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不曾取悦于我,所以我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可可·香奈儿
香奈儿所在的寄宿学校,是一个专门培养军官和绅士妻子的教育机构,主要教导女孩们如何管理家务。除此之外,钢琴、舞蹈等才艺也在学生的授课范围之内,但由于香奈儿和妹妹安托瓦妮特属于慈善救济学生,她们没有资格上钢琴课,每天只能穿着低廉的制服和旧鞋,而且还要参加义务劳动来保有学生资格。
至于香奈儿的姐姐朱莉娅是否也和她一起念了寄宿学校,一直是个谜团。根据香奈儿后来对朋友克劳德·德雷所说的,朱莉娅在16岁时就离开了孤儿院并结了婚。当然,这其中还存在另一种说法:朱莉娅在没有结婚时就意外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孩,并且找了一个名义上的父亲给了这个男婴一个姓氏。在这个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注册的名字是安德烈·帕拉斯。不过在 1910年朱莉娅去世之后,这个孩子像她的母亲一样,成了孤儿。香奈儿一生中很少提及她的姐姐,即使偶尔提到的时候,说法也时常自相矛盾。“她只爱修道院。”她这样告诉克劳德·德雷,但又声称朱莉娅很爱自己的丈夫,当她发现他有一个情妇的时候就割腕自杀了。此后,香奈儿一直视如己出地抚养了她的小外甥。
先不说朱莉娅是在什么时候怀孕的,又是否拥有法律认可的丈夫,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香奈儿和朱莉娅的关系并不好。她们是亲姐妹,但是两人的观点却大相径庭。在香奈儿看来,朱莉娅不应该重走母亲的路,更不应该在没有生活保障的情况下就轻易生下孩子。从这方面来看,香奈儿和年龄相仿的姑妈阿德里安娜就相似多了,她们都渴望美好的爱情和婚姻生活,不过却也深刻地认识到,仅仅当一个生子机器,并不能改变什么。
没有像朱莉娅一样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中,聪明的香奈儿和阿德里安娜,想方设法要改变贫穷的生活状态,后来,在寄宿学校的帮助和推荐下,她们一起到格朗佩尔时装公司做售货员兼缝纫工。店主是受人尊重的德布坦夫妇,他们允许两个女孩一起住到店铺的阁楼上,这让两人避免了每天在路上疲于奔波,从而能够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工作中。
香奈儿在针线缝制方面特别干练,她为那些来订做嫁妆和新生儿用品的贵族女士服务,也为普通客户缝制裙子、刺绣品、围巾、内衬织物和丧葬黑纱等。
在格朗佩尔时装公司,香奈儿前后一共待了一年半的时光,但她却再一次“遗忘”了这段经历。她对朋友说自己是在姨妈的草场上度过的少女时期,那儿的草不高,不适合喂养奶牛,但马却很喜欢吃。她也时常谈到“去她姨妈家买马”的军人,她说:“他们是漂亮的轻骑兵或者佩戴黑胸饰和天蓝色肋状盘花纽,肩披短披风的追击兵。他们每年乘坐装备精美的四轮马车来;他们掰开马嘴看马龄,敲击马的关节查看有没有炎症并拍拍马的侧腹部;这是重大的节日,混杂着我的颇多不安的节日:他们会不会夺走我最喜欢的那些马呢?”
事实上,香奈儿虽然编造了一个拥有马场的姨妈,不过她在穆兰生活的时期,那儿确实驻有几个军团,其中第十骑兵团位居所有兵团之首,在这个兵团服役的士兵也都是贵族出身。英俊潇洒的士兵身穿红色马裤、戴大檐帽,频繁地在穆兰镇上走动,吸引了众多年轻女孩的目光,也俘获了她们的芳心。
或许是命中注定,这些士兵走进了香奈儿的生活。为了得到一些额外收入,21岁的香奈儿在每个礼拜天也到毗邻的裁缝店工作,就是在这里,骑兵团的士兵经常前来光顾。但香奈儿此时对未来还没有认知,也不知道士兵们对自己的人生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在一个礼拜日的上午,6个年轻的上尉军官到裁缝店修改马裤,他们要为即将到来的马术比赛做关键的服装准备。军官们最初的注意力只停留在华美的服饰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两双漂亮的手在衣服间上下翻飞。渐渐地,有的军官视线上移,发现了这对美少女组合:一个皮肤白皙,气质出尘;一个虽然黝黑,但美得迷人。
一位军官询问姑娘们的情况,知道她们是在这里工作,便大胆地邀请她们去看即将举办的跨越障碍比赛。理所当然的,在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又趁机请她们吃了甜点。姑娘们和军官就在一次次的交往中渐渐熟稔起来。有时候,香奈儿在赴约时甚至还带上小妹安托瓦妮特。貌美如花的3个女子走在一起,特别养眼,她们轻盈的身姿、欢快的笑声,无不吸引路人的目光。因此,3人也被称为“美惠三女神”。
到了后来,军官也时常带她们去参加专为驻军举办的音乐会或是到娱乐咖啡馆。在那个扩音并不流行的时代,演唱者没有辅助的合唱队,只有钢琴演奏家的配乐。为了让自己的歌声能在喧闹声中被听到,表演者需要有浑厚而动听的嗓音,而从晚上8点持续到午夜的演出,还需具备足够的耐力。
青春靓丽的香奈儿想要登台表演,并最终在军官们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个节目。最初,她是和姑妈阿德里安娜一起表演,但阿德里安娜的嗓音并不适合唱歌,负责人很快便安排她去传募捐盘。于是香奈儿便独自登台,尽管她的声音不够洪亮,尽管她的全部节目只有两首歌《喔喔喔》和《谁见过可可》,但她却投入了全部的热情。
香奈儿演唱的《谁见过可可》是一首小调,表达了一位女子丢失小狗后的心情:
我丢失了我可怜的可可,
我可爱的小狗——可可,
它在特罗卡代罗附近不见了。
如果它还一直跑,它就跑得很远了。
我承认我最惋惜的是,
我的男人越对我欺骗,
可可就越对我保持忠心不变。
你没有碰到我的可可吧?
可可在特罗卡代罗附近消失了,
可可在特罗卡代罗……
谁见到过可可吗?
啊,我的可可,
谁见到过可可吗?
观众们很喜欢香奈儿的表演方式,随即用模仿公鸡打鸣的方式来欢迎她,并用那条丢失的小狗的名字称呼她。就这样,“可可”成为了伴随香奈儿一生的名字。无论是在她被众人瞩目的时候,还是当她经历低潮期,这个名字始终属于她。
香奈儿是一个充满雄心壮志和渴望改变贫穷生活的人,在穆兰唱歌的经历让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要像伊薇特·吉尔贝一样,当一个著名的女歌手。怀揣着这个远大的梦想,香奈儿在阿德里安娜的陪同下,踏上了通往法国举世闻名的矿泉疗养地——维希的道路。香奈儿去维希当然不是度假的,而是为了参加那里每年举办一次的戏剧节。
维希有许多音乐厅,香奈儿希望通过这儿的平台走入歌唱界或演艺界。然而,维希的音乐厅毕竟是专业的,当香奈儿满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前往剧团面试时,剧团的经理却告诉她,虽然她拥有优雅的仪态,但是她的嗓音却不符合专业歌手的要求。香奈儿当然是不愿意放弃的,在当时的她看来,成为舞台上的名人,或许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
想到自己没有得到过专业的训练,香奈儿决定先参加一个声乐和舞蹈课程。在几经寻找之下,一个难题也摆到了香奈儿的面前,无论是什么课程,收费都是非常昂贵的,而她却一贫如洗。为了能够支付起学费,香奈儿在“大栅栏公共饮水厅”当起了矿泉水销售员。她穿上饮水厅提供的白色制服,站在用栅栏围起来的简易站台上,为前来索要饮用水的顾客,递上一杯杯倒好的矿泉水。尽管工作很辛苦,香奈儿却并没有任何怨言,她觉得为了以后的成功,为了不再永远当一个贫女,现在尝到的艰辛都是不值一提的。
热闹的戏剧节很快就进入尾声了,香奈儿渴望在维希找到的机会却并没有出现。她,没有签下一份合同,而她担任售货员攒下的钱也远远不够支付培训课的昂贵学习费。无奈之下,香奈儿放弃了当歌手和演员的梦想,和她的姑妈阿德里安娜踏上回穆兰的路程。
后来,当香奈儿凭借服装事业成为家喻户晓的时尚女王之后,她却避讳对朋友提及她在咖啡馆唱歌和去维希企图成为歌星的经历。她曾经说:“(人们说)我是从随便什么地方,音乐小酒馆、歌剧院或者妓院出来的,我对此感到遗憾,这个说法实在很滑稽。”
不管香奈儿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否定这件事,但当缝纫女工和在咖啡馆唱歌的这一段时光,却成为了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就是在这一时期,她认识了后来对她的人生影响深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