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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最莫名其妙

一个国家在考虑一个行动的时候是一个复合体。它里面有很多因素,有务虚的,有很务实的,同时还有它的历史传统。比如说德国,它在出兵的问题上很踌躇,因为二战的原因,它的手脚基本上被绑住了。

邱震海 :就这件事情来看,德国相对比较冷静一点。

郎咸平 :我们刚刚讲了,德国是“人权卫士”,经常指指点点。但是,到这个时候你发现它变成孤立主义了。德国很有意思,根据Emnid Institute的调查,62%的德国人认为应该军事干预利比亚,而65%的德国人认为德国不应该干预。

邱震海 :德国也是个矛盾体,一方面它对人权这种理念很支持的,但是另一方面,因为两次世界大战,它对于出兵这种事情保持极端的谨慎。所以我们看到,它这次在理念上可能是支持的。

王牧笛 :包括金融资产冻结、武器禁运,德国全都支持,但是一说出兵,它就退缩了。

郎咸平 :比如说德国加油站连锁巨头HEM,名义上属于Tamoil公司,而这个Tamoil公司属于荷兰注册的Oilinvest,你晓得这个Oilinvest是什么来头吗?它是利比亚投资局的全资子公司。那德国人有没有抵制这个加油站?根本没有,德国人的这种反应就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王牧笛 :而且你看这次联合国安理会投票,中国投了弃权票,德国也投了弃权票,但是很搞笑的是德国媒体竟然指责中国,比如说德国的《明镜》周刊3月18日就称北京是卡扎菲政权的商业伙伴,说北京似乎迫不及待地要重新开始跟的黎波里之间的生意。

郎咸平 :它是胡扯的,德国才是。

邱震海 :这是意识形态。

郎咸平 :利比亚是德国第三大石油进口国,德国消费的原油中大概11%来自利比亚,而且德国的几个大公司在里面都有非常大的利益,比如说德国的巴斯夫,就控制着利比亚最大的油田;还有一个德国的建筑企业Bilfinger Berger,几乎独揽了利比亚的高速公路工程跟天然气项目。更可怕的是西门子,它在利比亚搞了一个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供水工程。

王牧笛 :被利比亚称为“伟大的人造河流”。

郎咸平 :对,你看德国有这么大的利益在里面,我们中国哪有啊。

王牧笛 :就原油来讲,德国是11%来自利比亚,我们只有不到3%。

邱震海 :我觉得有时候某种程度也是人性,人性往往很难超越自己的利益,当自己的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你就不一定能像“旁观者清”那样清楚了。“旁观者清”很容易做到,但要做到“当局者清”是很难的。所以德国一方面跟利比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方面又有很多意识形态上的东西,德国人是非常天真浪漫的,他认为人权是好的,独立、自主是好的,但是他很难去为你设身处地想,一个东方国家处于目前情况下应该怎么样?

郎咸平 :对,一个所谓的“人权卫士”在碰到这种利益的时候,马上可以转向,马上可以变脸。比如说它为什么不愿意出兵?请你想一想,美国打伊拉克,大家都认为是为了石油。可是你晓得2009年之后伊拉克的油田怎么样?它公开竞价,重新招标。最后你发现是中石油拿到了最大的项目,为什么呢?因为伊拉克政府开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只有中石油玩得起。当然,中石油也没捡到什么便宜。你看,美国付出这么多代价,花这么多金钱,还有这么多人员的伤亡,打下伊拉克之后发现不能弥补它的损失。那德国人就想了,我有这么重大的利益在里面了,万一像伊拉克一样出现重新洗牌的话,我会不会像美国一样利益一去不回头了?所以德国人在考虑利益的时候,我发现它过去在国际上天天喊的人权消失得无踪了,变成一个利益的追求者,纯粹逐利的行为。

邱震海 :我觉得一个国家在考虑一个行动的时候是一个复合体。它里面有很多因素,有务虚的价值观的,也有很务实的利益的,同时还有它的历史传统。比如像德国这种国家,它在出兵的问题上就很踌躇,因为二战的原因,它的手脚基本上被绑住了。

王牧笛 :所以说为什么不能简单地把它说成石油战争,就是这个原因。

邱震海 :对,至于是哪一种因素占主导地位呢?如果我们用量性分析的话,用百分比,我倒觉得德国在出兵问题上的踌躇比重最大,几乎占了60%到70%。你像1999年北约轰炸米洛舍维奇的时候,当时南联盟是有北约授权的,它是一个北约的行动,德国人找到理由了,说我是在北约的授权下,这不是我单独的行动。1991年海湾战争的时候,美国要求德国出动空军,德国就派了17个空军地勤兵跑到土耳其的基地上去,它说我只能出地勤兵,我不能上天。打阿富汗的时候,当时也有联合国的授权,德国出兵到阿富汗,对德国来讲这是很大的事情,因为这是它第一次派出地面部队,是有象征意义的,就像1999年它派出轰炸机第一次进行轰炸行动一样。就是说,它一定要找到一个合法性的说明,才能使它对历史上的罪恶有一种解脱感,说明它的历史并没有把它绑住,所以我相信这占到它的60%到70%。至于石油利益,可能占到10%或者20%。再加上它们在利比亚的利益不会被撼动。

王牧笛 :刚才教授举的伊拉克的例子就说明,历史的经验也告诉我们,这些战败国的石油所有权、开采权和出口量都是很难控制的。

郎咸平 :对。 iaiCIog8Abh5W8rk6MUeY7qrcPRlPwGgt93emZBUGoP1gXJhl528Acvz4GlN+z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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