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中日协和会

晚饭时，曹弘毅第一次让紫柔叫杜雪颜到堂屋吃饭，杜雪颜也没有使性子，顺从地到了堂屋。曹子轩见了，心里非常舒畅，他明白，父亲终于接纳杜雪颜了。看见父亲的脸色由阴转晴，雪颜也略带羞涩地坐在了一边。曹子轩几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他拿出一瓶放了几年的陈酿，和父亲喝了个底朝天。喝到高兴的时候，曹弘毅给他们说，他已经答应了佐藤的邀请，准备担任三江省中日协和会的会长。两天后，就会与新任三江省省长一起，接受满洲国的正式任命。听到这样的消息，曹子轩不置可否，杜雪颜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这令曹弘毅多少有些意外。他还猜测，自己的这一决定，准会引起大家的反对呢！不过吃过晚饭临出门时，曹子轩还是回了他一句：“爹，千万不要做汉奸。”

“嗯？”喝了点酒，反应有些迟顿的曹弘毅转过头，看着往外走的儿子和杜雪颜。“前任会长李易仙，就是因为光明正大地做汉奸，才送了命！”

“你！”曹弘毅气得冲儿子的背影干瞪眼，但曹子轩自顾自地走到院里，站在一棵石榴树跟前，看着上面结着的几颗又红又大的果子。曹弘毅追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看神情悠闲的曹子轩本想发火，只听杜雪颜怪曹子轩道：“子轩，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责怪爸爸，你想想看，他要是不听佐藤的话，佐藤会对爸爸怎么样？会对我们怎么样？”曹弘毅听了杜雪颜的话后，忍了忍，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我是绝不会做汉奸的，到时候，谁利用谁还说不上呢！”

曹子轩没有回身，轻声说道：“噢？日本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杜雪颜拉了一下曹子轩：“子轩，你少说点不行吗？”

“你爹我也不笨！”曹弘毅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屋，抒开了那台时新的收音机，搜索着频道，但不多的几个频道都是日本语。“他娘的，还让不让人听了？”找到最后，终于找见了一个汉语频道，便叼着大烟斗，认真地听了起来。

杜雪颜见曹弘毅走了，便慢悠悠地走进了厢房。曹子轩也马上溜了进来，挨到杜雪颜身边：“雪颜，老爷子好像对你的态度一下子变了。”杜雪颜抬起眼皮，在镜子里看了眼曹子轩，说：“是啊，他对我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我也正纳闷呢。”“雪颜，既然爸爸的态度变了，你今天晚上就搬到我那里去吧。”

“子轩，你就再忍一忍吧。”杜雪颜一边擦药，一边说道。曹子轩一声不吭，怔怔地看着杜雪颜。杜雪颜擦完药水，又开始卸装、洗脸、漱口……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忙着，一个看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曹子轩虽然对杜雪颜的拒绝有一丝不悦，但他觉得，自己能这样静静地待在她身边，看着她做这做那，心里也觉得很是温馨，因为这样的情景，三年来已不知在他心底深处上演了多少回。突然，他心里一亮，‘雪颜，你知道吗？我们今天下午去抓那个姓董的共产党，结果被他跑了。”

“是吗？”杜雪颜神情淡定，面无表情地说，“没抓住？”“没抓住。”曹子轩说。

“雪颜！”曹子轩又趁杜雪颜不备，起身抱住了她，杜雪颜“啊”了一声，曹子轩赶紧放幵了。杜雪颜微皱着眉头说：“子轩，天不早了，我累了，你回屋吧！”曹子轩十二分不情愿地按下心头的冲动，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早点休息。”说完退出了厢房。

杜雪颜听着曹子轩的脚步声走远了，便轻轻地锁了门，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从衣柜的皮箱里拿出了发报机，开始“嘀嘀嗒嗒”地发起了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