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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答如流的放牛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熊子真开始为家里出力、为父亲分担的时候,年仅8岁。

8岁,本来是一个应该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是一个需要大人悉心呵护的年龄,是一个享受童年快乐的年龄。但是,这一切对于8岁的熊子真来说,都是奢望。

熊子真出生之后,熊家继续添丁加口,到他8岁时,家中吃饭的嘴是越来越多,仅靠熊其相做蒙馆教师的微薄收入,根本应付不过来。

经过家庭会议,熊其相决定让老大熊仲甫、老二熊履恒、老三熊子真都出去找事情做,挣点钱贴补家用。老三熊子真年龄尚小,肩不能扛,背不能驮,只能找点轻散事情做。恰好,村里一户比较宽裕的人家需要人帮忙放牛,熊子真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临去放牛的那天,母亲陈氏流下了眼泪,她抚摸着熊子真的头,叮嘱道:“子真,注意安全啊,少骑到牛背上去,免得摔下来;莫钻到牛胯下,免得被踩着了。”

“姆妈,我晓得,你放心吧。”熊子真像个男子汉,拍着胸说,“你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哪个牛敢摔我,敢踩我,我割下它的角当尿壶。”

母亲破涕为笑,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无数遍地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熊子真很勤快,在放牛之外,也帮助主人家打扫庭院,或者捡些柴火,有时甚至还帮着捡粪积肥。所以,主人家感到很满意,并未对他作过多要求,只要他把牛照看好就行,这就给熊子真留下了较多的自由空间。

熊子真的放牛场在蛇山一带,附近有一家教馆。与蒙馆不同的是,教馆主要教授经史子集,属于较高层次的学馆,学生也大多是经过蒙馆教育后的人,年龄一般都在二十多岁,有的接近三十岁。

教馆的老师叫何圣木,是一个举人,学问很大,性格古怪,对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眼,在上巴河一带,唯一能和他谈得来的人就是熊其相。两人经常聚在一起,讨论程朱理学。

有一段时间,何圣木在授课的时候,发现窗外廊檐下,总有一个小屁孩坐在那里,好像是在玩石子,又好像是听大人讲话。小孩不吵不闹,何圣木也就没有太在意。

这个孩子就是熊子真。蛇山上,青草肥美,离田较远,在那里放牛,可以解开绳索,任其自牧,既不会走失,也不会损毁庄稼,所以,熊子真总能得空坐在教馆的廊檐下,一边休息,一边蹭何圣木的课。

一天,何圣木教授《吕氏春秋·顺民》篇,首先通读了一遍原文,然后,开始逐句进行讲解。窗外的熊子真侧耳聆听,边听边想,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二天,何圣木在教馆里检查学生们的学习成果,一连向几个二十多岁的学生提问,结果他们都回答不上来。何圣木非常生气,骂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先生,我可以回答您的提问。”一个童声童气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何圣木扭头一看,经常坐在廊檐下的那个小孩正趴在窗户上,伸进脑袋,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你是何人?”何圣木问。

“他是放牛伢。”学生们嬉笑着抢答。

“你果真是放牛伢?”何圣木很诧异,“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熊子真点了点头,“先生的课,我很认真地听过。”

“哦?”何圣木更加诧异,“你回答给我听听。”

熊子真走进教馆,面对二十多个学生,一点都不怯场,把何圣木提的几个问题回答得头头是道,甚至还能引用原文中的句子,丝毫不差,若非记忆力超群者根本做不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叫什么名字?”何圣木如获至宝似,问道,“是谁家的孩子?”

“我叫熊子真,我爸也是教书先生,他叫熊其相。”熊子真朗声答道。

“怪不得啊,原来你是其相兄的公子!”何圣木喜出望外,“你放牛简直太可惜了,赶紧到我的学馆来上课吧。我不收你学费。”

“我得回家商量商量。”说着,熊子真从学馆里跑了出来。

这是熊子真最露脸、最畅快的一天。原来,一个人拥有了学问,感觉竟然是这么威风啊!走在回家的路上,熊子真开心地大笑不止,笑声在蛇山的山谷之间久久回荡。 JpgaEejSJNEOCtHUhJF9rBlnkgavZBMOpyqJXnczXff7fbLUB4FXsR+ytnm9z+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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