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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名的指控

另一件让我感到奇怪的事是当时任何人都相信苏格拉底对青年造成不良影响。苏格拉底不仅是一个能够控制自身欲望和冲动的人,而且还是能吃苦,不怕风雨的人。另外,他还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所挣的钱即便很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生活。既然他具有这样高尚的品格,又怎么会教唆他人不虔诚,不守法,不节制或者不坚强呢?

恰恰相反,他引导人们注重德行,制止人们犯罪,给人们以希望,使人们获得尊敬。苏格拉底所显示出的言行举止,会使其他人遇到榜样,看到希望。人们相信,如果按照他那样做了,自己也可能成为像他那样优秀的人。

苏格拉底很重视身体健康问题。由此,他不会赞同人们以损耗身体为代价去换取他物。他不赞成人们吃饱之后就去拼命地劳动,但他又建议人们从事适度的劳动去消化食物。他说道,这样的习惯是有利于健康的,并且这样的习惯不会伤害灵魂。他在吃穿住行方面很节俭,并不奢华。并且他没有使他的门人们变得爱慕钱财,因为在这方面以及其他方面,他要求他的门人克制自己的欲望,对于那些喜欢听他课的人,他也不会向他们索要钱财。他认为,不要他人的钱财可以获得自由,反之,会丧失自由。因为索要报酬之后你就会成为那些报酬的奴隶,并被迫和那些付了报酬的人交谈。

他感到诧异:作为一个教导德行的人,获得一个挚友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不应该再奢望金钱类的东西,并且还去担心那些接受了帮助的人忘恩负义。现实中,苏格拉底没有向任何人这样明确表示过,但他坚信,那些接受了他意见的人,必定与他交友,更能成为别人的朋友。有如此心怀的人怎么可能去误导青年;除非培养道德品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指控他的人说:“即使如此,我仍指宙斯起誓,与他交往的人确实轻视着现行的律法,因为‘用豆子拈阄的方法来选取国家领导人是行不通的,就好比在各个行业上,选用人才都在社会中随机选取,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这种错误比起在治理国家事务方面出现纰漏会轻得多。’”他们说:“由于这一言论的盛行,青年人产生了对现有政府组织的不满,进而采取暴力手段来表达他们的想法。”

但是我认为,那些想用智慧,并为同胞利益着想的青年是不会寄希望于暴力行为来解决问题的,因为他们知道,暴力会产生危险与仇恨,相反的运用善意说服他人的做法,更能取得好的效果。强迫他人,只会徒增被抢夺所带来的仇恨,而说服他人,便会得到他们诚心的爱戴。

因此,智慧的人不会采用暴力解决问题,相反那些蛮人认为暴力就是一切解决问题的途径。此外那些倡导暴力的人,缺少不了党羽,但那些以说服对手取胜的人就不需要这些,因为,即使他孤立无援,他仍有说服别人的能力;这样的人总会以和平的方式使他人顺从,而不是用暴力置别人于死地。

控告者说:“克里提阿斯与阿尔克比阿底斯和苏格拉底认识以后,他们的所作所为常使国家处于险境。在组成寡头政治的成员中,数克里提阿斯最为贪婪和强暴,而阿尔克比阿底斯又是民主政体中颇为傲慢,贪婪,蛮不讲理的人。”

对于这两个人对国家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值得我为他们辩解的;我只希望诉说一下他们与苏格拉底密切接触的过程。这两个人一直心怀鬼胎,野心勃勃,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以此来增加他们在民众中的声望。同时他们也明白,苏格拉底收入不高却生活得有声有色,对于各种享乐保持最大的克制,能用他的语言同一切与他交谈的人争论。既然是这样,同时他们两人又如我以上所说的那样,谁可以保证,他们与苏格拉底结交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学习苏格拉底富有节制的生活,而不是出于这样的愿望,也就是光使他们的辩论技巧得以提高呢?

说实话,在我看来,如果让他们在神的面前做出一个抉择的话,是选择像苏格拉底一样地生活还是选择痛快地去死,他们更愿意选择死亡。当他们认为他们已经超过苏格拉底的时候,他们便会离开他而去从事政治生活,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或许有人接下来会说,苏格拉底在使他的门人变得能言善辩之前,应该告诉他们如何克制住自己。对此,我暂且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老师往往以自己的行为来作为学生的榜样,并以此来鼓励自己的学生。苏格拉底就是这样做的。

他还就德行和与人有关的其他题目进行了优秀的演讲。我还知道,这些人在和苏格拉底学习时都是自制的,因为他们深信这样是最好的而并不是因为他们怕受处罚。

也许有许多自称爱学问的人会说,一个人一旦是公正的便不会再更改,或者一旦谨慎以后便不会不谨慎,任何人受教育后便不能再无知,但我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以我看,凡不锻炼的人,就不能做身体所能承受的事,同样,没有培养心灵的人就不会有好的心灵。这样的人既不能做他该做的事,也不能控制做不该做的事,正因如此,即使儿子有好品质,父亲还是不让他与坏人接近,因为他们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位诗人赛阿格尼斯对这一真理持相同观点,他说:跟好人在一起你会做好事,但与坏人在一起,你会丧失辨别力。

另一个诗人说:一个好人会时好时坏。

我也同意他们的观点,即:不去温故就会忘掉韵文,疏忽大意就会忘却教训,忘却训诫就会忽略自制。在我们学会了一个知识时,还要定期去温习它,这样它才能深刻地印在我们的脑海里,在道德方面我们也应该这样,时时铭记道德规范,不然在外界的诱惑下,我们很容易忽略自制,迷失自己。同时,人们在沉溺于饮酒和爱情时,他们会为了实现那些恶习和欲望,放弃自己原来做人的标准,不再节俭,谋财害命的事也就可能发生了。

所以,当一个正直、有德行的人不能持之以恒坚守道德规范守则的力量,放弃对自己的行为的约束,那么,他会变得没有原则,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一切都是可能的。我的观点是,每一个优良的品质都需要我们反复练习,反复实践,自制力也不例外,在人的体内,始终有两种品质,正义和邪恶,如果我们不对邪恶做斗争,那么它一定会在我们的体内猖狂。

当克里提阿斯和阿尔克比阿底斯与苏格拉底交往时,以苏格拉底作为自己行为规范的榜样,他们能很好地控制身体里的邪念,但当他们离开苏格拉底时(克里提阿斯逃到赛塔利阿;阿尔克比阿底斯游历远方),他们没有结交像苏格拉底这样品质优秀的人,反而去结交一些品质低下的小人。他们受到高贵夫人的追求,善于献媚的人的勾引。就像善于摔跤的人,由于自身的优越感而疏忽了锻炼一样,渐渐地他们忘了自己的道德规范,忘记了苏格拉底,他们在权力、美貌、阿谀奉承中迷失了自我,不在锻炼中约束自己,他们开始以自身高贵的出身和无人能比的运气而沾沾自喜,手中的权力更使他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许多损友将他们带坏,使得他们道德沦丧,再加之长时间不和苏格拉底接触,所以变得倔强任性也就不足为奇了。难道这样的他们做错了事情就应该由苏格拉底来承担责任吗?

苏格拉底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将他们教导得很好,使他们谦虚谨慎,这也应该同样被人们所称道,可是人们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地认为即使最开始那个人教导得很好,但是一旦出现第二个人教导得不好导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那么责任就应该都由第一个人来承担!

这就好比两个奏琴者或竖琴老师同时教一个学生,第一个老师教得很好,可是第二个老师彻底毁了这个学生时还应该由第一个老师承担没有教育好这个学生的责任。其实应该是像这样才对,一个父亲不会因为第一个人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很好后,而儿子又和其他人学坏而责怪第一个教好自己的儿子的老师。相反,这位父亲还应该更加称赞第一位老师。如果做父母的能够行得正坐得端,那么这样的父母不会因为其孩子做了坏事而受到谴责。

所以我们也应该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苏格拉底,如果他做了坏事,那么他受到责备理所应当,但如果他恪守本心,遵守道德,那么就不应该拿别人犯的错误来惩罚他。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苏格拉底本身没犯错,但他称赞做了坏事的人,那么我们责备他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了,但是当苏格拉底知道了克里提阿斯迷恋尤苏戴莫斯只是为了淫欲,为了贪图享受的时候,苏格拉底劝诫了他不可以抱着这样的目的来行事。他为了一个不正当,不光彩的目的像一个乞丐那样的恳求他所钟爱的人的允许,尤其是这样图谋不轨,这种行径特别的粗鄙,一个有荣誉感,有正义感的人是不应该如此行事的。

但由于克里提阿斯不听善人良言,一直不偏离他追求的目标,据传苏格拉底曾经在尤苏戴莫斯面前说了这样的话:在他眼中,克里提阿斯跟猪一个样,他想和尤苏戴莫斯交流就像一只猪对着石头摩擦一样,所以,克里提阿斯十分痛恨苏格拉底,当他当上三十僭主中的一个,和哈利克里斯一起被任命为立法者的时候,他一想这个丑事,就在他的律法里加入了“不许任何人讲授讲演术”一项,想愚弄苏格拉底,但他不懂怎样才能害死苏格拉底,只是把人民骂骂普通哲学家的话放在苏格拉底的身上,想在群众面前让他难堪;这是我个人看法,因为我从没听到苏格拉底说过。

但事实胜于雄辩:因为当三十僭主杀死众多所谓下等人,并鼓动众人暴乱的时候,苏格拉底讲过几句:他十分不解的是,当一个养牛养羊的人,他所养牲口越来越少,情况越发恶化的时候,这个人不承认自己是个不善于牧业的人;更令他不解的是,一个人管理着一个城邦,弄得十室九空,地广人稀,这个人没有羞愧之心,认识不到自己是不称职的首领。

这话一进三十僭主之耳,克里提阿斯和哈利克里斯就把苏格拉底喊到面前,翻出律法给他看,禁止他和青少年讲话。苏格拉底问他们是不是许可就他对禁令所不懂的事向他们申辩。他们同意了。他说,“我是愿意遵从法律的,然而为了防止我因为过于莽撞,不小心触犯了律法,我特别想知道的是,你们不允许演讲之术的原因是你们把它当作拿来帮助人们说哲理的工具,还是把它当作限制人们说非哲理的枷锁呢?我想知道的原因在于若它是作为帮助人们说哲理的工具的,那昭然若揭的是我们就必然不可以说哲理的话了;若它作为限制人们说非哲理的枷锁的,那昭然若揭的是我们应当尽力去说哲理的话。”

哈利克里斯对他勃然大怒地说道:“苏格拉底,你真的是一无所知的话,我们就把一条浅显易懂的律令清楚地通知你,绝对不允许你和年轻人交谈。”苏格拉底说:“那么这样,为了使我能遵从法律,就麻烦你们给我明确一下规定,一个人到什么年龄就已经是一个年轻人了呢!”

哈利克里斯答复他:“只要他们的年龄还不足以担当议员,只要他们还没有到解决问题的年纪,只要他们尚未到三十岁,就不允许你和他们讨论。”

苏格拉底说:“如果我想购买一件物品,一个未满三十岁的人在出售这件商品,难道我竟然不可以问他这件商品的价格吗?”

哈利克里斯回答道:“这些问题自然是可以问的,但你经常问的问题都是你已经将答案了然于胸的;所以,这些问题你是不可以问的。”

苏格拉底说:“如果有一个年轻人向我询问这样的一些问题,就好比,‘哈利克里斯住在什么地方’,或,‘克里提阿斯在什么地方?’哪怕我是知道答案的,我也不可以告诉他吗?”

哈利克里斯说:“你是可以回答这一类问题的。”“可是,”克里提阿斯提醒说,“你绝对不能讨论那些鞋匠、木匠、铁匠之类的,说实话,就是因为你总是提到他们,他们早就被你说得毫无新意了。”

苏格拉底说:“这样,我就不能从这些人身上吸取教训了,也就是说,不能吸取正义、尊重之道了。”

“是的,”哈利克里反驳道,“尤其不能与牧者交流,你得小心你自己也会使牲畜变得少起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们对苏格拉底产生气愤的原因是因为他所讲述的关于牲畜的那些话已经传入他们耳中。

对于克里提阿斯怎样对待苏格拉底的,他们相互的态度如何,前文已述。我想:任何人对他的老师的话不感兴趣,他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教育。克里提阿斯和阿尔克比阿底斯与苏格拉底一同交友期间对他们的老师并没留下一丝好感,因为他们嫉妒并想超越他们的恩师,并在城邦里居领导地位;因为,当他们追随苏格拉底之际,他们就喜欢和政客攀谈。据说,在阿尔克比阿底斯二十岁之前,就曾跟他的监护人及国家元首白里克里斯谈论过律法问题。

他咨询道:“白里克里斯,你能指教我律法的定义是什么吗?”

“当然。”白里克里斯说道。

阿尔克比阿底斯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以众神的名义,请你指教我吧!我听说因有人遵循律法而受到赞扬,但我认为若是一个人不知道律法的含义,他就不应获此殊荣。”

“其实很简单,”白里克里斯回应道,“通过人民集会产生的章程都是律法,它们向我们阐述了什么该做和什么不该做。”

“律法是指导我们应当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呢?”

“我对宙斯发誓,我的孩子,律法当然是指导我们做好事,绝不是坏事。”

“是由少数掌权的人,例如一个寡头政治,制定的条例又叫作什么呢?”

“国家最高权力为决定人民应做的事而定的一切条例都称为律法。”白里克里斯回答。

“如果一个通过政变或其他暴力手段夺取政权的独裁者规定了人民应该做的事情,那么,这样的规定是不是律法呢?”

“无论一个掌权的独裁者规定了什么,”白里克里斯回答道,“他所规定的都叫作律法。”

阿尔克比阿底斯问道:“那么,白里克里斯,什么是暴力和不法呢?当强者用强迫的方法威胁弱者去做强者想做的事,不就是暴力和不法吗?”

白里克里斯回答道:“是的。”

“那么,一个独裁者没有经过人民的同意就制定条例,是不是不合法呢?”

“是的,”白里克里斯说,“我认为这是不法的行为。同时我把我所说的独裁者未经过说服就给人民制定的条例是律法这句话收回。”阿尔克比阿底斯又问道,“同时,少数人没有经过人民大众的同意而凭借他们的特权制定的条例,这是不是暴力?”

白里克里斯说:“在我看来,一个人独裁武断,无论是用明文条例显示与否,都是暴力而不能称之为律法。”

“那么,当一般民众强大时,他们未经富有阶级的同意制定的条例,是暴力还是法律?”

“是暴力,”白里克里斯说,“当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对于讨论和研究这一类问题也很擅长。”阿尔克比阿底斯说道:“白里克里斯,当时和你讨论这些问题该多好啊!”

随后,阿尔克比阿底斯和克里提阿斯认为他们自己比掌权派还强时,他们不想再受到苏格拉底的责备而远离了苏格拉底,去当了政客,实现了和苏格拉底交友的目的。但克里同也是一位听苏格拉底讲学的人,其他的还有哈赖丰、哈赖克拉泰斯、海尔莫盖尼斯、西米阿斯、开贝斯和费东达斯等人,他们听苏格拉底讲学并不是为了做政客或律师,而是为了做一个可敬的好人。他们对他们的家庭、亲属、仆人和朋友行得端做得正,并且终身没受过人们的指责。

指控者说:“苏格拉底教导儿童轻视他们的父亲,使他的门人相信,他们比自己的父辈更聪明,只要儿子能证明父亲患有疯癫病,就可以把他的父亲囚禁起来。他利用此种情况想证明聪明人拘禁无知者是合法的。”但是苏格拉底所说的是,在他看来,为了无知而把别人拘禁起来的人,也可以被那些知道他无知的人所拘禁。在这一类事情上,他常考虑无知和疯癫的差异;在他看来,把患疯癫的人囚禁起来,对所有的人都有好处。那些无知的人就应该跟明白事理的人学习。

指控者接着又说:“苏格拉底不仅促使门人轻视父母,同时也促使他们藐视亲属,说亲属关系与生病和诉讼没有关系,只有医生和律师对他们有益”。指控者还说苏格拉底在友谊方面说道,“互相帮助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否则,他们的友谊是虚伪的”;苏格拉底还主张,只有给予别人好处才配受到尊敬。

这样,青年人才会坚信苏格拉底的智慧,并且他也是最能使别人聪明的人。苏格拉底使他的门人对他具有这样的感受:任何人和苏格拉底本人相比,都毫无意义和价值。我知道关于父母、别的亲属和朋友,苏格拉底的确这样谈论过;他过去说过,当才智的寄居体灵魂离开肉体的时候,人们就把他们最亲爱的人的肉体送去火化,使自己尽快忘记至亲。他还常说,人活着总想把他肉体内的无用的东西割舍掉,他也让人这样做;人们总是忍受着痛苦付上手术费让外科医生把身上的指甲、毛发和茧皮去掉并且忍受痛苦把它们焚毁;苏格拉底还说,人们总爱把口中的唾液吐到远处,因为吐沫有害无益。

但是苏格拉底谈到的这些话,并没有要让他的门人将自己的父亲生生地给埋掉,或者是将自己分裂成碎块,而是想向他们证明,世上没有意识的东西是没有价值的,他鼓舞他们要尽可能地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有才智、有能力的人,不管他们所追求所向往的东西是否能够得到他们家人或是别人的认同,都不要因为得不到亲人的认可而放弃对自己的培养,而是应该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完美,让那些他希望得到认可的人觉得好。

指控苏格拉底的人说,苏格拉底选用了著名诗人最不好的诗句,并用那些诗句作为依据来教育他的门人怎么样做一个无赖和暴徒。

比如,利用赫西阿德斯的诗句:“只要去做事了就不会感到羞耻,只有慵懒无所事事才是耻辱。”他们说苏格拉底把这句诗翻译成好像诗人是在劝人们,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可以去做,即使是不正义的不光荣的事情也不要紧,只要有利益就行。苏格拉底完全赞同做工,因为做一个忙碌的人,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件很有益处的事情。闲着什么事都不干,对于人们来说就是一件很有危害的事。

确实,做工就是好事,闲懒就是不好,但是苏格拉底同时也还说过,只有那些做好事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地在努力工作,才算得上是有才能的工人,他将那些从事赌博或者做坏事的,做一些对别人有害的事的人当作是闲懒的人。而按照这样的说法来看,诗人的诗句就无可厚非了。

“只要去做事了就不会感到羞耻,只有慵懒无所事事才是耻辱。”

指控的人还说,荷马的一节诗句也常被苏格拉底使用,这节诗句讲到了一个人是怎样在“遇到一个有名的大人物的时候,他就彬彬有礼地走到那人面前,劝阻地说:‘先生,我们不能用威吓的口气对您说话。请您先坐下,然后让其他人都坐下吧’……但在另一方面,当他看见普通人在吵闹的时候,他就一边用木棒打那人,一边大声骂道:‘你这个家伙,听我的劝告,安安静静地坐下吧,你这个既没有勇武又没有谋略的弱者,无论在战场还是在后方出谋划策,别人都比你强多了。’”

指控者说,根据苏格拉底的解释,这首诗的作者好像是赞成责打劳动人民。但苏格拉底自己并没有这样说,因为他不会认同自己应该挨打。他说的是那些既没有言语又没有行动、不能在关键时刻为军队、国家或者人民服务的人。即使他们很富有,如果他们是无能和不恭的,那么他们也应该被阻止。

苏格拉底显然是普通人民的朋友,因为他是热爱人民的人。他接待了许多好学的本国公民和外国人,不求回报,乐善好施。有些人不费分文在他那儿学到一点皮毛之后,竟然以高价把他们学到的东西传授给别人。和苏格拉底不同的是,他们不做普通人民的朋友,而是拒绝和那些不付钱的人交谈。比起李哈斯对斯巴达人的贡献,苏格拉底在和别人的交往中对本国所作出的贡献要多得多。

历史记载,李哈斯当时款待了来到拉开代莫尼的外乡求学者。但苏格拉底也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嘉惠了那些曾经听他讲学的求学者。那些听过他讲学的人返乡之后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因此,在我看来,像苏格拉底这样乐善好施的圣人不应该被处死,而是应该受到世人的尊崇。当时审理他的掌权人,如果按照律法来处理他的案情,他就不会被处死了。因为按照律法,只有被证明犯盗窃,强盗,绑架或盗窃神物的人才会受死刑。苏格拉底是清白的,因为他从未引起战争或者由此使他的国家蒙受损失,也更未有造反之罪,在他和别人的个人交往中也从未做过有损他人利益或是陷害别人于不利的事。在这一切罪过中,他从未犯过死罪。

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指控者所说的那样作奸犯科呢,他不仅没有像起诉书上所说的那样亵渎各种神明,反而比别人更崇敬神明;不仅没有像指控他的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位德行差,又败坏青年人的学者,反而教导他的门人中那些有犯罪倾向的人终止罪行,并鼓舞他们去追求那些最光彩最好的道德品行,正是借助这些品行,人们才能治理国家统一家园。然而像这样追求道德的人还不应该受到国人最大的崇敬吗? GyfYZkRkL2OftWmEY2VB9+HlAFsWclEh3UeSdyqHbc/ekVVakdi45iIQByB5Sx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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