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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序

如下各篇文章,除两篇外均在英国写成;我本打算写一个系列,并为此作了种种记录,而本书里的篇章仅为系列中一部分。但限于当时的情况,我计划尚未成熟便不得不将它们一篇篇寄往美国,时时部分地或分期地发表出来。我最初并无意在英国发表,明白其中多数内容只会让美国读者感兴趣;事实上,英国出版界对美国人的文学作品所采取的严厉态度,也使我望而生畏。

第一卷作品就这样不定期刊登了,此时它们已开始穿越大西洋,并发表在《伦敦文学报》上,备受称赞。据说,伦敦的一位书商有意将其结集出版。我因此决定自己编撰稿子,这样不无益处,至少可以亲自修正审订。于是,我把从美国寄来的已刊印的作品交给著名出版家约翰·默里先生(他对我友好关心),请他审阅,同时告诉他,假如他果真有意让拙著面世,我手头尚有足够的稿子出版第二卷。几天过去后,默里先生没有任何消息,我便给他寄去一封短信,信中我把他的沉默看作是对拙著无声的拒绝,并请求把留给他的作品退还给我。如下是他的回信:

亲爱的先生:

我恳请你务必相信,对于你的善意我确实心怀感激,并且你颇为高雅的才能也使我满怀真诚敬意。出版社里此时挤满工作人员,我只有一间办公室处理事务;

昨日我也忙得不可开交,否则我会高兴见你一面。

假如我不适合出版你的大作,只是由于我看不出有何余地——有了如此余地我方能在彼此之间获得恰当的理由,否则出版此书确实不能让我满意。

不过我会竭尽所能促进其流通,并非常乐意关注你未来的计划。

谨此致候。

您仍然忠实的仆人约翰·默里

这真是令人失望,而假如在英国再版问题完全由我决定,我也许会就此作罢,不敢继续。可是我又担心会出现某种盗版。此时我想到了出版商阿奇博尔德·康斯特布尔先生,在去爱丁堡期间我曾受到他盛情款待。不过我最初决定先把作品交给沃尔特·司各特爵士 (当时还不是爵士),因为几年前在阿博兹弗德时他曾热情接待过我,鼓励我把作品给他一阅;而对于我早期的作品,他还在别人面前加以赞扬。我因此将《见闻札记》中已刊印出的作品,通过公共马车用包裹给他寄去;我同时给他写了一封信,提及自从我有幸受到他款待之后,我的情况便出现了转机,从而我在写作上取得一些成功,这对我是至关重要的。我于是恳求他审阅一下我寄去的作品,看看它们是否适合在欧洲再版,并确认康斯特布尔先生是否愿意出版。

我的包裹通过公共马车寄到司各特在爱丁堡的地址,而信则邮寄到他乡下的住处。第一批邮件刚到我就收到了回信,此时他尚未见到我的作品。

“你的信寄到阿博兹弗德时,”他说,“我在乡下凯尔索。现在我正要去城里,我会和康斯特布尔谈谈,尽量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请相信,这是让我再高兴不过的了。”

而我提到的关于命运转机一事,又使敏感的司各特不无关切,他怀着天生具有、讲求实际有效的善意,已在设法帮助我。他进一步告诉我爱丁堡将创办一份周刊,并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才予以扶持,使其充分获得一切必要的稿子。用于编辑职位的经费十分充足,每年500英镑,编辑还可以适当享有其他优越条件。这一职位显然由司各特负责安排,他坦诚地提供给我。但他明白表示,此项工作多少带一些政治色彩,他担心刊物所采用的调子不适合我。“不过我之所以贸然提出这个问题,”他补充说,“是因为就我所知,你是最有资格担当如此重任的人,也许还因为那样你便必然会到爱丁堡来。假如我的建议不妥,你只需对此事守口如瓶就是了,也并无任何害处。‘看在我的分儿上请别冤枉我呀。’ 可假如与此相反,你认为这工作适合你,那么尽快通知我,请把信寄到爱丁堡城堡街。”

随后他又从爱丁堡给我寄来短信,补充道:“我刚到此处,并浏览了一下《见闻札记》。作品的确不错,如果可能的话,我越来越想‘诱骗’ 你下海了。不过这样的事情总会遇到一些困难,尤其在最初时;但我们会尽量把它们排除掉的。”

如下是我的回信,草稿有些欠妥,在寄出的抄写稿中作了些修改:

“您的来信让我多么高兴,我简直难以表达。我开始觉得,好像自己过于冒失无礼了;但不知怎的,您身上焕发出的亲切宜人的阳光,温暖着每个卑微胆小的生灵,使之产生勇气和信心。您在文学方面的提议,既让我吃惊又让我欣喜,因为我远没有您所赞扬的那些才能。”

我继而解释,说我发现自己尤其不适合所提供的职位,这不仅由于我持有的政治观点,而且由于我的思维方式和习惯。“我的整个生活,”我说,“都是散漫无序的,任何井井有条的工作或规定的身心劳动,于我均不适宜。即便我现有的这点拙才,也难以很好发挥,并且倘若从命,我还得对自己的思想变化严加注意,犹如要对风标的变化密切观察一般。也许经过实践与训练,我能做到更加规范,但就眼前而论,我仿佛是个本国的印第安人或顿河 哥萨克人,无法从事按部就班的职业。

“因此我必须一如既往地生活,能写时则写,而非该写时写。我将时时迁居,写眼前的事物所启发之感想,或想象中产生之事情,以期不久写出更加美好丰富的作品。

“我这是自私的表现吧,但除让你看到我多么无用外,我不知有何更好办法回答你的提议。如果康斯特布尔先生愿意买下我手头的货,我将受到鼓舞,继续从事此项艰巨事业;这与吉普赛人交易其觅到的果实,略有相似之处——他时而仅能拿出一只木碗,时而又仅能拿出一只银杯。”

从事编辑一职或许会给我带来麻烦,司各特知道我并无此意,在回信中表示遗憾,但他并不惊奇。之后,他回到我们此次通信最初的话题上,详细谈到作家与出版商之间需要达成的种种条件,供我选择。此外他表示相信,我这部作品以及我在美国创作的其余作品将会取得成功,这使我倍受鼓舞。“我不过尽了微薄之力,着手与康斯特布尔沟通而已,”他补充道,“但假如你不辞辛苦给他写信,必定发现他对你的提议会关心备至的。或者,如果你认为必须先见我一面,我一月内将去伦敦;就我目前的经验而言,凡我能办到之事,尽凭你吩咐。上述所说,我已无甚补充,唯有以真诚之心,请康斯特布尔对此事商议一番。”

然而,我尚未收到这封极其热情的信前,已决定不再指望任何大书商出版发行拙著,而是自费出版,不论好坏全看它自身价值如何。我将此意写信告诉司各特,并很快收到回信:

“我不无高兴地说,你将在英国崭露头角了。自费出版作品,当然并非上策,因为书商无法从中大发其财,必然对其发行严加阻挠。但就此类事情而言,他们已无计可施,不能全然将作家与大众之间的路堵死,虽然他们一度干得很好,就像约翰·班扬 《圣战》中的迪亚博纳斯,把‘昂德斯坦丁老爷’宅第的窗户堵死那样。有一件事我深信不疑,即你必将闻名于英国大众,为他们所赞扬——如果我无此真意,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一份名叫《黑檀爱丁堡杂志》的刊物,诙谐幽默,颇有地方特色,你若什么时候看到它,即可见到最后那期里有一篇短评谈及你的大作。作者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曾向他介绍你的文学才能。他叫洛克哈特 ,是个才华出众的青年,不久会成为我家一员。本刊下期将用文字和图片,评介我的挚友尼克博克。康斯特布尔对商谈你作品一事,颇愿考虑,但我预计,当你名声四起,将会从托莱多传至马德里 的时候,他更愿意如此——而此种状况将不会太久。我希望大约本月中旬到伦敦,待与你再度握手时,必定高兴万分。”

《见闻札记》第一卷如我所愿自费出版,由一位无名的出版商在伦敦付印,也并未像对一般著作那样采取种种办法大肆宣传,以便引人注目。不过,先前发表在《伦敦文学报》上的摘录,和该刊编辑给予它的赞美之词,仍然引起一些关注。但正当发行顺利时,我那位可敬的书商不到一月即宣告破产,致使销售中断。

在这节骨眼上,司各特到了伦敦。我身陷泥潭,向他求助;他比赫拉克勒斯 还仁慈,鼎力相帮。经他力荐,默里很快同意继续承担先前拒绝的出版发行工作。于是第一卷再版了,第二卷也得以付印,从此默里便成为我的出版商。他无论做任何事,均体现出公平、坦率和宽容的精神,从而获得受之无愧的“书商大王”称号。

这样,承蒙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热诚友好的帮助,我在欧洲开始了文学生涯。我向他表达感恩之情,以纪念这位心灵高尚的伟人;而这样做,也不过略微偿还了我所欠下的人情而已。——可是在他的同代文人中,凡向他求过帮助或忠告的人,谁又没得到他最为及时、慷慨而有效的支持呢!

华盛顿·欧文
1848年于向阳屋 wyoVn9Kyi0p5AfHG3XucL4E8juaoDfV18IVFzymAc2fKIDMt3ApmAf1rhPPJEF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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