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无罪的、可尊敬的、诱惑性的
如果你以教育家的身份大谈其反对通常的罪恶，即破产，那你将会受到非常腐败的非常自私自利的社会的嘲笑。你应该慎重的追随一般人所采取的态度并从有趣的方面来观察社会的各种罪行。所以我准备证明破产就是一种骗局，它比起它的庇护者和帮凶们所承认的还要可笑，这些人只把商人在破产中的掠夺行为看作是有趣的谈话资料而已。
在恶行中也如在善行中一样，一切都是相对的。甚至在强盗们中间也有他们自己一套正义和光荣的原理。所以，宣告破产者在自己的圈子内有公认的某种欺骗的原则和水平，这是用不着惊奇的。我在下面的区分中努力要说明的正是这点。依照一般惯用的通则，我拟把这种区分分为三组：
第一组——包含有轻快的引人入胜的色调；
第二组——或各种庄严、崇高表现的中心点；
第三组——不够显著的色调，平凡的形态。
右翼或上升翼开始行进。
附注 在这个表中没有包含国民的破产，这形成特殊的一类，应载入更完整的表中。
一、 幼稚的破产是年轻人所干的破产——他初出茅庐，轻举妄动，没有准备好策略便来实现这种冒险的企图。公证人很容易调解这件事情，他把这件事情说成是年轻人的狂妄行为，并说：“他年纪很轻，你不能不酌量情况来处理。”丑事变成了公众的娱乐，因为年轻人的破产始终与有趣的事件分不开的：例如，受骗的高利贷者，被愚弄的阿巴公
等等。
这种形态的破产者会冒险地干出许多欺骗的行为，例如：运走商品，丑态百出的告贷，偷窃双亲、朋友、邻人的财物；所有这些行为都被他的一个幕后的助手用种种理由来洗刷得一干二净。这个助手向怒气冲天的债权人说：“你想怎么样，这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应该多少原谅一下年轻人，他将来会逐渐学好的。”
这些幼稚的破产者背后得到很大的支援，——那就是嘲笑。在商业中人们把嘲笑看成家常便饭，人们批评欺骗者，可是更想嘲笑被欺骗者，当宣布自己破产的债务人能使爱嘲笑的人站到自己一边来的时候，他就相信很快会迫使大多数债主接受他的条件，并且马上达成协议。
二、 自杀性的破产——这是一些初试身手的或者赢双倍或者输双倍的赌徒们的破产，他一意孤行，轻率地计划干大事业
和从事无任何意义的投机，花费巨金，把自己打扮成巨商大贾，只是为了立刻得到旁人利用某些暗中牺牲者来为自己保留的临时贷款。这些不顾一切的人，一次下水以后，就接二连三地干些蠢事出来，最后往往是以逃之夭夭了事。事情被人们解释为笨手笨脚，而且很容易调解，因为和前者一样，这也是提供好笑料。
这些不顾一切的人物在法国到处都有，他们被称为投机者。他们最可靠的赌博方法是加速最后终局的到来，务求破产发生的时候，正是人们都认为他们的事业刚刚开始、每一个人都相信他们的第一桩事业、同时说：“他在第一年是不会失败的！”时候。
三、 不公开的或暗中的破产——这是陷入困境的债务人建议达成一个小小协议——打折扣百分之二十五或把商品加价百分之二十五——时的一种破产。调停人向债主们解释说，这样做是最有利的，因为要对债务人施加压力，那就要迫使他宣告破产，其结果债权人至少也要损失百分之五十。
在商业中人们十分坚持这类比较的计算法。有很多骗子盗取了你的百分之三十的金钱时，还向你证明你占了很多便宜，因为他们没有抢去你的百分之五十。另外一些骗子向你反复地说，他们损失很大，因为本来应该要从你身上赚百分之六十的，但是只赚了百分之四十。这种计算的方式看来很可笑，但在商业中是完全被允许的，它在暗暗的破产中获得了完全的成功。人们还指出这百分之二十五小折扣比之于由破产所产生的百分之五十的损失来，那显然是一笔百分之二十五的纯利润。被这种议论所动摇的债权人只好在这种小小协定上签字。于是这个本有四千法郎的债主现在只收到三千法郎了，而这还不叫做破产。
四、 死后的破产是在某一个人死后宣告的破产——它成了对于死者的一种袒护，人们说这个死者曾满心希望恢复自己的事业，假如他不死的话，他无疑会光荣地做到这一点的。因此，人们称赞他的卓越的品格，表示对于可怜孤儿们的同情。难道债主们愿意再打扰啼哭不休的未亡人吗？如果这个未亡人是一个美貌女子，那么这种打扰更是一种残酷的行为！实际上这个未亡人得到了一些信任者的帮助，在财产被查封以前已提走了极大的一部分。把一切毛病都推到死者的身上，说什么他没有时间来把事业安排好，而且他也不能死而复生来揭穿这种谎言。如果他有百分之二十五的亏空，那么人们很容易把它抬高到百分之五十，这件事情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办到，因为当大家承认百分之五十是诚实的时候，特别是当责任已推到非常可尊敬的死者身上而损伤死者名誉被认为背乎常情的时候，只宣告百分之二十五的破产，那才是愚不可及。
已经说明的四个形态是虚构的无罪的形态，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确实无罪的形态。应该在准确的定义下认清一切变种。如果因为十分之九的破产的债务人都是骗子，就痛斥所有破产的债务人，那是不正确的。我准备提出三个实际上应加以原谅的种类。在我们当中还有许多有罪的人，对他们是需要加以注意的；让我们在自从复兴
以来人数已变得很多的那一伙人中找出一些正直的人来。这些人的数目如此之多，以致在一些城市中人们已不问谁破了产，而只问谁没有破产。
五、 愚痴者的破产——这是不幸者的破产，他不窃取一个奥波尔，而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全部交给债权人，并且毫无欺骗地任凭债权人处置。其他的破产者在嘲笑他，把他称之为若克里斯
，认为这个人至少应该把储存的钱隐藏起来。实际上，这样正直的人与臻于完善境地的现代是格格不入的。
六、 富于幻想的破产——这是完全陷入悲观失望的人的破产，他认为自己受了侮辱，有时竟至于自杀或投水。这是说他已完全失去随机应变的能力，因为他是十九世纪的正直的人物，尤其更糟糕的是在商业方面的正直人物。
无论如何我要愉快地说，在商业方面也还有这样的人物，不过是凤毛麟角。
在广阔的深海内游泳的人，鲜有不灭顶的（rari nautes in gurgite vasto）
。
每一个人都容易预言这类人物的命运，因为大家知道十个从事于商业的骗子，有九个会发财，而十个正直人中，有九个会破产。
七、 无原则的破产——这是头脑简单的人的破产，他仿效那些善于有体面地并且有利地摆脱这样困境的市侩，而让司法机关来干预，并忍受使自己受辱、使自己失去一切财产的法庭判决。
这三种忠诚的斗士——第五、第六和第七——与其高贵的同行们是格格不入的，所以我只略为提一下他们而已。现在让我们来分析那些博得称赞的名手吧。
既然有其他许多不道德的阶级存在，为什么不会出现诱惑性的破产者呢？我们现在对善于诱惑人，并善于争取一切人的同情的那一批破产者来作一番概述。
八、 友谊的或节约的破产——这是这样一种人的破产，他只希望自己的债权人好，如果使他们吃亏就觉得难过，因此他坚决主张要他们同意打百分之五十的折扣，以便避免会吞没一切的司法机关的干预。他给债权人一种印象，仿佛他对他们像朋友一样，他非常尊重他们的利益。他很感谢他们向他所表示的好意，因此他唯恐使他们再负担诉讼费。他利用这样的话语或那样的阴谋诡计引诱对方，而对方也怕司法机关吞噬一切，因而作了让步。
九、 漂亮的破产——这是一种常常在上流社会中遇见的人的破产，他们到最后一刻为止还能够保住自己家庭的体面。因为他们完全是规规矩矩的人，所以有一大群的保护者，如果他们为自己攫取的钱财不超过百分之六十时，那是很容易达成协议的，而特别是如果太太和小姐们善于扮演恳求者的角色，再运用桑奇士的办法，即当她们去接洽重要事务的时候，披着镶花边的很透明的披肩前往，那就更容易达成协议。
十、 殷勤的破产——这是美貌女子所干的破产：她对这件事情会不顾体面地向人诉苦，性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个美貌的女商人窃取了你的一千埃奇，如果你因此而使她苦恼不安，那是你不懂礼貌；她有权利讽刺头脑顽固的人。我曾听到这样一个太太谈到一个债权人，她说：“这个万恶的东西！据说他还不高兴。嘿！我劝他为了自己的五十个金路易哭一场吧，其实我应该诈取他一百个金币。”他和这个太太曾有一段相当亲热的关系，因此她有权利称他为忘恩负义的人。
十一、 仁慈的破产——这显然是使债权人占便宜的一种破产；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呢？因为在这种场合下，宣告自己破产的债务人只稍微窃取百分之四十，对其余的数目则提供了非常确实的保证。这被认为是非常侥幸的结局，以至于公证人都向聚在一起的债权人们祝贺，并因为漂亮的行动——真正的仁慈而向他们庆贺。在一万法郎中只损失了四千，而收回六千——这是一大好事。不习惯于商业的人不会认清这种仁慈的性质，他希望完全收回自己的一万法郎，并且认为他被盗窃了四千法郎。当这个人给你归还了百分之六十，在其他方面对待你像对待朋友一样的时候，却硬说他盗窃了你的财产，这是怎样不漂亮的态度呀！
十二、 多情善感的破产——这是众所周知的一种破产，即某一个宣布自己破产的债务人向你说一些动人心弦的话，表明自己的心迹和好意，如果债权人不立刻让步和不认为自己幸运，反而责成这些如此热爱一些债主钱财的老实人还债，那么这个债权人就成为野蛮人了。所以债权人也报之以绝妙的理由，以及常常令人乐于接受的称赞：他以同情的态度对待债务人，在谈话中只谈到债权人和债务人的美德；在谈话分手以后，你觉得自己很畅快，并且承认自己受了说不尽的好处，这些好处完全可以抵偿被夺去的金钱的数额。如果他丢了数千法郎，却做了更多的善行，这些善行被认为是给予优秀人物的纯利润。
这类骗子中的一个向我这样说：“我对于这些先生们非常抱歉，因为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人，我异常尊敬他们。”为了证明自己对于他们的尊敬，这个骗子在初次营业中利用票据劫掠了他们一万法郎，这是对新来者的第一笔买卖和欢迎。为了与他们认识，他抽了这笔数目，但在一个月后，他宣布自己破产了。对于这些先生们来说是多么有诱惑性呀——以一万法郎换取了对他的尊敬！
我履行我答应搜集引人入胜的材料的那一诺言。在这里，在属于这种真正殷勤一类的一切破产者那里，你只能发现友爱、好意、高尚的情操和细腻的感情。如果这一类破产是为了猎取人心而创立的话，那么另外几类破产就会激起人们的欢慰，并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列入那个包括有光辉的热情、高尚的品格和戴勋章的要人的系列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