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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旋转山脉

起伏大草原尽管都是上坡和下坡路,倒也不难走,一段时间后,他们已经走了不少路,现在连牧羊人也看不见一个了,越往前走,景色越荒凉。中午时分,他们停下来吃“野外午餐”,贝翠是这么叫的,然后再接着走。所有的动物都走得飞快,毫不疲倦,就连小胆狮和驴子也能跟上糊涂虫和锯木马的速度。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第一次看到了一簇低矮的群山。这些山是圆锥形的,山基宽阔,往上渐渐变小,最上面是尖顶。从远处看,群山显得模模糊糊的,似乎相当小——不像山脉倒更像是小山——但当他们走近一些时,看到了一个最异乎寻常的情景:这些山都在旋转,有些顺一个方向转,另一些则朝相反方向转动。

“对了,我想这就是旋转山脉,”多萝西说。

“肯定就是,”术士说。

“这些山在转动,没错,”特罗特又说了一句。“但它们似乎并不很有趣。”

这些山一共有好几排,往左右两侧延伸出去许多许多英里。到底可能有几排,谁也说不上来,但是在第一排的山顶之间可以看到其他的山顶尖,它们都连续不断地顺这个方向或那个方向在旋转着。我们的朋友一面继续向山脉走近,一面专心地观察着,直到最后停住脚步,他们发现在每一座山脚周围都有一道深但不宽的沟,由于一座座山挨得那么紧,因此外面的沟也连绵不断,挡住了人们的去路。

到了沟边,他们都下了车和坐骑,看看沟有多深。如果真有沟底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到底在哪里。从他们站的地方看,这道山脉好像坐落在地上的一个巨坑内,里面的一座座山紧挨在一起,每座山间的距离刚够使它们互相不碰到;每一座山由山底下一根伸向黑暗的地坑下面很深的石柱支承着。从地面这边似乎无法越过沟去,或者就算能越过沟去,也无法在旋转山脉的任何一个山头上立足。

“这道沟太宽了,跳不过去,”亮纽扣说。

“也许狮子能跳过去,”多萝西提醒说。

“什么,从这儿跳到那座旋转的山上?”狮子气愤地叫了起来。“我根本跳不过去!即使跳得过去,我也站不住脚,跳过去有什么用?这座山那边是另一座旋转山,说不定那座过去还有一座。我看任何活的生物都无法从一座山跳到另一座山,因为这两座山都像陀螺似的不停旋转,而且是朝不同的方向转的。”

“我建议咱们回去,”锯木马说,那张削出来的嘴巴打了个哈欠,一对树节眼睛盯住旋转山脉看着。

“我同意你的看法,”糊涂虫说着,晃了晃那颗方脑袋。

“我们应该采纳牧羊人的意见,”驴子汉克也说了一句。

队伍中的其他人,尽管可能被面临的这一严重问题难住,可还是不愿放弃努力。

“如果我们一旦越过了这道山脉,”亮纽扣说,“我们就有可能顺利地前进。”

“完全正确,”多萝西表示同意。“所以当然啦,我们必须找出越过这些旋转山的办法。可怎么才能过去呢?”

“我真希望奥克跟我们在一起,”特罗特叹着气说。

“可奥克不在这儿,”术士说,“我们必须靠我们自己战胜这一困难。不幸的是,我所有的魔法都被偷走了,要不,我敢肯定我能轻易地越过这道山脉。”

“遗憾的是,”糊涂虫说,“我们中谁也没有翅膀。我们身处在一个具有魔法的国家里,却没有任何魔法。”

“多萝西,你腰上系的是什么?”术士问道。

“哪个?哦,那只是条魔带,是我以前从矮子精国王那儿赢来的,”她回答说。

“一条魔带!嗨,那太棒了。我看这条魔带肯定能带你越过这些山。”

“可能会吧,如果我知道怎么使用它的话,”小姑娘说。“奥芝玛知道它有许多魔法,可我却从没发现过。我只知道一点,系着它任何东西都不能伤害我了。”

“试一试希望它帮你过去,看它是否会服从你,”术士提议说。

“这么做有什么用处?”多萝西问道,“即使我过去了,那也无助于你们其他人,我不能一个人走到那些巨人和龙中间,而把你们留在这儿。”

“说得对,”术士忧郁地同意说;然后他又看了看众人,问道:“特罗特,你手指上戴着的是什么?”

“一枚戒指。是美人鱼们给我的,”她解释说。“如果我在水上陷入了困境,我可以叫美人鱼,她们会来帮助我。可美人鱼不会在陆地上帮助我,你知道,因为她们只会游泳,而且没有腿。”

“说得对,”术士重复说了一次,显得更加忧郁。

靠近沟边的地方有一棵树冠宽阔的大树,此时他们头上的太阳火辣辣的,于是大家都聚集到这棵树荫下,认真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果我们有一根长绳就好了,”贝翠说,“我们可以把绳子的一头拴在这棵树上,让另一头垂入沟里,我们大家都顺绳下到沟里。”

“嗯,接下去怎么办?”术士问道。“接下去,如果我们能设法把绳子扔到沟那边上面,”姑娘解释说,“我们就能顺绳爬上去,登上沟的那边。”

“你这个建议中‘如果’实在太多了,”小个子术士说。“而且你别忘了,沟那边除了旋转山脉,没有别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把绳子固定在山脉上——即使我们有绳子的话。”

“不过,这个用绳子的主意相当不坏,”碎布姑娘说,她一直危险地在沟边跳着舞。

“你的意思是什么?”多萝西问。

碎布姑娘突然站住不动,一对纽扣眼睛扫视了一遍全体人员。

“哈,我有办法了!”她叫了起来。“谁去把锯木马的马具卸下来,我的手指太笨拙了。”

“行吗?”亮纽扣转向其他人,疑惑地问道。

“嗯,斯克丽普丝的脑袋塞满了棉花,即使如此,她的脑子也很聪明,”术士肯定地说。“如果她的脑子能帮助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我们应该运用它。”

他开始动手卸锯木马的马具,亮纽扣和多萝西帮着他。他们把马具卸下后,碎布姑娘告诉他们把它全部拆开,然后把一根根皮带头尾相连扣在一起。接好以后,他们发现他们有了一条很长的皮带,这比绳子可结实多了。

“把它扔过沟倒很容易,”狮子说,他和别的动物一起蹲坐着,看着他们在干。“但我不明白它怎么能拴在那些使人头晕目眩的山脉的任何一座上。”

在斯克丽普丝那个胀鼓鼓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过像这样的想法。她告诉他们把皮带的一头拴在这棵树一根粗大结实的树枝上,说着用手指着一根伸展出去、靠近沟边的树枝。这件事由亮纽扣做,他爬上树,然后沿树枝爬过去,直到快要到沟上方时才停住。他设法把皮带拴好,皮带一直拖到下面地上。随后他顺皮带滑下,术士生怕他会掉进沟里,在下面接住了他。

斯克丽普丝很高兴。她抓住皮带下面这头,让大家都闪开别挡住她,自己往后退,一直退到手里的皮带到了头,然后猛地朝沟直奔过去。她紧紧抓住皮带,身子荡过了沟渠,一直荡到皮带长度允许的距离,这才松开手,身子优美地飞过空中,降落到刚好转到他们面前的那座山上。

由于巨大的圆锥体继续在旋转,她几乎立即给甩飞到后面的一座山上,这座山才转过一半,斯克丽普丝又给甩飞到这座山后面的另一座山上。这时,她的碎布身子完全看不见了,树下那些目睹着她的人惊讶极了,不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走了,回不来了,”糊涂虫说。

“哎呀,她从一座山蹦到另一座山有多快呀!”狮子叫道。

“那是因为这些山旋转得太快,”术士解释说。“斯克丽普丝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所以她当然只能从这座山甩飞到另一座山。我看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碎布姑娘了。”

“我一定要见到她,”糊涂虫郑重地说。“斯克丽普丝是我的老朋友,如果这些山那边真有食蓟人和巨人,她需要有人去保护她。所以,我这就过去!”

他用方嘴牢牢咬住悬着的皮带,按斯克丽普丝刚才的样子,荡过了沟。他适时地放开了皮带,落在第一排旋转山上。随后他登上了后面第二排的一座山——不是用脚,而是像特罗特说的,“乱七八糟的一团”——接着他窜到另一座山上,像碎布姑娘刚才那样,从他们的视野内消失了。

“这办法看来行,不错,”亮纽扣评论说。“我想我也要来试试。”

“等一等,”术士赶紧说。“我们在采取这种孤注一掷的办法跳过去之前,必须作出决定,我们是全体一起过去呢还是留下几个。”

“你是否认为他们在那些山上蹦颠会受伤?”特罗特问道。

“我想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斯克丽普丝或糊涂虫受伤,”多萝西说,“我系着魔带,什么也伤害不了我。我急于找到奥芝玛,我的意思是说,我也要荡过去了。”

“我也要试试,”亮纽扣决定说。

“我敢肯定,这样会受重伤的,我害怕这么做,”狮子说,他已经在发抖了,“但如果多萝西过去的话,那我也要过去。”

“好,那就留下贝翠、驴子和特罗特,”术士说,“因为,我当然要过去,我可以照顾多萝西。你们两位姑娘看看,你们认得回家的路吗?”他对特罗特和贝翠问道。

“我不害怕,是说不太害怕,”特罗特说。“这事儿看来有危险,我知道,但是其他人能行,我敢肯定我也能行。”

“要不是为了不离开汉克,”贝翠开口说道,声音犹犹豫豫的,但驴子打断她的话,说道:

“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也随后就来,任何时候驴子都像狮子一样勇敢。”

“更加勇敢,”狮子说,“因为我是胆小的狮子,汉克朋友,而你不是。但是锯木马当然——”

“哦,什么也伤害不了我,”锯木马平静而肯定地说。“我要过去,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我无法拉着红色马车同行。”

“是啊,我们必须留下马车,”术士说,“我看我们也必须留下食物和毯子。但是,如果我们能战胜挡住我们前进的旋转山脉,我们也不会在乎牺牲一些生活用品的。”

“谁也不知道我们会着落在哪儿!”狮子说,声音听起来像要哭出来似的。

“我们可能根本不着落,”汉克回答,“不过,要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最好的办法是荡过去,像斯克丽普丝和糊涂虫那样。”

“我看我最后一个过去,”术士说,“那么谁想先过去?”

“我去,”多萝西下定决心。

“不,该我第一个过去,”亮纽扣说。“看着我!”

他在说话的当儿,已经抓住了皮带,经过助跑,他荡过了沟。他松开皮带,从一座山蹦到另一座山,直到消失不见。大家注意倾听着,没有听到男孩的叫声,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听见一声轻轻的“喂—呀!”,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声音给了他们勇气,多萝西抱起托托,把它夹在一条胳膊下,另一只手抓住皮带,勇敢地跟在亮纽扣后面过去了。

她碰到第一座旋转山,很轻地落在山上,但还没容她想一下,她就飞过了空中,旋转着落在下一座山的山坡上。然后又飞起来,落下;再次飞起,落下;飞起,落下;直到连续五次以后,她才旋转着落在一片绿草地上。由于连续转过旋转山脉,她给转得晕头转向,因此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定了定神。她一落地,托托就从她胳膊下溜了出来,此时正坐在她身边,兴奋地直喘气。

接着多萝西感到有人在帮助她站起来,她看到是亮纽扣和斯克丽普丝在她两边搀扶她,两人看来都没受伤。她的眼睛接着看到的是糊涂虫,他正蹲坐着,沉思地注视着她,而托托,看到女主人经过这阵旋转行程后没有受伤,欢快地汪汪乱叫。

“好!”糊涂虫说,“又来了一位,还有小狗,两个都平安无事。多萝西,真没想到,你飞得可真不错!如果你能看到你自己,你准会大吃一惊的。”

“大家都说‘时光飞逝’,”亮纽扣哈哈笑着说,“但是时光永远快不过这一旅程。”

这时,多萝西转身看着旋转山脉,她刚好看到小特罗特从最近处的一座山上飞过来,落在离她站的地方不到一码远的轻柔的草地上。特罗特给转得蒙头转向,刚开始站立不住,但她一点也没受伤。接着贝翠向她们飞来,因为她们无法及时让开,她只得一头撞进了她们中间。

接着,狮子、汉克和锯木马依次很快地从一座山蹦到另一座山,最后安全地降落在草地上。这时只有术士还在后面,他们等了好长时间,多萝西都有些担心起来了。但是他突然也从最近的一座山上飞来了,头朝下滚落在他们旁边。大家这才发现他为了不让自己在碰撞时伤着,在身子外面裹了两条毯子,用锯木马马具上剥下的一段皮带扎住。 0r90vyjErbWHFcwvkSdDCl75S5XGpbLXCQxk0VqgFQTMfIdF2ONNG3QfPW5xKE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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