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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创造力是一座公园

过年回家,听到各行各业的哀声一片。投资公司的泡沫去年就破了,钱蒸发掉,人也四散,当警察的同学差不多花了一年时间追捕和善后。城镇化的源头——矿业也遭遇危机,对外的宣示是资源枯竭,更真实的原因是需求在下降。房地产商脑子一热,建起许多高楼,十几层的大厦,依山傍水,气势逼人,却只有几户人家住进去,其余的毛坯都空空如也,透着穿堂风,像无数双黑色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从市中心静静流过的河。

唯一欣欣向荣的事业是公园越建越多。最早市里只有一座公园,在一座小山包上修了步道、凉亭,供人们爬山、散步、野炊、偷摸着谈恋爱,到了山顶,能看到的风景仅有几栋高楼,以及铁厂、电厂、化肥厂制造的云烟。而现在,河滨和另一座山上又分别新建了一座,那山在城市的另一边,登到山顶可以看见农田、上游的河道、外围扩建的大桥和路,颇让人感到新鲜,原来这座看上去要在重工业中永生的小城市,也有这么美的一面。

一切和我在北京的所见截然不同。那里的生活仿佛一团火焰,人们的智慧、欲望和身体全数投入其中,发明出新的机会、新的情绪、新的词语,随时准备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兑现成改变世界的诺言——创造是新的正义,任何有关颓势的消息仿佛都只是谣言。不像我的家乡,一个慌乱的小社会使自己镇静的方式,无非是兴建几座小小的公园。

手边正在看的书是小说《拉格泰姆时代》,多克特罗用虚构与历史交织着记录了20世纪初的美国,正如当今中国的镜像。他写道:“在整个美洲大陆,商人们死死地抓住自己钱箱上的大钥匙;抄袭、复制的价值到处可见;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用比利时大理石砌成的乳白色苏打水喷泉;无痛牙医派克随时随地都想替你医治牙疼。”我们同样见证了牙医的兴起,还有书中写到的魔术师的登台,在各处表演“奇迹”的他们,其实也难从洪流中脱身。

这并非巧合,而是越来越同质的现代性。并不是太难发现,我们其实是在走别人走过的路,不管是开启了现代化进程的欧洲、美国,还是也曾创造过盛世的中国古代,任何一个过去的人,理论上都是我们的同时代人。在这个意义上,也许可以理解那些早衰的人为什么在繁荣的年代依然感受到一种本质上的无力感——到底什么是新的?我们还能创造怎样的生活?

我们的作者邹波在《山海经》的重重想象背后,发现了一张远古部落的隐约版图,一种比猜测、神话更加简洁的现实。他的研究继续了我们的设问,新时代的科技和想象力到底和过去有多大差别?这一期的《单读》考察创造力,捷克新锐作家拉德卡·德内玛科娃从性别、国家、语言等层面对这个世界提出了犀利的批评,年轻的中国女作家文珍、包慧怡的书评温柔地给予回应,能使用多种语言写作的莫沫用中文写就的小说第一次公开发表,而来自戏剧和互联网科技领域的访谈,把创造力的概念在更多维度上碾碎、铺平。

对很多人来说,生活的确变得更好了,而对另一些人来说,最糟糕的部分依然没有改变。我们和前人的唯一不同,在于时间仍然是我们的,创造也是这样。但我们应当记住教诲——所谓“拉格泰姆”(Ragtime)是19世纪末的黑人音乐,以切分节奏为特点,当时的演奏大师斯科特·乔普林(Scott Joplin)说,这种曲子是不能弹得太快的。即便在一个纵情于饮食与娱乐的休闲时代。

撰文:吴琦

渊源于生活的想象,有时也会反过来主宰生活。

——[俄]康·帕乌斯托夫斯基 eb4R9g5PEyndY7ulYHOg1eV4yYVGh2ajV6idLg6LbOIE85nOkd88An7qoKx67a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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