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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袭击运输队

佐藤给小泉清谷挑选了两个助手,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对佳木斯的地下电台进行侦听。为了迅速采取行动,佐藤向全体宪兵下达了指令,只要小泉发现敌情,需要立即行动,任何人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命令,而不需要通过他的许可。刚刚进行侦听的第一个晚上,小泉清谷的侦听员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讯号。小泉亲自确认后,把这个功劳给了曹子轩。他知道这个曹子轩是他到曹家去见杜雪颜的第一个障碍,所以需要和曹子轩搞好关系。

曹子轩接到小泉清谷的电话,马上带人迅速行动。他们在东关一间废弃不用的民房地窖里,抓住了两名谍报人员。曹子轩发现这两个人是军统的特务后,就直接送到了宪兵队。经佐藤亲自审讯,两人承认是戴笠派来的军统特务。他们原以为佳木斯地处偏远,不会有什么专业设备和人员,便非常大意地发送电报信号,结果被曹子轩抓了个正着。

有此收获之后,佐藤便更加器重曹子轩和小泉清谷了。之后,小泉清谷又有了新的发现。不过,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电报讯号,任他怎么侦察,都无法及时地发现信号来源。他判断,首先是距离远的原因,其次是这个发报人非常聪明和谨慎,每次发报都非常小心,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工作,让他来不及进行最后的搜索与定位。小泉不断调试设备,但最后无奈地发现,要想抓住这个发报人,仅凭目前的这台设备,显然是不行了。他立马给总部打了报告,要求配备一台侦测车来。如果能够如愿以偿,到那时,所有活动在佳木斯的地下电台,将无一例外地全部暴露!

早上,杜雪颜本想买上瑞光牌香烟后,再到警察厅去找方立勋探听一些消息。结果意外碰上了多年未见的表妹李丽芬,耽搁了一上午。她心中一直记挂着去警察厅的事,所以和李丽芬在一家饭馆里吃过午饭,便借口有事,和李丽芬分了手。

下午刚上班,杜雪颜就赶到了佳木斯警察厅。杜雪颜见曹子轩的办公室门开着,便走了进去,又轻轻关上了门。曹子轩见妻子又一次给他送饭,非常激动。他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饭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过去把门锁反锁,动情地叫了一声“小仙女”,就在他准备拥抱妻子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子轩,这是在干什么?声音这么瘆人?”杜雪颜吃惊地推开了曹子轩。曹子轩一下子泄气了:“这算什么呀?往后第四栋楼房,就是人间地狱!”

“什么?”杜雪颜惊讶地问。曹子轩告诉他:“前边这三栋楼房,是我们警察厅。我们调查科就占了整整半栋楼。第四栋楼房往后数,全是监狱。置身于这样一种环境里,实话说,我已经麻木了。”

杜雪颜又听到了一阵阵的惨叫声,她的脸上显出不忍的神情,说:“平时一直这样吗?”

“列车刺杀案发生以前还好一些,可现在,基本上天天都有人进来,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抓来的老百姓,你根本就审不过来!”杜雪颜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叹息不已。

“关东军最近出台了一个《昭和十二年一昭和十五年度关东治安肃正纲要》,为了落实这个纲要,三江省有一个系统的计划。这个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完全、彻底、干净地消灭满洲国的共产党和山里的抗联。”

杜雪颜仔细地听着,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曹子轩走过去,拿起了电话。杜雪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到了办公桌前。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文件,只见一份文件上写着“关于警察厅、治安大队联合执勤确保开拓团成员安全的安排”,杜雪颜随手拿了起来,翻着看。曹子轩接完电话后,亲切地说道:“雪颜,你坐呀。”

“又有任务了,是吗?”杜雪颜一边看文件,一边问。曹子轩压低声音:“一周后,新京又要派来一支开拓团的新团员,还有粮食、枪支弹药和药品,到时候,我们要在外围联合执勤,保护他们的安全。”

“子轩,快吃吧,不然就凉了。”杜雪颜从桌子上拿起提来的饭盒,递到了曹子轩手里。“小仙女,在家里你也这样对我多好哇!”曹子轩动情地说。杜雪颜笑笑:“家里比这里更恐怖,我感觉,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爸爸的监视之下。”“唉!”曹子轩一脸苦笑,一声叹息……

抗联五军的收报员接收到了雪蚕的电报,翻译出来后,赶紧交给了周保中。周保中一看,上面写道:敌人出台《昭和十二年一昭和十五年度关东治安肃正纲要》,佳市的“依兰高桥开拓团”就是落实《纲要》的内容之一。一周后,有一批武器弹药、急需药品、粮食等物资和开拓团成员抵佳。

周军长非常高兴,对电报员下指令:“命令雪蚕同志伺机搜集四方面的情报。第一,搞清楚开拓团下周抵佳市的具体时间及路线,以资部队作战;第二,搞清日满洲国协和治安内幕;第三,领导佳市锄奸队,依据对敌斗争需要伺机活动;第四,如果可能,设法搞到敌人的《治安肃正纲要》。”

电报员记下了发报内容,转身出去了。

“警卫员!”周保中大声道。

“到!”

“去把吕参谋长、关师长、陈团长都请过来!开紧急会议!”

“是!”

不多一会儿,三个人都到齐了,周保中拿着雪蚕发来的情报,高兴地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呀!一周后,日本鬼子要给佳木斯的‘依兰高桥开拓团’运送日本移民和物资,这些物资里还有武器弹药、急救药品以及粮食呢。”一师师长关书范说:“军长,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一师吧,我们去把物资夺过来!”

“可以!”周保中站直身子,“时间紧迫,你们要做好出发前的一切准备。在下周一凌晨以前,我们的部队务必到达目的地!”关书范立正后,斩钉截铁地说:“是!”

军长周保中命令侦察连连长金大成,去开拓团附近把地形地貌侦察清楚。拿到第一手资料后,周保中又一次召集大家认真研究,确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为了不出意外,部队在行动前的头天晚上才开始急行军,在第三天的凌晨四时许,赶到了预定作战地点。战士们全都在山沟里隐蔽起来,静静等待着开拓团物资运送车的到来。

慢慢地,东边天空亮了起来,在天际之下,好似有一个快速升腾的大火球,将附近天空的云彩点燃了,并迅速扩大。在最后一瞬间,整个大地被耀眼的红光所覆盖。远处清凌凌的江水,像万条蚊龙在翻滚,一块块生长茂盛的高粱地,在晨风的轻轻吹动下,发出哗哗的迷人声响。

这个时候,五台插着日木国旗的汽车,晃晃悠悠地在蜿蜒的公路上爬行,忽隐忽现地朝这边而来。师长关书范对团长陈堂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陈堂马上把师长的命令通过“咬耳朵”的形式传了下去。侦察连连长金大成过来了,低声对关书范说道:“师长,小日本进入伏击圈了!”

关书范提起手枪朝团长陈堂点了点头。陈堂瞄准第一辆车上开车的司机扣响了扳机。紧接着,战士们一起向车上的鬼子开火。

日军第一辆军车因为司机受伤,撞到一棵树上,熄火了。后面的军车被迫停了下来听到漫山遍野传来的枪炮声,护送物资的关东军在一军官的指挥下,迅速跳下卡车,寻找有利地形还击。在短暂的还击之后,稳住阵脚的日军,支起了小钢炮,准备向隐身在半山上的抗联战士还击。关书范大手一挥:“拉!”

战士们拉响了地雷。

“轰轰轰!”

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的小钢炮被炸得飞上了天。遭受沉重打击的日军撒幵两腿,冲下公路,准备钻进一望无际的高粱地,早被占据有利地形的战士当成了活靶子。

战斗结束,经清点,这次行动一共打死日军二十三名。关书范从隐身的山坡上下来,望着日本兵的尸体,对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把敌人身上不带血的衣服脱下来,把武器全部收缴,把尸体扔到那边的洞里去!要快!”

战士们立即按照师长的要求,扒下日军身上的衣服和枪支,搬运尸体,最后把吓得战战兢兢的日本移民捆起来,让他们原路步行返回。

见一切就绪,关书范命令道:“撤!”

关书范亲自开着日军的军车,带着大家拉着吃的、喝的,还有武器弹药,浩浩荡荡地往五军营地进发。

依兰开拓团团长东宫铁男和雪樱子眼巴巴盼着的几十人的日本移民和物资运输车,直到天黑了还没有来,便觉得可能出了事。向长春总部打电话催问,长春说昨日已经出发,按时间,今天中午就能抵达。东宫铁男派出一队日军,开着车沿公路前去接应,但车一直开出了佳木斯,仍没有发现物资运输车的一点踪影。

于是,佳木斯宪兵队把情况报告给了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宪兵司令官下令:一、公路沿线地区的军警宪特进一步搜索,务必找到日本帝国的移民;二、必须查清,这样重要的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三、必须要查清是什么人干的,一定要抓到这些人!

宪兵司令官一声令下,驻守佳木斯的第四师团、宪兵大队、警察厅,还有人数众多的汉奸狗腿子,全部连夜出动,沿着可能的军车行进路线全力搜索。到半夜时分,葛兰山的治安大队因为熟悉地形,在一条山沟里找到了那群日本移民。他们虽然互相帮助解开了反绑双手的绳索,但因地形不熟,迷了路,钻进了这条山沟。从他们口里得知,运送他们和物资的五辆军车已被一伙衣冠不整的部队开走,二十三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全被打死,尸体被拋到了一个山洞里。宪兵司令官听到汇报后,暴跳如雷,分别给熊本一郎和佐藤兼人还有伪三江省省长打电话,要他们一定集中所有力量,彻查此事。另外,关东军如此秘密的行动,都被人提前得知,被人打了埋伏,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要查清走漏消息的人员,依据军法严厉处置!

现在,佳木斯的形势越来越乱,第四师团弹药库爆炸案还没查清,开拓团的物资运输车又出了问题,佐藤兼人压力很大。他连夜召开会议,参会人员包括佳木斯市军、警、宪、特全体负责人员。

佐藤大声说道:“根据我大日本移民的描述,劫去我开拓团物资运输车的部队,一定是山里的抗联武装。但是各位,你们想一想,他们身处大山,是怎么得到这些绝密情报的?”

葛兰山点头哈腰地说:“太君,一定是共产党锄奸队干的!抗联一定还有同伙,还在佳木斯四处活动!”

第四师团师团长熊本一郎是少将,军衔比佐藤要高。所以,佐藤拿着尚方宝剑要求他来开会,心中不爽。于是,他冷笑一声,有些不满地说:“佐藤君,不要只学习书法,还应该多研究研究中国人的民族性格,他们当中顽固分子一定不在少数:情报没有外泄,开拓团的物资运输车就不会遇袭,作为佳木斯宪兵队的大队长,查出隐藏在佳木斯的奸细分子,是你的分内职责。”

佐藤兼人听到熊本一郎的话,马上点头说道:“熊本一郎将军,我一定不会辜负大日本天皇对我的信任。第四师团弹药库爆炸案,一定是共产党的锄奸队干的,我们查到了他们的队长,名叫董仙桥,但被他跑掉了。”

熊本一郎不屑地哼了一声。佐藤看了眼静静坐在一旁的曹子轩,说:“曹君,葛君,你们是满洲人,满洲你们比我更熟悉,这査找奸细的任务,就拜托两位了。”曹子轩点了点头。葛兰山站起身来,说道:“嗨!太君请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给揪出来,交给皇军法办!”佐藤又看了眼一直没有吭声的小泉清谷,抬头对大家说:“如果谁查出了共产党的奸细,我一定报清关东军总部,请板垣司令官给他授予大日本帝国最高的荣誉勋章!”

“嗨!”众人立正肃立,齐声说道,只有两个人还坐在那里。一个是第四师团师团长熊本一郎,他冷笑了一声,起身扬长而去。另一个是开拓团闭长东宫铁男,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佐藤队长,你们宪兵队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锄奸队、游击队把我幵拓团的新团员以及物资给劫了?你的不作为,已经严重阻碍了满洲开拓团的移民计划!”

佐藤客客气气地说:“东宫大佐息怒,息怒!”东宫铁男继续大发雷霆:“佐藤大佐,由于你的失误,很可能会造成拓务省汁划的滞后!”“东宫大佐,你要知道,现在的佳木斯,甚至整个满洲国,各种反满抗日势力和武装很多很乱,很——”

“你还狡辩?请问,难道我大日本关东军的军事行动,要因为这些原因而停滞不前吗?”佐藤赔着小心,面带微笑地说道:“大佐息怒!大佐息怒!雪樱子在开拓团工作卖力吗?”东宫铁男坐了下来,说道:“她是我的得力助手,如果让她当佳木斯宪兵队的队长,共产党的抗联武装,一定不会这么嚣张!”佐藤猛地站了起来:“你!东宫大佐,你太无礼啦!”东宫铁男看了他一眼,慢慢站了起来,哼了一声,走出了佐藤办公室。

佐藤见东宫铁男走出去了,心里的火气无处可发,骂了一声“八嘎”,便走出办公室,去了小泉清谷的侦听室。 llcKO3xVO2eLZtZgAOHNxG8kMF1VjhlOK/0HrVkJZ6gv9eMM6GNAscRbFbEXOT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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