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原来如此故事集》
(Just So Stories)
作者:鲁德亚德·吉卜林
作者简介:
鲁德亚德·吉卜林(Rudyad Kipling,1865—1936),英国著名作家,迄今为止诺贝尔文学奖最年轻的获得者。生于印度孟买,父母皆为英国人。曾受教于英国一所寄宿学校,1880年返回印度,成为一名记者。因发表《山里的平凡故事》(Plain Tales form the Hills,1888)和《三个士兵》(Soldiers Three,1889)等讽刺诗和短篇小说在英国成名。1889年回国后定居伦敦。他的两卷本《丛林故事》(Jungle Books,1894—1895)被誉为世界动物故事的经典之作,其中的名篇《老虎,老虎!》也为他赢得了190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1902年,他又推出经典之作《原来如此故事集》(Just So Stories),用童话的形式生动地诠释了一些我们身边常见的现象。
请听我说,请注意倾听,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故事发生之时,如今被驯服的动物还都是野生的呢。狗是野狗,马是野马,母牛是野母牛,羊是野羊,猪是野猪——全都野得不能再野——它们带着野性,在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游荡。然而,所有的野生动物中,最具野性的是猫。它独来独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然,男人在那时还是野人。他极其野蛮,甚至没有丝毫顺服的迹象,直到他遇到女人。女人坦言相告,说她不愿意以男人那种野蛮的生活方式过活。她挑选了一个舒适干燥的岩洞住了进去,而不是随便躺在一堆湿树叶上睡觉。她在岩洞的地面上撒了干净的沙子,还在洞穴的最里面用木柴生了一堆暖烘烘的火,然后将晒干的野马皮尾巴朝下挂在洞口。她说:“亲爱的,进门要擦脚。现在咱们有自己固定的住所了。”
我最亲爱的朋友,那天晚上,他们吃的是在滚烫的石头上烤熟的野羊肉,用野蒜和野辣椒调味。还吃了填入野生稻米、野葫芦巴①和野芫荽的野鸭。此外,还有野牛的髓骨、野黑樱桃及野石榴。饭后,男人非常高兴地到火堆前睡觉去了,而女人却坐在那里,梳着头发。她取过一块野羊肩膀上的骨头——那种又大又平的肩胛骨——看着骨头上那些神迹,她随手往火里添了更多的柴,然后施了个魔法。那可是世界上第一个有声魔法。
此时,所有的野生动物都聚集在岩洞外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从那儿可以远远看到火光。它们想知道这火光意味着什么。
野马跺了跺狂野的蹄子说:“我的朋友们,我的敌人们,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在大岩洞里生了一大堆火?对咱们有什么害处吗?”
野狗抬了抬狂野的鼻子,嗅到了烤野羊肉味儿,于是说道:“我要过去看看,因为我觉得那是好事。猫,你跟我一起去吧。”
“才不!”猫说,“我是一只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跟你去。”
“那咱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野狗说。然后,野狗快步朝岩洞跑去。但野狗刚走没多远,猫便自言自语地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大可以跟去看看,只要愿意,我随时可离开嘛。”于是它蹑手蹑脚地偷偷跟在野狗身后,找了个能偷听到一切的地方藏了起来。
野狗到了岩洞的洞口,用鼻子顶起干燥的野马皮,嗅着烤羊肉那美妙的香味儿。女人正在看肩胛骨,听见动静,便哈哈笑着说:“第一个到了。从蛮荒森林来的野家伙,你想干什么?”
野狗说道:“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在这蛮荒森林里,是什么东西这么好闻?”
女人捡起一根烤熟了的野羊骨头抛给野狗,说道:“蛮荒森林里来的野家伙,你尝尝看吧。”野狗啃起了骨头,那味道比它曾经吃过的所有东西都香。然后它说道:“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再给我一根吧。”
女人说:“蛮荒森林里来的野家伙,要是你白天帮我的男人狩猎,夜里看护这个岩洞,那么你想啃多少烤熟的骨头,我就给你多少。”
“哼!”躲起来偷听的猫说,“这个女人真聪明,不过她还是不如我聪明。”
野狗卑躬屈膝地缓缓走进岩洞,将头偎在女人的大腿上说:“我的朋友,我朋友的妻子,我愿意白天帮你的男人狩猎,夜里看护你们的岩洞。”
“哼!”躲起来偷听的猫说,“这条狗蠢极了。”于是它摇着狂野的尾巴,带着它那孤独的野性,回到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去了。不过,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男人醒来之后问道:“野狗来这里干什么?”而女人说:“不要再叫它‘野狗’了,它是我们的‘第一个朋友’,因为它将成为咱们永远的朋友,直至地老天荒。你狩猎时把它带上。”
第二天夜里,女人在湿草甸里割了几抱绿油油的鲜草回家,在火堆上烤干,因而这种干草带有新割的草的味道。然后,她坐在洞口,用马皮编了个笼头。她看着羊肩膀上的骨头——那块又大又平的肩胛骨——施了个魔法。那是世界上第二个有声魔法。
在蛮荒森林里,所有的野生动物都不知道野狗出了什么事。最后,野马跺了跺蹄子说:“我要前去一探究竟,然后告诉你们野狗为什么没有回来。猫,你跟我一起去吧。”
“才不!”猫说,“我是一只独来独往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跟你去。”但它同样还是悄悄跟在野马身后去了,找了个能够偷听到一切的地方藏了起来。
女人听见野马被长长的马鬃绊得踉踉跄跄,于是笑着说:“第二个到了。从蛮荒森林里来的野家伙,你想干什么?” 野马说:“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野狗在哪里?”
女人哈哈一笑,拿起肩胛骨看了看,然后说:“蛮荒森林里来的野家伙,你来的目的不是找野狗,而是为了这里鲜美的草料。”
野马被长长的马鬃绊得踉踉跄跄,说道:“此话不假,那就把草给我吃吧。”
女人说:“蛮荒森林里来的野家伙,低下你狂野的头,戴上我给你的东西,以后你便可以每天三顿吃上鲜美的草啦。”
“哼!”躲起来偷听的猫说,“这个女人真聪明,不过她还是不如我聪明。”
野马低下了它狂野的头,女人给它套上了皮革编成的马笼头。野马嗅着女人的脚说:“我的女主人,我的男主人的妻子啊,为了这鲜美的草,我愿意当你的奴仆。”
“哼!”躲起来偷听的猫说,“这匹马蠢极了。” 于是它摇着狂野的尾巴,带着它那孤独的野性,回到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去了。不过,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男人和狗狩猎回来时,男人问道:“野马来这里干什么?”女人说:“不要再叫它‘野马’了,而要叫‘第一个奴仆’。它将永远载着咱们云游四方,直至地老天荒。你狩猎时就骑上它。”
第三天,野母牛把头昂得高高的,以免犄角被树枝缠住,也来到了岩洞里。猫紧随其后,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岩洞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就连野母牛说的话都一样。当野母牛信誓旦旦地要每天给女人提供牛奶,来换取鲜美的草料时,野猫摇着狂野的尾巴,带着它那孤独的野性,回到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去了。情形完全跟前几次一个样。不过,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男人骑着马带着狗狩猎回来时,又问了和以前同样的问题。女人说:“不要再叫它‘野牛’了,而要叫‘美食提供者’。它将永远为咱们提供热乎的白色牛奶,直至地老天荒。你和‘第一个朋友’及‘第一个奴仆’出门狩猎时,我会在家照料它。”
次日,猫等着看有没有其他的野生动物会到岩洞里去,但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没有一个动物有所行动。于是猫自己跑去了。它看见女人在挤牛奶,看见了岩洞里的火光,也闻到了热乎的白色牛奶的香味儿。
猫说:“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野牛在哪里?”
女人哈哈一笑,说道:“从蛮荒森林来的野家伙,你回到森林里去吧。我已经梳起了发辫,收起了魔法肩胛骨。家里不再需要朋友,也不再需要奴仆了。”
猫说:“我不是朋友,也不是奴仆,而是独往独来的猫。我想到你的岩洞里来。”
女人说:“第一天夜里你为什么没和‘第一个朋友’一道来呢?”
猫听了非常生气,说道:“野狗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
女人哈哈一笑,说道:“你是独往独来的猫,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嘛。你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奴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走吧,独来独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猫装出一副后悔的样子,说道:“我永远都不能进岩洞里去了吗?永远都不能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边了吗?永远都不能喝热乎的白牛奶了吗?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不应该对一只猫如此狠心。”
女人说:“我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我不知道自己还很漂亮。我和你做个约定吧——如果我说出一句称赞你的话,你就可以进洞来。”
“如果你说出两句称赞我的话呢?”猫问。
“绝不会的。”女人说,“不过,假如我说了两句称赞你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卧到岩洞里的火堆旁。”
“如果你说了三句呢?”猫问。
“绝不会的。”女人说,“不过,假如我说了三句称赞你的话,那你可以每天喝三次热乎的白牛奶,直至地老天荒。”
随后,猫弓了弓背,说道:“让洞口的帘子、洞里的火堆以及放在火堆旁的奶罐记住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所说的话吧。”说完,它摇着狂野的尾巴,带着它那孤独的野性,回到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去了。
夜里,当男人、马和狗狩猎回来时,女人没有把她和猫的约定告诉他们,因为怕他们不高兴。
猫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带着它那孤独的野性,躲在潮湿而蛮荒的森林里很长时间,直到女人完全把它给忘记了。只有蝙蝠——那只倒挂在岩洞壁上的小蝙蝠,知道猫躲在哪里。蝙蝠每天晚上都飞去给猫通风报信,把岩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猫。
有一天晚上,蝙蝠说:“岩洞里新添了一个婴儿,非常小,粉嘟嘟、胖乎乎的,女人非常喜欢他。”
“哦,”猫听了之后说,“不过,那个婴儿喜欢什么东西?”
“他喜欢软乎乎、痒丝丝的东西。”蝙蝠说,“睡觉时,他喜欢在怀里抱着暖暖的东西。他还喜欢别人跟他玩。这类事情他都喜欢。”
“啊哈,”猫听了后说,“这下我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夜里,猫穿过潮湿而蛮荒的森林,来到离岩洞很近的地方躲了起来,直至天明。此时,男人带着狗和马狩猎去了,女人则忙着做饭,可婴儿却哭闹起来,打断了她的活计。女人把他抱到洞外,给了他一把鹅卵石子玩,可他仍然啼哭不止。
就在这时,猫伸出有肉垫儿的爪子拍了拍婴儿的脸颊,婴儿对它咿呀低语起来。猫又蹭了蹭他那胖乎乎的膝盖,用尾巴搔了搔他那胖嘟嘟的下巴。婴儿咯咯地笑了。女人听见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蝙蝠——那只倒挂在岩洞口的小蝙蝠——说道:“我的女主人,我男主人的妻子、我男主人儿子的母亲,一只从蛮荒森林来的野家伙跟你家宝贝正玩得开心呢。”
“不管那个野家伙是谁,我都要祝福它。”女人直了直腰说,“今天上午我太忙了,它也算帮了我。”
就在此时此刻,我亲爱的朋友,那尾巴朝下挂在岩洞口的干马皮帘子“呼啦”一声就掉了下来!因为皮帘子记着女人跟猫的约定。女人刚要走过去捡起皮帘子——你瞧呀——猫正舒舒服服地卧在岩洞里呢。
“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我敌人的母亲,”猫说道,“是我呀。你说了一句称赞我的话,现在我可以卧在岩洞里了,直至地老天荒。不过,我仍然是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女人十分生气,双唇紧闭,拿起手摇纺车开始纺线。
可是,由于猫离开了身旁,婴儿哇哇大哭起来,女人无法哄他安静下来。只见婴儿又闹又踢,脸色青紫。
“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我敌人的母亲,”猫说道,“请把你纺的线取一股拴在锭盘上,再让它拖拉到地面上。我要让你看个魔术,看我如何让你的宝贝笑起来的。他的笑声会跟现在的哭声一样大。”
“我就按你说的做,”女人说,“因为我已经无计可施了。不过,我是不会为此感谢你的。”
她把线拴在小小的陶制锭盘上,又将锭盘拖到地上。猫在后面追着跑,又是用爪子拍,又是翻筋斗。时而把锭盘丢到肩后面去,时而追上去把它夹在后腿之间,假装那玩意儿消失了,时而又纵身扑上去。婴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声真跟刚才的哭声一样大。他跟在猫的后面爬,在岩洞里到处嬉戏。最后婴儿累了,安静了下来,怀抱着猫想要睡觉了。
“现在,”猫说道,“我要为婴儿唱首歌,让他睡上一个小时。”说着,猫打起呼噜来,声音忽高忽低、忽低忽高,婴儿很快睡熟了。女人低头看了看他们俩,笑容满面地说:“干得非常漂亮。毫无疑问,你很聪明,亲爱的猫。”
就在此时此刻,我亲爱的朋友,只见岩洞里火堆冒出的烟从洞顶“噗噗”落了下来。因为火堆记着女人跟猫的约定。待浓烟散尽后——你瞧呀——猫正舒舒服服地卧在火堆旁呢。
“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我敌人的母亲,”猫说道,“是我呀。你又说了一句称赞我的话,现在我可以卧在岩洞里暖烘烘的火堆旁边了,直至地老天荒。不过,我仍然是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女人非常非常生气。她把头发披散下来,往火上添了更多的木柴,拿出了宽宽的羊肩胛骨,开始施展魔法。这个魔法将阻止她说第三句称赞猫的话。我亲爱的朋友,这个魔法不是有声魔法,而是静默魔法。不一会儿,岩洞里一片静默。此时,有只小老鼠吱吱叫着从一个角落里钻出来,满地乱跑。
“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我敌人的母亲,”猫说道,“那只小老鼠也是你施魔法变出来的吗?”
“噢,胡说!根本不是!”女人说着,扔下肩胛骨,跳上火堆前的脚凳,飞快地把头发编起来,唯恐老鼠会爬上来。
“啊哈,”猫在一旁看着说,“我要是把老鼠吃掉,不会有啥害处吧?”
“不会的。”女人一边梳发辫一边说道,“赶快吃掉它。我将对你感激不尽。”
猫纵身一跃,捉住了小老鼠。女人说:“万分感谢。捉小老鼠这活儿,连‘第一个朋友’也没有你身手敏捷。你一定非常聪明。”
就在此时此刻,我亲爱的朋友,只见放在火堆旁的奶罐“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因为它记着女人跟猫的约定。女人跳下脚凳时——你瞧呀——猫正在美滋滋地舔破奶罐碎片里热乎乎的白牛奶呢。
“我的敌人,我敌人的妻子,我敌人的母亲,”猫说道,“是我呀。你说了三句夸奖我的话,现在我可以一天三顿地喝热乎乎的白牛奶了,直至地老天荒。不过,我仍然是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女人哈哈大笑。她为猫摆了一碗热乎的白牛奶,说道:“猫呀,你和人一样聪明。不过你要记住,你与男人和狗并没有约定。我可不知道他们回家后会怎么样。”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猫说,“只要在岩洞里的火堆旁有一席之地,一天三顿喝上热乎的白牛奶,我才不在乎男人和狗会做什么呢。”
当天傍晚,男人和狗回到岩洞里,女人把约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听了,而猫则卧在火堆旁,面带微笑。此时男人说道:“好吧。不过,它和我没有约定,和未来所有体面的男人们都没有约定。”于是男人脱下脚上的两只皮靴,操起小石斧(总共三件东西),又拿来一块木柴和一把短柄斧(现在总共有五件东西),把它们放成一排,对猫说:“现在,咱们也来定个约定吧。如果你永远永远住在岩洞里,却不捉老鼠,那我只要看见你,就用这五样东西来砸你。在我之后,所有体面的男人也同样会那么做。”
“哈!”侧耳倾听的女人说,“这只猫虽然非常聪明,但它聪明不过我的男人。”
猫数了数那五样东西(那些玩意儿看上去都疙疙瘩瘩的),然后说道:“我待在岩洞里的时候,一定会捕捉老鼠的,直到地老天荒。不过,我仍然是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我在跟前,你就休想!”男人说,“你要是没说最后的那句话,我会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以后永远不用,直到地老天荒。而现在,我只要碰见你,就要用我的两只靴子和小石斧(总共三件东西)砸你。将来所有体面的男人们也会这样对待你!”
这时只听狗说道:“等一下。它和我还没有约定,和未来所有的狗都还没有约定呢。”狗龇了龇牙,对猫说:“只要我在洞里时,你要是不善待小孩,并永远这样下去的话,那我就一定会追你,直到捉到你,而且捉到你就咬你。将来所有的狗都会这样做。”
“哈!”侧耳倾听的女人说,“这只猫虽然非常聪明,但还没有我的狗聪明。”
猫数了数狗的牙齿(那些犬牙看上去非常锋利),然后说道:“我在洞里时,只要小孩儿不狠狠地揪我的尾巴,我就会善待他的,直到地老天荒。不过,我仍然是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我在跟前,你就休想!”狗说道,“你要是没说最后的那句话,我会闭上我的嘴,永远不咬你,直到地老天荒。而现在,我只要碰见你,就会把你撵上树。将来所有的狗也会这样对待你!”
随后,男人拿他的两只靴子和小石斧(总共三件东西)朝着猫砸了过去,猫跑出了岩洞。狗紧追过去,把它撵上了树。自打那天开始,直到今天,我亲爱的朋友,五个男人中有三个只要见到猫,就会用东西砸它;而所有的狗只要见到猫,都会把猫撵上树。但猫还是遵守了自己一方的约定。猫在家的时候,会捉老鼠,并且只要小孩们不狠狠揪它的尾巴,它还是会善待他们。但当干完分内的事儿,有时候,当月亮升起,夜晚来临,它就又成了独往独来的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它会跑回潮湿而蛮荒的森林,或者爬到树上,要不就蹿上房顶,摇着它那狂野的尾巴,带着野性,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