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光武建武二十三年。初,匈奴单于舆弟右谷蠡王知牙师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次即当为单于。单于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乌珠留单于有子曰比,为右薁鞬日逐王,领南边八部。比见知牙师死,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遂内怀猜惧,庭会稀阔。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及单于蒲奴立,比益恨望,密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会五月龙祠,劝单于诛比。比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亡去。单于遣万骑击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
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八部大人共议立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扞御北虏。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狄情伪难知,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独以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扞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夷,完复边郡。”帝从之。
冬十月,匈奴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遣使诣阙奉藩称臣。上以问朗陵侯臧宫,宫曰:“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立功。”帝笑曰:“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
二十五年春正月,南单于遣其弟左贤王莫将兵万余人击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生获之。北单于震怖,却地千余里,北部薁鞬骨都侯与右骨都侯率众三万余人归南单于。三月,南单于复遣使诣阙贡献,求使者监护,遣侍子,修旧约。
二十六年春正月,诏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单于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于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诏听南单于入居云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将,将兵卫护之。
夏,南单于所获北虏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余人畔归,去北庭三百余里,自立为单于。月余,日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
秋,南单于遣子入侍。诏赐单于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又转河东米糒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之。令中郎将将㢮刑五十人,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单于岁尽辄遣奉奏,送侍子入朝,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赐单于及阏氏、左右贤王以下缯彩合万匹,岁以为常。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八郡民归于本土。遣谒者分将㢮刑,补治城郭,发遣边民在中国者布还诸县,皆赐以装钱,转给粮食。时,城郭丘墟,扫地更为,上乃悔前徙之。
冬,南匈奴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之,逆战,不利。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段郴、王郁留西河拥护之。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㢮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汉扞戍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逻耳目。北单于惶恐,颇还所略汉民以示善意,钞兵每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击亡虏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汉民也。”
二十七年五月,北匈奴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帝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朗陵侯臧宫、扬虚侯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盗。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逾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
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民。”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二十八年秋八月,北匈奴遣使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曰:“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羁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报答之辞,令必有适。
“今立稿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高,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邪、郅支自相仇隙,并蒙孝宣帝垂恩救护,故各遣侍子称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绝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著。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携众向南,款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扫北庭,策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疏,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款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鞮韥丸一、矢四发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剑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赐。”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剑,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遣驿以闻。’”帝悉纳从之。
中元元年十一月,南单于比死,弟左贤王莫立,为丘浮尤鞮单于,帝遣使赍玺书拜授玺绶,赐以衣冠及缯彩,是后遂以为常。
二年,南单于莫死,弟汗立,为伊伐於虑鞮单于。
明帝永平二年,南单于汗死,单于比之子適立,为醯僮尸逐侯鞮单于。
五年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单于击却之。
六年,南单于適死,单于莫之子苏立,为丘除车林鞮单于。数月,复死,单于適之弟长立,为湖邪尸逐侯鞮单于。
七年,北匈奴犹盛,数寇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复为寇,许之。
八年三月,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
初,大司农耿国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亡。”朝廷不从。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内怀嫌怨,欲畔,密使人诣北虏,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钞不息,边城昼闭。帝议遣使报其使者,郑众上疏谏曰:“臣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域欲归化者局足狐疑,怀土之人绝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若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群臣驳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摇,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虽勿报答,不敢为患。”帝不从,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强。”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十五年夏四月,谒者仆射耿秉数上言请击匈奴。上以显亲侯窦固尝从其世父融在河西,明习边事,乃使秉、固与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共议之耿秉曰:“昔者匈奴援引弓之类,并左衽之属,故不可得而制。孝武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虏失其肥饶畜兵之地,羌胡分离,唯有西域俄复内属,故呼韩邪单于请事款塞,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虏未有衅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然后匈奴可击也。”上善其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其众。”上从之。十二月,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秦彭为秉副,耿忠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屯凉州。秉,国之子;忠,弇之子;廖,援之子也。
十六年春二月,遣肜与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高阙塞,窦固、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张掖居延塞,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伐北匈奴。窦固耿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田伊吾卢城。耿秉、秦彭击匈林王,绝幕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而还。来苗、文穆至匈河水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肜与南匈奴左贤王信不相得,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信妄言以为涿邪山,不见虏而还。肜与吴棠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临终谓其子曰:“吾蒙国厚恩,奉使不称,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陈遗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闻之大惊,嗟叹良久。
是岁,北匈奴大入云中,云中太守廉范拒之。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许。会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死者千余人。由此不敢复向云中。
十七年冬十一月,奉车都尉窦固定车师而还,奏复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以陈睦为都护;司马耿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己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
十八年春二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皆为所没。匈奴遂破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傅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虏中矢者,视创皆沸,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十一月,北匈奴围关宠于柳中城。会中国有大丧,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众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卒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关宠上书求救,诏公卿会议。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力尽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余人以救之。
章帝建初元年春正月,诏兖、豫、徐三州禀赡饥民。上问:“何以消复旱灾?”校书郎杨终上疏曰:“间者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愁困之民足以感动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帝下其章,第五伦亦同终议。牟融、鲍昱皆以为:“孝子无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异。”终复上疏曰:“秦筑长城功役繁兴,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弃珠厓之郡,光武绝西域之国,不以介鳞易我衣裳。鲁文公毁泉台,《春秋》讥之曰:‘先祖为之,而己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无妨害于民也。襄公作三军,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复古,以为不舍则有害于民也。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兵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宠已殁,谒者王蒙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履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宜蒙显爵,以厉将帅。”恭至雒阳,拜骑都尉。
冬十一月,北匈奴皋林温禹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是岁南部大饥,诏禀给之。
二年春三月甲辰,罢伊吾卢屯兵。匈奴复遣兵守其地。
八年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余人款五原塞降。
元和元年十二月,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匈奴复愿与吏民合市。”诏许之。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余头来与汉交易,南单于遣轻骑出上郡钞之,大获而还。
二年春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南单于长死,单于汗之子宣立,为伊屠於闾鞮单于。
冬,南单于遣兵与北虏温禹犊王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等以为“不可许”,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等以为“当与之”。弘因大言激厉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司隶校尉举奏弘等,弘等皆上印绶谢。诏报曰:“久议沈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策由众定。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各冠履。”帝乃下诏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度辽及领中郎将庞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
章和元年冬十月,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部、口二十八万,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二年三月,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五月,北匈奴饥乱,降南部者岁数千人。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共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义。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唯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殚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议欲从之。
尚书宋意上书曰:“夫戎狄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克获,曾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民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余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扞。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会窦宪遣客刺杀齐殇王子都乡侯畅,太后怒。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事见《窦氏专恣》)。
冬十月乙亥,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
和帝永元元年春,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置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前后且十上,众皆为之危惧,安、隗正色自若。
侍御史鲁恭上疏曰:“国家新遭大忧,陛下方在谅阴,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怀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民者必有天报。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也,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绝而已今匈奴为鲜卑所破,远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尚书令韩稜、骑都尉朱晖、议郎京兆乐恢皆上疏谏,太后不听。
又诏使者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劳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疏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慢书之耻,此二辱者,臣子所谓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怒还忿,舍而不诛。今匈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惭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又猥复为卫尉笃、奉车都尉景缮修馆第,弥街绝里。笃、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僚表仪。今众军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民之困。”书奏,不省。
夏六月,窦宪、耿秉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稒阳塞,皆会涿邪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南匈奴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海,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余万头,诸裨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宪、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命中护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遣军司马吴氾、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时虏中乖乱,氾、讽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令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二年夏五月,窦宪遣副校尉阎砻将二千余骑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
秋七月,北单于以汉还其侍弟,九月,复遣使款塞称臣,欲入朝见。冬十月,窦宪遣班固、梁讽迎之。会南单于复上书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护之,袭击北单于。夜至,围之,北单于被创,仅而得免,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班固至私渠海而还。是时,南部党众益盛,领户三万四千,胜兵五万。
三年春正月,窦宪以北匈奴微弱,欲遂灭之。二月,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围北单于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斩名王已下五千余级,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封夔为粟邑侯。
初,北单于既亡,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为单于,将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款塞。窦宪请遣使立於除鞬为单于,置中郎将领护,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宋由等以为“可许”。袁安、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扞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缘复更立於除鞬,以增国费。”事奏,未以时定。
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蒙恩以来四十余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创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宪险急负势,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
四年春正月,遣大将军左校尉耿夔授於除鞬印绶,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护屯伊吾,如南单于故事。
五年。初,窦宪既立於除鞬为北单于,欲辅归北庭,会宪诛而止。於除鞬自畔还北,诏遣将兵长史王辅以千余骑与任尚共追讨,斩之,破灭其众。
十一月,单于屯屠何死,单于宣弟安国立。安国初为左贤王无称誉,及为单于,单于適之子左谷蠡王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师子素勇黠多知,前单于宣及屯屠何皆爱其气决,数遣将兵出塞,掩击北庭,还,受赏赐,天子亦加殊异,由是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欲杀之。诸新降胡,初在塞外数为师子所驱掠,多怨之。安国因是委计降者,与同谋议。师子觉其谋,乃别居五原界,每龙庭会议,师子辄称病不往。度辽将军皇甫稜知之,亦拥护不遣,单于怀愤益甚。
六年春正月,皇甫稜免,以执金吾朱徽行度辽将军。时,单于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讽西河太守令断单于章,单于无由自闻。崇因与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疏远故胡,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及左台且渠刘利等。又右部降者谋共迫胁安国起兵背畔。请西河、上郡、安定为之儆备。”帝下公卿议,皆以为:“蛮夷反覆,虽难测知,然大兵聚会,必未敢动摇。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单于庭,与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观其动静,如无他变,可令崇等就安国会其左右大臣,责其部众横暴为边害者,共平罪诛。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略,事毕之后,裁行赏赐,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于是徽、崇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夜闻汉军至,大惊,弃帐而去,因举兵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落入曼柏城。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朱徽遣吏晓譬和之,安国不听。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发诸郡骑追赴之急,众皆大恐,安国舅骨都侯喜为等虑并被诛,乃格杀安国,立师子为亭独尸逐侯鞮单于。
秋七月,南单于师子立,降胡五六百入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护士与战,破之。于是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皆反,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鞬日逐王逢侯为单于遂杀略吏民,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幕北。九月癸丑,以光禄勋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迹射、缘边兵,乌桓校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余骑攻围之。
冬十一月,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解围去,向蒲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邓鸿等追击逢侯于大城塞,斩首四千余级。任尚率鲜卑、乌桓要击逢侯于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凡斩万七千余级。逢侯遂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而还。
八年五月,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畔出塞。秋七月,度辽将军庞奋、越骑校尉冯柱追击破之,徙其余众及诸降胡二万余人于安定、北地。
十年,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逐鞮单于。
十六年十一月,北匈奴遣使称臣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而厚加赏赐,不答其使。
元兴元年冬十二月,北匈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太后亦不答其使,加赐而已。
安帝永初三年六月,汉人韩琮随匈奴南单于入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
九月,南单于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
冬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国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庞雄为副,将五营及边郡兵二万余人,又诏辽东太守耿夔率鲜卑及诸郡兵共击之。以梁慬行度辽将军事。雄、夔击南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
四年春正月,南单于围耿种数月,梁慬、耿夔击斩其别将于属国故城。单于自将迎战,慬等复破之,单于遂引还虎泽。
二月,南匈奴寇常山。
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梁慬、耿种将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钞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余人。会熙卒,即拜梁慬度辽将军。庞雄还,为大鸿胪。
延光二年,鲜卑其至鞬自将万余骑攻南匈奴于曼柏,薁鞬日逐王战死,杀千余人。
三年夏四月,南单于檀死,弟拔立,为乌稽侯尸逐鞮单于。
顺帝永建元年,朔方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塞。庚寅,诏黎阳营兵南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三年冬十二月,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永和五年春二月,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反,寇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吏。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中郎将梁并等发边兵及羌胡合二万余人掩击破之。吾斯等复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本不预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征,五原太守陈龟代为中郎将。龟以单于不能制下,逼迫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令自杀。龟又欲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龟坐下狱,免。
大将军商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虏。
商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皆诣续降。
九月,匈奴句龙王吾斯等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寇掠并、凉、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阳朔方治五原。
十二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车纽乞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寇钞。
汉安元年秋八月,南匈奴句龙吾斯与薁鞬台耆等复反,寇掠并部。
二年六月丙寅,立南匈奴守义王兜楼储为呼兰若尸逐就单于。时,兜楼储在京师,上亲临轩授玺绶,引上殿,赐车马、器服、金帛甚厚。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门外祖会飨,赐作乐、角抵、百戏。
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扶风马寔遣人刺杀句龙吾斯。
建康元年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击南匈奴左部,破之。
桓帝建和元年,南单于兜楼储死,伊陵尸逐就单于车兒立。
元嘉元年夏四月,北匈奴呼衍王寇伊吾,败伊吾司马毛恺,攻伊吾屯城。诏敦煌太守马达将兵救之,至蒲类海,呼衍王引去。
永寿元年秋,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反,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安定属国都尉敦煌张奂初到职,壁中唯有二百许人,闻之,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因据龟兹县,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薁鞬等,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延熹元年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并叛,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帝以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龟临行上疏曰:“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虽殁躯体,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民数更寇虏,室家残破,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陛下以百姓为子,焉可不垂抚循之恩哉?古公、西伯天下归仁,岂复舆金辇宝以为民惠乎?陛龙王吾斯、车纽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衰缘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龟到职,州郡重足震栗,省息经用,岁以亿计。
诏拜安定属国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以讨匈奴、乌桓等。匈奴、乌桓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阬,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奂以南单于车兒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诏曰:“《春秋》大居正,车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