篇，保存至今的有58篇。他的书信也有许多保存下来，“娄卜丛书”( Loeb Classical Library )编汇的西塞罗著作集的卷二十二至卷二十八均为书信。这些演说词和书信在罗马帝国初被人们编成各种集子，当作范文诵读。按古典学术分类，西塞罗在文学方面的成就仍在修辞这一方面，而使罗马人高兴的是，在这个领域中他们终于有了一位可以和希腊老师相比甚至超过他们的巨匠。因此，在西塞罗之后100多年，罗马修辞学家昆体良说：“总而言之，在散文文学的各种体裁中，正是我们的公共演说家取得了可和希腊人相比的成就，我可断言西塞罗绝不低于他们中的任何人。我完全知道这种说法可能引起那些崇拜希腊的人的非议，但我仍然认为德谟斯提尼和西塞罗相比，在许多方面可以说旗鼓相当，尽管他俩的文风迥然不同。至于说到机智诙谐和引人同情，这两个演说修辞以情动人的最有力的武器，那么我们的大师显然更具优势。当然，希腊人也有一个我们无法与之相比的条件：他们走在前面，我们拜之为师，因此，正是他们引导了西塞罗达到可和他们比肩的境界。西塞罗正是这样一位全心全意仿效希腊成果的人。在我看来，他成功地聚集了希腊前辈大师的优点，在他身上同时具有德谟斯提尼的力量、柏拉图的丰富和伊索克拉底的完美。但他不是仅仅靠细心学习达到这一点，他的绝大部分甚至全部优点，都出自他本人，出自他涌泉般无穷无尽的超人的天才。因此，表面上是他承受惠赐的东西，实际上却是他凭本人力量取得的。在法庭上，法官们实际上是为西塞罗的言语所左右，但他们却心悦诚服，自以为是根据自己的意愿而作决定，毫不觉察他们其实是受他指使。”

除了演说词和书信外，西塞罗的著作可以按内容粗略地划分为以下几组：

修辞学著作：《论修辞学家》( De Oratore )，写于公元前55年。

政治法律著作：《论共和国》( De Re Publica )，写于公元前51年；《论法律》( De Legibus )，写于公元前52年。

逻辑学著作：《论题篇》( Topica )，写于公元前44年。

神学著作：《论神性》( De Natura Deorum )；《论占卜》( De Divinatione )；《论命运》( De Fato )，均写于公元前45至前44年。

伦理学著作：《论至善与至恶》( De Finibus Bonorum et Malorum )、《图斯库兰讨论集》( Tusculanae Disputationes )，均写于公元前45年。

哲学著作：《学园派哲学》( Academica )，《斯多亚学派的怪论》( Paradoxa Stoicorum )，《论老年》( De Senectute )，《论友谊》( De Amicitia )，《霍腾修斯》( Hortensius )，均写于公元前45至前44年。

此外，西塞罗还翻译过柏拉图的两部对话《普罗泰戈拉篇》和《蒂迈欧篇》，前者已佚失。

西塞罗著作的最重要版本有“娄卜丛书”，拉英对照本，收入西塞罗全部现存著作，共二十八卷。其中，《论神性》的英译者是莱克汉姆(H．Rackham)，1930年第一次出版。中译本的翻译采用“企鹅丛书”(Penguin Books)本，英译者是迈克格利格(Horace C．P．McGregor)。这个译本语言比较流畅，适合用现代汉语来翻译。遇有难处，则参照“娄卜丛书”本诠译。

西塞罗的理论著作大部分采用对话的形式。开头往往有一段导言，阐明其基本立场。对话的主角是杰出的罗马人，有时就是西塞罗本人。听众往往是刚刚步入社会政治生涯的青年。在这样一种虚构的场景中，各种对立的观点在对话中充分展开，间或有插入或中断之处。不同观点的碰撞导致批评和谴责，但没有人身攻击。这种虚构的对话场景也有可能是实际发生过的对话的记录或事后回忆。例如，《图斯库兰讨论集》这部对话 中几乎没有戏剧性的冲突的痕迹。西塞罗也有些著作采用散文的形式，例如，写给他儿子的《论义务》和写给一位年轻律师的《论题篇》。 S5YOVEoZuAVawWTmHrKbWRcd2hAzyUMEILlCbO3O2YHNq/LUFd0wzkBSGQUwlpw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