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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别无选择

为了搜捕列车刺杀案的凶手,日本宪兵和警察将佳木斯翻了个底朝天,终究是一无所获。佐藤一回到宪兵大队,就下令将未处决的地下党员和抗联战士带到审讯室,又一次严刑拷打。被带去审讯的人一个个被打得死去活来,也没从他们嘴里套出列车刺杀案的任何线索。

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雪樱子还没休息,她正在等待佐藤的到来。想想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雪樱子既骄傲又担心。虽然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他们可以牺牲一切,甚至生命,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和佐藤相恋了七年的漂亮姑娘,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早日和心爱的男人迈入婚姻的殿堂,将她从少女时代就一直在做的那个粉红色的幻梦化为真实。但身为军人,别说佐藤,就连她自己,都已感到这场战争,对一个人内心产生的巨大扭曲和改变。望着刚刚为佐藤擦拭过的锃亮军刀,以及凸显男人英武豪气的马靴与制式军装,雪樱子觉得,比起那个在富士山下带她四处游玩,采集蝴蝶标本的大男孩来,现在的佐藤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标准的军人了。但想想他们来满州后未竟的事业,雪樱子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尽己所能帮助佐藤,帮助他完成一个帝国军人肩负的职责,而这,也是他们倍感骄傲与神圣的光荣使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佐藤沉稳的脚步声,雪樱子面露欣喜,将佐藤迎进了门。

“雪樱子,出大事了!”佐藤把身体倒在大大的太师椅里,僵硬绷直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来到佳木斯后,佐藤便把这栋二层小楼作为自己和雪樱子的住所,因为喜欢中国文化的缘故,他没有把这里改变成为日本的房屋式样,而是保留了原貌,一张宽大舒服的太师椅,配上一张大大的办公桌,闲暇之余,他经常在这里挥毫泼墨,学习中国书法。

“佐藤君,事情我都知道了。”雪樱子看到佐藤的反应,给他换上了木屐,用日本女人特有的温柔腔调说道,“你的难处,我能想到,省长和协和会会长死了,你给关东军宪兵司令官很难交代。”

“是的,可恶的共产党!”佐藤又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一支大大的毛笔,在一张平铺开来的宣纸上,恶狠狠地写下了四个大字:可恶至极。

“佐藤君,请你冷静,现在已经于事无补。”雪樱子给佐藤端来了茶水。

“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前面有宪兵把守,而我就在后边车厢,就这样,还让敌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肆意行凶,这真是皇军的耻辱!”佐藤抬头看见对面墙上的裕仁天皇画像,满脸悲愤,眼神近似发狂,“不死,不足以谢罪。明天,我要去新京,请求宪兵司令官对我的失职行为进行严惩!”他阔步走到画像跟前,狠狠地跪了下去,埋头谢罪。雪樱子神色一暗,轻轻走过去,跪倒在他旁边,柔声对他说道:“佐藤君,事已至此,请坚强起来!”

佐藤凄然说道:“我们落实《治安肃正纲要》的设想刚刚出来,就发生了如此严重的袭击事件,被袭的不是别人,而是三江省的最高首脑——省长和协和会的会长……我实在是无能至极,愧对天皇对我的信任。”雪樱子心疼地把手放在佐藤的肩上:“佐藤君,你上一次的行动,已经基本上把佳木斯的共产党一网打尽了。我相信,天皇会知道你的忠诚!”

佐藤望着雪樱子,欲言又止。雪樱子开导他道:“你忘记了?就不说你把共产党省委、市委以及情报人员彻底肃清了。就是我们‘满洲开拓团总部’的设立,板垣征四郎司令官也是按照你的建议报天皇批准的。”

佐藤面色铁青:“可是,我的雪樱子,共产党并没有完全肃清。另外,为了对付这些无知的、劣等的支那人,为了我们的大东亚圣战,我们不做好大日本国民的移民工作和粮食储备工作,是不可以的!可,可是现在……”雪樱子打断了他的话:“当时,关东军司令官阁下都认为你高瞻远瞩,是大日本帝国的中流硪柱!”

佐藤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辜负了司令官阁下的厚望,你明白吗?我,无法原谅我自己!你一定明白我的,我的雪樱子!”雪樱子眼里溢满了泪花:“我明白。”

佐藤转过身来,拉住雪樱子的手说:“此次事件,是我戎马生涯中的耻辱。我知道,我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自私了,尤其是对你!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哪怕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也心甘情愿。但我不能让爱情蒙蔽我对天皇的忠诚!雪樱子,对不起了!”雪樱子脸色大变:“佐藤君,你——”

佐藤惨然道:“为今之计,唯有切腹谢罪,才能弥补我给大日本帝国造成的损失!雪樱子,我请求你担任我的介错人!拜托了!”佐藤匍匐在地。 vG7uD+TzMsj8U3ofQVq1baxiMgRVmffHjrWObaZGZu8IrAcUMcw6EcDohIpVXi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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