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笛: 难怪中小钢企“倒戈”了,它受欺负受得很厉害,这种差价让它成本就又上升了一倍。一般来说有间谍,就一定会有内鬼嘛。刚才你说谭以新算是揪出来的一个内鬼,其实在去年奥运会的时候,媒体就已经报料,这几大矿山包括那个必和必拓,就请中国这些钢厂的老板们组团去看奥运,还请了一些女明星给他们唱歌剧。
郎咸平: 还有让他们的子女到澳洲念书。
王牧笛: 对,好像他们的子女念书的费用都是这些矿商出的,所以内鬼也是要揪一下的。
郎咸平: 不过这个所谓的内鬼啊、间谍啊就只是一个结果,大家不要把它当成一个谈判失败的原因,不是原因,原因是什么?就是华尔街掌握定价权。
王牧笛: 这是一个宏观的问题。你往具体看,其实情报工作还是很重要的。你看力拓在华的销售团队,它从来不在内地开会,怕被窃听,它跑到中国香港、跑到新加坡去开会。这叫什么?看看人家做贼的是怎么防盗的。
李银: 而且我相信这个事情对谈判确实有一定影响的。
郎咸平: 当然,就是你被各个击破之后,你又不掌控定价权,你就更弱势了,就这么简单。
李银: 其实中国一直想拿定价权,从2003年中国经济增速开始,铁矿石需求变高的时候,就一直在谈判。
王牧笛: 它怎么就拿不到呢?你说咱们拿着这么大的订单竟然拿不到定价权。
郎咸平: 我跟各位讲,我们现在主要是一个思维的错误,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念经济学念得太多了,我们总认为价格是供需所决定的,所以需求上升,价格上升,因此我们总认为供给方跟需求方共同决定价格。我告诉你,这是胡说八道,这就完全是对大宗物资定价的误解。如果到现在你还认为我们中国因为需求量大,而能够掌控定价权的话,那我告诉你,你经济学白学了,那是经济学的理论,那是教科书的理论,现在这个价格根本不是供需所决定的。
请你看看我刚刚讲的大豆的故事,这个大豆价格大涨大跌跟你供需有什么关系啊?毫无关系!这是什么决定的?整个市场价就是华尔街决定的,在这个市场价之下你再来谈判,这就是未来我们钢协所要理解的一点。那么背后又有包括几个大国的势力在支撑着这个谈判,因此你非常的被动。 如果你再被各个击破的话,你更弱势;就算你团结一致的话,你只能稍微改观,你不可能改掉这个大局面。我们中国想要取得定价权,在华尔街的强势主导之下是不可能的。
李银: 是不是有一个误区:因为您之前说的那些大宗商品,包括大豆,它们都是在交易所里面交易的,而铁矿石是唯一的一个非交易所交易的大宗商品,很多人误以为它不会受华尔街控制,但其实他们忘了还有其他环节,比如说海运费。我们知道2007年、2008年的时候,包括高盛在内的一些投行,它们就曾经通过海运费的一些对冲控制价格。
郎咸平: 对,高盛它们通过很多方法来操纵运费的价格,运费价格一上升铁矿石价格就跟着上升。
李银: 没错。我想起2008年的时候,淡水河谷、力拓它们都自己买船了,自己来运输。这也是个解决办法,中国企业就没有做到这个。
郎咸平: 我们有很多船,但是运费价格你不决定啊,运费价格谁决定的呢?又是高盛决定的。所以你看我们有船也没用。
王牧笛: 咱们好不容易把铁矿石的价格压下来了,运费压不下来也没用。
郎咸平: 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你要理解今天的战争就叫做金融战,今天是以国际化为前导。我们中国跟过去20年不一样了,我们现在非常的国际化,你一国际化之后那就是金融战,现在就是华尔街用金融战操控着全世界的大宗物资价格。我干脆教钢协一招,你只想降低价格嘛,你搞定高盛算了,你去哀求高盛透过一些非常复杂的操纵手法,把运费价格打下来,把石油价格打下来,铁矿石价格就下来了。所以你继续谈判,还不如搞定高盛好一点,干脆派个代表团公关一下高盛,高盛才是真的“爷们儿”。
王牧笛: 伦敦奥运会的时候搞一个高盛观光团。
郎咸平: 这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的“良方”。
王牧笛: 大的定价权改变不了,那是个百年的话题;那从小的方面——这个情报工作——咱也能看出来中日的一个差距。
郎咸平: 我们还是不行。
王牧笛: 最近由于出了这个“间谍门”事件,各个媒体开始在排历史上发生的十大商业间谍案,你会发现间谍案真的是无处不在,包括宝洁跟联合利华,宝洁是从联合利华的垃圾堆里找出来80多份资料,2001年的时候炒得很厉害。然后又有好多人找出保密的典范——肯德基。肯德基在美国总部的保险库有三道锁,里面的保险柜还有两道锁,柜子里放的是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是它的核心机密——1940年桑德斯上校的炸鸡配方,包括11种香辛料的配方和调配的比例。如果要转移这个配方的话,那得成群的警员开着装甲车去。
郎咸平: 都是这样的,可口可乐也是一样。
王牧笛: 可口可乐公司有句话叫“保住了秘密就是保住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