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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刑术的创伤

刑术的那番话,让马菲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身上的确有很多秘密暂时不能让刑术知道。而墨暮桥到底是个什么人,什么来路,想做什么,马菲都不清楚,她甚至认为郑苍穹对他都知道的不多。

因为她在与墨暮桥这个人“同居”生活的这一个月当中,发现这个人很奇怪,他好像什么都会,好像什么都懂,好像对什么都有兴趣,都有研究,又好像是目空一切,无欲无求。

所以,马菲对墨暮桥的看法是——彻头彻尾的怪人。

这个怪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作面子,也不知道如何说好听的话,他只知道实话实说,直来直去。当然,这是没有伪装前的他,马菲亲眼见墨暮桥为了自己的兴趣,为了好玩,扮演过各种职业的人。他似乎很擅长也很喜欢这种游戏,因为他总是说:“人一辈子总是做自己,那该多无聊?”

从冰箱中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的墨暮桥坐回电视前,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拧紧的同时道:“你不是不信任我们,你现在谁都不相信,包括你的师父郑苍穹。”

墨暮桥应该是这个屋子里,不,应该是这个行当内,为数不多敢对郑苍穹直呼其名的人。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他无所顾忌。

“对,你又说对了。”刑术站在那儿,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墨暮桥,“我谁也不信任,所以,你们谁也不要跟着我。先前马菲说了,需要一个互相信任的团队,既然我不信任你们,这个团队也就不存在。”

刑术说完,转身便走,马菲试图拦下他,却被墨暮桥制止:“让他走吧,你也只能挡得住一时,我可不想你们打起来,把我这里的家具弄坏了,我还得重新买,多麻烦。”

马菲只得让开,然后看着刑术走向汽车,开车快速离开。

当刑术驱车离开,院子外面的公路上只留下一路烟尘后,马菲才道:“他的情绪和状态不好,你刚才那样,弊大于利。”

“他都不考虑全局的利弊,我还考虑他的感受?”墨暮桥拿起手柄继续玩游戏,“现在刑术的心里,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还故意给自己假设了许多不存在的敌人,看谁都不顺眼,这是正常的。只有这样他才有动力继续下去,否则的话,他很可能丢下一切,开始逃避。”

“动力?”马菲显得很疑惑,不过很快便明白了墨暮桥的意思,“你是指,贺晨雪的事情对他的伤害是最大的?”

墨暮桥道:“对,你不了解刑术,这是他这辈子所经历的第二段感情,第一段感情与这次的有点儿类似。所以,单单只是这件事,要自愈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此时让他知道连九棋就是他父亲的事实,你认为他能承受吗?不可能,换作是我,我都无法承受,我会崩溃的。”

马菲明白了,刑术现在面临的是双重双倍打击——湘西事件中,一开始贺晨雪就从两方面背叛了刑术,加上刑术即将知道连九棋就是自己的父亲、郑苍穹对他的培养和照顾完全是出于赎罪考虑等一系列真相,这些事情混合在一起,等于是原本紧贴刑术的亲情和爱情都被人无情剥离,造成的创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愈合的。

马菲长叹一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你这个人还真奇怪,你也不着急着急自己的事情,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恢复身份?”墨暮桥终于扭头看了一眼马菲,“你现在要恢复身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不如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再去和库斯科公司的人尝试接触。”

马菲摇头:“他们不傻,之前一系列的事情足以让他们怀疑我的身份了;再者,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联系他们,我无法解释这段空白期我在做什么。”

“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可以说自己处于蛰伏期,是为了避开风头。至于在干什么,那就是在调查关于奇门的线索,同时你可以实话实说你已经接近了郑苍穹,但是没有取得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墨暮桥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当然,你也需要带礼物回去,我给你准备好了,你等着。”

墨暮桥说完进了屋,马菲好奇地跟了进去,随后看到墨暮桥在床下面翻找了半天,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随后墨暮桥只是简单地擦去灰尘,便将箱子打开,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中翻找着。

马菲看到那箱子中装着书、本子、笔、铃铛、拨浪鼓、螺丝刀、磁带、3.5英寸软盘等各种东西。当墨暮桥从箱子最底部翻找出那个线装册子并递给她的时候,马菲一愣,随即翻看,看了两页之后直接傻眼,问:“这是《九子图》?”

墨暮桥吃力地将箱子塞进床底下,反问:“你觉得呢?”

马菲摇头:“这应该是赝品,郑老爷子说过,真品到底在哪儿,他都不知道。”

墨暮桥打了个哈欠:“是吧?所以,你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不管怎么样,这至少算一份比较像样的见面礼。”

马菲拿着那本赝品,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用这个东西吸引下连九棋的注意力?看看能不能把连九棋引出来?如果他真的在库斯科公司,那么他肯定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墨暮桥摇头:“不,按照郑苍穹当年的叙述,我的推测是,八九不离十,真正的《九子图》就在连九棋的手中。”

马菲道:“既然是这样,为何你让我拿着赝品回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连九棋当年活着从草原上离开,也许在那之前,或者之后,他拿到了真本,加入了库斯科公司。可是他从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否则的话,库斯科公司怎么会放过中国这么大的宝库?”墨暮桥边说边朝外面走去,“这么多年库斯科公司没有真正打中国的主意,我想应该与连九棋有关系。连九棋肯定不是库斯科公司的核心人物,但也算是个高层管理人员。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所以,当你拿着这赝品回去之后,库斯科公司为了尽快验明真假,一定会安排连九棋出面,即便你刚开始见不到他,但连九棋也会对你产生浓厚的兴趣,主动接近你。”

马菲刚要说什么,墨暮桥驻足停下:“记住,你自己都无法证明自己是警察,他们又能从哪儿找到证据来证明呢?如果他们可以找到证据来证明,那就说明国际刑警内部还有他们的人,到时候你完全可以抽身恢复身份。这样一来,你至少完成了其中一件事,对吧?”

墨暮桥分析得如此仔细,让马菲觉得由衷地佩服。虽然觉得他与刑术有相同的地方,但马菲认为他比刑术要高明很多,甚至可以说,此时的墨暮桥也许正在饶有兴致地扮演着“刑术”这个角色。

马菲问:“你真的要我回去?”

墨暮桥摇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我只是提议,告诉你也许可行的解决办法。在这种情况不是很明朗的前提下,我计算的成功率只有40%,已经是最高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马菲点头,又问:“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墨暮桥喝了一口饮料,走到电视机跟前,拿起手柄,道:“玩游戏!”

说完,墨暮桥冲着电视机咧嘴笑了。

……

吴志南的车停在连九棋家老房子前的时候,看到另外一辆还未上牌照的新轿车停在远处的一棵槐树下面。

吴志南并未立即下车,而是坐在车内观察着,他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也来连九棋的老宅探查,是敌人还是朋友?

就在此时,吴志南看到一个人从老宅院墙一侧翻了出来,当那个人稳稳落地之后,也发现了停在远处的吴志南的汽车,吴志南看清楚出来的人是刑术之后,立即开门下车,带着微笑朝刑术走去,指着那辆新轿车问:“换新车了?”

“对。”刑术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也不多说其他的话,直接就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

吴志南站在那儿,想了下,开口又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刑术站在车门前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你实际上是想问我来干什么,但你不好直接问,所以用了这种方式……有意思吗?”

吴志南笑了:“对,连九棋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查他?”

刑术冷冷道:“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我还来这里干什么?我也不用低声下气地去问傅警官。”

“低声下气?”吴志南有些惊讶刑术竟然用这个词,“喂,刑术,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刑术打开车门:“谢谢你的关心,再见。”

刑术发动汽车,倒车到主路之上,随后掉头飞快离开。

吴志南看着刑术的轿车远去,寻思了一下,朝着连九棋的住宅走去,看到住宅门口的那把锁都已经生锈了,看样子好多年没有人住了,于是他从刑术先前出来的位置翻了进去。

当吴志南爬上院墙之后,却发现里面这个院子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古色古香的平房,屋檐下还带着一条能让两人并行的走廊,廊檐之上还挂着彩瓦,只不过廊柱上面全都是翻墙来这里玩耍的捣蛋孩子留下的痕迹。院子中虽然全都是落叶,但看得出来,这家人离开这里之前,将院落彻底收拾过一遍,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井然有序,摆在该放的地方,并不杂乱。

院落的南面种着一棵吴志南说不出名来的大树,但肯定不是院落外的槐树。在过去,槐树在哈尔滨一带并不常见,更不要说院落中的这棵大树了。

快到夏季,那棵大树的枝叶已经变得相当茂密,再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变成一把巨伞,遮挡住院落上方大部分的地方,成为屋主纳凉休息的好场所。

吴志南拿着相机四下拍摄着,同时念叨着:“主屋,侧屋,鸡窝,猪圈,水井……连九棋家看起来还挺富裕的。”

“是,他家以前是挺富裕的。”一个沉闷的声音从树后响起,吴志南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摸身后,却摸了个空——这是他当刑警多年的习惯性摸枪动作,至今都没有改。

随后,一个满脸老年斑、看模样土埋半截、带着半秃白发的老人从树后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下吴志南,问:“警察?”

吴志南迟疑了下,微微摇头:“我是侦讯公司的。”

“哦,私家侦探。”老头儿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那你就算是私闯民宅。”

吴志南立即道:“对不起,我这就走。”

吴志南刚迈步要离开的时候,却停下来了。他觉得这个老头儿很奇怪,因为像这个年龄段,且生活在这种偏僻地方的老人,怎么会知道侦讯公司就是私家侦探?

“不好意思。”吴志南转身看着老头儿,“请问您是……”

老头儿又笑了:“你比之前那个年轻人有礼貌多了。他在被我喝止之后,转身翻墙就走了,什么话也不说,很没礼貌。”

吴志南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那是我的朋友,算是朋友吧,他心情不太好。对不起,我替他道歉。”

“这座院子的主人姓赫连,后来才改姓为连。”老人仰头看着那棵大树,“几十年前的某个夜晚,这座院子的最后一个主人跟着一群人走了。那是个雪夜,下了好大的雪,应该是那年最大的雪了。当时我正好路过他家门口,因为觉得好奇,就下意识看了下那群人。一共有九个人,有男有女,大多数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谁知道,他一去再也没有回来过,再后来有个大肚子女人来找他,说是他的媳妇儿,回老宅子来取点儿东西。当时那个女人满脸泪痕,不过却有这座院子的钥匙,陪他同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嗯,我记得那个中年人那晚也来了,是那九个人的其中一个。”

吴志南不明白老人为什么突然间要说这个,但他还是默默记了下来,又问:“后来呢?”

“后来那女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个院子也再没有住过其他人,但从法律上来讲,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老头儿笑了,看着屋内,“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吴志南立即道:“不用了,您太客气了。对了,您刚才说的这座院子的最后一个主人,就是跟着那九个人离开的那位,是不是叫连九棋?”

老头儿点头:“对。”

吴志南又问:“那他媳妇儿呢?叫什么?”

老头儿看着吴志南,过了几秒才回答:“好像叫龚盼吧?应该是,我听那个中年人是这么叫她的。”

老头儿说完朝着主屋走去,随后推门而入,吴志南站在那儿想了想,随后才走进主屋,但走进去之后,发现那主屋内空无一人,所有的家具都铺上了挡灰的白布,他下意识道:“老先生?咦?人呢?”

屋内没有人回答,吴志南在屋内找了一圈,也到侧屋内看了看,但也没有发现那老头儿的踪迹,就如同老头儿直接遁地抑或隐身了一般。

渐渐,吴志南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看着屋内的陈设也觉得无比诡异,他慢慢退出去,保持着最后那一丝丝镇定。他翻墙离开,却在落地之时摔了一跤,随后一边拍打身上的泥土灰尘,一边朝着汽车走去,还不时回头看着院子大门口。

就在吴志南上车准备倒车离开的时候,他却看到那扇紧闭的大门缝隙下面,有个人影在那儿晃动,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诡异的老头儿,但他却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久留了。

吴志南的车离开院子之后,老头儿从墙头轻松翻落下来,随后用拐杖直接砸开了那把生锈的锁。

锈锁落地的同时,院门也缓缓打开,依然西装革履的连九棋出现在那儿,带着浅浅的笑容对老头儿说:“于叔,谢谢您。”

被叫作于叔的老头儿看着连九棋,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雪夜。那晚,他提着一盏油灯走在前侧,顶着风雪,引领着连九棋和九子走出村外,随后目送着连九棋与九子一起坐上那辆卡车消失在风雪之中。

于叔并没有想到,满脸笑意,还不断让他不要远送,应该回去避避风雪的九人,已经对赫连家这唯一的后人动了杀心,但他们掩饰得非常好,完美地骗过了于叔这个老江湖。

直到一个月之后,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连九棋半夜敲开祖宅的门之后,于叔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去报仇,却被连九棋制止了。因为于叔一旦启动他的复仇计划,九子就会知道连九棋还活着,以他们的江湖地位,连九棋很快就会面临第二次暗杀。

于叔想到这儿,缓缓摇头,叹气道:“这原本就是我于中原的职责所在,我守护赫连家几十年,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察觉出近在咫尺的杀机,我愧对赫连家的祖先!”

说着,于中原竟要向连九棋跪下去,在双膝快挨到地面的瞬间,被连九棋一把扶住,随后用力扶起来。

连九棋道:“于叔,你先前所做的已经弥补了当年的过错。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记恨过您,有些事连老天爷都阻止不了,更何况是你我。”

于中原转身看着大路的方向:“老爷,先前来的那个年轻人,真的就是少爷吗?”

连九棋也眺望着远方:“现在来看,应该是。”

于中原立即道:“老爷为什么不告诉小少爷实情呢?”

“因为……”连九棋目光收回,看着于中原,笑道,“因为刀还不快,血还未热……老天爷还没有彻底睁眼!”

于中原看着连九棋,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oA9dr+zGhN1oTouTPAimZngPmQbliQ951h/a9lQ1dcFmLWybM5WPIU51LKPd1b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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