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让我叫你“大哥”而你叫我“丫头”,这一叫就叫了那么些年。无论你身在何方,你的影子将会永永远远的追随着我,就如我们之间那一成不变的称呼。自始至终。
记得那个初秋的夜,我亲眼验证了关于他的那些流言都是事实。我脑子一片空白,狂奔到操场后,脑海中想到的只有你——他的大哥——我的“大哥”。夜深风寒,我固执地坐在操场的一角,就象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四肢冰冷,浑身冰冷,心,也冰冷。想哭,眼睛却格外得干涩,直棱棱得望着远方的星空。你喘着气跑到我身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满是焦虑的眼神。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倾洪而下。你轻轻为我披上衣服,陪我坐在那里,默默地聆听着,最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好了丫头,没事,有大哥在。”
突然,我觉得有你在,很安心。
忘却的日子似乎更让人怀念。你依旧无微不至地关心我,怕我再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可我总觉得你只是在小心翼翼地弥补他给我的伤害,仅此而已。你变了很多,变得患得患失。不变的是你依旧叫我“丫头”。
那段日子,我们象两个无拘无束的孩子。
我们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让阳光将我们的轮廓镀成了绚丽的金色,然后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隐匿。我们深夜在撒满月光的的大街上尽情欢舞。我拉着你的手飞快得旋转。我们的笑声滑破了寂静的夜空。我们在空荡无人的阶梯教室大声得唱歌,享受着回声所带来的立体声效果。你的一首《大约在冬季》让我拍红了手掌。
我依赖你。你一直都宠溺地说“我的丫头怎么老是长不大!”我不要长大,我害怕长大,我怕长大后就会永远失去你对我的呵护。你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已渐渐习惯你在我身边的一切;你不知道,那时我的脑中惦念的不是他,而是你。可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了妹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喜欢上了喝酒。每次看着你醉红的眼,我知道,你不开心。问你,你只是摇头,却始终不肯说。直到那次,我无意间看见了你和她的照片,我明白了。是的,你需要的是一个象她这样温柔而又幽雅的女孩,而我,我只可能是你的妹妹。我告戒自己要好好管住自己的感情,要做好你的妹妹。
可你的一条短信却搅乱了我的心绪,就如飓风在海面掀起的惊涛骇浪,让我原本的那些防卫都功亏一篑。
“我爱你!”——或许在旁人看来俗不可耐的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期盼啊!
猛然,一种不确定的预感冒了上来,你,会不会又喝醉了呢?如果我意会错了,你将不会再这样关心我,哪怕是对妹妹般的关心。不,我不能失去你。 我神情恍惚,拿着手机发了一下午的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鼓起勇气拨响了你的电话。你传来刚睡醒的臃懒的声音,我感觉我的心一直就这样往下沉,往下沉。“我们见面吧,但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我努力控制着我颤抖的的声音,我不想让你听出我的言不由衷。“对不起,我发错人了,别误会!我马上来向你道歉!”你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说话。哈!原来真的是误会!原来真的是我在的自作多情!!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得划落,我无力得挂上了电话。
你急急赶来,我刻意地低下了头,不想让你发觉我哭红的眼睛。你好象有些慌乱,说话语无伦次,可我还是听明白了,原来真的是她,那个温柔而又幽雅的女孩,是的,只有她才配的上你。我紧咬着唇,静静得听完了你的故事,一言不发,我怕我开口就会失去你。你长嘘了口气,象平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丫头,我依旧你的大哥。”我默许,转过头去,一滴泪坠入泥土,消失不见。
就这样,你又成了我的大哥。。。。。。
毕业后,你去了远方。
每逢星光灿烂的日子我都会想起那个夜晚,你坐在我身边,柔声对我说:“好了丫头,没事,有大哥在。”是的,只要有你在,我就是你无忧无虑的丫头,牵着你的手,我就象牵着整片的天空,很平静。可是,你却离我远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星空下饶着操场一圈一圈得徘徊。
再见你,已经是一年以后。
同学聚会上你笑盈盈地招呼着每位客人。我伫立在你的面前,你眼里仍然洋溢着大哥般的关爱。一年的岁月使你看上去更加成熟,更富有魅力了。
“你变漂亮了,丫头。”你以前是从不夸我漂亮的。
“呵呵,丫头长大了。”我坚定地看着你的眼睛。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就是你常和我说起的大哥吧。”他从背后搂上我的肩。你拿着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我简短地为你们做了介绍。你眼神深邃,闪烁不定,有惊讶,有欣慰,还有一些其它的什么,我不想去猜,我不自觉地躲避着你的眼神。吃饭时,你坐在我的左边,他坐在我的右边。你热情地招呼着客人,频频举杯,仰脖一口喝下。我的心没缘由的一阵痛楚。记得当年你醉得昏沉沉时,我曾久久得坐在你的床边,一遍遍地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只是,你始终昏昏得睡着。注定这个问题将永远没有答案。你还是醉了,泪水滴落入酒杯,你又仰脖一口喝下。我第一次看见你如此痛苦的表情,第一次看见你落泪,但那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惘如当初我那滴消失在泥土中的泪水。 我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我们都犯了如此大的一个错误,是我们自以为是,是我们怯懦软弱。我情不自禁地在桌下紧紧得握住了你的手,那曾经是我整片天空的手。你去了北方,也带走了我的天空。如今我握着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回忆。
你很快又要回北方了,我和他一起为你饯行。临别,我站在门口,你站在楼梯口,借着楼道里的微弱的灯光,我和你对视而笑,浅浅的微微的笑。“丫头。。。。。。”你的声音有些哽咽,深深地望着我许久,然后,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我们无须说再见。
错过一瞬便是错过永恒。
错过的永远不可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