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已经猜到,当时人类得以生存下来的形势是十分严峻的。我们直接祖先的人口最初不超过2 000个,一些人认为也就只有几百个。那么,我们是如何从这么一个不稳定、脆弱的少数族群,发展成为如今有着70亿人口之强,并且还在继续增长的庞大群族的呢?根据史密森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人类起源计划负责人理查德·波茨(Richard Potts)的研究,方法只有一个:人类放弃了稳定,没有尝试对变化做无谓的反抗,没有去关心某特定栖息地的一致性问题,因为这种一致性不是一种选择,人类必须适应变化本身。
这是一个辉煌的战略。不是学习如何在一个或两个生态小环境中生存,人类学习了如何在整个地球的大环境中生存,进而征服了地球。这种进化的实际结果就是,我们没有变得更强壮,而是变得更聪明。我们学会在头脑中而不是在嘴里长满尖锐的牙齿。这是一个相当精明的战略,我们的祖先征服了东非裂谷,进而接管了整个世界。
波茨将自己的观点称为变异选择学说,该理论试图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对不变性和迟钝变得越来越敏感。对这一确切的进步目前还缺乏化石记录的支持——这也是学术界对此问题仍然存在激烈争论的另一个原因,但所有的研究者都必须解决人类进化过程中出现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双足行走;另一个问题与我们越来越大的脑袋有关。
变异选择学说预测了与人类学习有关的一些相当简单的事情。它预测,人类大脑的两个强大特征之间存在相互作用。这两大特征分别是:存储大量知识的数据库与即时利用数据库的能力。这两大特征,一个让我们知道我们在什么时候犯了错误;另一个让我们从错误中学习。两者都给了我们在迅速变化的条件下增加新信息的能力。这两者也许都与我们设计教室和办公室小隔间的方式有关。
任何仅涉及数据库天性或随机应变天性的学习环境都忽视了我们另一半的能力,它注定要失败。这让我想起了爵士乐吉他手:如果他们只知道大套大套的音乐理论,却不知道如何进行现场表演,就永远也不会成为成功的吉他手。一些学校和工作场所强调稳定、机械的数据库能力,而忽视了经过数百万年的训练,我们已经掌握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于是我们的创造力会遭受压制。还有一些学校和工作场所强调创造性运用数据库,却没有首先为数据库注入大量知识。他们忽视了我们对某一个主题获得深刻理解的需要,其中就包括在头脑中记忆、储存一个充裕的结构数据库。我们身边就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是伟大的即时表演家,但是却没有深厚的知识储备。有些人看起来像爵士乐手,也好像是在现场表演,但最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想象中对着空气弹吉他。