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只脚站着写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他的作品以文笔简练为一大特色。一位记者向他打听秘诀何在。海明威回答:“站着写。”
海明威此话并非故弄玄虚。他的确是站着写,而且是用一只脚站着写。他说:“这种姿势,迫使我尽可能简短地表达我的意思。”所以海明威作品中的叙述、对话、细节等,自然、清新、精炼,语言有“电报式”之称。
海明威写作喜欢用铅笔,字迹很大,一页纸只写90个字,但是清清楚楚。他每天从上午8点开始动笔,(不管头一天晚上睡得多晚),一口气干到中午12点半。动笔以前,重读一遍已经写好的稿子。如果是短篇,从头读起;如果是长篇,就读最后两三章。
海明威用一只脚站着写,十分艰苦;但是给他带来最大痛苦的是疾病和伤痛。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在欧洲战场上负过一次重伤,取出小弹片227块。第二次世界大战,他是战地记者,又多次负伤。
1954年初,他在东非狩猎,飞机两次失事,虽侥幸逃命,但严重受伤使他永远不能再恢复健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坚持写作。他说:我是个学徒,要学习写作,一直到死。
讨厌商人
海明威在古巴隐居期间,有个纽约富商慕名登门拜访,一再要求海明威签名留念。
海明威知道此人是靠地产买卖发迹的,于是就用手杖在沙地上划了自己的签名,然后说:
“请你收下,不妨连地皮一起带回纽约。”
美国有家服饰公司为了招揽生意,给海明威送去一条领带,并附短信云:“我公司出售的领带,深受顾客欢迎。现奉上样品一条,请您试用,并希望寄回成本费两元。”
过了几天,公司收到海明威的回信,另附小说一册,信里写道: “我的小说深受读者欢迎,现附上一册,请你们一读。此书价值2元8角,也就是说,你们还欠我8角。”
以冒险采体验死亡
海明威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的作家代表。他饱经沧桑,数次死里逃生,以致有好几次被误传为不在人世了。他大概是世界上少有的“有幸”看到自己讣告的人。
1944年,他为协助英国空军对德作战,到了伦敦。在一个灯火管制之夜,因汽车失事,他的头部和膝部受伤,被送到医院急救时,缝了57针。没想到,两天后,他躺在医院从几家报纸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讣告”。
1954年初,海明威和妻子玛丽在非洲旅行狩猎,途中飞机失事,他肝部和腰部受震,下脊椎受重伤,玛丽也断了两根肋骨。两人被送到内罗毕医院治疗。这使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讣告”。
他向自己举起了手枪
海明威的作品中充斥了暴力残杀、鲜血淋漓的意象,以至有的西方评论家认为他的小说只有一个主题——死亡。死亡意识就像一片巨大、无以逃遁的阴影覆盖了海明威的一生,它时刻提醒着他:我就在近旁窥伺着你。
海明威对死亡固执的观念源于精神上创伤性的经历。少年时代,他就亲眼目睹过“沉着的死亡”,一位丈夫因不忍倾听妻子分娩时的惨叫而开枪自杀。
1928年他父亲的自杀更是使他的内心受到过极大震动,他因此在一本斗牛书上写道:“生活中无论如何都是无可救药的,死亡是所有不幸的至高无上的解救办法。”
一战的亲身经历,严重损害了他生存的安全感。在《现在我躺下》一书中,他借一美国士兵之口说道:“很久以来,我就带着这样一种想法过日子,那就是,只要我在暗中一闭上眼,让自己睡去,我的灵魂就会出窍,我有这种感觉已经很长时间了。”枪林弹雨中的危险,横尸战场后的凄怆,在每一个具有个体意识的人心中都会唤起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眷恋。在海明威那里,只是更为执著与强烈。在他眼里,战争不是为英雄主义、为自己和国家攫取荣誉的竞技场,而是为了保护人的生命、为克服自己对死亡的恐惧而战。
在形形色色的死亡中,他选择了一种虽死犹生的充满力度的变形。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八十多天的辛劳得到了惟一回报是一副马林鱼骨。虽然这种悲剧的角色有些牵强,但是正是这种极端的肯定方式迎合了人类的悲剧意识,强者对于命运的抗争乃是自古以来最具永恒意义的悲剧。正因为如此,他的那些话语才会被全世界的人们奉为圭臬。“一个人能够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每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都受挫折,有许多人后来反而在挫折的地方长得最为结实。”
在他晚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经常剧烈头痛,思维和说话迟钝,写起字来有倒插笔的倾向,还伴有耳鸣、听觉失灵等症状。
1960年,渴望写作的念头再次纠缠着他,但是高大的身躯已萎缩疲乏,不允许他再度进行这种极为艰苦的脑力劳动。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无异于剥夺了生存的权利。他的一生都在保持硬汉的形象,以满足公众对他的期待,但是那一刻,他累了,他拒绝表演了。终于他向自己举起了手枪,果敢地选择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