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化”时代,汇率显得越来越重要。汇率好比人的眼睛,如果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那么,汇率则是世界经济的窗口,读懂了汇率,就读懂了世界。
像美国这样的金融主导国,汇率政策的变化直接对全球产生重大影响,美元的升值或贬值周期,几乎都会对全球经济造成重大影响,甚至给一些国家的经济带来重大伤害。比如,在1981~1985年的美元升值周期内,1982年墨西哥危机的爆发点燃了拉美危机的火焰,拉美国家步入“失去的十年”。在1995~2001年的美元上涨周期内,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随后蔓延到1998年的俄罗斯、1999年的巴西以及2000年的阿根廷和土耳其。其影响一直到今天还令人心有余悸。
在当今世界上,诚如杰弗里A.弗里登先生所言,许多国家对于汇率政策有一定的偏好。比如,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贸易品的生产者将偏好本币贬值,以此刺激出口,在国际贸易中占据主动。
而金融主导国美国则具有相当明显的特殊性,可以说,正是这种特殊性决定了美元的周期性。一方面,美国是贸易品的生产者,也具有偏好本币贬值的特点,这种特点在巨额债务缠身的情况下显得更为明显。另一方面,美国又是一个消费拉动型国家,其消费对全球经济增长的意义重大,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有偏好本币升值的特点。而且,在美国的出口贸易当中,资本品占比和高科技产品占比相对其他许多国家而言是比较高的,换句话说,美国资本品和高科技产品的出口对汇率的敏感度较低,不容易受到美元升值的冲击。更重要的是,美国的金融业与服务业发达,这些行业恰恰是偏好强势美元的。
这些特殊性造成了美元进退有序,进可强攻退可安守的优势。这种优势是美国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原则选择货币政策,进而导致美元升值周期和贬值周期形成的根源。研究汇率、研究汇率政策的政治经济学,必须重点考虑美国的这一特殊优势,因为汇率政策总会有受益方和受损方,当美国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原则把自己设定为受益方的时候,必然对应着受损方,只是受损的对象及其受损的程度不同而已。
对于当下的中国而言,汇率政策的重要性可谓前所未有。诚如杰弗里A.弗里登先生所言,汇率波动具有替代效应:当货币升值时,国内外消费者用外国产品替代国内产品。因此,实施弱势货币的汇率政策可以改善国内生产商的竞争地位,但降低了国内居民的购买力;而实施强势货币的汇率政策能提高实际的国民收入,但却给国内生产商带来竞争压力。
最糟糕的情况,是被许多研究者忽略的一个现象:
汇率政策的分裂,即货币对外升值而对内贬值共存:本币对外升值,削弱了本国生产商的竞争力;本币对内贬值,又降低了国内居民的购买力。汇率政策的这种罕见的分裂性,容易导致出口下降与国内消费同时低迷,进而导致严重的产能过剩。而这一点,正是当下中国所面临的棘手难题。如果从汇率角度来看待中国的产能过剩,就能更清晰地看到问题的根源。
进入2016年后,经济衰退的阴影迫使许多国家走向宽松之路,汇率政策正在逐步上升为“货币战争”,由此引发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冲突。中国要想在这场汇率战中捍卫自己的利益,就需要深入了解汇率的相关理论知识,以制定出更符合自身发展的汇率政策。
杰弗里A.弗里登先生是哈佛大学政府公共学院教授,他对汇率、债务等问题都有着非常深入、系统的研究,是我非常喜欢的研究者之一。这次应邀为他的作品作序,我深感荣幸,我相信读者朋友能通过他的这部作品,对货币政治有更系统的了解,进而通过汇率这个窗口,更清晰地了解世界。
时寒冰
经济趋势研究专家
著有《时寒冰说:未来二十年,经济大趋势》等书
2016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