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跛足而自卑
拜伦最早接触的女性,自然就是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由于得不到丈夫的爱情,加上生活的贫困,心情很坏,越来越神经质。她有时把拜伦视作掌上明珠,但发起神经来,幼小的拜伦就不断地被喝骂。有时,碟子、茶杯在屋里飞舞,新衣裳也哗啦哗啦地撕破。
拜伦跛脚,有一次,母亲骂他是瘸腿的饿鬼,又用盘子掷地。拜伦对此默不作声,但他突然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胸口便刺,仆人惊得跳起来,赶快把刀抢走,才得了事。他是过于愤怒而想自杀的。幼年的拜伦,从心底里憎恨自己的母亲。
后来,母亲把他托付给乳母梅·格雷,自己到伦敦去了。没有教养的乳母同样虐待拜伦,肆无忌惮地殴打拜伦。最初发现他被乳母虐待的是他的家庭法律顾问汉森。汉森给在伦敦的拜伦的母亲写信,告诉他小拜伦的悲惨境遇,劝她快些回来保护他,在母亲和乳母的苛责下长大是小拜伦的命运。
这两个强横女人,把生下来就跛脚的拜伦,毫无慈悲地在家中追逐责骂着。幼小的拜伦就已经对女性产生了很坏的印象。
1803年,15岁的拜伦爱上了美丽的玛丽·安·查沃思,把她看作中世纪传奇小说里面的公主,把对她的热恋看作是莎土比亚剐中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可是,玛丽·安并不像拜伦头脑里所描摹的纯真少女,她已经和邻近的财主绅士订了婚。出于想多得几个男性崇拜者的心情,所以她没有拒绝拜伦的少年的热情。
惨酷的现实正在等待着脆弱的少年。
有一晚,拜伦像平常一样,到她家去,在楼下大厅等着。可她不知道,还在楼上和使女谈话:
“你以为我会喜欢那个瘸子吗?”
这声声像大锤一样打在少年的头上,悲哀和愤怒像暴风雨一样在他身内发狂。好像要自杀一样的绝望,好像要杀尽世上人一样的痛恨,像走马灯一般,此起彼伏地在他脑子里奔驰。玛丽·安的那句话,在拜伦心中是一生难以消除的创伤。这是他第一次失恋。母亲乳母的虐待,恋人的侮辱,使她对女性抱着深刻的恶感,憎恨女性的心情,像黑蛇一样从心底里抬起头来。
他决心征服世上的女性。
结婚是为了报复女人
1813年,25岁的拜伦想结婚了。在一次舞会上,他认识了一个叫安娜贝拉·米尔班克的姑娘。她是个肥圆矮小、血色很好的姑娘,整个的感觉是稳重而稍嫌严肃。拜伦曾称她为“平行四边形的公主”,那是讽刺她的肥胖体格和爱好数学。她和拜伦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他向她寄出了求婚信,第一次,她拒绝了,半年以后,她又答应了。他感到全身涨痛般地强烈欢喜,因为他对结婚这件事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不久,他们订婚了。订婚后几个月,他到西汉姆那个小县城去拜访安娜贝拉的父母。他大大失望了。
不喜欢陈腐的双亲还在其次,安娜贝拉本人也使她的爱情大大地幻灭了。她不是她所期待的新娘。
他所喜欢的女性是懂世故的,再不然就是洒脱的不介意的女人。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微笑地看着的女人。他最讨厌的是感伤的恋人,最讨厌用自己的激情去接受男性的一言一行,脸色一下发红一下发白的女人。还有一种为拜伦所厌恶的,便是用理智冷静地批评丈夫的一言一行的女人。现在拜伦发现安娜贝拉一身兼备这两种特征。而她激烈地热恋着拜伦,这使拜伦感到厌烦。她像运算数学题一样,详细地分析拜伦的一言一行,都使拜伦老大不高兴。他和安娜贝拉一道的时候,非常气闷。他立即感觉到这次婚约是失败了。
拜伦深深地苦恼了,但这种苦恼不能完全归咎于安娜贝拉,它常常是由于拜伦复杂而矛盾的性格造成的。他要求姑娘做他的妻子,却不愿意接受姑娘热烈的爱情;他要求与姑娘组成一个家庭,却又不愿意对方介入他的感情生活。要符合拜伦这种古怪的要求,是多么困难。
于是,拜伦制造种种借口来推迟结婚日期。拜伦说是因为还没有卖掉他老家的房子,但是安娜贝拉说,并不等钱花呀!况且怎样拮据都可以忍受的。他又说:“为了防止今后后悔,请你再慎重考虑一番吧。”她回答说:“已经没有什么要考虑的了。”拜伦已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决定在新娘家中举行婚礼。选了拜伦的好友霍布豪斯做男傧相。
12月下旬才离开伦敦,两天的路程变成了四天。到达的时候,新娘全家正因为预定的日子延迟了两天而乱作一团。忧虑过度的母亲倒在床上,下不得楼了。新娘看见进门来的拜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二天是新年。1851年来到了。拜伦整天都沉着脸。
吃过晚饭,他对好友说:“喂,霍布豪斯,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晚上了,从明天起,我是安娜贝拉的了。”
他确实是个矛盾的人,他可以冲破一切传统习俗的束缚,但在婚姻大事上,他却完全违背自己的意愿。拜伦在痛苦和忧郁中举行了婚礼。对人生的激烈反感,对女性的鄙视,使拜伦把愤怒都倾倒在这位不知世事的姑娘身上。
在到自己新居的马车中,拜伦大声说道:“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向你报复。你不是拒绝过我么?所以我决心为了报复而和你结婚,当初我求婚的时候,如果你答应了,我会对你唯命是从,可是现在迟了,我是为恨你而结婚的!”
安娜贝拉脸色都变了,他却高兴得哈哈大笑。
眼泪浸透了诗稿
安娜贝拉已经有七个月身孕。她不能单独和这个发狂的丈夫住在一道,于是把拜伦姐姐请来。拜伦对姐姐也粗暴无礼了。这时,安娜贝拉想到拜伦是否发狂了,要不然没有这么恨她的道理呀。在这样的混乱中,1815年12月10日,女孩奥古丝塔·艾达·拜伦出生了。
那个月底,安娜贝拉接到母亲的信。因为她的舅父死了,安娜贝拉有权继承舅父的巨额财产,因此叫她和拜伦到她所继承的加克比庄园去住。
拜伦知道后,就决定叫安娜贝拉一个人去。并且威胁她快些去,要不然他便要把情妇带到家里来了。过了三天,他催促还在产褥中的妻子,早点确定回去的日子。她认定丈夫是发狂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憎恨产后的妻子,所以她觉得,离开家里是自己的义务。
她听从医生“不要继续折磨拜伦的神经”的忠告而离开了家里。离家的前夜,她抱着婴儿到丈夫的房间,为的是告别。拜伦很冷淡地接待她。第二天,她乘马车离家时,拜伦还没有起来。马车载着失恋的妻子和无知的婴儿,辘辘地走了。这是拜伦夫妇的永别。
完全变了样的安娜贝拉回到家里,使父母吃惊不小,红润的面颊变成苍白,肥圆的身体衰瘦了。加上谁也看得出的沉默的样子,正表示着她内心的不幸。
渐渐地,安娜贝拉的父母为自己的女儿在伦敦的不幸生活,感到非常气愤。母亲立即前往伦敦,去办理女儿和拜伦分居的法律手续。
安娜贝拉又接到受她之托去诊察拜伦的医生报告,说拜伦的精神没有任何异常。这就使她原来的想法转变了。
她想,既然他不是精神病患者,那么,一向的举动都代表他的正常思想,那就太不道德了。这样她决心和他分居。
母亲在伦敦和有名的律师商量,准备好必要的手续回来了。父亲又去伦敦,托人转告拜伦,女儿不能再和她共同生活,请同意分居。这边的律师已经决定,请他也选定适当的法律代理人。
按理,拜伦既然不爱安娜贝拉,会欣然同意这一要求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复杂和矛盾的拜伦得知这一要求,如同晴天霹雳。他感到他内心还是安娜贝拉的,他不懂得为什么要分居。他认为这不是安娜贝拉本人的意思。拜伦就再寄给她充满情爱的信,请她重新考虑。
但是,无论谁的忠告和调停都不能动摇安娜贝拉的决定,他们终于分手了。那是1816年3月17日,结婚后仅仅一年零三个月。
分手后,他独自住在那森严的空屋子里。宽大的房屋非常冷静,他被寂寞的心情追逐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从前欢乐的日子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浮动,激烈的痛苦侵袭着他的心胸。他突然伏在桌前,在纸上写出:
别了,祝你如意!
他写了《诀别词》,眼泪像雨一样落下来,浸透了诗稿。可是他也不想擦一下,只是在纸上写。不是写,而是把自己的鲜血涂在纸上。在失去妻子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在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