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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01年9月18日,连江市的火车站内,高音喇叭正在播着列车进站的消息:从新疆乌鲁木齐开往连江市的火车就要进站,请接站的宾朋做好接站准备。

站台上,连江市市府秘书长牛耕一行数人皆引颈西望,一脸的等待。这一天,从乌鲁木齐驶达连江市的M次列车,已经晚点了两个小时。对于市委秘书长牛耕来说,立在站台上两个小时,这样的时机是不多见的。汽笛一声长鸣,列车进了站。牛耕手一挥,对身边的几位跟随道:

“走,软卧车厢!”

列车停稳后,牛耕等人站在软卧车厢的车门处守候。几分钟后,市委副书记杨子升、市长陈望达、常务副市长马驰以及秘书小白等一行数人,从列车上鱼贯而下。牛耕堆着一脸的敬意与各位领导一一握手:

“各位领导,一路辛苦了!”

未了,市长陈望达说:

“今天是周末,大家都回家休息吧!”

副市长马驰回到了自己的家。提着皮箱的司机范南岳按了按门铃,没见人应,回头道:

“马市长,衣阿姨可能不在家。”

马驰从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边进门边喊了两声“娟红”,仍没见什么动静。范南岳道:

“马市长,这皮箱放哪儿呢?”

“帮我放进卧室里吧!”

言罢,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摸出一根香烟,正欲点燃,就听见范南岳突然大声喊道:

“马市长,快!快进来——衣阿姨出事了!”

马驰没有动,还是把香烟点燃了,吸了一口,悠悠地说:

“能出什么事,值得如此一惊一乍的!”

范南岳蜡黄了脸跑到客厅:

“马市长,衣阿姨被人杀害了!”

马驰瞪大了眼睛,惊道:

“你胡说什么?”

马驰奔进卧室,见妻子衣娟红果真被人杀死在床上。

他一把揪住了范南岳的脖子,吼道:

“你说,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杀了我的妻子?”

范南岳道:

“马市长,要冷静,要报案啊!”

经司机范南岳这么一提醒,马驰红着双眼,给市公安局局长唐律明拨通了电话:“是唐局长吗?我是马驰……”

“马市长,您出差回来了么,还好吧——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儿呢?”

“唐局长,我的妻子被人杀害了!”

“马市长,您说什么?”

“我的妻子衣娟红被人杀害了,请派人来勘检现场吧,就在家属楼里。”

唐律明道:

“马市长,请您节哀,我这就亲自带人赶过来!”

放下电话,唐律明走出办公室下楼到了二层刑警队队长周大勇的办公室。周大勇见了唐局长,忙站起身。

“快!带上几个人,跟我去一趟马市长家,他的老婆被人杀害了。”

周大勇听罢,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谁会与常务副市长的老婆过不去呢?不过,周大勇并没有把内心这样的疑惑表现出来。多年的警察生活,早将使周大勇练出了处事不惊的本领。他叫上队友黄家伟和杜齐,唐局长又叫上了局里的法医解柔,一行五人,由黄家伟驾车,直奔马驰家。

就在唐律明一行直奔常务副市长马驰家的同一时间,市中心一家大酒店的1678号客房内,一个身裹浴巾的年轻女人走进了浴洗间。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宋怡,是20世纪末在南方十分走红的歌星。

宋怡哼着曲儿,解开浴巾,拧开热水喷头,任哗哗的温水淋着自己妖娆无比的胴体,宋怡觉得十分地舒服。几年前,或者说自成名以来,宋怡就养成了人睡前起床后都要沐浴一番的习惯。这一刻,任温度正好的热水流淌在自己的肌肤之上,宋怡真的有些陶醉。

事实上,宋怡从八点开始,就在等一个男人的电话,只不过这一次,同此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此前,宋怡等那个男人的电话,如果等不到,就意味着她将独自空过一个白天或者夜晚,而在这个上午,宋怡朦朦胧胧地觉得,如果那个男人不给她打电话,就有可能意味着从此之后,她宋怡可再也不会接到他的电话了。

如果仅仅从女性裸体美的角度审视,宋怡洗浴后的胴体,窈窕与丰腴可谓搭配得恰到好处,二十六岁的宋怡,虽然没有嫁人,但有过男女间的欢爱。她健美的躯体里既充盈着未婚女性青春的勃动,又洋溢着已婚女性成熟的魅力。

立在落地镜前,宋怡的三围曲线看上去是那么的优美!说她的胴体是窈窕与丰腴的绝妙结合,实则是再恰当不过了。

事实上,宋怡在20世纪末期能走红歌坛继而走红影坛,主要得益于她与生俱来的天生丽质。直白点俗气点说,就是得益于她那副让男人一见就钟情就倾倒就沉醉的胴体。宋怡自己也明白,凭自己的音质音色及专业技能,想走红流行乐坛,差不多等于痴人说梦。

收拾好自己的容颜,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与感觉,宋怡明白,自己在这个上午要等的那个男人的电话,不会再打来了。

按照头天晚上的约定,一过九点三十分,宋怡就可以自我安排这一天的时间。看看表差不多快十点了,宋怡走近床头柜,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宋怡声调很娇媚也很暖人地说道:

“是你吗,钟?是不是还呆在床上没起呢?”

对方道:“我是钟摆,哪一位?这么早来什么电话嘛!”

“十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什么?今天我有空,你呢,没什么想法?”

“是宋怡吧!太好了,去我的工作室,怎么样?《一家》杂志的美编昨晚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寄一幅作品,作下一期的封面呢!”

“是不是又想画我拍我呀?”

“你说呢,我的大明星?说吧,是到我的住所,还是去我的工作室?”

“今天是星期天,到你的工作室吧!”

“就这么定了,老地方等我,一块用早餐。”

“还早餐呢,用午餐怕也不早了……”

挂了电话,宋怡内心洋溢着愉悦和兴奋,双腮隐隐地泛起红潮。宋怡明白,只要走进钟摆的工作室,钟摆的激情就会像火山一样地向她喷射,而她宋怡的那种野性的狂热与渴望,亦会猛烈地爆发出来,四目相对或者唇舌相接的瞬间,会产生电流!那种火花灼痛的效果电流击麻的感觉,宋怡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体会到了。

连江市的男人中,恐怕数市委秘书长牛耕最忙。从火车站接罢几位领导,就接到了三江顺公司老总石垒城的电话。石垒城说请他先去郊外钓鱼,再到别墅打牌。牛耕一听,喜得印堂放光,道:

“好吧,就这么定,会后我一准到!”

电话那一头的石垒城懂得,“会后一准到”是牛耕秘书长的口头禅。几个月来,石垒城记得,只要自己一给牛耕打电话,牛耕每次都要说“会后再定,会后一准到”之类的言语。这一刻,石垒城听牛耕如此一说,忙道:“牛秘书长,大星期天的,还在开会么?”

牛耕道:“几位领导刚从乌鲁木齐回来,我怕是有会要开啊!”

“陈市长在火车站的站台上不是说过让大家休息的话么?”

“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现在就在办公室呢——我进来了!”

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果真就被人推开。进来的石垒城边往衣袋里装手机边笑道:

“怎么着,走吧?”

牛耕道:“就咱们俩?”

“车上还有两个撑伞的。”

“撑什么伞?”

“太阳毒了撑遮阳的伞,要是下雨就撑遮雨的伞呗!

今天日头毒,没人撑伞,晒着太阳钓鱼,只怕鱼没钓着,却让太阳晒坏了皮肤。”

牛耕道:“想得很周到嘛——这就走?”

石垒城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会后再定!”

牛耕一见石垒城的表情,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说道:

“去你的!”

石垒城与牛耕之间,已是多年的交情,因此,尽管牛耕身为一市之秘书长,在没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两人间的话语氛围,还是比较随和的,而且,许多时候,随和得十分地俗气。

走到办公楼外,坐进石垒城的宝马车,牛耕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或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青春女性的气息。回头一看,卧车的后排座位上,两个看上去年轻倩丽的女孩正姹红着一脸的笑,见他回过头来,几乎是同声地道:

“牛秘书长,上午好!”

“上午好!”

牛耕看了一眼正在发动车的石垒城。石垒城道:“坐在我身后的小姐叫谢西袅,您身后的小姐叫查琴琴,都是我市目前最走红的模特!”

查琴琴很柔也很嗲地伸出玉臂勾住前座牛耕的脖子,道:

“秘书长,日后请您多关照啊!”

牛耕下意识地捏住了查琴琴呈现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双白净丰腴的小手,道:“查小姐,你的这双手,真是生得玲珑剔透,挺招人喜欢的嘛!”

石垒城将车驶人了车流之中,笑道:

“牛哥,查小姐何止是双手生得玲珑剔透,还有更玲珑剔透的地方,下午有空,你欣赏欣赏!”

查琴琴害羞地道:“石总,您别总是话里套话,流坏水!”

谢西袅道:“琴琴,怕是你自己见了倜傥不凡的牛秘书长,先自个儿心乱了吧?”查琴琴捣了谢西袅一拳,嗔道:

“你再胡说,我就摸你的痒痒肉,让你笑得出丑!”

牛耕道:“两位小姐,真是天真烂漫呀!垒城,今天外钓,就算钓不到鱼,有这样的两位小姐随行,也肯定会心情不错!”

石垒城道:“只要牛哥你觉得开心,就好!明说了吧,谢小姐和查小姐,就是我特意请来的!”

牛耕道:“古人云:无功不受禄,你如此安排,我如何消受得起?”

石垒城道:“咱兄弟之间,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不是?小谢小查,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大秘书长,工作能力很强呢!”

谢西袅妩媚地一笑道:“这个当然,工作能力不强,也当不上市委秘书长嘛!”

查琴琴道:“你打什么边鼓儿,石总说的能力,不是你所说的这个能力。”

谢西袅道:“不是我说的这个能力,那你说说,石总说牛耕的工作能力强,是指什么?”

查琴琴道:“应该是指工作以外的能力吧!”

谢西袅道:“我听不明白,石总,您能具体地说说,秘书长的工作能力强,是指什么吗?”

牛耕回过头来道:“你们别听他胡吹,其实,我的工作能力很一般。”

谢西袅道:“怎么个一般法呢?”

查琴琴道:“人家是领导干部,自然懂得谦虚了,承认很一般,其实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能力很强!”

这一路,牛耕聊得十分开心。到了鱼塘边,支好伞驾好了钓杆,心情不错的牛耕,除了看水中鱼标之外,其余的时间,两眼差不多全落在陪在他身边的查琴琴身上。有如此的一位美人陪在身边,同自己嬉笑聊天,牛耕明白,这个上午,或者说在十二点钟前的两个小时里,钓到鱼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牛耕的心里清楚,石垒城请他出来钓鱼,也决非是为了钓鱼而钓鱼。

自结识石垒城后,说牛耕有了钓鱼的瘾,还不如说他好色成瘾。这几年,仅仅是石垒城送到他身边的美女,就不下二十个。今天,石垒城一下子给他送来了两个美人,牛耕就知道,石垒城一定是有求于他。“秘书长,快瞧啊——鱼标动了!”

查琴琴叫了一声。牛耕道:

“鱼标只是一点点动,还不行,必须是一下子没入水中,才有把握钓住鱼!”

“秘书长,每个星期天,您都要钓鱼吗?”

“你看呢?”

“我看——应该是的。”

牛耕一笑,见鱼塘对面太阳伞下的石垒城在举手向他示意,也挥了挥手。查琴琴道:

“你们在用手语交流?”

“什么手语交流,随意那么挥挥罢了。”

“其实,石总是在提示您,让您将我楼进怀里,对不对?”

牛耕道:“你想我现在就这么做吗?”

查琴琴一低头道:

“我没想,我只是想……想您的名字。”

“想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有什么好想的——啊,想牛耕?”

查琴琴双手一捂脸,道:

“还秘书长呢,没想到也这么多的坏水……”

手机响了起来,牛耕示意查琴琴不要出声,摁了接听键,道:

“喂——我是牛耕……陈市长吧,有什么指示吗?……

是!是……好吧,我这就赶到马市长家……是,大概得半个小时……是,再见!”

关好手机,牛耕下意识地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站起身,朝对面的石垒城喊道:

“垒城,快收杆回市里,有急茬!”

“有什么急茬?”

“马市长的妻子被人杀了,领导们这会儿都在他家呢,我必须赶过去!”

赶往马驰家的路上,谢西袅和查琴琴见牛耕紧闭双目似眠似思,也就不敢叽叽喳喳。石垒城一路高速行驶,很快地就将牛耕送回到市委家属楼内,停了车,道:

“牛哥,今天的节目还没演完呢,怎么办?”

牛耕打开了车门,右脚已经踏到地面,回过头说:

“老地方,等我会后再定吧!”

“这两位小姐,还打算中午陪您喝一杯呢!”

也许没问题,去吧!”

牛耕一脸汗水地走进马驰的客厅,见市长陈望达、市委副书记杨子生等领导都在,上前拍了拍悲哀至极的马驰的肩头,无言地立在一边。陈望达道:

“刚才,市局的同志已经勘测过现场了,马驰副市长的妻子,确系他杀无疑!大家刚出差归来,身体都很疲劳,马副市长又遭此不幸,我想,下个星期,老马就先休息几天吧,日常工作先由牛耕抓起来。”

牛耕道:“我会尽心尽力做好工作的,马副市长,您就安心休息吧!”

马驰道:“谢谢陈市长的关爱,谢谢各位同仁的体谅,我想,我还是不要休息……”

陈望达挥手打断了马驰的话,道:

“就这么定了,也算是市政府临时的会议决定吧!等王书记从省里回来,我再向他汇报。小白、小范,今天你们两个就辛苦辛苦,留在这里,陪陪马副市长,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牛秘书长,你替我与市局保持联系,叮嘱他们尽快破案捉住凶犯!”

牛耕道:“陈市长,您放心,我这就去一趟市局!”

陈望达道:“就这么定,顺便考虑一下衣娟红的后事!老马呀,人死不能复生,千万要节哀啊!”

紧握着陈望达的手,马驰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地说:

“谢谢市长的关心,谢谢各位,谢谢!”

众位领导离去,小白和司机范南岳一商量,给马驰煮了盘三鲜水饺,端到客厅放到茶几上,小白道:

“马市长,吃点东西吧!”

马驰道:“你和小范吃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范南岳道:“马市长,身体要紧,多少吃几个吧!”

马驰摇摇头,起身走进房间,目光呆滞地落到床上。

床上,干涩的血渍还在,只是衣娟红的尸体,已被市局的法医运走。从马驰的双眼之中,小白和小范都能读到那种中年丧偶的悲哀与帐惘。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马驰这么说的时候,双手摸在床单染着血的地方,语调是那么的平和。平日里属于副市长的声腔,没有一点踪迹了。然而,这种平和的声调,让听惯了官腔官调的小白小范极为伤心!他俩明白,副市长马驰的内心,已经是悲哀至极了。

将马驰扶到客厅之后,小白将床上染有血的床单等物全部撤了下来,抱进卫生间,浸上。范南岳将茶几上的那盘水饺端进厨房,重新热过,再端到马驰的面前,道:

“马市长,您不吃东西,身体会顶不住;身体顶不住,想不休息也得休息了。”范南岳的这句语,还真的管用。马驰听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尽管看上去他吃一个饺子比吃一粒苦莲还要难以下咽。

市局刑警队队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除杜齐和法医汤菲外,队长周大勇、副队冼刚及干警黄家伟都在闷头抽烟,呛得杜齐用手扇自己鼻子前的烟雾,道:

“队头,你们是搞抽烟比赛还是研究案情呀?要是搞抽烟比赛,我就先到外边蹓跶蹓跶。”

周大勇将烟蒂摁进烟灰缸内,嘘了一口长气,道:

“汤菲,你再把衣娟红的勘检情况报告一下。”

汤菲道:“死者衣娟红,副市长马驰之妻,现年46岁,身高1.68米,体重约62公斤,于2001年9月17日夜至次日晨在家遇害。遇害时,身穿丝质睡衣一套。死状平和,身盖的被单、床单及枕巾都很平整,大概可以证实其遇害时没有挣扎的迹象。尸体运回解剖室后,经过解剖,初步可以断定,喉部的割断是造成衣娟红死亡的惟一原因!而在现场,我们没有发现凶器,因而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也就是说,衣娟红之死,系他杀无疑。”

周大勇道:“杜齐,说说你对现场勘检后的看法。”

杜齐道:“通过最先进的扫描仪观测到,死者的卧室地板上,除了有马副市长和司机范南岳的鞋印之外,还有一双十分模糊的鞋印。根据经验判断,这双模糊不清的鞋印,很有可能是凶犯留下的!而且,凶犯能让自己的鞋印模糊到让我们先进的扫描仪都无法确认的程度,肯定懂得一些反侦察的作案常识。也就是说,杀死衣娟红的凶犯,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也许,被杀之前,死者衣娟红可能醒着,死后,略为有些偏向外侧的面部似乎说明这一点。如果这一猜测成立,也就是说,衣娟红死前醒着且微偏面部看着凶犯而没惊慌和抗争,那么,这个凶犯,就一定是衣娟红十分熟悉的人!最低限度地讲,在凶犯没亮出要命的刀子前,衣娟红并没感到恐惧。”

周大勇点点头,道:

“家伟,说说你的意见。”

黄家伟道:“我完全赞同杜齐和汤菲的观点,衣娟红属他杀无疑。从对马副市长家秋毫无犯来看,参照马副市长和司机范南岳的述词,杀害衣娟红的凶犯,该是从正门进入又从正门走出。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凶犯应该有打开马副市长家的钥匙。不然的话,保险门足可以保证衣娟红在自家居室内的安全。再联想到市委家属楼外的大门口设有岗哨,一般的闲杂人员无法人内来看,杀死衣娟红的凶犯,肯定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市委家属楼的人。我是由此而推断出,死者衣娟红可能与凶犯较熟,至于凶犯怎么可能有副市长家的保险门钥匙,就是一个很令人费解的问题了。”

周大勇道:“这的确是一道难题。当时,我留心地看过,凶犯从窗户入室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也就是说,杀害衣娟红的凶犯,肯定是开门而人的。而马副市长的家门,在通常情况下,都有谁能打开呢?”

杜齐道:“周队,你的意思是想说……”

周大勇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凶犯杀人,大都有一定的动机,人室杀人,要么为寻仇,要么为钱财。当然,还有另外的情况,比方说灭口、消除障碍等等。死者衣娟红,堂堂马副市长的妻子,被人杀害的原因又是什么?也可以这么问,凶犯杀害衣娟红的目的何在?”

黄家伟道:“从现场查看分析,凶犯似乎不是人室抢劫见机杀人。”

汤菲道:“从死者只挨一刀的状况分析,凶犯亦非报复性杀人。否则的话,凶犯为了发泄怨恨,连捅数刀的旧例是举不胜举的。”

杜齐道:“这么说,是职业杀手受雇于他人的行为?”

周大勇道:“我们要分析现场,但绝不能完全拘泥于现场!有时候,现场所显示出的状态,很有可能是凶犯布下的误区。依照经验和惯例,报复性杀人,只割下一刀的情况的确少有,但也不排除智商较高的凶犯就会采用这一方法。我的意见是,从现在开始。咱们就着手对可以打开马副市长家门之人进行隐性调查。”

杜齐道:“周队,你是指可能有马市长家门钥匙的人么?”

周大勇道:“也包括有机会配备马市长家门钥匙的人。”

汤菲道:“周队,衣娟红的遗体怎么处理呢?”

周大勇道:“等我请示唐局后再定。家伟、杜齐,你们俩从现在起,就给我一门心思侦破衣娟红被杀一案!案子不破,就别想休息!”

黄家伟道:“区区一个凶杀案,保证在二十天内拿下!”

杜齐道:“请周队多指点。”

周大勇道:“怎么,心里没底?”

杜齐道:“黄家伟志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不好直接泼冷水,其实,我觉得这个案子很难破。”

周大勇一笑道:

“嗬——咱们的警花第一次说‘难’了,要是容易,还用得着你们两个一齐上吗?破不了案,就等着我收拾你们,去!”

杜齐道:“专横作风,武力压人,我才不怕你收拾,有本事,去降伏嫂夫人,才算是真能耐!”

言罢,格格地笑着跑出门,周大勇追到门口,嚷道:

“小心我揪掉你的耳朵!”

午后三点,市中心三江饭店1818房间里,牛耕身裹浴巾,斜躺在床上,随手翻着一本时装杂志,看杂志上的新潮时装也看穿着时装的模特。而双耳,却在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响。牛耕明白,要不了几分钟,洗浴完毕的查琴琴小姐就会如出水的芙蓉,走出浴洗间走到他的身前,让他欣赏一番,让他的双手把玩一番,让他的体力消耗一番。

事实上,在牛耕赶到市局办完所谓的公事,再赶到老地方去与石垒城谢西袅查琴琴共进午餐的时候,石垒城已经委婉地说出了赠送佳人的意图,无非是想让他这个大秘书长说句话,好让三江顺公司做成一笔大宗的交易。当时,牛耕心里就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不图回报而赠送佳人的笨蛋。

石垒城不是笨蛋。牛耕想,他也不是,笨蛋是不懂得赚钱和贪色的,他牛耕懂。对于女人的滋味与品类,牛耕是很内行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温故知新。事实上,上午在卧车里,当查琴琴的双手箍住他的脖子,他抬手捏住她的小手之时,就明白地知道,查琴琴小姐虽然是一位让人馋涎欲滴的美女,但不一定就是芬芳四溅的那种质地纯正的性感女郎。

查琴琴缠着一条浴巾走到了牛耕的面前,双腮绯红,娇羞地呢喃道:

“秘书长,看什么书嘛!”

牛耕放下手中的书,示意查琴琴坐到床上后,说道:

“现在,我不看书了,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听石总说,天底下的美人儿,你没看过的,少呢。”

“你查小姐,我就没看过的。”

“我有自知之明。像我这种形体条件,在秘书长您的眼里,还算不上是美人儿。”

“算得上算得上的,查小姐,实话实说,在此之前,和几位男人上过床呢?”

查琴琴头一低,红着脸道:

“我这是头一次的,牛秘书长,你不信么?”

“信不信,我说了不算,待会儿事实说了才算。”

查琴琴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牛耕就伸手拽掉了她缠在身上的那条浴巾。

就在牛耕松开自己身缠的浴巾准备与查琴琴上演床上节目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牛耕一瞧,是自己家里的电话,按了一下接听键,说道:

“什么事呀?”

“牛耕,不是说好接完站就回家的,现在都什么时间了嘛,还不回家?”

“接完站,我回过家属楼的,只是没回家,雅君,你还不知道吧,衣娟红出事了!”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

“昨天夜里,衣娟红被人杀了。雅君,要是你没事,去看看马副市长,安慰安慰他。”

“你呢,在哪儿?”

“我刚从市局办完事出来,找我有什么事?”

“赵县长来了,想跟你见见面。”

“让他先休息休息,晚上我请他吃饭,就这样——再见!”

挂断手机,见查琴琴定定地看着自己,牛耕道: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查琴琴道:“像你这样的干部也说谎话吗?”

“善意的谎言在现实生活中是少不了的。查小姐,咱们之间的对话,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咱们不是早就开始对话了么。”

“口头语言的对话的确早已开始,不过,这个下午,咱们之间所看重的,应该是身体语言的交流,不对吗?”

查琴琴道:“身体怎么有语言交流呢,我不明白。”

“不懂没关系,我会让你懂……”

“其实,我也并非完全不懂,牛秘书长,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怀孕。”

同一饭店的另一房间里,三江顺公司的老总石垒城正在看谢西袅扭腰送胯地即兴走台。从谢西袅表现出的媚态就可看出,她是一个颇懂风月又颇能招惹男性的女孩!

谢西袅挑逗地在石垒城的面前表演着走台技巧,或者说是表现着几乎赤裸的胴体。石垒城口干舌燥地拍掌叫好之后,忍不住从床上下来双手抱住谢西袅道:“谢小姐,别再馋我了,来吧!”

谢西袅道:“石总,和男人上床之前,我是有个规矩的呢,希望您不要破坏了我的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你说,”

“洗澡。”

“这没问题,讲究卫生,好规矩嘛!”

谢西袅道:“问题是,在洗澡的过程中,您得为我讲一个笑话,要是逗不笑我,上床的事,也就免谈。”

石垒城道:“为什么立这样的规矩呢?”

谢西袅道:“我在开心地笑过一番后,才会有激情才会有温情才会有柔情,继而才会渴盼床第之事。”

石垒城道:“讲笑话,我是外行,比不上牛耕秘书长,到时候,你让他逗你笑好了。”

言罢,石垒城就将谢西袅平放在床上,伸出双手,梳子一样地梳理着谢西袅白嫩的肌肤。谢西袅微闭双目,羞涩涩地说:

“石总,我的身上是不是有些烫手呢?”

“不仅仅烫手,也烫我的目光和心脏!”

“石总,给我讲一个笑话吧,让我笑,行么?”

石垒城道:“我不讲笑话,也能让你笑个不停!”

言罢,石垒城就用双手去痒痒谢西袅的腋窝。果真,谢西袅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石垒城停住手,发现谢西袅的全身上下如同鲜血染过一般遍体彤红,惊道:

“谢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也别问,石总,你摸摸,我的胴体是不是发热?”

石垒城摸了摸,忙道:

“不只是发热,简直是烧得烫人!谢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担心的,是您不懂真正的趁热打铁呢!”

“谢小姐,你的身上就像着了火似的,不行,我得把你的这股火浇灭!”

谢西袅欠起身子,伸出双手箍住了石垒城的脖子,双眼放光地说:

“我身上烧着的这股火,您只有用特别的水,才有可能浇灭呢……” t5NFZB3Pkij/TrpKolehyl7wewIsVSv33Gl4XbbrjOSXmcw8Vy2OBD4CIy2pQh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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