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芬生于公元前430年左右,卒于公元前355年以后,出生于雅典富人家庭,受过贵族教育,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在政治上他基本上是站在反动的贵族奴隶主的立场。在当时以斯巴达为首的联盟和以雅典为首的联盟的斗争中,他拥护斯巴达的贵族寡头政治而反对雅典的民主政治。公元前401年,他以希腊雇佣兵领袖之一的身份,参加了波斯王子小居鲁士与其兄争夺王位的战争。小居鲁士失败以后,他就投靠斯巴达而与自己的祖国为敌。因此,雅典公民大会予以缺席审判,判处他终身放逐。他从斯巴达那里获得奥林匹亚附近的一份领地,在那里住了二十年,后来迁居哥林斯。雅典和斯巴达关系好转以后,他被雅典赦免,但他没有回国,死于哥林斯。
色诺芬的著述很多,内容涉及历史、哲学、政治、经济各方面,其中主要的有《希腊史》、《居鲁士的教育》、《居鲁士远征记》、《苏格拉底言行录》、《斯巴达政体论》和这里所译的《经济论》、《雅典的收入》等书。
《经济论》是用记录苏格拉底和别人对话的体裁写出的,有人据此把它算作《苏格拉底言行录》一书的续篇。色诺芬是最早使用“经济”一词的人,他所谓的经济是指家庭经济而言。《经济论》就是研究奴隶主家庭经济问题的著作。色诺芬在结束从军生活以后,便在自己的领地上经营奴隶占有制的田庄。管理田庄的经验,加上他从苏格拉底那里听到的一些经济思想,便是他编写这部书的基础。《雅典的收入》是他晚期的作品,在这部著作中,他论述了雅典不依靠加重盟邦负担而自谋增加收入的方法。
色诺芬在《经济论》中力图证明人的幸福仅仅依赖于农业,农业是最愉快和最有益健康的经济部门;认为自由民不应该从事其他“粗俗的技艺”。这种看法在当时是很普遍的,马克思说过,“古代人一致认为农业是 适合 于自由民的 唯一的事业 ,是训练士兵的学校,”所以“农业享有极大的荣誉”。 [1] 《经济论》中有一大段文字描述了农业的各种好处,色诺芬还由此作出结论说,“农业是其他技艺的母亲和保姆,因为农业繁荣的时候,其他一切技艺也都兴旺;但是在土地不得不荒废下来的时候,无论是从事水上工作或非水上工作的人的其他技艺也都将处于垂危的境地了。”法国重农学派的主要代表魁奈非常重视色诺芬关于农业的观点,曾引用上面这段话作为他的主要著作《经济表》的题词。
色诺芬维护自然经济,他把农业看得高于其他经济部门,目的即在于反对雅典民主政治所采取的发展商业和扶植货币经济的方针。色诺芬关于商品经济的观点往往是自相矛盾的,他一方面贬低商品经济的意义,另一方面又承认商业和商人存在的必要性。这种矛盾思想反映了在当时的奴隶占有制下,商品生产和交换已经获得初步发展,反映了奴隶主的田庄同市场不能不发生一定的联系。在《雅典的收入》一文中,他希望“有更多的人和我们贸易”,主张把“带来大批值钱商品因而有利于国家的商人和船主尊为上宾”。在对于货币作用的解释上,他的观点的矛盾表现得更为明显。他一方面反对货币经济,另一方面又把货币的作用评价很高。他强调开采银矿的好处,认为当人们拥有足够的其他可供使用的东西以后,人们便不再想添置这类东西;但是,“谁也不会有多到不希望再多的白银;如果他们拥有的白银太多,他们就把它储藏起来,他们喜欢储藏白银不亚于他们喜欢使用白银”。马克思在分析他这一段话时指出,“……色诺芬在当作货币和贮藏货币的特殊形式规定上论述货币” [2] ,认为他的这种见解是“市民阶级本能”的表现。
色诺芬在确定财富的意义时,认为“财富是一个人能够从中得到利益的东西”。他说一个人如果能从朋友(或仇敌)身上得到好处,这种朋友(或仇敌)对他来说也是财富;反之,即使是钱,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怎样使用,钱对于他也不能算是财富。这种见解,也表现了他那市民阶级所固有的发财致富的意图。
《经济论》中也提到了劳动分工问题。他说,“很难找到精通一切技艺的工人,而且也不可能变成一个精通一切技艺的专家。”这种见解在《居鲁士的教育》一书中说得更加明白:在小市镇上,一个工人要制造床、门、犁和桌子,甚至要造房子,即使这样,也还不易谋生。一个人做这样多的工作,要想做好,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在大城市中,一个人只要从事一种手工业,就可以维持生活了。有时甚至还不用做一种手工业的全部。只做一种最简单工作的人,当然会把工作做得很好。马克思在引证这一段话以后指出:“色诺芬在此只注意使用价值的品质,虽然他已经知道分工的程度是依存于市场范围。” [3]
在奴隶主阶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里,维护奴隶制度是奴隶主思想家们的共同特征。色诺芬也认为巩固对奴隶的剥削是自然的和必要的。《经济论》中专门有一章说明应该怎样对待奴隶。他说,适用于训练野兽的办法,也同样是训练奴隶使之驯顺的有效的方法。在《雅典的收入》中,他还建议由国家购买奴隶,并把他们出租以增加国家的收入。
每一种社会制度都有与自己相适应的经济观点,色诺芬的经济观点就是奴隶主经济制度的思想反映。我们知道:思想既是决定于经济制度,同时,它自身也具有相对独立性,因此,在从古至今的经济思想发展过程中,其间是有着继承性的。古希腊的文化对于欧洲文化曾经发生很大的影响,在经济思想方面,“由于希腊人有时也涉猎于这一领域,所以他们在这范围内也和他们在其他的领域上一样,表现出同样的天才力与特出性。所以他们的见解,在历史上成为近代科学的理论的出发点” [4] 。因此,研究色诺芬的经济观点,对于我们研究经济思想史具有一定的意义。
抱着这一目的,我们翻译了色诺芬的这两部著作。《经济论》是我根据马强特的英译本译出的,《雅典的收入》是陆大年同志根据沃森的英译本译出的。我们的水平有限,错误之处在所难免,希读者指正。
张伯健
1961年2月
[1] 马克思:《资本主义以前生产各形态》,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2页。
[2]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第101页。
[3]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443页脚注。
[4] 恩格斯:《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2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