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屏过着乡居地主兼自耕农的生活,家庭经济条件也逐渐改善,为子孙后代的耕读生活奠定了基础。
曾国藩世代务农的祖先,包括始迁湘乡、积聚数千金产业的曾国藩太高祖曾元吉在内,均未发现有关他们社会地位的记载。直到曾国藩为其祖父曾玉屏作的《大界墓表》中,才看出以曾玉屏为代表的曾家在社会上的地位。
曾玉屏在地方上属头面人物。勤劳磨炼了曾玉屏,曾玉屏也在勤劳中得到了大自然的回报。当曾玉屏把鳞甲一样的小山丘改造成相连的田地时,乡里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一开始是怀疑,后来都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他的精干,而村中乡邻有什么难为之事,也都找他来排忧解难。
曾玉屏之所以能具有这样的社会地位,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曾玉屏以筑宗祠置祀产之举成了曾氏宗族组织的领袖。曾玉屏是将曾氏族人组成宗族组织的倡导者。曾氏宗族历来没有祠堂。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曾元吉去世后,他的四十亩田被六房长孙均分来收取地租,后来改为曾家的祀产。
嘉庆年间,在曾元吉之曾孙曾玉屏(曾辅臣之孙、曾竟希之子、曾国藩之祖)的积极主张和活动下,曾氏族长曾尊三、曾以彰召集族人,定议拿出一年应分的四十亩田租,置田十亩作为供曾元吉清明祭祀的公产。翌年,曾氏宗族又将曾元吉留下的青定塘湾的四十亩田也作为祭祀的公产使用。也就是说,六房合置的十亩加上曾元吉身后的这四十亩,共五十亩公产,成为维系曾氏宗族祭祀助学等活动的经济基础。在这里,所谓“族长”只是指族中耆老、长辈,起积极推动乃至决定作用的是曾国藩的祖父曾玉屏。特别是曾玉屏强调要“独隆于生我一本之祀”,“后世虽贫,礼不可隳,子孙虽愚,家祭不可简也”,更显示了他在宗族中的领袖地位。
其次,曾玉屏是当地有经济实力又有威望的人物。曾玉屏在地方能够随时随地修桥补路、恤孤济贫;在宗族能够首倡筑宗祠置祀产,说明他与其父曾元吉迁至白杨坪后经过一段艰苦的开山创业、勤俭积累,具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赢得了当地人的尊重。
难得的是,曾玉屏并不是为富不仁之人。他早年失学,未能读书博取功名,年既长而经济条件有所改善,遂“引为深耻”,令子孙出就名师读书,且喜好“宾接文士”,与“通材宿儒”密切往来,对“老成端士”乃至一应读书人均“敬礼不怠”。
曾玉屏又重视搞好亲缘、地缘关系,“旧姻穷乏,遇之唯恐不隆”;“乡党戚好,吉则贺,丧则吊,有疾则问”,帮财帮物助力。
这些都提高了他在地方上的威望。以此,曾玉屏凭曾氏宗族领袖、地方权威人士的身份成为湖南湘乡白杨坪的地方精英。换言之,曾国藩家自其祖父时起,即在湖南湘乡白杨坪拥有地方精英之家的社会地位。
曾国藩的祖先保持和传承着农民俭朴、忠厚的传统。
曾玉屏在曾国藩初点翰林步入仕途时,对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说:“吾家以农为业,虽富贵毋失其业。彼为翰林,事业方长。吾家中食用,无使关问,以累其心。”《曾文正公年谱》的作者写道:“自是以后,公居京城十余年,未尝知有家累也。”曾玉屏还一直坚持种菜、拾粪,不丢“勤俭”二字。曾国藩进京离家时,侍祖父于阶前,请求教训。曾玉屏“要言不繁”,只说了一句影响曾国藩一生的大白话:“尔的官是做不尽的,尔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满招损,谦受益,尔若不傲,更好全了。”
曾玉屏此类警句式的大白话还有不少。如“晓得下河,须晓得上岸”,又如“怕临老打扫脚棍”。说的是做人处事要留有余地。这些话,后来都成为曾国藩为人处世的座右铭。
曾国藩从潜移默化到主动自觉地效法祖父乃至祖先,他说:“吾家代代皆有世德明训,唯星冈公之教尤应谨守牢记。”“余常细观星冈公仪表绝人,全在一重字。余行路容止亦颇重厚,盖取法于星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